春天,埋葬了死亡的秘密。


    “少爺,一切都會好的。”陳忠眼中含著淚水,嘴角泛著暗紅色的鮮血,身上的生機也漸漸消失。死亡,已經在所難免。


    長赤嶺的樹木迎來了春天,樹葉在春風中歡笑、在風中不顧一切的笑。山洞前的那條溪水還在蕩漾,溪水中夾雜著山上流下來的碎冰,在山穀中不斷迴響著它們的笑語,絲毫不顧方棋的心情。


    “這些事情早就決定了,少爺一定要振作起來。我隻是一個下人,能夠有幸照顧少爺,我就已經很高興了。”陳忠說話斷斷續續,方棋隻是呆呆的抱著陳忠,默不作聲。


    其實,在當時陳忠抱著方棋逃跑時,陳忠就因為被砍了一刀而受了傷,再加上此前沒有治療、而一直為方棋奔波......今日,陳忠終於迎來了他的死亡。


    “這是我去小鎮時特意為少爺拿的一本功法。”說著,陳忠把手伸進衣服,顫顫巍巍的拿出一本書遞給了方棋。“不是什麽好功法,我也沒能力給你拿到好功法。”


    方棋接過那本叫《陣法初識》的書,然後把書放在一邊。繼續漫無目的的抱著陳忠。這是最後的時刻,方棋隻想陪著陳忠。


    “我今生最最遺憾的事就是不能親眼看著少爺報仇。”陳忠眼中都是淚水,“少爺,你能滿足我一個願望嗎?”


    方棋點點頭,算是答應陳忠了。他強忍住不說話,就是怕自己忍不住,哭了出來。


    “我想看看少爺陣師的天賦有多強,我希望親眼看著少爺成為一名陣師,在九泉之下我也好對你的父母說少爺你已經是一名陣師了。”陳忠咳了幾聲,又咳出了鮮血。


    幾隻鳥兒從這裏飛過,清脆的鳴叫聲在山嶺中飄蕩。但是在方棋看來,這些鳥鳴聲,這些繁花似錦,這個春天都是一個陰謀。陰了陳忠的命,謀了方棋的心。


    方棋拿起《陣法初識》,翻開了第一頁,“陣者,聚天地之靈,化自身為用。戰天下萬物、世間萬敵。唯一陣字在心,此乃陣之道......”方棋快速的往後瀏覽著。


    “咦?!盜版?!”方棋在心中驚訝道,因為《陣法初識》從第五頁開始就都是空白的了,方棋一陣驚慌失措。


    “怎麽了?”陳忠開口詢問道。那天,他花了大半生的積蓄買了這本書,但是因為怕被野狼幫的人發現行蹤,所以他就匆匆的拿了一本書,並沒有翻開檢查,沒想到竟然是一本沒用的書......


    “沒什麽。”方棋勉強的笑了笑,“隻是這裏有點不理解。”方棋不想讓陳忠的最後心願都落空。


    “拚了。”方棋在心中給自己打氣。他運起霸武決,聚起功法,讓靈氣慢慢的流向自己的右手,然後讓靈氣慢慢的從食指滲出去,他已經把自己的食指當做了筆。


    方棋要用靈氣在空中畫《封魔十陣》中的陣。雖然方棋不知道陣師的陣是什麽樣的,但是他相信陳忠也沒有見過陣師的陣。隻要一口咬定這是剛剛學到的陣就行了,不能讓陳忠的臨終的願望落空。


    “障!”方棋右手在空中飛舞著,勾勒著他的陣,勾勒著陳忠的期盼,勾勒著無盡的傷。


    是障陣,《封魔十陣》中的第二陣,也就是方棋六歲時在靈堂上亂畫畫出的那一陣。是方棋最有把握的一陣,是方棋腦中最快閃出的一陣。


    方棋以手代筆,以靈氣為墨,以空間為紙。畫出了悲傷、畫出了憤怒,畫出了生命中誰都不能理解的情。


    銀白色的靈氣隨著食指在空中轉動、飄逸。方棋猶如一代書法名家,每一筆、每一畫都充滿了豪氣。每一次的轉角,每一次的凝鋒都充滿了自信。


    方棋閉起了眼睛,手隨心動,任由自己內心最深處的引導,沒有一絲停頓的畫著障陣。陳忠屏住唿吸,眼睛眨都不眨的看著方棋,生怕自己打擾了方棋,生怕自己漏過方棋的每一個動作。


    “起!”方棋一筆橫勾提起,然後睜開了雙眼。空中被靈氣劃過的地方亮了,呈現銀白色的光芒,在空中閃爍著。


    銀白色線條在空中互相交織著,給人一種渾然天成的感覺,讓人有一種來自心底愉悅感。突然,線條瞬間變成了灰黑色,一種發自心底的驚悚感傳到方棋身體的每一個細胞中。


    方棋一個心驚,右手向前推去,想要隔開自己與障陣,這本是所有人遇到危險時最直接的反應。可是,意想不到的事情發生了,障陣一下子向著方棋的反方向襲去,一下子擊中了石壁。


    瞬間,石壁開始融化,一滴滴灰黑色的液體從障陣擊中的石壁溢出,石壁慢慢的被消融。幾分鍾後,石壁終於不再溢出灰黑色的液體了,但是石壁上卻多了一個小孩大小、一尺深的洞,而且裏麵還不時的散發出令人惡心的惡臭。


    “哈哈哈......”陳忠開始大笑。“哈哈哈......”


    春風襲過這裏,吹散了笑聲;流水淌過這裏,帶走了溫度;鳥兒惻目過這裏,看破了悲傷。春天來到這裏,帶走了陳忠的命......


    其實,方棋並沒有真正的成為一名陣師,他隻是靠著修煉霸武決聚起的靈力畫出了巫道的陣,和這個世界的陣有著天差地別。巫道的陣隻要有適合能量就能發動,而靈氣正好可以發動巫道的陣。而這個世界的陣隻有通過係統的學習才能掌握。


    “為什麽?”方棋自言自語道,不知道他在問誰,在問什麽。“這些仇,是要報的。”其實陳忠很明白方棋會找天下商會報仇,可是他一直沒再提此事,就是認為方棋會在知道天下商會的實力後知難而退的。可是,這仇太深了,是不可能退的。


    兩天後,方棋把陳忠埋葬到了那個山洞中,並且搬了數百塊石頭把山洞堵住了。然後畫了數個障陣把山洞前的石頭融化、讓他們連在一起,把山洞密封起來。


    接著,方棋在山洞前做起了法事,這是他唯一會做的,也是他唯一能為陳忠做的。三天三夜從不間斷的為陳忠做著法事,為陳忠吟唱著。在這期間,方棋還燒了上千張畫有障陣的白紙代替冥錢。


    在這些天中,方棋沒有流過一滴淚,以後也不會流......


    與此同時,山下天下商會分行迎來了他們最尊貴的客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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