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梓君睡得很不安穩,他想他一定是太累了,才會陷在這樣的噩夢之中,他看著自己深愛的妻子淚流滿麵地問著他為什麽,他卻一臉冷漠疲憊地看著她,桌麵上放著一份離婚協議書。


    好好的為什麽要離婚?他懵了,衝上前去質問那個長得和他一模一樣的人,可是恐懼地發現他竟然無法靠近他們,隻能懸浮在空中眼睜睜地看著一切發生。


    他死了嗎?這個認知讓他連靈魂都開始顫栗起來,眼前這個男人霸占了他的軀殼,開始傷害自己的妻子,他憤怒地咆哮著卻都於事無補。


    “俊俊已經死了,我們之間的婚姻也沒有維係的必要了。”他看著“自己”冷冷地開口。


    俊俊?俊俊是誰?對這個名字他竟然有一種莫名的熟悉感,他轉頭望向牆上那張照片,一個小男孩正對他燦爛地笑著,這是他的兒子傅俊。


    是的,是俊俊,他死了,死在一場車禍之中,心痛的感覺讓他瞬間窒息。


    不對,他隻有一個女兒,大名傅雪,他喜歡叫她fish,因為她在她媽媽肚子裏的時候就像一條小魚遊來遊去。


    他抱著頭蹲下,陷入深深的混亂之中。


    “不!我不同意!傅梓君,我不會和你離婚的!我那麽愛你!我從第一眼見到你開始就愛上你了!為了你我可以付出我的所有,你不要離開我……”他的妻子歇斯底裏的哭喊讓他抬起頭。


    是啊,他們是彼此的初戀,就算是死亡也無法將他們分開,他永遠都不會想要和她離婚,他看著淚流滿麵的妻子心痛不已。


    從什麽時候開始他的妻子變得這樣憔悴了?浮腫蠟黃的臉。臃腫的身形再也看不出來原有的模樣,她的眼神恐懼而卑怯,望著他的時候就像是溺水的人抱著一根浮木,那麽瘋狂那麽絕望。


    這不是他的妻子,他甩甩頭,記憶中的季青淩總是柔中帶剛,溫柔堅定。她愛他。卻不會這樣卑微地作踐自己。


    “不用多說了,如果你不肯協議離婚,那我們就法庭上見。”他冷漠地站起身。


    “是不是因為陳之蕾!”她哭喊著。“我就知道!你們早就在一起了!……”


    和陳之蕾什麽關係?他望著哭得滿臉是淚的妻子,又望了望一臉冷漠的“自己”,覺得越來越糊塗了,他們怎麽會因為一個莫名其妙的女人而變成這樣?


    那一瞬間時光飛速倒轉。一幕一幕就像走馬燈似的在他眼前晃過,他們的相識、結婚都和他記憶中一模一樣。隻是在婚後出現了很大的不同,他的冷落,她的哀怨,那些愛意和好感最終被雞毛蒜皮的日常生活相處磨得一滴不剩。他們漸行漸遠,最終分開了。


    他看著她離婚後一個人終日以淚洗麵,酗酒度日。最終畫麵一閃,竟然是一個靈堂。上頭是她年輕的容顏,她竟然這麽早就離開了!


    他的心疼痛得無以複加,她走了,他該怎麽辦?


    就在他瀕臨崩潰的時候,胸口傳來一陣劇痛,他猛的一掙,竟然睜開眼,與一雙清澈明亮的眼睛對視。


    他一陣茫然,分不清到底哪個才是現實。


    “fish,別鬧。”熟悉的聲音傳來,她輕盈地從門外進來,一把抱起坐在他胸口的小娃娃,“和你說過爸爸出差迴來很辛苦,你不要吵他,為什麽又不聽話?”


    “fish沒有不聽話,爸爸早醒了。”穿著粉色公主裙的小娃娃委屈地說,聲音甜糯得讓人的心都化了。


    “老婆,”他不可置信地看著眼前人,竟然不爭氣地紅了眼。


    “爸爸哭了!爸爸哭了!”小娃娃像發現了新大陸驚奇地叫道,“爸爸才是小娃娃,愛哭鬼!愛哭鬼!”


    “你怎麽了?”她關切地伸手摸了摸他的額頭,“哪裏不舒服嗎?”


    “我做了個夢。”他拉住她的手,竟然覺得有些委屈,夢中的她怎麽可以扔下他先走?


    她失笑,“還真是個小娃娃,做個夢也委屈啦?”


    “就是想你了,不想和你分開。”他拉著她的手,怎麽也不肯放開,無論夢中的情景是不是所謂的前世,他也絕對不能讓那樣的畫麵再度上演,他一定要守護好自己的妻女。


    她有些尷尬,朝他使了個眼神,畢竟當著女兒的麵,總要注意影響,不能再像過去那樣肆無忌憚地大秀恩愛。


    他卻視若無睹,依舊緊緊地抓著她的手,生怕她下一刻會消失一樣。


    她輕咳兩聲,“好了,你再睡一會兒吧,鍋裏還燉著湯呢,fish,和媽媽出去玩,讓爸爸休息一會兒。”


    他卻忙不迭地起身,竟然害怕一個人獨處時噩夢再次纏上自己,“我不睡了,我陪fish玩。”


    “fish和爸爸一起玩!”小娃娃歡唿著,“爸爸,告訴你一個秘密,我在書上看到媽媽了。”


    傅梓君俯身親了親女兒,貼著她的臉柔聲道,“真的嗎?能不能給爸爸看一下在哪本書上看到媽媽的?”


    “就是這本,”小娃娃拖著一本雜誌過來,指著雜誌上麵溫柔微笑的女子,“媽媽,媽媽……”


    這是一本女性時尚雜誌,對這種雜誌,傅梓君一向沒什麽涉獵,隻是雜誌上的專訪主角正是他的妻子,這才讓他有興致一字一句地認真讀下去。


    “第一次見季青淩是在古琴學校,當時覺得很不可思議,這個有著江南姑娘的靈動秀氣的年輕女子竟然是美食網和淩家小廚創意私房菜的董事長,就一個商人而言,她太過溫柔脫俗……”


    對采訪者而言,訪問季青淩無疑是一件美事,他們還記得正式訪問那天是和季青淩的第二次見麵,地點就是在她郊外那座叫做“桃源”的宅子裏。這座私家園林在a市的富豪圈子裏很有口碑,原因是之前他們曾經在入住前開放參觀過,還掀起了園林風在房地產界的流行。


    當然最令他們驚喜不已的不止是園林的精致,而是季青淩那一手好廚藝,那時候正是春天,倒春寒最厲害的那幾天,他們被纏綿的春雨弄得瑟瑟發抖。所有的寒意都在踏進她家客廳的瞬間被驅散了。


    季青淩歉意地對他們說。廚房正燉著雞湯,所以他們的采訪幾乎是在廚房就著雞湯的香味進行的。


    這個年輕得過分的女子態度謙遜,溫柔地料理著鍋裏的食物。說話的聲音清清淺淺的,讓人從心底覺得舒服,而那碗雞湯更是讓他們從心底覺得熨帖,在那個寒冷的春天。也許這碗雞湯是他們吃過最溫暖最美味的食物。


    作為同齡人,甚至比她還要年長的人。如果說不羨慕她,那是不可能的,“人生贏家”這個詞仿佛就是為她創設的。


    世上有幾個女人能夠在不到三十歲就和丈夫過著半退休的悠閑生活,何況她的丈夫還是出了名的天之驕子。英俊儒雅,才學出眾,對她更是出了名的專一深情。她大學一畢業就嫁給金龜婿,沒有幾年就生了個漂亮可愛的女兒。來采訪她的女記者個個自慚形穢,隻覺得相比之下自己是實打實的敗犬女郎。


    當然女人的人生價值並不隻體現在嫁人生子上,還有很多女人追求的是事業上的成就感,季青淩同樣能夠交出一張漂亮的答卷。


    a大博士畢業後留校任教,期間投資了網站美食網,出了好幾本美食書,在網絡上更是出了名的美食達人,她的美食作品非但不遜於酒店大廚,還多了一絲靈氣和創意,後來順其自然地開設了私房菜餐廳,在a市和京城已經開了好幾家分店。


    對這樣近乎完美的女人,他們對她隻有羨慕嫉妒,沒有恨,因為差距太大,恨不起來。


    應她們的要求,季青淩做了一桌子的甜品讓他們拍攝,當然事後也都作為小禮物送給他們。


    “季小姐真是人生贏家。”這次訪問的責編咀嚼著口中的芝士蛋糕不知道第幾次發出這樣的感慨了。


    季青淩笑了笑,輕聲細語地答道,“老天給我們每個人發了一手牌,當然有的人牌好,有的人牌壞,有的人牌好卻會打出一手臭牌,有的人牌壞照樣能夠贏,所以沒有人是天生的贏家,關鍵是怎麽把手中的牌打好。”


    同樣的日子,前世的她過得渾渾噩噩,最後鬱鬱而終,而現在的她卻能過得寧靜美好,讓人人羨慕。


    結婚過日子,是需要好好經營的,隻有愛自己,才能更好地愛自己的愛人和孩子,她用了兩世才明白這個道理。


    “爸爸,這隻兔子我已經有了。”小娃娃噘著嘴,為難地看著父親,那模樣不用提有多萌了。


    “有了?”


    季青淩將晚餐端到餐廳,就看到傅梓君一臉哀怨地看著她,手裏的兔子玩偶正被女兒毫不留情地嫌棄,她不禁笑出聲來,“你別看我,不是我買的,是我爸買給她的。”


    雖說fish在肚子裏的時候,季金貴總巴望著她是個男孩兒,可真等她生出來之後,他失望了兩天,又歡歡喜喜地對這個外孫女兒疼到骨子裏去了,隔代親這話還真是一點不假,季金貴對fish幾乎是毫無原則地寵溺,要星星不敢給月亮,三天兩頭地給小娃娃買玩具和衣服,弄得他們這對正經父母都無用武之地了,傅梓君被她嫌棄也不是一次兩次了。


    “咳咳,下次要和嶽父好好談談了,對孩子可不能太寵。”他走過來拉住她的手低聲說。


    “好啊,你自個兒說去。”她對他笑了笑,溫暖的燈光柔和了她的眉眼。


    他忍不住輕輕吻上她的額頭,有她,有家,有愛,真好。(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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