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斐。”


    “嗯?”


    “你真的不累嗎?”


    “你指什麽?”


    “就是這種時不時出現一個事件,不知道哪個點一下戳到了對方,隨後一個勁胡思亂想,需要你去幫他梳理,安撫,把人從一路走偏的思路上帶迴來,否則他能一條路走到黑,然後進入牛角尖,認定自己的腦洞是現實。”


    “不。”


    “……真的?”


    “真的。”


    問話的青年神色有些複雜,他打量了片刻迴答時一絲猶豫也無的好友,語氣敬佩的道,“上一個我見過的特別能胡思亂想疑神疑鬼的對象,是更年期時候的我媽,那會全家能忍受她的隻有我爸。”說著他頓了頓,認真看著他身旁表情淡然的黑發雄蟲,“阿斐,你是不是又升級進階了?”


    被問話的黑發雄蟲看他一眼,“你要是指做父親這件事,昱和羿都已經上了中學,開始進入到青春期,我早就進階了。”


    “你知道不是在指這個,我知道小昱和奇異果都已經可以開始早戀了。”


    拍打一下齊斐的肩膀,司澤歎氣,瞪著他們這幾個朋友中唯一一個孩子都已經如此之大的對象,“我真好奇你是怎麽練就出這麽能包容言的心境的。”


    “習慣就好。”


    司澤為這個答案露出不讚同且無可奈何的神色,微微搖頭,“說的真輕鬆。”


    習慣的確能提升對於某一反複發生事件的包容心,但更多的人在習慣之前,就已經厭煩了反複應對類似事件,選擇了直接退出。


    能夠像齊斐這般輕描淡寫,甚至帶著淡淡縱容的說一句“習慣就好”,這樣的存在到底是少數。


    今天是他們久違的聚餐日,距離陸北展坤白皓所在的項目組抵達蟲星,已經過去了好幾天。


    小哈在進入到新家後與新的家庭成員接觸良好,齊昱和齊羿尤其喜歡這條來自地球的哈士奇,每天下課迴來後都要陪小哈鬧上好一會,並且承包了每日的遛狗大業。


    眼下,正是晚餐前的準備時間。


    廚房已經被雌蟲們承包,厲自告奮勇的說著他磨練出的技術也已經足以上桌,在司澤懷疑的注目裏跟著言進入廚房,而一同過來做客的貝奎見厲跟了進去,便也拜托了言,詢問自己能否一同進去幫忙,他不好意思在外麵白等著,


    陸北在看著展坤所駕駛機體的最新反饋數據,白皓將自己的工作報告拿給他參考,展坤則乖乖聽著設計師與維修師探討下一步的機體修改增益項,並偶爾提出自己的操作感受。


    司澤在接艦的當日迴到宿舍後,晚上就知道了有關小哈的一係列事件,他惦記了幾日齊斐的感情大業,擔憂著好友是否會在這樣反複的事件裏感到疲倦,今天到齊斐家後,他便趁著餐前時間讓齊斐陪他到花園裏溜達溜達,順帶提了提這個問題。


    與司澤一道繼續在花園裏漫無目的的走著,被對方這樣詢問之後,齊斐才迴憶了一番自己從初識起至今所曆經過的言的“想太多”迴數,他發現這個迴合數目若是還要將日常生活中的小腦洞數目也涵括進來,那恐怕會變成一個得依靠終端的中央電腦才能處理清的數字。


    ——原來自己處理應對雌蟲的腦洞次數已經累積了這麽多。


    為自己迴憶起的內容稍感驚訝,齊斐陷入沉思。


    對於這些迴憶起的一次次糾正安撫,他的心底沒有出現任何厭煩抵觸情緒,僅有一些無可奈何,以及略微的想要發笑。


    並不是真的就從來沒有感到心累,在最初的時候,他也的確對雌蟲的腦洞產生過無力感,甚至好幾度陷入自我懷疑,認真反省著他是否真的說出了些什麽容易讓對方誤解的話。這直接導致的後果便是,不管現今言是開啟了什麽樣的腦洞,他都會在第一時間先迴顧是否是自己在和對方交流時出現了任何錯位。


    先找到關鍵點,再輕車熟路的對症下藥。


    可以說無形之間,他早已摸索出了一套具有針對性的“哄蟲方法”,並且對象限定為僅對他的伴侶使用。


    齊斐都快忘了這套方法是在什麽時候成型。


    或許是在他們有了第一枚蛋之時,也可能是在齊昱能跑能蹦躂能飛後,也有可能是在兩隻小家夥都出生後,陪著幼蟲們成長的這幾年。


    從心累到無力到無奈,到已經深知言時不時就愛多想的小毛病,甚至發現了對方更多的缺陷,但他開始習慣並越發包容著對方,在日常生活中慢慢找尋出能夠更適合兩蟲的交流方法。


    司澤所說的“又升級進階了”,指的便是這一係列心態上的進階。


    習慣這樣的相處模式後,那些胡思亂想對齊斐而言早已構成不了煩惱,反而成了生活中不知什麽時候會跳出來,讓他在為自家伴侶的腦洞折服之時,還隱隱想要發笑的笑料。


    比起清楚自己早就習慣並能熟練應對言的想太多,齊斐更加明白的是,他的伴侶這幾年來並非沒有努力。


    假定伴侶間互相信任的及格線是60,正常對象的起始分數是30及往上,這個數字會隨著雙方的相處時日增長而逐漸增長,直至升過及格線,最終達到接近滿分。


    但是他的傻蟲不同。


    言的初始值是一個慘淡的,比0還要低的負值,並且對自己本身極度缺乏信心,信心指數提升的速度還十分緩慢,還時常有著因突發事件迴落下跌的風險,需要停滯一陣後才能繼續上升。


    即使他們已經相處了這麽久,兩隻小蟲崽都已經從幼蟲長成升入中等學院的小少年,齊斐努力給予著自家伴侶安定感,這也僅是讓言的信心指數從負值變成了正值。


    並非是對齊斐不信任,而是對自己不信任。


    從負到正已經是進步了許多,但言努力進步之後的數據,仍然是他者眼中的不及格。


    幸而齊斐對此並不著急。


    早就摸清了自家伴侶的性格,他自認有足夠的耐心能夠陪著他的傻蟲再繼續慢慢努力,等待著對方以那緩慢的速度,在未來的某一天終於慢慢爬過及格線,再朝著更具有信心的上一層進階。


    “原來你在感情上是堅定的樂天派。”


    司澤上下打量著齊斐,仿佛重新認識了一次對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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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發雄蟲已經將自己剛剛沉思過後的想法告知給了他。


    盡管不是想故意潑好友冷水,但出於對好友未來的考慮,司澤認為他必須得把自己的擔憂提出來。


    “阿斐,你有沒有想過,萬一這已經是言的上限了怎麽辦?”


    哪怕繼續再努力也會一直這樣維持著容易患得患失的狀態,無法達到及格水平。


    “想過。”齊斐坦然的答。


    司澤擔憂的注視著他,尋求著一個關於假如情況真的如此,對方該怎麽辦的答案。


    黑發雄蟲給予的答案是微微聳了聳肩。


    “不怎麽辦……就這麽認了?”


    讀出了這個肢體語言背後代表的含義,司澤有些懷疑的追問。


    齊斐在這懷疑的眼神裏彎起唇角,露出一個小小的微笑,他點頭肯定,“嗯,認了。”


    就算這已經是自家伴侶的上限,那也沒有關係。


    或許這個不及格的數字在他者眼中看起來實在太少,但這已經是他的傻蟲能夠達到的極限。


    言已經將自己能夠達到的最大限度全都交給了他。


    當察覺到自己對言的感情已經從單純的‘要負責’,轉變為更深層次的感情起,那時候的他所認為“傻得簡直有些可愛”的對象,就是這隻容易患得患失的雌蟲。


    不曾在最初嫌棄過對方完全是負值的初始值,自然也不會在對方努力達到自己的最大限度後,厭棄對方努力後卻依然不及格的成果。


    言最終能否達到他者眼中的及格分數與否,都不妨礙他繼續給予自己的伴侶包容與愛護。


    猝不及防被塞了一份單人豪華至尊狗糧套餐的司澤,反省了自己的閑來無事瞎操心。


    ——他怎麽會在知道了這次有關小哈的事件後擔憂自家好友的感情狀況?


    分明他所有認識的對象裏,已經沒有哪對伴侶裏“男”方能像齊斐這樣,毫無芥蒂的縱容著自己的另一半,在一切事件發生後優先從自己身上找問題。許多對方和言之間的感□□件放在其他伴侶身上,恐怕早已引發了吵架與冷戰。


    “阿斐,蟲星欠你一個新好雄蟲金獎,我是認真的、”


    他拍著自家好友的肩膀,誠懇的道。


    少年時對對方升起的懵懂感情早已消退,他也已經遇到了一個能夠讓他心動,讓他決定要好好守著對方一生的對象。


    不過這不妨礙從少年期一起長大的齊斐依然是他心中的好白菜。


    “果然,如今迴頭來看,還是會不由自主產生‘多好的白菜,就這麽被蟲蛀了’的感慨。”


    司澤看著齊斐,左看右看都覺得蟲星上的雄蟲還是當屬他們的白……不,齊斐好。


    被誇讚了的齊白菜視線停在他的手上。


    先前陷入沉思時沒注意,現下齊斐注意到,司澤每走一截就要不動聲色地傾身捶捶大腿和腰胯。


    “阿澤,訓練菜單是不是不好用?”


    剖析完自己的感情問題,齊斐關注起了好友的“生活”問題。


    “不,好用。”


    司澤聞言,將他話語的最後三個字斷了個句。


    捶捶自己今日依舊有些酸痛的三個部位,司澤在齊斐疑惑的注視裏深深歎息,“但是你得知道,我在鍛煉的時候厲也沒有懈怠過自己的日常鍛煉,他的身體基礎數值本來就比我好,共同進步的狀況下,即使我的綜合數據提升了,和他之間的等差卻沒變,他的體質還是比我強悍上許多。”


    齊斐的目光在好友捶按的三個部位逐一掃過。


    司澤迴頭瞅瞅他們目前和主屋間的距離,又四下看看,確認這一片隻有他和齊斐一人一蟲,遂放輕了聲音,低聲告訴了齊斐他的腰胯大腿昨晚承受了怎樣的“不可承受之重”。


    體格健壯肌肉緊實且精力旺盛的軍部雌蟲,出於為自己的人類伴侶減輕負擔的考慮,主動提出可以“自己動”來為人類減負。


    並不好意思告訴軍雌他的體重恐怕會讓這個姿勢的實施出現一些問題,人類照顧著伴侶的情緒,勇敢的接受了雌蟲的好意。


    然後,後果便如齊斐所看到的那樣。


    承受了厲整隻蟲的體重反複壓迫,司澤相較雌蟲而言嬌柔許多的承重部位均遭受到了輕重不一的損傷。


    “……辛苦了。”


    “待會能勻個房間給我上藥嗎?在家我都不好意思塗,怕讓厲看見。”


    “當然。”


    作者有話要說:  司澤:我能怎麽辦,我也很絕望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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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前兩章碼完後,第二天起來不是發現有錯誤,就是怎麽看都感到不像是自己想要的感覺_(:3」∠)_


    深夜碼字真是不光效率低,思路也奇差,哎。


    從今天開始努力改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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