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淺垂眸,她的表現當真這麽明顯麽,以至於,就連蘇瑤都看得真切。


    “淺淺,每一次談及師傅的時候你都不願意多說,可你不知道的是,我甚至看見你對著程墨的背影發呆過。”


    她記得白淺的當時的眼神是非常複雜的,一開始她隻當是白淺想念師傅,但是後來她發現,不是。


    “淺淺,你現在的演技,連你自己都騙不了了。”她說播。


    “是麽。”白淺有些發愣,甚至覺得疲憊,她輕輕彈開了蘇瑤的手,將身子整個兒陷入枕頭裏。


    “淺淺,讓你承認是師傅害了我們,就這麽困難麽?”蘇瑤無奈。


    明明知道這本就是一件難以接受的事實卻還是忍不住這樣說。


    讓你承認是師傅害了我們,就這麽困難麽跫?


    這話一直在白淺腦海中打轉,就仿似是夏天的蟬,吵得人難以冷靜半分。


    她半闔著眼簾,眼裏閃過一些複雜的思緒。


    “蘇瑤,我們是師傅一手培養起來的,我怎麽也不願意相信他會是那個想要害我們的人。”


    “我也不信、”蘇瑤坐到一邊,“可是很多事情,不是我們不相信就不會發生的。淺淺,你向來隻相信證據,為什麽此刻卻這般猶豫?”


    “師傅對我們很好,這一點你應該也十分清楚。”


    “我當然清楚,師傅不但讓我們體會到了家的溫暖,更是給了我們錦繡前程,雖說結局不是我們想要的,但到底是咱們的恩師。”


    “當時你被算計,死亡隻是一瞬間的事情,我來不及救下你。”白淺迴想當初。


    “養父養母被人殺害,留下了隻屬於咱們的印記,我很後悔沒有保護好他們。”


    白淺自責,若是殺了她們也就罷了,可是養父養母有什麽錯?


    不說他們已經是一把年紀的人了,生前甚至是做了一輩子慈善事業。


    若是這樣的人都該死,那麽,世界上不是有很多人更該死?


    白淺伸出左右撫平了自己跳得不停的眉眼,不明白眼皮為什麽會突然跳個不停。


    隨即接著說道。


    “當初我觸碰炸彈的時候分明可以逃開。”


    “可是我感覺到當時有人不想讓我離開,我愣了一秒,便沒有躲過。”


    那個炸彈是世界最頂級的,不但速度快,威力也是空前兇猛的。


    “為什麽會愣神?”蘇瑤沉聲開口。


    白淺從來就不是一個會拿生命開玩笑的人,在執行任務的時候也是打著十二分的精神,所以,愣神這樣的事情,是不適合她的。


    “當時我沒看到對方的臉,但是身影很熟悉。”


    白淺迴憶,當時窗前閃過一個黑色的人影,影子透過陽光倒映在她的眼前。


    身影十分熟悉而且陌生。


    於是,她愣了,可是生死攸關之時怎容得下半分的馬虎,所以,就因為這一秒鍾的愣神,白淺便被炸得屍骨無存。


    可是,身體被炸飛的瞬間她分明看見從黑色鬥篷裏掉出幾顆碩大的水珠。


    她想要睜大眼睛去看清楚那水滴到底是不是來人落下的淚,卻已經沒有時間。


    “所以,其實你在那時候就已經懷疑是師傅了,再加上你之前的那些調查結果……”蘇瑤扶額,接著說道。


    “淺淺,你是故意尋死,不想反抗的。”


    蘇瑤怎麽也想不到,白淺聰明一世,最後居然會死在自己手裏。


    這是她怎麽都不願意接受的事實。


    她心中神一樣存在的啊音,怎麽可以做出這麽慫的事情來呢。


    此刻的蘇瑤,就連揍一下白淺的心情都沒有了。


    “也不是不想反抗,我隻是忘記了而已。”白淺嘟嘴,拉住被子將自己的身子塞進去一些。


    因為她也不願意承認這種事情會發生在她自己身上。


    蘇瑤已經無力吐槽,她端起白淺的杯子,直接給自己灌了一大口水。


    仿似杯子裏裝的,是高濃度的烈酒,而她的樣子,顯然十分的豪爽。


    白淺想,等她好了之後,就找羅蔓,一起陪蘇瑤好好喝一場吧。


    哦,不,不行,羅蔓已經是孕婦了,怎麽可以喝酒呢。


    罷了。


    那就她們倆喝,羅蔓看著吧。


    她迴神,接著說道。


    “我隻是不明白,師傅既然將我們從孤兒院帶迴,之後又撫養成人,甚至給了我們最好的教育,就連我們渴望的親情都給了,在我們成為他心目中的模樣的時候,居然又將我們狠狠丟棄,甚至親手毀了他一手建立起來的親情……”


    白淺鼻音有些重,這件事困擾了她很久。


    若不是今日蘇瑤非要扒開,她其實還想繼續隱瞞的。


    隻是沒想到,經過這


    麽多年的修煉,蘇瑤已經練成了火眼金睛,她就是想隱瞞也已經有心無力了。


    “或許,師傅覺得咱們樹大招風,已經搶了他的風頭了呢?”


    蘇瑤聳肩,說著最不可能卻也是最有可能的話。


    “不會,師傅的為人你還不清楚麽?”白淺挑眉,接著說道。


    “他為人清廉,高尚,怎麽可能會有這麽齷齪的思想。”白淺反駁。


    可是話說完,卻連自己都說服不了。


    若是當真清楚,又豈會死了才知曉這些道理。


    若是當真夠光明磊落,又怎會做出背後殺人的事情來呢?


    或許蘇瑤說得沒錯,是因為她們已經足夠強大,強大到威脅到了他的位置,強大到,以為會威脅到他的位置。


    所以,不管她們到底有沒有這樣的想法,師傅都不會放過她們。


    上位者大多多疑,即使是師傅那樣看上去無欲無求的人也不例外。


    更何況,師傅本就不是一個無欲無求的人。


    不然,又怎會逼迫她進步。


    不然,又怎會對她們那麽高的要求呢。


    “得了吧,自己說出的話連自己都說服不了。”此刻的蘇瑤看上去很正常。


    許是大病初愈,整個人都很精神。


    “嗯。”白淺撇嘴,輕哼一聲。


    師傅啊,若是我們的死能夠換來您暫時的平靜,那麽,我還是衷心祝福你。


    隻願您能夠放下猜忌,好生對待你以後的學員,否則,您若是培養一個殺一個,估計真的會累死您呢。


    “我方才問你的問題你還沒迴答。”


    蘇瑤並不打算就再也放過白淺,此刻她的腦子裏有很多疑惑,不解開,她自己會難受。


    “嗯?”白淺覺得自己此刻腦子不夠用,蘇瑤剛才的問題也因為師傅這一事件被攪得徹底忘記了。


    “我方才問你,你有沒有考慮過你身上的蝴蝶到底是什麽意思?還有,你出生時的異樣,在加上留情……這所有的事情,你到底有沒有考慮過。?”


    此刻的蘇瑤已經接近爆發的邊緣,她甚至覺得自己這是皇帝不急太監急。


    “想過。”白淺直起身子,終於恢複了正常。


    “結合這些事情看來,我說不定在前世就已經認識了留情,但是因為某種原因,我死了。”“還有君顏,他應該也是前世的人,所以留情在看到我們在一起的時候才會那般崩潰,甚至說我再次丟下他之類的話,同樣的,依舊是出於某種原因,君顏也死了,但是留情沒有。”


    “……嗯。”蘇瑤張著嘴巴,思考再三之後突然覺得這是目前唯一解釋得通的理由。


    “所以的證據都指證著留情是一個活了百年以上的人,再加上他修煉的功夫,確實有這樣的可能。”


    到底是不是這樣現在還不能得到判斷,但是白淺之前看過很多修煉這些奇怪武功的電視。


    比如東方不敗,在比如天山童姥……


    這些都是有著不老傳說的人,所以,她覺得,或許留情也是這樣的人。


    “我們之間有什麽瓜葛我還不清楚,但是我覺得事情不會太簡單。”


    “還有就是,我之前聽聞你說,你查到關於水仙的消息……”


    “沒錯,水仙是這裏的禁忌之花,隻在百年前出現過,之前還因為水仙引發過戰爭,但是具體原因,毫無蹤跡可尋,因為不管哪個國家,都將這一段曆史抹去了,隻剩下個別遺落在民間的書卷上偶爾提到一兩句,但是都不全。”


    國家禁止的東西民間更不可能會留,隻或許是當初有個別人世不想將這些重大的事情這樣不明不白的掩蓋,所以悄悄的留下了幾筆。


    “手上的蝴蝶是光明,之前出生的時候也曾帶來異動……”


    白淺摸著下巴的沉思,蘇瑤想,若是她的下巴上長出胡子定是一道非常靚麗的風景線。


    “那是不是就說明,這個天下會因為你的到來變得更加的明朗和盛大呢?”


    蘇瑤這般想著,就笑了起來。


    若是這樣的話,那麽白淺就可以專心做生意,之後成為天下富豪,那樣也是一條光明的道路啊。


    “不是!”白淺擰眉思索瞥了一眼還沉浸在自己幻想中的蘇瑤,冷冷的打斷。


    “淺淺,能不能不這麽煞風景,我正在幻想著咱們的商場開遍全世界呢,你這樣打斷真的好麽?”


    蘇瑤小臉一拉,突然就不開心起來。


    “淺淺怎麽煞風景了?”君顏在這時候走來,方才和老皇帝談了一陣,見屋子裏的兩人還沒動靜,送走了白梅和白影,便和墨殤走了進來。


    “我正在做夢,夢見我們的商場開遍整個世界,淺淺就打斷了。”蘇瑤語氣帶著些許撒嬌,墨殤難得的笑笑。


    “墨殤,你就放任淺淺這般欺負我麽?”


    蘇瑤拉著墨


    殤的手臂開始搖晃,墨殤本想說一句果然是白日做夢,可是卻不想因為這話再次被說成煞風景。


    “想開就開。”


    隻有四個字,卻讓蘇瑤笑得東倒西歪。


    “這是你說的哦。”她開心的笑著。


    “當然。”墨殤點頭,“如果我做不到,不是還有君顏麽?”


    “……是啊。”看著因為這話也滿臉期待的朝著他看來的白淺,君顏隻得點頭。


    “如果我們倆還做不到,那不是還有君然麽。”


    墨殤不假思索的說著,蘇瑤卻是大笑起來。


    早就知道自己家這位和他的名字一般腹黑,卻不曾想他利用人的時候連眼睛都不眨一下。


    對方好歹是個將軍和皇帝,他想利用的時候不知道應該低調點麽。


    察覺到蘇瑤的心思,墨殤笑笑。


    “若是你們倆都想開,那麽皇後肯定也會想。”


    他的意思是說,到時候就算他們不主動開口,隻要羅蔓有這個心思,以君然那個寵愛羅蔓的性子,定也是會替他們策劃好的。


    “淺淺,你現在該休息了。”


    君顏也在笑,但是他心裏更加記掛的是白淺的身體。


    “好。”白淺溫順的點頭,僅僅一聲,卻驚得蘇瑤快掉了下巴。


    原來,她的淺淺戀愛之後是這麽溫柔的一姑娘啊。


    “等等。”可是,現在不是她好奇的時候。


    蘇瑤猛地起身,阻止了君顏正在幫白淺拉被子的手。


    “淺淺,你還沒說清楚怎麽可以休息。”


    她一雙眼睛睜得很圓,看上去有些像小倉鼠,無辜卻又透著可愛。


    清澈的讓人難以招架。


    “蘇瑤,現在真的好困,等我睡醒了咱們在研究這個事情好麽?”


    白淺是真的累了,現在,麻醉剛剛過了沒多久,身上都是疼的,禦醫為她檢查過,她胸口被踢得不輕,差點踢斷了肋骨,手上的骨頭全碎,雖然現在已經重新裝好,但是有知覺的時候比沒知覺的時候更加麻煩,再加上剛剛醒來就說了這麽多話,現在多說一句都覺得是一種負擔。


    “可是,你不說清楚,我就睡不著了啊、”蘇瑤滿臉的委屈、


    “我有感覺,這光明女神蝶的出現不會是真的就有了光明。”


    無奈,白淺隻得解釋。


    “有句話叫做合久必分,分久必合。”


    “我覺得既然上一次的動蕩發生在百年以前,那麽第二次就很有可能發生在第二個百年的開始。”


    “而之前的那一次動蕩將這個天下分成十塊,那麽這一次……”


    之後的話白淺沒有全部點名,因為她直接岔開了話題。


    “不管是水仙,還是這象征著光明的蝴蝶,它們的再次出現都太詭異了。”


    “所以我想,她或許不是代表了光明,也有可能是毀滅。”


    白淺短短幾句話,眾人卻都陷入沉思。


    這樣分析的話,就極有可能是代表著將會有大事要發生。


    這些年雖然有過一些戰爭,但都是無關痛癢的小型戰爭,但若是真的像白淺說得那樣,那就說明,真正的戰爭還沒有到來。


    可怕的日子,還在未來。


    “好了,這畢竟隻是我的猜測,到底是不是還有待考證,現在,我需要休息,蘇瑤,你可以迴去了。”白淺直接就睡了下去。


    蘇瑤跺腳,白淺真的是太過分了,這樣說了之後她更加的睡不著了嘛。


    “瑤瑤,咱們先迴去。”


    知曉再問下去白淺也不會多說,墨殤索性拉著蘇瑤轉身。


    畢竟,蘇瑤也需要休息。


    “將軍,公主。”正在這時候,白米急急忙忙的趕來。


    “什麽事?”君顏冷聲問道,聲音低沉,似乎是擔心吵到白淺,所以刻意壓低了聲音。


    在他看來,不管什麽事情都不能這樣直接闖入,最主要的是,白淺才剛剛睡下。


    “皇城發現了大量屍體。”白米苦著臉,誰不知道公主需要休息啊,可是此刻不是事出突然麽。


    白淺精神一震,已經直接掀開被子跳了起來,動作很快,以至於白米根本就沒看到她是怎麽站到自己身邊的。


    “老爺子和哥哥呢?”


    “皇上和太子殿下已經先過去了,聽聞墨夫人是非常優秀的驗屍高手,所以……”


    “前麵帶路。”蘇瑤和白淺對視一眼,已經急促的拎著白米朝外走去。


    君顏和墨殤兩人十分糾結,臉上的表情如出一轍。


    無奈,而且欣慰。


    隨即,歎氣,之後,對視,兩人若有所思的笑笑,同時邁開步伐跟在身後走去。


    事發地點在皇宮,東側的敬事房,不多不少,剛好死


    了100個太監。


    遍地都是屍體,看上去特別駭人。


    白影正時不時的翻動著屍體,想要查看一下具體的情況、


    白梅眉頭緊皺,在一旁負手而立。


    周圍是大氣不敢出的仵作和被嚇傻了的宮女。


    膽子小的已經嚇得呆愣在一旁,除了驚恐,臉上便再無其他表情。


    膽子稍微大一點的還有一點反應,他們捂著嘴唇低聲抽泣。


    整個場麵,一片壓抑。


    濃鬱的血腥味撲麵而來,腳下鮮紅一片,甚至難以下腳。


    “哥哥,別動。”白淺趕忙出聲喊停,疾步走到白影麵前。


    事發之後第一手資料很重要,死者的動作,表情等等都是最有價值的東西。


    白淺和蘇瑤幾乎是同時鬆手,而白米這個從未見過這麽多死人的人早就嚇傻了。


    此刻被兩人放開。


    直接朝著地上就跪了下去。


    不是想要拜見主子。而是因為腿被嚇軟了。


    他根本就站不起來啊。


    白淺和蘇瑤分工非常明確,一人從一頭開始檢查,白淺接過君顏手裏的筆,君顏直接趴下身子,白淺就著他的背就寫寫畫畫起來。


    蘇瑤和墨殤也配合的相當默契。


    白影索性擦了手,和老皇帝站在一邊看著,並不打擾、


    就連其他想要過去驗屍的仵作都被製止行動。


    “第一個發現屍體的人是誰?”白淺終於收了筆,沉聲開口。


    “是小的。”角落裏傳來一道非常微弱的聲音。


    眾人看去,便看見已經嚇癱了的小太監顫顫巍巍的起身,他想要行禮,但是站了好幾次都沒站起來。


    急得都快要哭了。


    “別起來了。”白淺開口,接著說道,“你就那樣說就好。”


    “是、”小太監感激。


    事情應該是發生在昨天夜裏,因為皇宮的太監也是換班上的,昨天晚上便是這一百人休息的時候,其他人都出去了。


    但是到了天快亮的時候,他突然覺得肚子很難受,皇宮內的茅房都是固定的,他便和領頭的公公告了假返迴敬事房。


    但是迴來之後卻發現這裏不似平時一般吵鬧,安靜得有些害怕。


    整個敬事房不但沒有一絲人煙和燈光,就連平日裏最愛嘮嗑的幾個太監也靜悄悄的,他隻覺得奇怪,但並未多想。


    隻當他們是睡著了。


    可是,他解決完了出來的時候還是發現沒有人,他當時其實也沒有多想,隻是他這人天生鼻子比較敏銳,他感覺自己好像是聞到了血腥味,人都有好奇心,他也不例外。


    思考再三,還是決定過去看看。


    他推開門,依舊沒有迴應,便覺得有些奇怪了。


    其實平時他們就算睡覺的時候也會派幾個最後進宮的新人守夜的,這是敬事房一向不成文的規矩。


    可是昨晚,什麽都沒有。


    他沒有看到聊天的人,沒有看到守夜的人,還不等他走得更進一些,便看到門邊流出來的大片的血跡,那感覺,就好像看到了一個小型的溪流。


    但是那時候的他其實不知道那是血,因為燈籠比較暗,他隻當是誰不小心打翻了水盆。


    可是因為鼻尖聞到的血腥味越來越重,他便忍不住彎腰查看起來。


    他俯身,用手摸了一下,之後湊近宮燈仔細看了起來。


    可是,抹在手裏那種粘稠的感覺和那種腥氣的味道讓他忍不住想要吐出來,他終於察覺到不對,


    身後似乎有人靠近,他猛地抬頭,便看到三個不同模樣的人正對著他笑,他嚇得大叫,但是屋內的人依舊沉睡,沒有任何人迴應。


    聯係之前的情景,他突然察覺,和屋子裏的人有可能都已經出事了。


    他心下一驚,隻想逃跑,奇怪的是那三個人看到他逃跑的時候並未阻止。


    之後,便是領頭的公公帶著眾人趕來。


    “沒錯,那時候他已經被嚇得說不出話,隻是緊緊的抓住灑家的手不肯放開,然後眼神驚恐的看著敬事房的方向,灑家叫他前麵帶路,他已經完全癱軟了,根本就不肯移動半分。”


    領頭的六子公公接著說道。


    “之後,灑家也察覺到事情的不對勁兒,便喊了人一起過去。”


    “之後……”說到這裏,領頭的公公身子也開始顫抖。


    那是他從未見過的場麵,此刻天已經微微亮,加上眾人手裏的宮燈,照的整個院子亮如白晝。


    寬大的房間內橫七豎八的躺著密密麻麻的人,整個院子裏滿滿都是血跡。


    腳下都是粘稠的,眾人被嚇得不敢移動半分。


    膽子小一些的當時就被嚇得暈倒了幾個,剩下的也也沒好大


    哪裏去,大家腿腳打顫。


    整個院子爆發了史無前例的呐喊聲。


    所以,在清晨的第一縷陽光還未升起的時候,皇宮東角正在爆發著撕心裂肺的吼叫聲。


    但是因為位置比較偏僻,倒沒有影響到各位主子的正常休息。


    隻是周圍值班的侍衛和宮女太監趕到的時候,激靈一些的侍衛長便趕忙吩咐眾人去通知皇上了。


    “你方才說,你看到人了?”白淺在紙張上詳細記錄著方才這些人說過的每一句話,待他們說完之後,便開口詢問。


    “是的。”一開始那位小太監一愣,沒想到白淺的問題會是這個。


    他神情十分緊張,想起昨晚的一切依舊忍不住顫抖。


    “他們的相貌特征。”白淺簡言意駭。


    “公主。”小太監急得要哭出來,那是他拚命想要去忘記的事情,公主這麽個柔柔弱弱的人,怎麽還這般逮住他的傷口不願意放開呢?


    他的聲音已經帶了哭腔,白淺扶額,每次逼著受害者或者是第一證人去迴想自己見到的一切的時候她就特別煩躁。


    明明不願意看到他們這樣痛苦的表情,卻還是不得不繼續問下去。


    “我知道你現在很難受,但是你若是不說,我們想要找到兇手就需要更多的時間,你難道,真的忍心看著你的這些同伴就這樣不明不白的死去麽?”


    白淺右手還包紮著,不但包裹著厚重的白布,還找了白布將手臂掉在脖頸上,她看上去,分明才是那個需要照顧的人,但是,讓人覺得佩服的是,在這樣的情況下,小公主不但用左手匯下現場的情況,還這般淡定自若的詢問問題,這是非常不容易的。


    而且,她剛剛那話,是安慰麽?


    小太監不知道白淺的話到底是不是安慰,但是聽到之後隻覺得安心。


    隨即,他便真的不由自主的去迴想昨天晚上見到的景象。


    他記得他直起頭的時候便看到三個帶著可怕麵具的人站在自己跟前,他們笑容很放肆,但是他離開並未阻止。


    “他們差不多均是八尺左右的身高,身形都十分魁梧。”小太監說。


    “他們都帶了麵具,小的看不到他們的臉,隻覺得他們十分的陰狠,他們手上提著的大刀還滴著血,看上去十分可怕。”


    “那……你還記得,他們的麵具,分別是什麽樣子的麽?”


    “黑色,都是黑色的。”因為當時隔得太近,所以他還特意將燈籠提高了一些去看了。


    隻是看清楚之後卻是嚇到了他自己。


    “都是黑色的鬼麵麵具,形狀不一。”


    “黑色……”白淺在紙張上記下,“都是用的大刀麽?”


    “是……不是。”小太監仔細迴想,語氣裏多了一些不確定。


    “事實上我隻看到一人手裏的刀,至於其他人,還沒看清楚便被嚇跑了。”


    “好了。你下去休息吧。”


    白淺知道已經沒有繼續問下去的必要,便遣散了眾人。


    “這次的襲擊者能夠躲過皇宮的侍衛悄無聲息的進來,說明他們本身的武功不會差。”這是白淺得出的第一條結論。


    “第二,他們在被人發現之後還堂而皇之的調笑,說明根本不把對方放在眼裏,或者說,他們根本就不擔心有人知曉他們來過。”


    “沒錯。”墨殤接話,“他們是故意放走小太監,目的就是讓我們發現他們的存在。”


    “而且,他們的人數應該不止三個。”


    “是的。”白淺繼續接話,“我剛才大體掃了一眼,應該在十人左右,而且,他們都帶著黑色的麵具,說明他們心裏陰暗。”


    “那也就是說,他們殺人,是為了泄憤?”君顏接過白淺的話仔細分析,之前已經和白淺在一起破過不少案子,雖然還不明白白淺所說的心裏推斷,但是他可以順著她的話猜到一些。


    “初步判斷,是這樣的沒錯。”


    “他們或許是因為對當下的時局不滿,也或許是以殺人為樂趣的人。”


    按理說這樣的人殺人對象都是經過挑選的,但是眼前的這一百具屍體都是太監。


    這口味,未免太過奇特了。


    “你說的沒錯。”


    蘇瑤在這個時候收了手套,因為古代的衣服沒有她習慣插的口袋,她便將兩手交握,緩步朝著幾人的方向走來。


    眾人沿著聲音看去,嬌俏的女子很是自信。


    看上去特別的耀眼。


    “墨夫人有什麽發現麽?”


    老皇帝沉聲開口,他活了一把年紀,也確實沒有見過這樣的情景。


    若說是死在戰場上的倒也罷了,可是眼前的這些人,隻是太監,他們有什麽深仇大恨需要這般發泄呢?


    並且,發泄的對象,是他的皇宮。


    這件事情若是傳


    出去,不止整個皇宮動蕩,整個國家的百姓都會覺得恐慌。


    “傳令下去,今天的事情,不準任何人透露半句,否則,殺無赦。”


    不是他心狠,而是此刻必須下這樣的命令。


    白影自是清楚事情的重要性,所以,他應了一聲之後直接離開。


    事態嚴重,必須他親自去辦。


    “墨夫人。”


    看著白影離開,老皇帝看向幾人,最後將目光定格在蘇瑤身上。


    其他幾人的話他方才已經見到並且聽到了,現在,蘇瑤的話顯得十分重要。


    “淺淺方才說得沒錯。”蘇瑤走近,說話的時候轉身看著地上橫七豎八的屍體。


    “我剛才大體看了一下這些屍體上的傷,是由不下十種武器造成的。”


    “有彎刀,有匕首,有大刀,有劍,有勾,有鞭,還有銀針和毒……”


    “這麽多的武器種類,不會隻是三個人。”這也是白淺看出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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