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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哥和千手柱間決鬥了。他們兩不約而同把他推開,然後決鬥了。


    直到迴到木葉村,宇智波斑的腦子裏還在不斷迴蕩著這兩句話,剛才旁觀到的驚天地泣鬼神的戰鬥,也像幻燈片一樣一幕幕不斷在眼前迴放。


    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怎麽走迴木葉村的,整個人像是夢遊一樣遊離在這個世界之外。


    靈魂從身體裏鑽了出來,冷眼旁觀著下麵那個失魂落魄的宇智波斑,旁觀著其他木葉村忍者大唿小叫迎上來,有的關心著千手柱間的傷勢,有的詢問他們兩剛才不遠處的大動靜是怎麽迴事。


    當然是大動靜了,連山峰都被夷為平地,河流都被斬斷,大地崩裂,樹木傾頹,當然是大動靜。


    千手柱間滿臉疲憊,他淺色的和服上滿是灰色的泥印,那是沾了水又在地上摸爬滾打一遍沾上的,一邊的袖子被利風割成一條條的布料,零零碎碎掛在千手柱間鮮血淋漓的手臂上,但他的傷口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複原。


    宇智波斑一直都知道千手一族的體力超乎常人,他們天生查克拉儲備量巨大,傷口愈合速度飛快,在持久戰中非常占優勢,所以長久以來才能跟宇智波並列為忍界最強兩族。


    千手柱間是千手一族裏的佼佼者,甚至可以說,前後百年再無另一個千手能達到他的高度。


    長久以來,他都是宇智波敬佩並欣賞的對手,自木葉村成立後在對手的身份後又添加了同伴的定義。


    然而,就在剛才,這個斑欣賞並敬佩的對手同伴火影,殺死了他的三哥。


    一瞬間,葉蒼白的死亡臉孔在宇智波斑眼前閃迴。


    他想要把千手柱間扯出人群,給他的臉上狠狠來一拳,他想要質問柱間,為什麽不能手下留情,為什麽不能讓他的哥哥活下來……


    但是最終,斑還是石頭一樣佇立在原地沒有動。


    他雙手死握成拳,指甲扣進掌心也渾然不覺,寫輪眼已經不知道何時打開,表情猙獰如惡鬼,望向千手柱間的眼裏滿是殺氣。


    其他人沒有發現,因為他們忙著對村長噓寒問暖,千手柱間也沒有發現,因為他忙著迴答村子裏的人無窮無盡的問題。


    一隻手搭在了宇智波斑的肩膀上,讓他差點出手的手裏劍掉在了地上。


    扭頭,宇智波泉奈蒼白的臉孔印入斑的視線,他望著斑,眼神死寂:“是三哥嗎?”


    斑沉默。


    他知道泉奈一直都比自己敏銳,無論是在對族務的處理上,對政治的敏感程度上,還是對人心的把握上,泉奈都比斑要強。


    或許正是因為這一點,最後當上族長的是泉奈而不是他。


    然而,宇智波族長又如何,現在無論是哪個家族的族長,都比不過火影的地位尊崇。


    從斑的沉默裏,泉奈知道了他想知道的答案:“三哥輸了……他死了嗎?”


    三顆勾玉瞬間飛速轉動了一輪,然後向內驟縮連成一圈,斑的萬花筒花紋非常尖銳,就像他這個人的性格——愛恨分明,好惡極端。


    “是這樣啊……”泉奈放下了手,喃喃自語。


    斑不能理解他為什麽還能這樣冷靜,除了略微失神,泉奈看起來跟往常沒什麽區別。


    他甚至還能阻止斑的出手,示意他收迴寫輪眼,先迴家。


    斑跟弟弟僵持了片刻,最後還是屈服了,一想到今後隻有泉奈這個親人,他就不由自主完全順從了這個弟弟的意思。


    他望著泉奈走向千手柱間,不明真相的村人給泉奈讓開路,還紛紛向他善意地打招唿,泉奈也一一溫和笑著迴應他們。


    斑不懂,為什麽泉奈這個時候還能笑出來,或許這正是泉奈的好人緣原因所在,族裏的人跟木葉村其他人關係不遠不近,隻有泉奈一個人跟村裏每個人關係都很好。


    其他家族的族長欣賞他,其他普通的忍者尊重他,就連小孩子們看到他走過都會圍上去抱著泉奈的大腿,求誇讚求撫摸。


    泉奈一直都是微笑著一一答應了他們的請求,溫和平靜。


    之前斑不能理解他這麽耐心幹什麽,現在看到泉奈站在人群裏跟千手柱間說話,忽然就明白了什麽。


    千手柱間的名聲太盛,無論是在忍界還是在木葉村裏都是第一人,而在村子裏,稍遜於他的就是泉奈。


    如果說柱間是火影,是懸掛在木葉忍者頭頂上的太陽的話,泉奈就是他的影子,就是太陽背後的月亮。


    千手柱間信任他,大大小小的事情都跟宇智波泉奈商量,尊重采納他的任何一項建議,這一點連千手扉間都做不到。


    難怪千手扉間很敵視泉奈,難怪他麵對泉奈時總是陰陽怪氣並覺得他不安好心。


    明白了這其中的含義之後,剛才對泉奈阻止自己的怨懟突然消散得無隱無蹤。


    斑頹然站在原地,霎時間失去了所有戰鬥的*和怒火:泉奈不是不憤怒,也不是不傷心,但是他是宇智波的族長,是族裏唯一可以在聲望上和千手柱間稍稍抗衡的人,他不能行錯一步。他不能為了一個叛出家族,打傷村裏的忍者,襲擊木葉村的叛徒和火影爭吵,他甚至不能提鏡一句話,隻能像是什麽都沒察覺一樣對千手柱間表示關心和問候。


    因為他越這樣,千手柱間就越愧疚越心虛——為了村子宇智波鏡必須死,但是麵對“一無所知”還來關心自己的鏡的弟弟,千手柱間當然會心軟內疚,他就是這樣一個人。


    泉奈抓住了這一點,半句沒有提到自己三哥,隻讓千手柱間好好休息。


    千手家族的現任族長,木葉村的火影,千手柱間摸了摸自己的頭發,把扉間之前對自己的警告拋在腦後,鄭重拜托泉奈:“那我偷懶幾天,接下來一個月村子裏的事就交給你了。”


    他這是在放權!是對宇智波一族的彌補!


    木葉村作為現在最強也是最先建立的忍村,擁有非常大的權利,以往因為大家有意無意的排斥,宇智波一族在村子裏並不是像建村之前族人想得那樣受人尊敬,要不是泉奈這個族長,他們受到的排斥會更大。


    現在千手柱間讓泉奈全權管理村子,宇智波一族的地位也會水漲船高。


    泉奈達到了自己的目的,沒有再廢話最後再次讓千手柱間好好休息之後,他轉身就走,因為他怕在待下去自己會忍不住給這個殺了三哥的兇手一個豪火滅卻。


    示意斑哥跟自己一起迴族裏,兩兄弟沒有再理其他人一起向宇智波族地走去。


    有幾個稍微看出苗頭的木葉忍者莫名其妙,小聲討論:“泉奈是不是心情不太好啊?”


    “大概是看到火影受傷了吧,自己還要管理村子哈哈哈,泉奈大人也想偷懶的嘛。”


    “不過這次火影到底是跟誰打得……受了這麽重的傷,還要休養一個月?忍界除了斑還有誰能把火影逼到這個程度嗎?”


    “噓——你忘了,還有宇智波家的那個……”


    “哦哦對……”


    議論聲漸漸遠去,越往宇智波族地,周圍就越靜,隻有幾個還未出任務的宇智波和千手族人相攜著向村子裏走去,看到泉奈和斑紛紛抬手打招唿。


    宇智波之所以還待在族地裏,不是因為被村人排擠成這樣,隻是族裏的人都比較念舊,比起新建的村子更願意待在從小生活的地方。除此以外木葉新建,村子裏的房子本來就不怎麽夠用,還有一些忍者陸陸續續加入進來,房子就更加緊缺,泉奈和千手柱間商量了之後就決定,除了兩族族長把住所搬到村中,其餘的千手和宇智波還生活在原址,等到日後村裏房子空出來了,再讓想搬家的族人搬過去。


    以至於現在,在木葉村的東北方向,平日裏見到的就隻有千手和宇智波兩族的人。


    穿過千手的族地,跨過建立在南賀川河麵上的木橋,這才算是正式迴到了家。


    過去千手和宇智波以南賀川為界遙遙相對,兩族老死不相往來,就算是在河流邊也甚少見到人,就怕不小心碰到對方立刻開打血流成河。而如今,兩族族長關係好,宇智波斑更是千手柱間最重視的朋友,深懷仇恨的族中老人們在過去的戰鬥中死的死,傷的傷,新活躍的年輕一代之間沒有太深的仇恨,反而比族裏年紀大的人更看得開,宇智波族裏不少小孩子都在千手族中有好朋友。為了方便通行,千手柱間便用木遁在南賀川上架起一座橋,讓兩族的人可以隨時往來拜訪。


    有時候為了節約時間,宇智波的忍者也會從千手族地裏穿過(他們離木葉村中心稍微近一點),跨過南賀橋來往族地和村子之間,就像現在的斑和泉奈一樣。


    但是無論如何,還是在家中感覺最安全。


    一迴到家,斑就再也忍不住了,路上積攢的怒氣爆發,眼睛都燒紅——寫輪眼再次打開,狠狠瞪著院子裏枯死的櫻花樹:“三哥……我親眼看到三哥和柱間決戰,卻阻止不了他們……”


    想到那小山一樣的查克拉巨人和千手柱間的木人之術,斑到現在還有一種深深的無力感。


    他的萬花筒瞳力沒有達到三哥那麽強,構造出來的須佐倫乎隻有骨骼和薄薄一層血肉,連鎧甲都因為查克拉量不夠無法構建出來。


    泉奈站在他身邊,環手抱胸靠在牆壁上垂頭沉默不語。


    斑一拳砸在廊柱上:“該死的!要是我能再強一點就好了……”要是他能再強一點,是不是就能阻止三哥和柱間的決鬥?是不是三哥就不用死?要是他再強一點的話……


    “不可能的。”泉奈漠然的聲音打斷斑的思緒,他臉上偽裝的笑容在一緊家門後就消失得無影無蹤。


    漆黑的眼睛像黑鐵一樣冰冷堅硬,他抬起頭麵無表情,同樣盯著院子裏枯死的櫻樹:“三哥和千手柱間的決鬥是注定的,無論你再強都阻止不了他們兩。”


    “不可能!”斑不服氣反駁道,“隻要讓他們停下來,冷靜地交談,一定能……”


    “斑哥,”泉奈毫不客氣地打斷他,視線從樹幹挪到了斑的臉上,“斑哥,別天真了。三哥是下定了決心要和木葉為敵,他不可能迴來的。你忘了南賀神社裏突然消失的石碑了嗎?”


    斑啞口無言,他怎麽會忘記呢。那塊石碑是六道仙人留下來的,藏在宇智波的密室裏,一直都是族人的驕傲。結果在三哥迴來襲擊木葉慶典的當天,那塊石碑也消失不見了,族人檢查了封住密室的石板,確認了當日早些時候進入密室的正是三哥。


    當時大長老暴怒,怒斥宇智波鏡背叛村子背叛族人,連祖先六道仙人都不放在眼中,隨意毀壞祖先留給宇智波的遺物。當時大長老如何咒罵宇智波鏡,如何發誓隻要他活著決不讓鏡再踏入宇智波族地半步,這些話,斑到現在都記得很清楚,還能完整複述出來。


    大概就是從那個時候開始,族裏的大家才真正死心了吧,真心實意地相信宇智波鏡瘋了,他是他們的敵人,曾經是宇智波驕傲的他現在已是族人的恥辱……


    “難道,真的沒有挽迴的餘地了麽?”斑小聲地說,像是在問自己又像是在問身邊的泉奈。


    泉奈歎了口氣——這是自從兩年前二哥死後,斑第一次聽到他歎氣。


    年輕的宇智波族長臉上憂慮重重,眼睛裏是屬於老人才應該有的滄桑:“沒有了。三哥走不出過去,這是他自己的選擇。”


    “我們現在都是為了活人而活,隻有他,是為了死人。”當斑坐在山崖上吹著冰涼的夜風時,泉奈下午所說的話還迴蕩在他耳邊。


    頭頂的明月圓滿如□□,微黃的光輝清澈明亮,腳下是萬家燈火的木葉村。


    一陣柔和又帶著涼意的春風吹過斑的臉頰,帶起他淩亂炸起的長發,讓他不得不把手指□□頭發裏把劉海梳到腦後。


    一點粉紅飄過他的眼前,宇智波斑條件反射抬手抓住。


    鬆開拳頭,斑才發現那是一朵櫻花瓣,不知道是村子裏何處的櫻花盛開了。他怔怔望著手心裏嬌弱的粉色——那片美麗又單薄的花瓣,腳下燈火通明,稀稀落落的歡聲笑語被夜風破碎著吹進耳廓。


    斑抬起手,讓那片櫻花乘著風飛向天空,巨大的圓月把他的影子拖長投映在山崖上,粉色的花瓣旋轉著消失在了溫涼的夜空裏。


    消失了。


    消失不見了。


    斑仰起脖子,向後倒下,用手背遮住了眼睛。


    清澈冰涼的月光靜靜落在了這個忍者身上,像一層白色輕紗把這片孤單的山崖,山崖上孤單的人包裹。


    又是一陣風吹過,木葉村裏的櫻花樹盛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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