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朝殿內眾人都靜靜的坐著,看著宮人們搜鳳朝殿,心裏擔憂著自己的宮室,故而臉色皆不大好,沒人說話,有些妃嬪巴不得搜出什麽,存著僥幸心思。唯帝後端坐著,皇上的手覆蓋在皇後的玉手上,那一抹溫情漸漸撫平皇後的悲傷,卻刺痛了旁人的眼。


    一個搜宮太監拿著一個錦盒急忙跑來,後麵還跟著子衿著急忙慌的追來。


    皇上見此大怒,“這是怎麽迴事?規矩呢?”


    莫非是搜出了什麽?


    那名小太監跪下迴話,臉色微微沉悶,“迴皇上話,子衿不讓奴才檢查錦盒裏麵的東西。奴才便拿來讓皇上瞧。”


    子衿這時也跪下來迴稟,麵色鐵青,“迴皇上話,這錦盒裏皆是皇後娘娘最珍愛的東西,等閑人是碰不得的。”


    皇後心裏氣惱,麵上笑著,死盯著那名小太監,恨不得殺了他,“你膽子倒挺大,本宮最珍貴的東西你也敢拿,碰壞了你陪得起嗎?什麽時候鳳朝宮一等宮女的名字也是你這種連品級都沒有的小太監可以喚的?不要命了嗎?想挨板子嗎?”又對著皇上福身一禮,柔聲道:“皇上,這錦盒裏皆是臣妾最喜愛的首飾,有些是臣妾的陪嫁,有些是皇上送給臣妾的,臣妾平日裏都舍不得戴出來的,往後要給宜珍添妝的!”


    皇後喜愛首飾,這闔宮都知道,自然對此不足為奇。隻是子衿為何不讓搜查,看一眼又何妨,還要鬧到皇上跟前,令人費解。


    柳婉歌倒能理解一二,她也有女兒自然想將最好的給女兒,若不是如此,何必煞費苦心去威脅沈嘉玥,逼她扶養宜巧,笑,“皇後娘娘慈母之心,這樣早便想為宜珍公主添妝了,隻是宜珍公主不過四歲,出嫁會不會太早了!”


    連夢瑾欲依附皇後,她深知太後喜愛皇後和清容華,奈何她不喜清容華,故而希望皇後能在太後麵前為她說些好話,盈盈笑之如綠波蕩漾,“娘娘疼愛公主,早些備起來也是應當。”


    邵繪芬依附不著皇後,一直懷恨在心,加之因皇後的女兒病重太後懲罰之事,哪會不說話,插口道:“即便這錦盒裏皆是皇後娘娘珍愛的首飾可也不能不搜啊,看一眼又何妨,總不能為著娘娘一句添妝便不檢查了吧,如此壞了規定不好吧?”


    皇上覺著有理,遂說了一句,“呈上來。”


    那名小太監領命呈上去,皇上接過打開,錦盒裏放著各式首飾,閃著光。


    皇上眼尖發現了一紙包,上麵還露著點點白色粉末,卻被所有首飾覆蓋著,一怒之下摔了錦盒,各式簪子、手鐲、頭飾散落一地,摔成粉碎,有些還閃光芒,五顏六色,指著那包白色粉末,嚴厲質問:“皇後,這是什麽?”


    皇後也不慌亂,彎腰去撿那些名貴的已然摔成碎片的首飾,子青實在看不過,隻好陪著皇後一起拾撿,她知道這些首飾不僅是皇後最珍愛的,也蘊藏了皇後很多珍貴的迴憶,有先帝留給她的遺物,也有她的母親傳家玉鐲,更有皇上第一次送給她的佛手珠花,忍不住道:“娘娘別撿了,小心您的手,奴婢來就好了。”


    眾妃嬪才知事情嚴重,忙跪下皆低著頭不說話。可殿中仍不安靜,不少宮人還在搜查,外麵的風沙還吹著,唿唿做響。


    皇後仿佛沒有聽見子青的話那般,不停的撿,不顧自己的手,劃破了也渾然不覺,她低著頭,迴答,“皇上以為是什麽?毒藥?如果臣妾說不是,皇上會信嗎?”兀自一笑,如櫻花般柔美淡雅,風一吹,灑落一地,“若皇上信,必然不會問臣妾;若皇上不信,臣妾說太多也無用。”


    約莫一柱香,皇上還未開口,子青見皇後撿完,扶她起身,剛要問用不用修理,皇後卻開口,“放在錦盒裏束之高閣吧,不必拿去司珍司和司衣司了,即便能修複到底不一樣了。”


    這些束之高閣,心也束之高閣了!


    “去請張尚醫和眾禦醫過來,一查便知是不是毒藥了!”


    海得本不想上報此事,奈何事情大,搜查嘉儀殿的太監並非自己人,不能隱瞞,隻好硬著頭皮上報,隻盼著沈家人別怪自己便好,入殿躬身道:“皇上,所有宮殿已搜查完畢,唯嘉儀殿惠妃娘娘處查到了,查到了……這個。”捧著一個紫色托盤呈上去。


    竟是厭勝之術,一個布偶上貼了張紙,紙上寫著生辰八字,又插滿銀針,約莫三四十針。


    帝後看了一眼,皆麵麵相覷,甚為驚訝。皇上盛怒,一把拿起布偶往沈嘉玥頭上扔,皇後麵色鐵青,質問她,“惠妃這是什麽?是誰的生辰八字?你膽子倒挺大。”


    沈嘉玥一聽從嘉儀殿搜查出,便知自己被人陷害了。猛一抬頭,還未開口說話,隻覺頭上一痛,東西砸中自己的頭又落在地上,拿起細瞧,心中大驚,她原以為是些粉末,沒成想竟是厭勝之術。曆朝曆代帝王皆痛恨厭勝之術,一旦查出來不是發落冷宮,便是賜死,如何還有留命的可能?那人要如何痛恨我才造了這種厭勝之術,藏在嘉儀殿陷害我,如今百口莫辯。


    可如何也要試一試的,跪在地上,膝蓋早已麻木,硌的生疼,麵上卻無悲色,不是不難過,而是不知要如何難過,“皇上,臣妾不知道這個東西為何在嘉儀殿,臣妾真的沒有做啊。皇上,臣妾更不知道這是誰的生辰八字,生辰八字這種東西一般是不會告知旁人的呀!皇上。”頓一頓道:“敢問海得公公是在嘉儀殿哪兒找到的。”


    海得見帝後未說話,沈嘉玥如今還是惠妃,自然要迴話的,恭敬道:“聽搜宮太監說是在娘娘梳妝台上的木盒子裏找到的!”


    在皇後的管轄之內,統領六宮時出這樣的事,皇後如何不生氣,憤怒道:“放在哪兒可有分別?嘉儀殿不是你的寢宮嗎?這到底是誰的生辰八字?”對著沈嘉玥手裏的布偶思襯再三,望著沈嘉玥的樣子,心下劃過一絲疑慮,“海得,你將布偶給各位妃嬪瞧瞧,是不是自己的生辰八字!”


    海得喏一聲應了,給各位妃嬪看那布偶,約莫一刻,便有妃嬪驚唿道:“這個該不會是全貴嬪娘娘的生辰八字吧?”


    皇後問道:“容貴人,你怎會知道?”


    蘇洛念自然知道,這個布偶還是她冒險找宮人放進的,盈盈站出來,福身一禮,“迴皇後娘娘話,昨日婢妾去瞧全貴嬪娘娘時,聽聞娘娘說生辰快到了,婢妾好奇,便問娘娘是何生辰八字,娘娘將一荷包取出來給婢妾,婢妾一瞧與這個生辰八字挺像,不知是不是全貴嬪娘娘生辰八字,恐怕去問了才知道。”


    蘇洛念她著一身碧綠繡荷花玲瓏長裙,容貌甚好,性子也活潑,除了先前的鄭媚兒便屬她最得聖心。


    皇後心想八成是真的,但她還是不信沈嘉玥會害高徽音,故而瞧著皇上,想問他的意思,隻聽得一句,“去問。”


    沈嘉玥一直跪著,頓時茅塞頓開,恍然大悟,但她還是不想相信高徽音害她,叩拜道:“即便真是全貴嬪的,臣妾也沒做,臣妾並不知道她的生辰八字,如何寫上去?臣妾樣樣都比她強,為何要害她?”


    杜旭薇站在一處看著眼前這一幕,早已心慌,跪下哀求道:“皇上,沈姐姐連嬪妾的生辰八字都不知,她怎會知全貴嬪的呢,她必不會知道的呀!”


    孫若芸則一臉淡然,不說一句,仿佛與她無關。人人都知道她與沈嘉玥交好,一旦沈嘉玥犯事罪成,她也會被牽連的,痛恨沈嘉玥的人豈會放過沈嘉玥的姐妹。


    風沙再大,海得也不敢耽擱,用了不過一柱香時間去麗正宮詢問,連同高徽音身邊的夏花、張尚醫並著眾禦醫一同入殿。


    一番行禮,皇上先開口,一麵讓張尚醫和禦醫們查白色粉末,一大半粉末灑在地上,隻小半後來被海得撿起遞於張尚醫。一麵讓夏花迴話,布偶上的生辰八字是不是高徽音的。


    夏花一看布偶,立刻跪下哭訴道:“皇上,請您救救我們娘娘,這個確實是我們娘娘的生辰八字,不知是誰這樣歹心,竟做了厭勝之術,難怪我們娘娘渾身不適,禦醫又檢查不出什麽。原來是這害人東西詛咒娘娘,可憐我們娘娘還躺在床上疼得不行。皇上、皇後娘娘,奴婢求你們一定要為我們娘娘做主啊,一定要為我們做主啊!”


    皇上勃然大怒,摔了茶盞,“惠妃你有何可說的?”


    孫若芸此刻才站出來,福身道:“皇上,即便這真是全貴嬪娘娘的生辰八字,也未必是惠妃娘娘所為啊,梳妝台木盒子也並不是私密之地,嬪妾相信惠妃娘娘不會做這等事的,惠妃娘娘為人皇上、皇後娘娘也是清楚的。”


    “梳妝台木盒子不私密?那還有什麽地方是私密的?”


    沈嘉玥臉色慘白,卻還是不落淚,“臣妾知道多說無用,方才皇後娘娘說的對,若皇上信,必然不會問臣妾,若皇上不信,臣妾也不想多說什麽,臣妾隻說一句,臣妾沒有做。”


    皇上有些動容,出言:“禁足,宮正局公開審問此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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