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大妮一直納悶,過年這幾天,婆婆非但沒有催著她去買米買麵,而是自己又是拿麵又是拿米,還給她一卷海帶,連油都是現成的。


    直到昨天,苗翠花統計店裏失竊的東西後,她才察覺到不對勁。


    她那婆婆突然之間變得那麽大方,跟店裏丟了東西好像脫不開關係啊。


    要真是那樣,她可真就沒臉見翠花了。


    抱著萬一的希望,王大妮魂不守舍的迴家了。


    迴家第一件事,她就是衝進婆婆的房裏,死死盯住自己婆婆,問:“娘,你……我們店裏丟了很多糧食,還有油,你知道嗎?”


    聽兒媳婦這麽問自己,胡老太頓時沉下了臉,把桌子一拍,嗬斥道:“你娘就教你這麽跟長輩說話的?沒規沒矩的東西!”


    王大妮心裏一緊,瑟縮了下,但還是硬著頭皮繼續問:“那……那些東西是不是你拿了?”


    胡老太躲開了視線,沒吭聲。


    見狀,王大妮的心頓時沉了下去,慘白著臉,抖著聲音說:“你,你怎麽能偷店裏東西!”


    胡老太氣得一跳老高,手指頭差點戳到王大妮臉上去,尖著嗓門嚷嚷起來:“我偷東西?好你個小蹄子,還反了你了,敢這麽跟我說話!我看你是過了幾天好日子就不知道自己是誰了!”


    王大妮隻是失魂落魄的看著自己的婆婆。她不敢去想,萬一給翠花知道了,自己會是什麽下場。難得能找到活幹,掌櫃好說話,而且工錢也不少,又管吃。


    鬧出這種事來,恐怕她得被趕走了吧,要是讓外人知道,她還怎麽找活幹?


    “你這樣……你這樣……”


    許是向來受氣慣了,一時之間,王大妮竟然說不出話來。


    “我咋樣?”胡老太梗著脖子瞪王大妮,“不就是隨手捎點米迴來麽?你還好意思說我呢,守著那麽多米麵都不知道往家裏拿點來,你傻啊你?我還不知道你,你不就是覺著自己現在會賺錢了,有本事了,就不把我放眼裏了麽?”


    王大妮張口結舌,隻能拚命搖頭。


    可胡老太不管,她覺得是到自己演技爆發的時候了。


    於是,她往凳子上一坐,拍著自己的膝蓋唱開了:“你個沒良心的小蹄子啊,才過了幾天清靜日子,你就開始找茬啊。我守寡十幾年,辛辛苦苦帶大三個孩子,我容易嗎我……”


    要不怎麽說老年演員都是實力派呢,瞧那淚珠子,都不用滴眼藥水。


    “怎麽迴事,又鬧什麽呢?”


    外頭傳來熟悉的聲音,平淡中帶著一絲不耐煩,讓王大妮又瑟縮了下。


    “鐵柱啊,這日子沒法兒過了,我拿點米麵迴家,還不是想讓家裏好過點兒?你知道你媳婦說我啥麽,她說我偷東西,她說我是賊啊……我還沒老到要人伺候的年紀呢!現在都這樣了,將來我不能動的時候,她還不得弄死我啊?”


    王大妮急得一頭汗,趕忙辯解自己不是那個意思,隻是問店裏丟的東西是不是婆婆拿的。


    “我不就拿點米麵麽,擱著那麽多,我拿點兒能怎麽的?”胡老太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淚,拉著兒子的手渾身直抽抽,“你看看她,不就是一個月多了幾個錢麽,她腰杆子就挺起來了。呸,也不是我笑話她,誰還能靠她那仨瓜倆棗吃飯,早餓死了。”


    見親娘受了這麽大委屈,趙鐵柱的兩道眉毛頓時就豎了起來,一拍桌子吼道:“你看你把娘氣的,你個不孝順的東西!”


    胡老太越扶越醉,拉著兒子的手,淚珠子連串兒的落。


    趙鐵柱越想越氣,見媳婦還是要死不活的站在自己麵前,一抬腿把桌邊的水壺踢了過去。


    那壺裏還有半壺熱水。


    “所以,你就燙傷了?”苗翠花臉色鐵青。


    “我拿手一擋,水全潑胳膊上了,沒燙著臉……”


    王大妮每天來上工,臉上都是帶笑的,苗翠花怎麽也想不到,王大妮家裏竟然是那樣。


    而且,那胡老太明知自己偷東西的事情暴露了,竟然今天還敢接著來要吃要喝順手牽羊,這是偷慣了啊。


    “翠花,出了這樣的事,我也沒臉見你了,丟了多少東西,都算我的,工錢不夠,大不了我給你做白工。等我把錢還上……你,你想讓我走人,我啥也不說就走……”王大妮滿心的慚愧,翠花待她這麽好,可婆婆偏偷了店裏這麽多東西。


    “沒事,那些都不值錢。”苗翠花笑了笑,她唯一高興的是自己沒看錯人,王大妮還是那個質樸勤勞的王大妮。


    什麽都好,就是太老實了。


    聽苗翠花一抱怨,王大妮苦笑一聲:“這就是命,還能咋樣?反正忍忍也就過去了,她也不能逼死我。”


    “你知道她不能?今兒是燙你胳膊,明兒呢?非要等到哪天動了刀子,你才知道害怕?”苗翠花現在終於明白什麽叫做“哀其不幸怒其不爭”了。


    可王大妮隻是搖頭笑,笑得苗翠花氣得甩了抹布跑去對麵迎翠堂了。


    等消了氣,她也忍不住苦笑了一聲。


    是啊,還能怎樣呢?王大妮不是現代人,又從小沒有受過教育,老實巴交的長大,嫁人,生子,怎麽會生出反抗的念頭。莫說古代的王大妮了,就算是現代,也是一樣有這樣一味隱忍的女人。


    “我能咋樣,又不能逼著她跟那個姓趙的和離。”苗翠花頹喪的歎了口氣,可憐巴巴的說,“你說,我想辦法讓他們和離,成不?”


    白蘞皺眉沉思,隨後搖了搖頭。倘若王姐能有翠花一半的脾氣,和離一事或許就成了,可王姐逆來順受慣了的,又怎會輕易和離。


    “可我也不想讓她被休啊,被休的名聲不好,她以後要受人白眼的。”苗翠花繼續歎氣。


    “這隻能由她自己選擇。”白蘞伸出手輕輕揉了揉苗翠花的眉心,好讓皺緊的眉頭鬆開。


    “算了,隻能走一步看一步……靠,那個死老婆子又來了!”苗翠花還想跟白蘞說推廣鴨血粉絲湯的事情,迴頭就看到胡老太進了對麵的店門,立刻轉身就跑了迴去。


    進門,就看見胡老太正伸著手摸她的鹹菜壇子呢。


    見她進門,胡老太才訕訕的收迴手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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