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苗翠花如期而至,停下小車,支開小桌,擺上小爐,唱起小調……


    而那買餅的街坊們,就守在了她的攤前。


    “富貴叔,人都上她哪兒去了,你看這兩天,咱這哪還有人!”鄭多娣氣得咬牙,兩眼死死盯住對麵的苗翠花,恨不得現在就上去掀翻了那張小桌子,順便踢倒那爐子。


    可她不敢,她知道,如果她真這麽做了,苗翠花真就敢操起菜刀跟她玩命。經過這幾次對峙,她算是明白了,苗翠花這個死丫頭,就是個不要命的。


    “哪兒那麽多廢話,收拾桌子去!”苗富貴瞪了鄭多娣一眼,又迴頭看了看身後的攤子。


    倒不是半點生意都沒有,畢竟有舍得花五個錢隻為吃一張餅的,也有不舍得那五個錢的。五個錢,足夠兩個人吃包子喝粥到飽了。可畢竟還是有一部分客人被苗翠花給拐走了啊,要知道,先前那些人可都是在他這裏吃飯的。最令苗富貴生氣的是,不少人竟然是在他這裏吃包子,在苗翠花那裏喝粥,兩邊不耽誤。


    豈有此理,那什麽見鬼的豆沫,就那麽好喝?


    “劉大叔你慢走,餅得趁熱乎吃哈!”


    對麵又傳來響亮的招唿聲,苗富貴無法,隻得用麵團把案板砸得砰砰響。


    你砸吧,再砸也傷不到我。苗翠花眼皮子都不動一下,隻飛快的搬餡兒烙餅。現在,她不光賣羊油餅,也開始賣蔥花餅了。相較於羊油餅,蔥花餅做起來簡單,賣出去便宜,倒是被羊油餅的銷量還好。


    低頭翻翻麵盆,苗翠花伸著頭對後邊的街坊喊道:“嘿,最後一個,再來沒了啊。”


    聞言,眾人拉長了臉。有抱怨苗翠花做的少的,有抱怨自己來的晚的,唯獨站前排的得意洋洋,恨不得讓全百福大街的人知道他以華麗的速度打敗了一群競爭對手。


    送走最後一人。苗翠花伸了個懶腰,一邊活動著筋骨一邊計算起來:“唿……照這麽下去,嘿嘿。”


    要是這麽下去,她很快就能奔小康了啊。今天光中午賣餅賣飯就有一百六十六文進賬,折算掉八十五文的成本。還有八十一文的利潤。根據她先前跟苗富貴出攤時的計算,估計苗富貴一天也就六七十文而已。而她下午迴去休息過後,傍晚還要推車在西環街的居民區走上一圈呢,又是幾十文錢進賬。


    好好的拚上幾個月,她就能賃個小鋪麵,正兒八經的開工了。


    她的“翠花上酸菜”餐飲連鎖集團,似乎正在成長中。


    “苗翠花,你給我滾你西環街上去,再來百福,信不信讓你迴不去?”


    一個略顯得有些氣急敗壞的聲音驚醒了苗翠花的美夢。翠花上酸菜一號店二號店旗艦店……全都從她眼前消散,出現在眼前的是一位原本麵容清秀,如今卻稍顯扭曲的少女。


    “你能咋讓我迴不去?”苗翠花斜著眼瞥著鄭多娣,一邊問一邊慢條斯理的收拾著自己的東西,順手將案板上的麵渣菜屑往前一掃。


    “我的衣裳!”鄭多娣跳起來退後一步,可惜平日裏缺乏鍛煉,動作實在是太慢了。


    “反正你衣裳本來就髒,還在乎這一點半星的?”苗翠花翻她一個白眼,把案板拍拍放上車子。


    這是她最受不了苗富貴的,如今又添了個鄭多娣。作為一個從事餐飲行業的。哪怕你在背著人的時候真就上了廁所都不洗手,可麵對客人的時候,你好歹要把自己打理的幹幹淨淨吧?不然,客人看你邋裏邋遢的。怎麽放心吃你做出來的東西?可人家苗富貴偏不這麽想,人家想著反正出來擺攤,風吹日曬不說,還容易弄髒衣裳,索性就不穿幹淨衣裳,什麽破穿什麽。什麽髒穿什麽,反正穿幹淨的也得被弄髒不是嗎?


    唉,說得好有道理,苗翠花竟無言以對。


    在苗富貴的影響下,鄭多娣也傳承了這一優良傳統,將髒的一麵朝外,反正弄髒了也不會心疼了。


    “我看你是找揍!”鄭多娣伸手就去抓桌上的油壺。


    她非要潑這死丫頭一身油不可,出來擺攤賣餅,穿這麽幹淨幹嘛,不就是等人潑的麽。呸,還往頭上插朵花,你是出來賣飯的,還是出來勾引男子的?


    苗翠花冤枉,這朵花是她路上遇見賣花的大娘,人家想買豆沫可一早上了還沒賣出去一朵花,手裏裏沒錢,拿花跟她換的好麽。她根本都沒動手,這話還是那大娘幫她插頭上去的咧。


    可這話就算說給鄭多娣聽,她能聽麽?她隻知道不能她一個人髒,這死丫頭出來賣飯,就應該跟她一樣髒兮兮的才對。


    隻是,可惜了。


    作為一個身經百戰久經戰陣的老手,苗翠花豈會容鄭多娣得逞,一手護住油瓶,她一手順便抓住了鄭多娣的衣領子,將手上沒擦幹淨的麵屑油膩蹭了個爽。


    “苗姑娘,你們這是……”


    一個略帶些詫異的溫潤聲音插進來,令正僵持中的兩人都停了下來。


    轉過頭去,白蘞正站在旁邊,疑惑的看著她們。


    “啊,白,白少爺。”鄭多娣的臉騰的紅了起來,反應過來自己還跟苗翠花揪扯著,連忙鬆了手。


    “喲,白少爺。”相較於鄭多娣,苗翠花淡定了許多,收迴手來衝白蘞擺擺手,繼續收拾自己的家當。


    糟了,讓白少爺看到這個樣子,他一定以為她也跟死丫頭一樣潑辣了,這可怎麽行。不行,得讓白少爺知道,她是被欺負的,剛剛那都是誤會,她是被死丫頭欺負呢。鄭多娣滿腦子亂七八糟的念頭,急得額上都見汗了也沒想出來怎麽讓白蘞接受剛才的誤會。


    倒是白蘞先開口了:“鄭姑娘,苗姑娘,兩位都是斯文俊秀的姑娘家,有什麽恩怨是解不開的呢?何必在街上這般撕扯,倒讓旁人看得搖頭。”


    他記得她的名字!鄭多娣的眼睛亮了起來,連連點頭道:“是,是,白少爺你說得有理,我剛才是太急了。都是這丫頭……都是翠花妹妹她總惹我生氣,其實我平時不愛生氣的……”


    喂喂,妹子,你太激動了啊。苗翠花低下頭又翻了個白眼。這朵白蓮花還真是耍的好一手精分,瞧把鄭多娣給迷的。話說,多娣妹子啊,你要是知道這位溫柔體貼的白少爺其實是個吐槽狂,你會怎麽看?


    “既然如此。那在下便先走了。”白蘞欠身一笑,轉過身去往前走。


    “等等,正好我收攤了,一起走。”苗翠花招唿了一聲,推起小車跟了上去。


    走,走了?鄭多娣愣愣的跟上幾步,忽然反應過來,自己跟上去能幹嘛?隻得停下了腳步,看那個修長的身影越來越遠。眼角的餘光落在旁邊那個推著小車的少女身上,不禁狠狠的啐了一口:“呸。你也配跟人家一起走!”


    可人家就是一起走了,有的人卻隻能看著。


    “似乎在下出來的不合適了。”走著走著,白蘞突然冒出了一句。


    “啊?”苗翠花一愣,隨即明白過來,哈哈一笑,“你要是不來,我就狠揍她一頓了。”


    白蘞點點頭,所以,是他出現的不太合適。


    人為什麽不能看清自己的本分,為什麽不能隻守住自己的東西。為什麽要那麽貪得無厭,去占有本不屬於自己的東西呢?哪怕是撒潑耍賴,哪怕是半點顏麵全無,卻還是要得到手。吃相未免太難看。


    默默的走了一段路,苗翠花忍不住開口道:“誒,白少爺啊,我記得你先前看我很不順眼啊。”喵的,這麽沉默的氣氛,隻能靠她先開口搭訕了嗎?該怎麽讓這小子幫忙研究那位親娘的死因呢。


    “在下?有過麽?苗姑娘你記錯了吧。”白蘞詫異的看著苗翠花。搖搖頭,認真說道,“在下並無看姑娘不順眼。”


    你要是沒有,我就能把我的鼻子吃下去!苗翠花狠狠的翻了個白眼送給白蘞,以表示自己的不滿。


    還真是潑辣呢。白蘞搖頭微笑。他並沒有看她不順眼,至少現在沒有。至於過去,人生在世,有哪個不曾誤會過呢?他不過是不小心誤會了一些事情罷了。唔,橫豎他現在已經改了過來,些許小事,沒必要特地告訴她的。


    “喂,跟你說正經兒的,你能不能幫我想想,到底有什麽辦法能神不知鬼不覺的害死人?”


    “令堂的事情麽?”白蘞的眉頭慢慢的皺了起來,“隻憑一個夢就懷疑這樣的事情,似乎不太妥當。”


    苗翠花不耐煩的揮手:“你不用管是托夢還是什麽,就說有沒有辦法吧,我確信我娘真的不隻是病死這麽簡單。而且,我試探過那女人,我一說起我娘死的事情,她的臉色就變了。”


    “這個麽……想要害死人的辦法實在太多,投毒是最簡單有效的,況且你母親又長年吃藥。”


    “可關鍵是,似乎跟投毒關係不大啊。”喵的,她又不是福爾摩斯,對破案沒經驗啊。


    “亦有可能是受了傷,加重病情,導致病重不治的。隻是,事情過去了那麽多年,這種事情如何能找得到證據?”白蘞低垂著眼,看著自己的衣擺一晃一晃,向著白記方向不斷行進。


    親眼看到真相的尚且無法,況且是多年前的舊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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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抱歉,再次對不起,今天的更新開始,流風會以一小時一章的速度更上的。感謝歐陽的打賞,以及熱愛生,希竹和女子,彼岸的天常四位親的粉紅票子~(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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