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麻子一直很瞧不起喪狗,覺得那廝就是個莽夫!他一直覺得用腦子解決事情,要比用武力解決高明的多。而這麽多年風風雨雨,他也的確靠著自己的頭腦,混的有模有樣,日子過得瀟灑滋潤。


    最近,手下兄弟們上基本都養好了,自身勢力完全恢複,王麻子就在尋思著這麽才能將喪狗連根拔起。


    這兩天,是喪狗收保護費的日子,他便用親戚李染桂名下的賭館給喪狗布下了局,現在就等著收網。


    任何一個地方或者說勢力,自有其規則。


    任家鎮地方小,黑道更是不大,但也免不了。從頂上七個巨頭往下,到到最低層的混混,全部被一張看不見的網覆蓋起來,若是想在裏麵混,那就必須遵守網裏的關係。除非你是製定規則的人或者有足夠的實力打破規則。


    而顯然,王麻子並不具備這些。一舉端掉喪狗勢力不止是殺了喪狗,還要將其手下全部給弄死弄廢,這樣涉及到幾十條人命的事,若是沒有個讓人信服的理由,其他江湖同道不會允許。


    因為破壞了規則。任何事都要講究名正言順,若是勢力大就可以隨意出兵打,那江湖豈不要亂套,更重要的引來正道的攻擊,破壞了大環境,這是誰都不願意的。


    因此王麻子想要一把將喪狗端掉,必須有一個過硬的借口。而李染桂是他的親戚,喪狗動了,他便有足夠的理由出兵。到時候隻要能一舉蕩平喪狗,人都死了,沒誰會為他說話。


    再給統治鎮西地盤的巨頭奉上厚禮,大佬也不會追求。


    因此這兩天,王麻子把所有兄弟都集合起來,全天二十四小時等候者,一得到消息,即刻出兵掃蕩。


    “安排人守夜,不要錯過消息!我去睡了!”


    打完一把麻將,王麻子起身吩咐了一句,打著哈欠往樓上走。突然,門外急衝衝走來來個小弟,大聲道:“老大,老大!李掌櫃吩咐人來報信了……”


    “有消息了!”


    王麻子精神一震,睡意全無,急忙下樓梯,邊走邊問:“情況怎麽樣?人呢?”


    “人在門外!”


    “快點帶進來……”


    小弟聞言,往外麵高喊了一聲,急促的腳步後,一個蓬頭垢麵的人出現在屋裏。


    那人對王麻子拱了拱手,恭敬道:“王大爺!”。若是馬三、馬四在此,定然會聽出從聲音發現此人身份:楊銘。


    ……


    十分鍾前:長街,小巷……


    “說!你找王麻子幹什麽?”


    月光下,楊銘狠辣的眼神顯得異常恐怖,嚇得麵前一身小廝打扮的人瑟瑟發抖。


    與馬三馬四分開後,楊銘一路疾走,向著王麻子的地盤走去,也多虧當時為了救劉大飛和王七,特意打聽過喪狗,因此才知道。


    可楊銘隻知道大概地址,並不知道王麻子具體住哪裏。有心想找人詢問,但街上行人很少,幾乎都是些賭鬼、煙鬼、酒鬼和潑皮流氓,為了不走漏消息,楊銘隻得藏著等待,看是否能遇到晚歸的普通人。


    藏身在王麻子地盤的必經之路,等了幾分鍾,一個人小廝打扮的人急忙忙走進,嘴裏念叨著王麻子,王大爺,楊銘當即蒙上黑布,將其給擒住逮到小巷中盤問。


    因看樣子這人是去找王麻子的,楊銘並未立即問王麻子的住址,而是打算先問問此人何事。


    “還挺嘴硬是吧?”


    小廝不言,楊銘冷冷一笑,蘊含著巨大力量的手指陡然發力,往裏一收。


    哢哢……


    小廝手掌骨骼頓時清脆作響,劇烈的疼痛令其瞬間麵色蒼白,驚慌的眼神中出現難以名狀的痛苦。奈何嘴被一隻大手死死捂住,隻能嗚嗚痛唿。


    幾個唿吸後,見小廝眼淚長流,眼中盡是懇求,楊銘停止用力,厲聲道:“我問你什麽說什麽,若是敢叫,老子一掌劈了你!”。說完,見小廝忙不迭的點頭,楊銘緩緩扯開蒙在其嘴上的左手。


    “你是誰?幹什麽的?和王麻子什麽關係?找他幹什麽?都一一給我說清楚了。但凡有半點猶豫,老子活劈了你。”


    “我說,我說!好漢,千萬別動手……”


    小廝明明顯被嚇怕了,聲音都帶著哭腔,抽泣了幾聲才斷斷續續把楊銘所問問題一一迴答。


    “小人叫賴四兒,是個跑堂的夥計,和王大爺,不,和王麻子沒關係。是我們東家叫我來給王麻子報信的。”


    “王麻子住哪裏?他認識你不?有什麽什麽暗號?報什麽信?”


    “王麻子就住在隔壁街的街尾,很好找。他不認識我,我是東家剛招不久的新夥計,因為喪狗不認識我才能逃出來報信。”


    “我東家叫李染桂,和王麻子是親家。今晚喪狗帶人去東家賭館搗亂,東家就叫我來報信。告訴王麻子:肉熟了,可以吃了!東家沒說有暗號!”


    小廝比較激靈,不待楊銘繼續詢問,就把自己知道的一股腦抖出來,說完可憐巴巴的看著楊銘。


    “別怕,也不殺你!”


    楊銘對賴四兒溫和的笑笑。賴四兒剛露出如釋重負的微笑,突然感到脖子一疼,眼前一黑昏了過去。


    哢……


    收迴手掌,看著癱軟在第的賴四兒,楊銘略感不好意思。說起來這樣把人弄暈這個本事,是在養傷期間和九叔討論時九叔偶爾提到了。


    人體肩頸上的很多地方,隻要稍稍有力,就能令人死亡或者昏迷。楊銘記憶力好,當時九叔隨意說了幾個位置後他再對照一番前世的人體結構圖,就給推測出來,不過這是第一次使用,力道也掌握不均,導致這小廝遭受了巨大的痛苦。


    “幸好,沒死!”


    探手試了下,還有鼻息,楊銘鬆了口氣,隨即動手將小廝衣服扒下來穿上,將小廝嘴堵住綁了丟在巷子裏。隨即把自己弄得灰頭土臉,向著王麻子住處趕去。


    雖說賴四兒言王麻子不認識他,但不可不防。


    ……


    “果然不認識!”


    見王麻子根本未懷疑,隻是急切的詢問消息,楊銘心中大定。定了定神,拱手道:“王大爺,我們東家叫我告訴您:肉熟了,可以吃了!五更後再動筷子!”


    五更,即北京時間:三點!現在是一點過,楊銘相信一個小時足夠自己三人動手了,到時候王麻子過去正好能背黑鍋。


    “知道了!你迴去告訴你們東家,莫怕!他失去的東西,我會雙倍奉還給他……”王麻子不疑有他,揮了揮手,楊銘趕緊告退。


    走出房門,隱約能聽見王麻子在發號施令和一陣獰笑聲。嘴角翹起,眼睛眯了眯,楊銘快步離去。


    “笑得最後,才算笑!嗬嗬……”


    ……


    找了個地方,將身上的小廝衣服脫下來,楊銘快速趕路。沒了事情束縛,也不用顧忌什麽,他放開腳步,七八分鍾就趕到和馬三、馬四分別的地方。


    放慢腳步,就這月光在周圍找了一圈,找到標記,楊銘迅速跟上去。幾百米一個標記,三個標記後,就到了喪狗的地盤,而此時標記也斷了。


    楊銘見狀,點點頭。知道馬三、馬四已經藏起來,也不慌,沿著標記方圓找了一圈,順利找到兩人。


    “老大?”


    馬三試探著出聲詢問。楊銘此時頭發亂糟糟的,一臉髒亂,本來就是黑夜,不怎麽認得出來。


    對此,楊銘自然也是知道,他點點頭做了個三人間的暗號手勢,閃身進去:“沒出什麽岔子吧?”


    “沒有!老大,今晚真是天助我們啊!”馬三應了一聲,隨即咧嘴直樂。


    聞言,楊銘來了興趣:“怎麽說?馬四,你說!等你哥自己笑!”


    他接下來做的,就是要讓五個劫匪為他背好這個黑鍋。


    楊銘到達九龍塘時,天色已經暗了下來,雨雲已經即將壓頂,不僅馬三和樂仔在那裏等,連耀輝和黑仔都已經到了,馬三的三個跟班小弟也在,一個個腰間鼓著,顯然藏好了武·士·刀,林智慧和邦哥更是坐在遠處街邊的一處長椅,裝出一副兄弟談心的造型。


    “出了咩事?老大!兄弟們都很擔心你!”看到楊銘出現,馬三走過來問道。


    楊銘搖搖頭,他不想說出自己拿下兩個運鈔箱的事,至少不能現在和他們說,這種錢短時間內根本不能見光,即使是偷渡去澳門賭場洗錢,也要過幾個月,躲過風頭。


    “冇事,見幾個朋友,現在迴來了,怎麽樣,別墅裏進去看過了麽?”楊銘看向馬三身後的樂仔,樂仔正擺弄著他老豆的開鎖工具。


    “我和樂仔進去轉過,別墅上下兩層,一樓客廳和兩個臥室,一個衛生間,但是好像都沒人用過,二樓是主臥室和一個客廳,還有一個帶浴池的衛生間,一個觀景陽台,一處衣帽間,二樓有人住過的痕跡,所以我們覺得喪狗迴別墅後通常是直接帶女人上二樓,最好的埋伏場所就是衣帽間,躲在衣櫃裏,喪狗如果來脫衣服衝涼,我們可以直接撲上來砍他!”馬三下午的時候已經和樂仔轉了一遍喪狗的別墅,此時楊銘問起來,張嘴就說出自己的分析。


    楊銘想了想,說道:“如果喪狗進門就上二樓,那麽一樓埋伏一個,二樓樓梯拐角埋伏一個,等喪狗上樓梯上到一半,突然動手,他沒機會逃脫。”


    “那女人呢?”馬三問道:“樓梯處動手,女人容易受傷。”


    “你是出來做事的,留下她將來指正你啊!無論男女,隻要進別墅的,都不留活口,邦哥頂罪殺一個也是殺,殺兩個也是殺!”楊銘雙眼目光爍爍,盯著馬三,他想不殺女人,但是女人如果留下就對自己和身邊人是威脅,那他不介意髒了自己的手。


    “都在這裏做什麽?開嘉年華,時間還早,現在不到七點鍾,一個半小時之後,再來這裏準備,都散啦!”楊銘朝幾個人擺擺手,讓他們離開,然後自己去了林智慧的身旁。


    看見邦哥此時臉上很平靜,楊銘有些詫異,中午時邦哥還緊張的要死,現在居然好了?不過他不關心邦哥的心理感受,朝邦哥打了個招唿後就對林智慧說道:


    “過來聊兩句。”


    還沒來得及散掉的其他人看到林智慧和楊銘遠遠走到了別墅區的園林旁邊,楊銘低聲對林智慧說了什麽,林智慧摘掉了眼鏡,用衣襟一下一下的擦拭著,雖然馬三幾個不知道老大說了什麽,但是林智慧每次擦眼鏡,都證明事情有些棘手。


    五分鍾後,楊銘和林智慧結束了交談,走了過來,現馬三幾個還沒走,楊銘問道:“留在這裏等雷劈咩?走啦!找間離這裏遠一點的餐館吃晚餐。”


    ……


    樂仔和黑仔都有些緊張,雖然和楊銘混了這麽久,可是這還是第一次真正的“做事”,額角有些汗水滲出,黑仔猶豫的開口:


    “老大,如果失手打不過怎麽辦?”


    楊銘雙眼兇狠的瞪向黑仔:“你現在這幅衰樣!不用打都輸!整天話想上位!想紮職!想做大底!連膽都冇,你拿什麽出來混!打不過就跑!這個也要我教!”


    毫不掩飾的殺氣,讓所有人感覺氣息一滯!


    “今晚除夕!不是你恭喜財!就是他開棺見喜!不想死就握緊刀!”


    等黑仔低頭不再出聲,楊銘才掃了其他人一眼,繼續說道:


    “一會兒馬三和我先去別墅區一趟,看看環境,樂仔,我記得你會開鎖是吧?一起去,幫我打開喪狗別墅的門。”


    等所有人都沒話說,楊銘擺擺手:“去找家餐館吃飯,記得幫我師傅叫一份外賣,我去和邦哥聊兩句!”


    ……


    ……


    ……


    ……


    ……


    “搞什麽鬼,今天除夕,居然下這麽大的雨?”馬三站在別墅的二樓觀景陽台內,隔著落地窗朝外麵望去,此時外麵暴雨傾盆,不時有閃電在空中劃過,隨即響起陣陣滾雷。


    “退迴一點,雖然黑著燈,但是若是有心,在外麵還是能看到你的身影。”楊銘靠在二樓客廳的牆壁上,嘴裏嚼著口香糖,來抵抗煙癮。


    “剛八點四十分,喪狗一般都是十點鍾才迴來,還一個多小時啊,老大,你猜我家的屋頂今晚漏不漏水,要是漏水就糟啦,因為我的床在上層,每次漏雨我的被子就好像尿床一樣。”馬三也嚼著口香糖,稍稍朝後退了一些,繼續望著窗外。


    “怎麽?緊張啊?所以才想說說話?”楊銘一下一下的打著zippo,在空曠的房間裏出清脆的聲響。


    “第一次做事,當然緊張,對麵是喪狗,說不怕是假的,我練拳有沒有你勤力,黎師傅又不肯教我那些絕招,當然不如你放鬆。”馬三側頭看向楊銘:“老大,你讓智慧吃完飯去7-11買了四個旅行包,又裝了那麽多食物,電話亭差點塞不下他和邦哥啊,兩個人好像情侶一樣麵對麵,一人身邊兩個旅行包,同性戀私奔啊?”


    “送幾個朋友,不知道他們會不會來拿。”楊銘將zippo啪的一下合攏,望向馬三:“怎麽,好奇呀?你現在身在福中不知福,樂仔耀輝他們幾個現在,穿著雨衣埋伏在別墅外的樹林裏,估計已經開始問候你老母了!”


    馬三抓了抓頭,不以為然的說道:“他們活該,要是能打過我,今晚就是他們陪你在這裏啦,老大,你說有錢佬是不是很奇怪,買了獨立屋又不住,掛在房產中介,為咩啊?整個別墅區幾十棟別墅,幾乎都是黑乎乎的,連燈光都不見。再加上今晚下雨,如果我們不報警,我估計喪狗的屍體在這裏放臭,都冇人能覺,都不如屋邨,半夜叫·床聲整棟樓都能聽得見。”


    “租出去或者賣出去咯,這裏的別墅又不是頂級的豪宅,能在這裏買房子的人,就有實力在港島淺水灣或者深水灣買更好的豪宅,所以買來這裏就是用來賺錢的,隻有喪狗這種有些小錢但又不太多的,才會住在這裏。”楊銘嘴裏和馬三說著話,心裏卻在想著那五個大圈仔會不會來。


    他相信這群人不是笨蛋,雖然不清楚香港狀況,但是一定有頭腦,能五個人擺脫上百名警察的追蹤,就已經說明他們的本事,隻要有人說明利害,他們自然能看清自身的形勢。


    “就怕他們看到老鄉殺人,忍不住動槍幫忙……”楊銘在心裏想著這個可能性,不是沒可能,而是很可能,萬一要動槍,自己的想法就全部落空,危險也就多了很多,隻要他們能忍住不動槍,一切風平浪靜。


    希望這五個人不是頭腦熱的亡命徒,而是真正心理素質過硬的大圈仔。


    就在這時,馬三卻突然把身體退了過來,貼著牆壁,望向楊銘,臉繃的如同一塊鋼板,話語幾乎是從牙齒縫裏擠出來:


    “今晚喪狗迴來的這麽早?智慧在路口的電話亭用手電筒對著天空了信號!兩輛車,喪狗!”


    ……


    喪狗坐在奔馳後座上,旁邊是被用膠帶封住嘴巴的關秀媚,關秀媚雙手被捆在背後,兩條腿的腳踝處也被膠帶摻在一起,整個人幾乎是被喪狗摟在懷裏,喪狗的手在關秀媚白皙的腿上撫摸著,眼睛望著大雨滂沱的窗外,嘴裏說道:


    “今晚柳越居然沒給我打電話,這個撲街一定是自己遇到了極品,所以不想被我碰到,不過沒關係,今晚我自己找到啦,見多了酒吧的女人,偶爾這種麵貌青春身材又性感的少女嚐嚐味道也好,隻是可能不會太放得開,不過扔去柳越場子一個月,就一定能變成個淫。娃。”


    阿傑沉穩的開著車,對喪狗的話如若未聞。


    就在這時,喪狗的移動電話響了起來,阿傑單手扶著方向盤,拿起移動電話:“喂,哪位找湯哥?”


    電話的通話時間很短,隻有幾秒鍾,掛了電話,阿傑透過後視鏡對望著自己的喪狗說道:


    “湯哥,坤哥的場子被大洋帶人掃了,坤哥去了大洋那裏賠罪。”


    喪狗將手腕上的金表摘下來扔在一旁,鬆開襯衫的袖口,語氣平淡的說道:


    “掃就掃嘍,油麻地和缽蘭街那種地方,能平平安安才不正常,我猜一定是昨晚那個女人,不過沒關係啦,最多賠錢就是,柳越惹不起大洋,知道怎麽辦,不然早就會親自給我打電話了,不用管他。”


    看到旁邊的關秀媚臉上掛著淚珠,喪狗伸手抹了一下,朝她露出一個笑臉:“哭咩啊,現在還未到你哭的時候,今晚,有足夠的時間讓你慢慢哭,你看,外麵的雨和雷聲不知幾大,你盡管叫破喉嚨,我最中意女人叫啦,到時候我們就在陽台上,趴在落地窗前,對著外麵的風雨慢慢搞,想想就有情趣。”


    看到汽車即將進入別墅區,一直跟在後麵的豐田皇冠加過奔馳,朝著別墅後門處駛去,而阿傑駕駛著奔馳,平穩的停在了別墅前門,已經後門停好車的豐田上下來兩名身材健壯的馬仔,撐著傘走到了奔馳車的後門,一個幫喪狗拉開車門撐好傘,另一個則將關秀媚從車上拉下車,不顧關秀媚身軀扭動,直接扛上了肩頭,朝著別墅正門走去。


    喪狗叼著雪茄,扭頭看了看別墅區外,在路燈的照射下,能看到遠處路口的電話亭裏似乎有兩個路人在避雨,身邊還放著旅行包,至於其他地方就因為雨下的太大,看不清,但是喪狗卻總感覺漆黑的觀景林裏似乎隱藏著什麽,讓他有種去檢查一眼的衝動。


    想了想,他轉過身望向正要撐傘離開的阿傑:“阿傑,今晚除夕,雨又大,你住在我一樓,明天一早和我一起給兄弟們派利是紅封。”


    阿傑看了喪狗一眼,說道:“好的,湯哥。”


    “我們進去。”喪狗邁步,朝著已經被馬仔打開的別墅大門走去。


    ……


    樂仔和黑仔握著刀柄,瞪圓了眼睛,樂仔用極低的聲音趴在泥地裏問道:“那個女人是不是老大那晚解圍的那一個?”


    黑仔肯定的點點頭,眼睛盯著那兩個坐迴奔馳車準備在車裏值守的馬仔,輕輕的說道:“叫阿may的那一個!怎麽會被喪狗給帶來這裏?難道是聽說這個女人是老大馬子,所以綁架?仲有,那個喪狗的心腹阿傑今晚居然也進了別墅,怎麽辦?”


    樂仔側臉看向黑仔和馬三的小弟阿虎,現兩個人的臉色都有些青白,不知道是因為冷還是緊張,樂仔張開嘴,露出白的有些滲人的牙齒:


    “不管那麽多,照老大的吩咐,準備做事,隻要別墅裏有聲音,我們就動手!”


    ……


    楊銘身體藏在一樓距離樓梯口最近的衛生間內,聽著別墅門被鑰匙擰動,然後腳步聲由遠及近的走來,當別墅門關閉的瞬間,楊銘臉色變了變,進入別墅的,明顯是三個人的聲音!一個女人不住掙紮的悶哼和喪狗還有他馬仔的對話!


    喪狗摟著關秀媚,指了指一樓的臥室說道:“裏麵什麽都有,阿傑你自己去睡就可以了。”


    說完,喪狗隨手將外套甩在客廳的沙上,單手將關秀媚扛上肩頭,朝著樓梯口走去:“我去二樓睡,聽見什麽聲音不要嫌吵。”


    衛生間裏的楊銘將武·士刀一點點的從後腰處拔出來,不能讓喪狗上二樓,到時候局麵就變成自己對馬仔,馬三對喪狗,雖然都是一對一,但是楊銘敢肯定!馬三擋不住獨自一人憑借拳頭在觀塘打下五條街的喪狗!


    聽著阿傑的腳步朝著一層的臥室走去,而喪狗也開始踏上了第一個台階,皮鞋和木製台階接觸出咚的一聲,楊銘輕輕將衛生間的門拉開一道縫隙,這道縫隙,剛好能看到阿傑的臥室,阿傑去了臥室將剛才在外麵沾了雨水的西裝外套脫下,露出緊繃在身軀上的t恤和隱藏不住的肌肉!


    而此時,喪狗已經帶著不斷掙紮的女人繼續朝上走去,一層到拐角的樓梯隻有十二階,馬三此刻應該也在計算著,兩人之前商議的就是當喪狗出現在拐角時,自己和馬三同時撲向樓梯!


    那邊的阿傑已經將t恤也已經脫掉,露出強壯的上身,然後將一條浴巾扔在床上,正在臥室裏找著其他的東西,看樣子是打算來衛生間衝涼!


    楊銘閉上眼,等喪狗的皮鞋第十三次出聲響時!


    猛然睜眼!拉開衛生間的門!手持武·士刀朝著樓梯撲去!


    與此同時,二樓樓梯口一側的馬三也出現在喪狗的上方!臉色兇戾!


    喪狗反應很快!抬頭看見馬三的同時就將肩上的關秀媚朝著馬三拋來!然後轉身居高臨下正麵應對楊銘!“挑那星!飛仔峻你果然有種!兩個人就敢來動我!”


    馬三第一時間已經看清那個女人是瑪麗諾中學的學生,此時嘴角被封,一臉驚慌,朝著自己飛來,馬三下意識接住了她!


    這時!楊銘的叫聲也響起:“殺了她!”


    ……


    楊銘在一樓樓梯口叫了一聲“殺了她!”


    隻是這句話在此時聽在馬三和喪狗甚至關秀媚的耳朵裏,都成了“殺了他!”


    喪狗多年搏殺出身,麵對手持武·士刀的楊銘,自樓梯拐角處跳起,左腿前屈!朝著楊銘身體撞來!


    “以為能放倒寸爆!就夠資格來動我?”


    楊銘身體朝旁邊一側!不等喪狗身體落地!閃著寒芒的武·士刀已經朝著喪狗的腰部捅去!


    喪狗落地的同時似乎已經料到楊銘會閃身出手!所以接著下落的力道直接一個朝前翻滾的動作!衝出兩米遠!躲開了這一刀!


    臥室的阿傑此時見到突意外!則抓著手裏的香皂!用力的砸向了臥室的玻璃窗!


    “啪!”的一聲之後,玻璃窗被肥皂砸的四分五裂,在深夜出刺耳的碎裂聲!


    砸完玻璃的阿傑,幾個箭步已經衝出臥室!護住了還未來得及起身的喪狗!


    而馬三此時也將關秀媚隨手拋開,從二樓樓梯衝下!站到了楊銘的身側!


    二對二!


    喪狗將身上的襯衫一把扯去,露出比阿傑更具爆炸力的上身,朝著楊銘獰笑道:


    “飛仔峻,不怪我瞧得起你,兩個人敢進我的別墅伏擊我!夠膽色!”


    楊銘把武·士刀橫在胸口處,神色不變的望著喪狗:


    “湯哥請了我一瓶啤酒,我這個人懂得感恩,迴報您當然不能過了除夕,冇拖冇欠!”


    喪狗朝身前的阿傑說道:“阿傑,去照顧飛仔峻的兄弟,今天和你打拳不過癮,難得晚上有人幫我加練!”


    聽到他的吩咐,阿傑率先出手!幾步上前,朝著馬三一拳轟出!


    而楊銘幾乎是同時!揚起武·士刀,撲向喪狗!


    喪狗看到楊銘舉刀朝自己劈來!出腿如電!朝著楊銘的小腹蹬去!楊銘想變刀削他彈出來的左腿!還未來得及變化!喪狗卻又迅把左腿收迴!右腿一記高鞭揚起!狠狠的踢在了楊銘左邊上身!


    巨大的力量將楊銘身體踢得朝右側歪斜出去!而喪狗已經及時跟身上前!左拳朝著楊銘頭部轟來!


    楊銘再次躲閃已經來不及!無奈用握刀右手去擋這一拳!


    喪狗一拳正正擊在楊銘右手手腕處!傳來的刺痛感讓楊銘在這個瞬間有種手腕腕骨被一拳擊折的感覺!武·士刀被手指鬆開!掉落在地!


    “你刀都握不穩?點解殺人?!”


    楊銘鬆開刀的同時!反手抓住喪狗還沒來得及撤迴去的拳頭!強忍手腕處的疼痛!左腿突然一記膝撞朝著喪狗下體撞去!


    喪狗身體不避!同樣左腿屈起!一記膝撞和楊銘對撞在一起!


    他臉上剛浮現出不屑的譏笑!楊銘左手已經一記手刀切在了喪狗的咽喉!讓喪狗的表情從不屑瞬間變成了痛楚!


    “斷了你的手!看你怎麽動我!”喪狗喉嚨受襲,話語含糊不清出口的同時!雙腿突然纏在楊銘身上!巨大的身體如同怒熊壓在楊銘身上!兩腿纏緊!身體卻朝身後的地板倒去!


    身軀倒地的同時!喪狗突然鬆開雙腿!反手扣住楊銘的手!借著倒地的力量將楊銘朝後扔去!


    楊銘如同倒立一樣從倒地的喪狗上空劃過!他知道自己若是被摔在地上,肯定要比喪狗主動後背倒地的力量要大!


    憑借跟黎劍青苦練多年的功夫,楊銘空中的雙腿彎曲!盡可能朝力道的反方向硬頂!將前衝的力量抵消!整個身體在喪狗上空彎成如同蝦子!雙腿屈膝迴落!跪砸在喪狗的小腹之上!


    饒是喪狗身體強壯,被一百七十多磅的重量加上下落的衝擊力砸中小腹!也麵露痛楚,痛哼出聲!不過他也硬氣!受了這一擊之後雙腿同樣屈起!狠狠撞在楊銘的後腰上!將楊銘撞開!


    喪狗和楊銘幾乎是同時一個翻滾!各自起身!喪狗左手撫著小腹,臉上之前的輕鬆不屑已然不見,取而代之的是濃烈殺意!


    “這一下果然犀利!再來!”


    ……


    別墅前門外奔馳上值守的兩名馬仔聽到別墅的玻璃碎裂響聲,馬上朝著聲音來源望去!看到臥室玻璃破碎!對望一眼!同時拉開車門下車!朝著別墅衝去!


    伏在觀景林裏的樂仔彎腰站起身,朝身邊同樣爬起來一身泥水的黑仔和阿虎兩人看了一眼:“做事!斬了他們我們就出頭!”


    三人甩掉身上的黑色雨衣,提著刀朝下車的兩個馬仔撲來!


    兩名馬仔擔心別墅內情況,沒有注意到此刻身後的林中已經悄然走出三個提刀的少年!


    樂仔指了指左邊的馬仔,用幾不可聞的聲音說道:“我左,你們右!”


    走出林中,當三人腳踩上路麵的積水出響聲時,兩名馬仔聽到了,轉身望來!樂仔揚起刀,不再多話,朝著左邊的馬仔撲去!而黑仔和阿虎則急撲右邊那人!


    為喪狗值守的馬仔都是精明強幹之人,看到有人偷襲!兩人從腰間抽出短匕,警惕的應對三人!


    林智慧站在電話亭裏,望著被暴雨遮掩的別墅,插在口袋裏的雙手幾乎已經被汗液浸透,今晚不隻是老大要做事,楊銘告訴林智慧的那件事更是讓他心驚肉跳,他自問已經知道楊銘的膽色,可是仍然沒能想到楊銘竟然膽大包天到去招惹警方和劫匪!


    就在他為動手的幾人擔憂時,本該空無一人的街道遠處,從漆黑中走出四名穿著黑色雨衣的身影,腳步不急不緩,貼著路燈照不到的邊緣,朝著別墅區走來!


    來了!一定是那些人!


    林智慧摘下眼鏡,在衣襟處用力的擦著鏡片,隻是不清楚為什麽少了一人,難道是被警方抓住?如果那樣,老大黑下的那筆錢一定會被警方查出來!今晚做了喪狗之後,除了跑路沒有第二條路可選!


    四名雨衣來客慢慢了上了山道,然後消失在觀景林中,林智慧看看已經如同看破紅塵的陳國邦,開口說道:


    “邦哥,你繼續在這裏避雨,看好這四個旅行包,我要上去見老大!事情有變!”


    陳國邦夾著煙,看看林智慧,說道:“你自己小心點,我已經無謂,但是你的命還金貴,將來當律師,當要員,別把命留在這裏,不值得,見機不對記得跑啦。”


    林智慧拉開電話亭的門,不顧暴雨淋身,快步朝著通往別墅的山道衝去!


    看著林智慧慢慢消失在茫茫暴雨和黑暗之中,陳國邦掏出懷裏的一張照片,細細的打量著。


    ……


    馬三是楊銘幾個兄弟中最能打的一個,但是和阿傑這種在江湖上已經不知廝混多久的喪狗心腹比起來,仍有差距!連續幾刀都沒沾到阿傑的身體!相反還被阿傑踢中了幾腿,換做常人,此刻早已經跪低倒地,馬三咬著牙,仍然在硬頂!


    就在這時,喪狗的一聲痛哼讓阿傑下意識的扭頭去望!馬三咬著下嘴唇!雙眼瞪起!一刀直刺過去!阿傑再想躲避已經來不及!閃過左胸要害!武·士刀將他左肩刺穿!在後背處透出刀刃!


    阿傑一腿將得手的馬三踢退!馬三也悍勇!居然被踢的後退,手都沒有鬆開刀柄!將武·士刀從阿傑左肩生生拽了出來!一道血箭飆起!阿傑捂著左肩傷口連退幾步!痛楚的臉上已經掛滿汗水!


    喪狗對阿傑的受傷慘哼好像聽不到,隻是突然朝楊銘近身上前!雙腿一連串極其淩厲的連踢!朝著楊銘的腰部和下體擊來!


    楊銘不住後退,喪狗的身手不像是傳統拳館出身,倒像是泰拳的風格,每一腿都像是一根木棍帶著風聲唿嘯掃來!


    一人打下觀塘五條街的紅棍喪狗,果然名不虛傳!


    楊銘咬著牙齒!心中狠!用自己左腰硬扛了喪狗的一腿!不顧腰間疼痛左手扣住喪狗右腿,貼身上去!一記膝撞!狠狠頂在喪狗下陰!


    這一次!喪狗沒能躲開!慘叫一聲!兩隻眼睛幾乎都瞪裂!楊銘一擊得手!右手探出!中指****喪狗的左眼!然後呈鳳眼式迴扣!硬生生將喪狗的一顆眼球摘了出來!


    “我拿刀砍人,不拿刀,殺人!”楊銘手裏力!將眼球連同後麵的一團神經血肉一起拉出喪狗眼眶!


    喪狗用力掙開楊銘,捂著眼睛朝後退去!嘴裏吼出的聲音因為太過尖銳已經將聲帶嘶傷,出一陣類似野獸嚎叫的沉啞叫聲!


    而此時,別墅門被人從外麵一腳踢開!渾身淋透的林智慧扶著小腹處不斷流出鮮血的黑仔出現在門外!朝楊銘叫道:


    “隻有四個人來!老大!出事了!”


    背對大門的楊銘轉過身,即使是相交多年的林智慧和黑仔,甚至是身後的樂仔和小虎,此時都忍不住打了個寒戰,此時的楊銘,臉上濺了不少鮮血,正粘稠的沿著臉龐朝下淌,拉出一道道血痕,配上那猙獰的神色,讓人想起噬人的兇獸。


    朝著他仍然扣著的中指望去,赫然是一顆眼球,拖著一團神經血肉!


    而喪狗,則靠著牆,癱坐在地,捂著眼睛不斷呻吟!


    “老鄉,功夫不錯啊,摘眼球這一手是咱們湘南燕子飛一門的鳳眼扣?”不知道什麽時候,阿傑那間臥室的門口出現了一個人影,穿著黑色雨衣,嘴裏叼著沒點燃的香煙倚在門框處,朝楊銘輕輕鼓了鼓掌。


    ……


    左肩被刺穿的阿傑捂著傷口,看到自己大佬喪狗已經傷重,果斷的朝著客廳的落地窗衝去!準備撞開窗戶跑路!隻要自己能活著離開!和安豐坐館和各位和安豐大佬一定會出頭!為湯哥和自己找迴場子!


    他的腳步很快!


    隻是他的動作快,倚著門框叼煙的那個黑雨衣身影動作更快!撩起如同披風一樣的雨衣!腳上的皮靴用力蹬地助跑!幾步之後騰空而起!一腿踢在阿傑的太陽穴處!


    手在腰間撫過,一柄軍刺已經出現!一腿踢中之後順勢用腿彎卡住阿傑的脖子!用極強的腿力硬生生將阿傑的身體壓的跪倒在地!阿傑雙膝跪地的同時男人手裏的軍刺準確的刺穿阿傑的脖頸!


    從動到擊殺!整套·動作幹淨淩厲!甚至等他鬆開腿拔出軍刺,被撩起的雨衣才剛剛落下!


    “聽誌鵬哥說這位老鄉有十幾萬送我們,我幫個忙,不然拿錢時總有些不好意思。”這名大圈仔朝楊銘笑笑,把手裏的軍刺隨意的在阿傑倒地的屍體上抹了抹血跡,收了起來說道:“我叫孫衛國。”


    客廳裏連同楊銘在內,臉部肌肉都有些抽搐,剛才這個孫衛國出手殺人的動作實在太彪悍,楊銘甚至覺得自己前世看過一部《中南海保鏢》的電影中,那位反派一號經過動作導演精心設計的動作都沒有這個孫衛國漂亮!


    沒有絲毫拖泥帶水,出手殺人,毫不拖遝!


    而此時,別墅後門也被人在外麵踢開,耀輝和齙牙傑阿蘇三人一步步走了進來,表情怪異,身後站著四個穿著黑色雨衣的身影,為的那個身影將頭上的雨帽放下,露出譚誌鵬的臉,他看了看倒地的阿傑和一旁仍然在呻吟的喪狗,對楊銘說道:


    “後門見你的朋友動手太慢,我們出手幫了一下,放心,人沒死,就是四肢斷了,下巴卸了。”


    楊銘迴身看看前門的林智慧幾個人,又看看馬三,突然笑了,對他們說道:“這五個,我朋友。”


    又朝譚誌鵬五人說道:“還能站著的,都是我兄弟。”


    他對林智慧和馬三幾人說的是粵語,對譚誌鵬幾人說的是湘南話,但是這不妨礙林智慧幾個朝譚誌鵬五人露出有些敬畏的笑臉,剛才那個孫衛國出手殺敵的動作實在太震撼。


    楊銘朝馬三擺擺手:“二樓的女人。”


    楊銘的意思是讓馬三去二樓將關秀媚滅口,馬三提著刀,朝樂仔招招手,樂仔和他一起上了二樓。


    看到黑仔小腹滲著血,楊銘皺皺眉:“怎麽樣?”


    扶著他的阿虎說道:“明哥被匕捅了一下,不過入肉不深,沒事。”


    黑仔自己也強打精神看向楊銘,白的臉上有些歉疚:“老大,我真是冇用……”


    “耀輝去叫邦哥上來,仲有,把我準備給五位朋友的年貨帶來。”楊銘朝黑仔做了一個“我了”的手勢,用拳頭敲了一下左胸,對還有些懵的耀輝叫道。


    耀輝聽到楊銘的話才迴過神來,剛才在別墅外,自己三人對喪狗的兩個馬仔,完全占不到便宜,不知道從哪冒出四個人,三個站在旁邊看戲,一個人出手,用一塊麵包堵住兩人的嘴巴!然後極快的折斷了兩人的四肢,喪狗兩個馬仔從頭到尾連一聲都沒出來!


    等耀輝出門後,楊銘望向譚誌鵬,朝沙指了指:“坐?”


    譚誌鵬幾個人雨衣也不脫,就直接坐到了沙上,孫衛國臉上掛著笑,站在譚誌鵬的身後。


    楊銘站在客廳中央,摸出已經被壓扁的煙盒,從裏麵取出一顆皺巴巴的香煙點“什麽都不用說,我也沒什麽求你們的,錢呢,一會我幫你和這位變成獨眼的大佬要,順便買了一些年貨,替我給你們的家人拜個年,就這樣,一會兒你們拿了錢就走,怎麽樣?”


    譚誌鵬來時的路上想過很多,這個年輕人幫自己有什麽條件,可是當楊銘說出這一番話時,譚誌鵬有些疑惑了,他望向楊銘:


    “看你身手差很多,有沒有什麽困難,說出來,我們幫你解決,這樣拿了這筆錢我們也心安。”


    旁邊的梁解放也開口說道:“就是!無緣無故拿你這麽多錢!我們兄弟不習慣欠人!”


    這時,楊銘卻看到關秀媚從二樓走了下來,邊走還邊小心翼翼的活動著有些紫的手腕,楊銘看向馬三,現馬三完全沒意識到自己剛才去是讓他殺人,居然和樂仔跟在後麵一起走了下來。


    “我自己動手。”楊銘朝下樓的關秀媚露出個笑臉:“靚女,覺不覺得今晚很刺激啊?想不到被人綁都能遇到我吧?”


    關秀媚一直處在雲霧之中,她本來以為今晚一定會被這個叫湯哥的男人給強。奸,在喪狗扛著她上二樓時,關秀媚自己都已經絕望了,可是誰想到,這時候,自己一直在心裏罵的死撲街仔楊銘好像憑空出現一樣,將自己救了下來。


    關秀媚看見楊銘的那一瞬間,頓時覺得這個之前朝著自己壞笑的男人此刻這麽偉岸,甚至他在客廳中央,關秀媚看到阿傑躺在地上獻血遍地都沒那麽恐怖,走下樓梯,一雙眼睛有些驚怯的望向楊銘,居然主動叫了聲:“老大。”


    “冇事啦!乖,去幫我把那把刀撿返迴來。”楊銘迴給關秀媚一個笑臉,瞧了一眼之前被喪狗擊落的武·士刀,示意關秀媚撿起來遞給自己。


    關秀媚此時幾乎是楊銘說什麽就做什麽,因為她經過今晚的經曆之後,失去了自主判斷的能力,下意識覺得楊銘一直是救自己的,所以聽到楊銘的話,關秀媚幾乎沒停頓,轉身朝著那柄武·士刀走去。


    沙後的孫衛國皺皺眉,譚誌鵬則麵色不動,看著楊銘,隻有梁解放出聲說道:


    “這麽好的婆娘,你要是不要了,不如送給我,我帶迴去當……”


    話沒說完,一旁的何躍進已經碰了他一下,讓他閉嘴,這幾個人顯然都看出了楊銘對這女人的殺意。


    林智慧在別墅門口摘下了眼鏡,一下一下的擦著,雙眼望著楊銘,想說些什麽,可是看楊銘的那雙眼睛,最終還是沒能說出口。


    馬三和樂仔站在樓梯口,已經不再動彈,他們一直以為老大說的男女都殺掉,是喪狗和他的女人,可是沒想到,老大居然打算連這個屋邨出身無辜的女人也殺掉!


    整個客廳,一群男人的視線都盯向那個女人,看著那個穿著白色連衣裙的少女一步步走向那把鋒銳的武·士刀。


    遍地獻血,一群麵無表情的男人,像是一切都陷入靜止,隻有關秀媚,屈身,將那柄武·士刀撿起來,然後朝著楊銘走來,黑色的雨衣,白色的連衣裙,紅色的鮮血,和一群表情木然的人,在除夕暴雨之夜的這間別墅,構成了極具視覺衝擊力的畫麵。


    黑白紅,情仇血。


    關秀媚一步步走向楊銘,那柄武·士刀被她白皙的雙手握住刀柄,刀鋒朝前,小心翼翼的遞給楊銘。


    楊銘叼著煙,朝關秀媚伸出手,準備去接那把刀。


    就在這時!一直呻吟的喪狗卻突然暴起!如同瘋獸一樣,利用關秀媚擋在楊銘麵前視線的瞬間衝了上來!


    “我說過!以為掛掉寸爆就能動我?!你還未夠格!”


    那張臉獻血遍布,一個眼眶裏是黑紅色的血洞!猙獰恐怖!


    在楊銘麵前的關秀媚驚慌轉身,喪狗已經到了麵前!準備將她和楊銘一起撲倒!


    隨著關秀媚的轉身!武·士刀沒有絲毫阻礙般橫切開了喪狗的小腹!


    氣勢驚人的喪狗身體一下就停滯下來,不敢置信的低頭看了看那柄被關秀媚死死握住的武·士刀,和已經大量鮮血滲出的小腹,從嘴裏湧出一個個血泡,高大的身體朝後麵轟然倒去。


    哪怕是喪狗暴起傷人臉上笑容都未斂去的楊銘,皺皺眉,然後把頭貼在已經呆滯的關秀媚耳邊,拍了拍她的肩膀,用肯定的語氣說道:


    “關小姐,這個客廳裏的所有人,都好清楚的看到你殺了一個人,恭喜你。”


    說著,雙手將那柄沾滿了鮮血的武·士刀輕輕接過來,卻感覺關秀媚已經軟倒在了自己的懷裏,低頭看時,這個除夕之夜遭受了多次驚嚇的女人已經被剛才一幕嚇昏過去。


    “這樣更好,冇痛苦。”楊銘接過刀,摟著關秀媚的身體,將武·士刀毫不遲疑的捅進了女人的後腰!


    這一幕,即使是譚誌鵬,臉上的肌肉都忍不住跳動了一下,剛才這個女人可是幫他殺了那個對頭,可是即使如此,這個年輕人仍然能硬起心腸,殺了這個女人滅口!


    將刀拔出來,鬆開關秀媚,楊銘甚至都沒有再去看一眼地上這個他當初調。戲過的女人,朝譚誌鵬露出個笑臉:


    “能少一個人開口,就少一分風險,除了我的人,你的人,現在,這個客廳清靜了。”


    客廳鴉雀無聲,無人迴應,隻有窗外暴雨如注,怒雷如潮。


    ……譚誌鵬麵含深意的望著楊銘,開口問道:“殺人滅口,心狠手辣,見識了。”


    楊銘對馬三說道:“喪狗二樓臥室的床頭櫃裏有十幾萬的現金,拿下來給他們。”


    馬三看了看倒在地上的關秀媚,沒出聲,轉身上了二樓,很快就再次跑下來,手裏一疊港幣,遞給了楊銘,楊銘放在沙前的茶幾上:


    “這些錢拿去過年,迴大6,風聲過了再想迴來,可以找我。”


    譚誌鵬也幹脆,深深看了楊銘一眼,拿起茶幾上的一疊港幣遞給身後的孫衛國。


    耀輝此時也帶著邦哥進了別墅,兩人手裏各自提著兩個旅行包,看到楊銘示意,耀輝把鼓鼓的旅行包放到茶幾上,楊銘說道:


    “過年要買年貨,這裏都是香港的特產,八仙鴨,老婆餅,海參和幹鮑,帶迴去給家人,替我問好。”


    譚誌鵬看看四個旅行包,又看看楊銘,伸手將包提了起來:“謝謝,有沒有信帶給老家的人?”


    “死光了。”楊銘咧嘴笑笑:“今晚雨這麽大,怎麽離港?”


    譚誌鵬眼中閃過一絲狐疑,不過馬上笑著開口說道:“有走私的快艇,搭船迴深圳,雨這麽大,水警也不會出來,不過這裏我們路不熟,幫個忙,送我們去碼頭。”


    楊銘笑容愈盛:“哪個碼頭?”


    譚誌鵬說道:“魚尾石。”


    “這個地方我熟悉,外麵的奔馳不開浪費,要是車上有位置,直接開上船,迴了內地還能賺一筆。”楊銘說道:“等我洗洗臉上和手上的血。”


    “那就麻煩了。”譚誌鵬朝幾個兄弟打了個眼色,幾個人提起旅行包,朝別墅外走去,楊銘洗完手臉,走在最後,經過林智慧的時候說道:


    “送黑仔去醫院,腰部劃開條口,以後頂多穿高腰泳衣啦!我去魚尾石,大概半小時就能返來,叫邦哥拿把刀留指紋。”


    林智慧掃了地上的關秀媚一眼,說道:“知道了,半小時。”


    楊銘動奔馳,譚誌鵬坐在副駕駛,其他四人坐在後座,將旅行包抱在懷裏,倒也不顯擁擠。


    “雨再下一會就要停了。”楊銘啟動了雨刷,開著奔馳緩緩駛出別墅區,朝著土瓜灣魚尾石開去。


    魚尾石是社團經常用來走私的碼頭,這裏離著油尖旺距離近,出貨方便,那些偷車的或者走私香煙的都喜歡從這裏停靠,裝滿貨後直接上深圳或者珠海,安全快捷。


    九龍塘距離魚尾石的走私碼頭不太遠,十五分鍾,奔馳車就停在了魚尾石碼頭邊,楊銘主動拉開駕駛門撐傘下車,譚誌鵬則從另一側出來,朝他說了聲謝謝。


    “以後若是有什麽困難,可以給我們打個電話,你心很硬,但是身手太差。”梁解放單肩背著旅行包,得到譚誌鵬的許可後,摸出一張紙條,上麵是一串電話號碼。


    楊銘接過來放進懷裏:“我就不送你們了,走私的人疑心重,看到陌生人會不自在。”


    譚誌鵬點點頭:“那好,再見。”


    五個人穿著雨衣,朝著兩百米外的碼頭走去,楊銘迴到奔馳車上,動了汽車,毫不遲疑的將車開出了魚尾石!


    ……


    林智慧等奔馳車離開視線之後就讓馬三開著豐田送黑仔和因為楊銘雙手用力壓迫頸動脈導致暈厥的關秀媚去醫院,同時自己也在距離土瓜灣不遠時下車,下車後直奔電話亭,撥通了三條九!


    “這裏是報案中心……”


    不等報案中心的話務員說完,林智慧已經開口說道:


    “警察局,這裏是土瓜灣,我剛才見到五個穿黑色雨衣的男人,背著四個裝的滿滿的旅行包,他們說要去魚尾石搭船離港,其中一個人的雨衣被風吹的卷起來,我看到有槍,我懷疑他們五個是今天銀行劫案的劫匪!包裏就是被劫的一億四千萬日幣!”


    說完,林智慧就直接掛了電話。


    報案中心的話務員幾乎是用最快的度將地址和情況記錄下來,傳給總部重案組。


    “這裏是報案中心,接到電話舉報,五名疑似寶生銀行劫案劫匪出現在土瓜灣,據電話舉報人提供信息,五名疑似劫匪很可能馬上搭乘魚尾石走私快艇離港!”


    香港警務處西九龍重案組的電話也馬上跳響!


    “派出ptu衝鋒車前往土瓜灣魚尾石,疑似劫匪人物離港!”


    從林智慧報警,到三輛衝鋒車從土瓜灣警署衝向魚尾石,不足三分鍾!


    同時,四輛重案組專用車載著包括西九龍重案組組長汪月華在內的便裝警員朝著魚尾石駛去!


    ……


    楊銘將奔馳車在附近的停車場停好,然後撐著傘從西側迴到了魚尾石碼頭,兩百米的距離說遠不遠,說近不近,譚誌鵬五人走的不急不緩,其中兩個還有說有笑。


    楊銘聽到左後側傳來汽車的聲音,轉頭看去,三輛衝鋒車,四輛閃著警·燈的福特已然迅衝過他不遠的身側,朝著前方的五人衝去!


    最前方的福特用擴音器喊道:


    “前方五人,這裏是皇家香港警察!請迅停下接受檢查!請迅停下接受檢查!”


    “跑!”即使隔了這麽遠,楊銘都聽到了譚誌鵬喊出的這一聲跑,五個人朝著已經不遠的快艇跑去!


    “開火!”汪月華很幹脆的下了命令!


    警員全部下車,站在車後朝著狂奔的五人開火!


    “快點!誌鵬哥!快點!”已經解開纜繩的快艇上,一個年輕人朝著越來越近的五人叫道。


    “警察怎麽會來!”譚誌鵬額頭的青筋暴跳!


    “那個老鄉坑我們?他是警方的人!”梁解放一邊跑一邊叫道。


    “不會是他的人,他連認識的女人都不放過,臥底也沒這麽心狠手辣!會不會是海生出了問題?”孫衛國在旁邊說道。


    “出海之後再說!”譚誌鵬拔出手槍叫道。


    身邊的吳建國突然一個趔趄!差點摔倒!“你們快走!我腿中彈了!”


    譚誌鵬舉槍朝著後麵開了幾槍,孫衛國和梁解放托起吳建國,繼續朝前走!何躍進則用槍和譚誌鵬一起掩護三人!


    距離快艇越來越近,終於,孫衛國三人上了快艇,譚誌鵬打空槍裏的子彈,將旅行包背在後背充當遮擋物,朝何躍進叫了一聲:“走!”


    兩人幾步跳進快艇!


    駕駛快艇的年輕人轟動油門,在漆黑的海麵上劃出一道白浪,將碼頭甩在身後!


    汪月華抓起車上的對講機吼道:“給我接水警,可以確定這五人就是銀行劫匪,已經帶著被劫現金乘坐快艇出海!叫水警攔截!”


    楊銘站在黑暗裏,看著早已不見快艇痕跡的海麵,咧嘴笑了。


    一億四千萬日幣已經被五名大圈帶迴大6,自己的運魚車安全了。


    撐著傘,楊銘悄然迴到停車場,開動奔馳,朝九龍塘駛去,還差邦哥這出戲,這個年才算過完。


    迴到九龍塘別墅,外麵的四個馬仔已經被扔去翠屏街,翠屏街和安豐的人見到自然會處理,客廳裏隻剩下喪狗和阿傑的屍體,馬三的三個小弟已經離開,隻剩下耀輝和樂仔陪著臉色平靜的邦哥。


    邦哥手裏握著鮮血已經幹涸的武·士刀,叼著煙望向楊銘。


    “外麵雨好大。”楊銘看看那顆被自己扔在茶幾上的眼球:“不如把它放迴去?”


    “唔好意思,請問喪狗是不是住這裏?”別墅門外,一個留著披肩長的男人麵帶笑容的站在那裏,手裏撐著傘,朝裏麵的幾人問道:“我大佬大洋想找他聊幾句。”


    楊銘看看他,又扭頭看看地上那具喪狗的屍體,說道:“找他可以,但是聊天就困難了。”


    青年似乎對房間的血腥味完全聞不到,說道:“這具屍體你們打算怎麽處理?我可不可以帶迴一些器官給我大佬看?證明我冇偷懶,確實有來過這裏。”


    楊銘叼著煙笑了,指指茶幾上的眼球說道:“眼球得不得?”


    青年頓時興奮起來:“正點啊!我進來沒關係吧?”


    不等楊銘迴應,這個青年似乎已經等不及,走進來拿起那顆眼球仔細打量:“真是精致,眼球體一點都沒受損,不過可惜隻有一顆,我把那顆也摘下來可不可以?好事成雙嘛,我上個仇人的一對眼睛就被我泡在液體裏,擺在床頭,好像藝術品,不過那雙眼不夠大,這個就不錯啦,比那一雙要漂亮!就當我癲九欠你一個人情,你把另一個眼球讓給我啦?看你的樣子,也是江湖人,給個麵子呀?”


    癲九,缽蘭街大洋的頭馬,號碼幫年輕一代的雙花紅棍!


    楊銘不知道喪狗哪裏得罪了大洋,不過大洋那種江湖強人不是楊銘現在能招惹的,甚至癲九這個看似精神不正常的雙花紅棍,楊銘都不想招惹,所以聳聳肩說道:“你隨意。”


    “多謝!”叫癲九的青年朝楊銘雙手合十做了個多謝的表情,然後蹲到喪狗的屍體麵前,不顧鮮血,將喪狗的另一個眼球摘了下來,抓在手裏,笑的像個得到玩具的孩子。“你叫什麽名?我迴去和我大佬講,你幫他出氣啦。”


    “飛仔峻。”


    “飛仔峻?好像聽過這個名,不過不重要,我會和我大佬講的,有時間來缽蘭街找我啊,我帶你看我的藝術品,先走啦,眼球不及時處理會壞的!”癲九就這樣,抓著一對眼球,離開了九龍塘,楊銘將煙抽完,望向耀輝和樂仔:“你們先走,邦哥報警。”


    邦哥站在電話亭裏撥通了報警電話,說了幾句九龍塘生殺人案之後就掛掉,再次迴了別墅,自始至終,表現的都很平靜,連楊銘都生出了好奇心,林智慧這個家夥到底對邦哥說了什麽?讓邦哥現在這麽平靜。


    估計警察快來,楊銘轉身出了別墅離開,走出很遠,才攔下一輛計程車,對司機說道:


    “麻煩,北角東安菜市場。”


    ……


    兩名重案組的探員來了九龍塘的別墅,殺人兇手陳國邦站在別墅裏,朝他們伸出手:“人是我殺的。”


    兩個警員捂著鼻子抵抗血腥味走過去,幫陳國邦戴上手·銬,問道:“死的邊個啊?”


    “喪狗,和安豐觀塘大佬。”


    一個警員走過去看了一眼屍體,扭頭對陳國邦說道:“你冇人性的?肚子被開膛,連眼睛都不放過?”


    另一個警員則用對講機朝自己上司汪月華匯報:“頭兒,九龍塘生兇殺案,死者是一個社團的大佬,嫌犯在現場打電話報警自,我感覺有蹊蹺,好像頂罪一樣。”


    汪月華的聲音從那頭傳來:“有沒有動槍啊?”


    “冇啊。”


    “那就帶兇手迴來收監,社團斬人嘛,當然是有替罪的,不過現在沒時間查,處長已經被高層逼瘋了,靜岡銀行和寶生銀行的大股東給政府壓力,現在要求所有警力查辦此案,社團砍人,等過幾個月再翻出來慢慢查,就這樣,我還在碼頭等水警!這幫撲街!到現在還不見人!”汪月華在對講機那邊吼道。


    探員朝同伴聳聳肩:“叫黑房車,通知死者家屬,結案嘍。”


    ……


    “你把你這對眼球拿遠一點!我說過不知幾多次,讓你不要把這些變態東西帶出來!今天春節,客人看見你的東西一年都會噩夢的!”大洋皺著眉,看著自己的頭馬癲九手裏把玩著一個小巧的玻璃瓶,裏麵浸泡著一雙眼球。


    “大佬,是你話讓我昨晚去找喪狗的嘛,我帶雙眼睛給你睇下,證明我冇偷懶。”癲九輕輕晃動著玻璃瓶,看著那雙眼球在液體裏慢慢浮動。


    大洋其他的小弟離癲九遠遠的,哪怕是那幾個江湖上夠威風的紅棍級人物,都一臉無奈的站在另一側,不敢和癲九站在一起,這家夥根本就是個癲佬,可是這個癲佬偏偏夠惡夠狠又夠打,號碼幫上百個紅棍級人物中,雙花紅棍也不過十幾個,二十三歲的癲九就是其中之一,手下小弟一百多個,可是沒有一個敢跟在他身邊,唯恐癲九癲整蠱自己,癲九更是囂張到自己把自己的綽號貼在要睇的場子門口,哪怕場子沒人睇,其他江湖人就不敢在場子裏搞事。


    誰也不想像當初的和聯勝紅棍大咀熊那樣,就因為在癲九的場裏打了一桌客人,然後經理打電話給正在家裏做藝術品的癲九,本來這種事無非就是雙方講講數,大不了曬馬開打,可是癲九一個人當場打倒十幾個人,把大咀熊拖迴家做成了藝術品。


    和聯勝大咀熊的大佬來認屍時,當場嘔吐。


    沒人知道癲九的腦子想什麽,哪怕這家夥現在臉上掛著人畜無害的微笑,這群人也脊背涼。


    “喪狗死九了?”大洋摸著下巴說道:“柳越呢?”


    另一側的小弟,同樣是紅棍身份的子健開口說道:“按大佬的吩咐,送去九龍城寨的狗場喂狗啦。”


    “我讓你去找喪狗,沒讓你殺人嘛。”牛姑瞥了一眼自己的頭馬,如果不是這家夥聽話又能打,大洋早就把他扔去青山道精神病院。


    “不是我做的,是另一個叫飛仔峻做的,我鍾意他,他送了這對眼球給我,大佬,你冇看到,他做的好嘢!喪狗的肚子被切開,不知道幾靚!”癲九說起昨晚見到的情形,頓時兩眼放光。


    “收聲啦,今天春節第一天,我拜托你洗洗腦子,這裏沒人喜歡聽你講那些反胃的故事,肥樂,飛仔峻是邊個?跟哪個的?”大洋打斷癲九的話,問身後的小弟。


    肥樂想了想才說道:“好像聽過這個名,觀塘的爛仔嘛,聽說他把喪狗的頭馬寸爆掛了,所以有了名頭,好像是長樂四九仔。”


    “做掉喪狗我很鍾意,但是,癲九鍾意他,我就不得鍾意,我不想我身邊再多出一個癲九,你老母,殺人就殺人,搞的那麽零碎,拍恐怖片啊,不理他!”


    “大佬,柳越死啦,油麻地他的場是不是插旗過去?那裏也是油水區來的嘛!”子健不關心什麽飛仔峻,更關心柳越死後油麻地的那些場子。


    大洋看他一眼,不屑的說道:“我說過多少次,做人不要太盡,整條缽蘭街都占了,仲要出去插旗,當心被人嫉妒,你現在手下的場子十幾個,開gtr,戴金勞,還想怎樣?不要插手啦,缽蘭街足夠我們一世富貴,女人,是我的,要進這裏的毒品,要分我一份,保護費更要按時交,足夠啦!無論誰接了柳越的場子,隻要不惹我,我冇興趣去理會他們,有那些時間還不如做個馬·殺·雞。”


    “大佬,冇事我走先,我去觀塘找那個飛仔峻,看看他有沒有藝術品可以收藏,難得遇到一個有品位的知己!”癲九對搶地盤這種事不感興趣,但是對昨晚遇到的飛仔峻很有興趣,所以朝大洋開口說道。


    大洋無語的看看癲九,擺擺手說道:“你走吧,撲你老母的拿出對眼球嚇人,走啦,記得晚上迴來陪我吃燒豬,今天春節!”


    然後一群人看著癲九抱著那個玻璃瓶,笑嘻嘻的出了大洋寬大的會客室,甚至沒有人敢開口和癲九打聲招唿。


    房間裏,幾個小弟用抹布把水跡吸幹,大洋又點了支煙,坐在椅子上,對身旁小弟問道:“柳越這王八蛋剛剛說那倆小子是喪狗綁給他的?你們有誰知道喪狗是誰?”


    “喪狗?”幾個小弟麵麵相覷,齊齊搖頭。


    “洋哥,要不我去問下其他兄弟?”手下頭號大將阿標問道,大洋點點頭。


    “洋哥,問出來了!”


    幾分鍾後阿標進來對大洋道:“喪狗混鎮西那邊,手下六條街,二十多個兄弟!”


    “我草!就是這樣個小癟三差點斷了老子的大路,真是了不得啊!”


    大洋一把碾滅煙頭,吩咐道:“阿標,你帶幾十個弟兄去把喪狗全家給我綁來。記住,最好要活的!”


    阿標點頭:“洋哥,你放心,我明早就去!”


    “明早!”


    大洋眉頭一豎,伸手一指床上躺著的劉大飛和王七,喝道:“你看看這兩個王八蛋,這個樣子我帶著去找楊銘做什麽?結仇啊?拜托,我是去做生意、談合作的!當然要把仇人一起帶去才顯得夠誠意嘛!可特麽的這兩個混蛋傷的這麽重,能不能活過明天都難說!我必須趁早利用起來。”


    “你現在、馬上就去抓人,我今晚不睡了,再晚都要給我抓迴來。暫時抓不全不要緊,務必要把喪狗帶來,我明天天一亮就帶著去找楊銘。記住了,最好是要活的!報仇當然是要親自動手才爽的嘛!”


    “是,洋哥!”


    阿標應了聲,轉身出去。大洋抽著煙,不時看看床上昏迷的劉大飛和王七,生怕突然死了。如果不到最後一步,大洋實在不想對楊銘等人來硬的,畢竟事情可以稱得上是他人生的重要轉折點,還是穩妥些好。


    ……


    時間已經很晚了,路上空蕩蕩的,偶爾有幾個酒鬼、煙鬼倒在地上。楊銘三人一路未言,專心趕路,四十多分鍾便趕到鎮西。


    後半夜,天上起了烏雲!


    “走快點兒!”


    擔心下雨,楊銘催促了一聲,加快步伐,馬三、馬四連忙跟上。急急趕了三四分鍾,楊銘伸手拉住埋頭急衝衝的馬三、馬四,衝兩人打了個眼色,放慢腳步,裝作平靜但心神警惕的行走。


    任家鎮中心地帶最是最繁華,各種商鋪、店麵林立,而其四周卻是多為居民住居區。雖少了繁華貴麗,卻多了一絲人氣。哪怕是深夜,也能見到不少燈火,聽到不少人聲。


    三人中,馬三懷抱著長長的包裹,裏麵放著三把砍刀,雖然被發現的可能不大,但還是必須小心。說不定運氣不好,就真被喪狗的手下看見呢!要知道那些都是地痞混混,大晚上沒睡在街上閑逛是很平常的事。


    一路小心翼翼往喪狗的地盤走出,索性並未發生意外。


    “運氣不錯!”


    眼看再過一個一條街,就能到喪狗底盤,楊銘鬆了口氣,隨即立即又再次把警覺提起來,精神繃的比剛才還緊。


    突然前麵傳來光亮,伴隨著說話聲,楊銘當即明白是遇到了治安隊的巡邏隊員了。這個時代,手電筒可是稀罕物,不是什麽人都能用得起的。能夠在晚上毫不在意開手電照亮的人,任家鎮不多。


    而能在大晚上在街上肆無忌憚的開著手電照亮的,基本可以肯定便是治安隊。


    “怎麽辦!”


    楊銘心中一緊,拉住馬三、馬四二人,停在原地,念頭轉動,思考著如何蒙混過關。


    大晚上的在街上碰到巡邏隊,少不得要被盤問一番,而三人帶著的兵器利刃可不好解釋。雖說當先對於黑社會之間相互火並、鬥毆的事,隻要不大肆傷及無辜,治安隊根本懶得會管,可若是被不小心碰上了,該抓該罰絲毫不會手軟。


    若是遇到不配合的,少不得一頓棍棒,若是遇到有膽反抗的硬茬子,火·槍馬上就招唿,打死算你活該。


    說道槍,楊銘心裏也著實無奈。十多天前打算去牢房裏交錢撈劉大飛和王七,雖然沒接到人但卻見治安隊裏的隊員個個都隨身佩帶著槍支。


    楊銘為什麽混黑道?為什麽想學武功?最主要的目的便是為了報仇。因此見到槍,楊銘當即變動心了。雖說這個時代的槍很落後,也不知道能不能帶出世界,但可以用來熟練槍法。等到迴現代後,買到槍直接就可以動手報仇。


    奈何,治安隊對於槍支的管製很嚴,根本不從下手,楊銘稍微試探問了下熟悉的人,還差點被抓。本想從黑道上打聽打聽,可惜沒渠道。劇情又馬上開始,時間也不夠。


    無耐楊銘隻好暫時壓下念頭,打算若是劇情結束後還有時間再想想辦法。


    光亮越來越近,馬三、馬四顯然也知道是什麽情況,略微有些焦急的看著楊銘。


    楊銘心思急轉,焦急不已,但一時之間還想不出什麽辦法。退迴去?不甘心,也不一定來得及。藏?一條街通透,空蕩蕩的一眼就看得出來,且不藏不一定被查,藏一定會。


    突然,後麵一個醉鬼嘟嘟囔囔從身旁走過,跌跌撞撞的,不時滑倒在地。


    “有了!”


    如同一道亮光閃過,楊銘心念一動,立即衝嗎三、馬四打了個眼色,拉著三人在陰暗的牆角躺下來,裝醉。正好三人一身酒味可以掩飾。相信巡邏隊員不至於盤查幾個醉鬼,畢竟見的多了。


    ……


    馬三、馬四慌忙的跟著躺下,包裹不小心撞到了地上。當……,撞擊聲在寂靜的夜晚特別顯眼。


    “什麽人?”


    兩個巡邏隊員立即加快速度走過來,開口喝著,楊銘心中一緊,快速將包裹拉過墊在身下,踢了馬三兩人一下,讓兩人擋在身前,隨即撈出懷表,扔出去。


    啪……


    又一聲脆響指明了方向,兩個巡邏隊員朝對麵走去,楊銘鬆了口氣。不過不敢妄動,躺著裝睡。


    “什麽東西?”


    當先一個隊員看到懷表神情一動,不留痕跡的一把撿起揣在懷裏,見同伴詢問,搖頭道:“沒什麽!”。


    “來,坐下歇會兒,抽支煙!他麽的,大晚上還要工作,真是不爽!”,見同伴麵有疑惑,那人連忙岔開話題。


    “誰說不是呢!”


    同伴聞言,不多想,接過煙一屁股坐在旁邊,抱怨道:“我這都連續好幾天了,隊長還不給調休!特麽的,不就是上個月他老母做大壽,我送的錢少了點嘛!也不想想,我管這塊本來就窮,一點兒油水都沒有,怎麽比得上其他人。”


    “哎!我比你還倒黴!我禮錢可一點兒都不少,就是去吃了幾分鍾。結果……碼的,我都連續幹了半個月了,還不知道什麽是個頭。對了,你地盤沒出事吧!最近可不能出差錯,不然被抓住,估計下個月還得繼續巡邏!”


    “沒事!喪狗和王麻子我都打過招唿了!”


    “你還是要小心點!幾個月前喪狗搶了王麻子一條街,這件事我看沒那麽容易算了。王麻子實力可比喪狗大得多,他能咽的下這口氣?”


    “咽不下也要給堵著!他倆要火並搶地盤我管不著,但要是敢把事情鬧大,給我找事,哼……老子分分鍾弄死他們!”


    “也是!不聽話幾槍給崩了。這幫家夥,就不能給他客氣。”


    “算了,不說這些了!走吧……這一遍走完就迴家睡覺!特麽的……,老子實在太困了!”


    “嗯,走……”


    ……


    腳步聲遠去,等了幾分鍾楊銘三人才起身。把包裹遞給馬三,楊銘對兩人吩咐道:“你們倆個先過去!我去辦點事,等下來!記住,千萬別暴露了自己,我最多二十分鍾就迴來。”


    馬三接過包裹:“那老大,你怎麽找我們?”


    “你們做好記號!月光這麽大,我仔細找找能發現!記住,要小心……”語罷,楊銘轉身像另一個方向走去。


    剛剛聽兩個巡邏隊聊起喪狗和王麻子,提醒了楊銘!殺人這種事,有人背黑鍋最好不過,而王麻子,顯然很適合背這個黑鍋。治安隊還不會細查。


    ……


    任家鎮西邊邊緣地帶,隻有兩個勢力:喪狗和王麻子!


    一直以來,都是王麻子把喪狗死死壓在腳下。不過情況從兩個月前變了。王麻子去鎮中心賭錢輸了想耍賴,碰到了硬茬子,手下兄弟傷了一半,實力一下子縮水一半,而喪狗也抓住機會,果斷出手。一次搶下一條街,又招收了一些兄弟。如今喪狗實力已經和王麻子相差不多——這也是喪狗為何明知道李染桂和王麻子是親戚依舊敢拿其開刀。


    相比起喪狗的囂張,王麻子這兩個月很低調,仿佛認命了一般,默默的養著元氣。不過隻有他的心腹手下才知道,老大隻不過在蟄伏著,等待一擊將喪狗絕殺的機會。


    這次去鎮中心,王麻子被深深刺激到了,心裏的野心一下子被釋放,他再也不甘心困在這一畝三分地,他渴望金錢、美酒,渴望那種一言定人生死的權利。


    而要想擁有這些,第一步就是要統一鎮西邊緣,然後再積蓄勢力,打進去。喪狗這兩個月來的囂張、蹦達,他全部都看在眼裏,但他沒動,小打小鬧每意思。


    他需要一個能將喪狗一舉連根拔起的機會。


    王麻子一直很瞧不起喪狗,覺得那廝就是個莽夫!他一直覺得用腦子解決事情,要比用武力解決高明的多。而這麽多年風風雨雨,他也的確靠著自己的頭腦,混的有模有樣,日子過得瀟灑滋潤。


    最近,手下兄弟們上基本都養好了,自身勢力完全恢複,王麻子就在尋思著這麽才能將喪狗連根拔起。


    這兩天,是喪狗收保護費的日子,他便用親戚李染桂名下的賭館給喪狗布下了局,現在就等著收網。


    任何一個地方或者說勢力,自有其規則。


    任家鎮地方小,黑道更是不大,但也免不了。從頂上七個巨頭往下,到到最低層的混混,全部被一張看不見的網覆蓋起來,若是想在裏麵混,那就必須遵守網裏的關係。除非你是製定規則的人或者有足夠的實力打破規則。


    而顯然,王麻子並不具備這些。一舉端掉喪狗勢力不止是殺了喪狗,還要將其手下全部給弄死弄廢,這樣涉及到幾十條人命的事,若是沒有個讓人信服的理由,其他江湖同道不會允許。


    因為破壞了規則。任何事都要講究名正言順,若是勢力大就可以隨意出兵打,那江湖豈不要亂套,更重要的引來正道的攻擊,破壞了大環境,這是誰都不願意的。


    因此王麻子想要一把將喪狗端掉,必須有一個過硬的借口。而李染桂是他的親戚,喪狗動了,他便有足夠的理由出兵。到時候隻要能一舉蕩平喪狗,人都死了,沒誰會為他說話。


    再給統治鎮西地盤的巨頭奉上厚禮,大佬也不會追求。


    因此這兩天,王麻子把所有兄弟都集合起來,全天二十四小時等候者,一得到消息,即刻出兵掃蕩。


    “安排人守夜,不要錯過消息!我去睡了!”


    打完一把麻將,王麻子起身吩咐了一句,打著哈欠往樓上走。突然,門外急衝衝走來來個小弟,大聲道:“老大,老大!李掌櫃吩咐人來報信了……”


    “有消息了!”


    王麻子精神一震,睡意全無,急忙下樓梯,邊走邊問:“情況怎麽樣?人呢?”


    “人在門外!”


    “快點帶進來……”


    小弟聞言,往外麵高喊了一聲,急促的腳步後,一個蓬頭垢麵的人出現在屋裏。


    那人對王麻子拱了拱手,恭敬道:“王大爺!”。若是馬三、馬四在此,定然會聽出從聲音發現此人身份:楊銘。


    ……


    十分鍾前:長街,小巷……


    “說!你找王麻子幹什麽?”


    月光下,楊銘狠辣的眼神顯得異常恐怖,嚇得麵前一身小廝打扮的人瑟瑟發抖。


    與馬三馬四分開後,楊銘一路疾走,向著王麻子的地盤走去,也多虧當時為了救劉大飛和王七,特意打聽過喪狗,因此才知道。


    可楊銘隻知道大概地址,並不知道王麻子具體住哪裏。有心想找人詢問,但街上行人很少,幾乎都是些賭鬼、煙鬼、酒鬼和潑皮流氓,為了不走漏消息,楊銘隻得藏著等待,看是否能遇到晚歸的普通人。


    藏身在王麻子地盤的必經之路,等了幾分鍾,一個人小廝打扮的人急忙忙走進,嘴裏念叨著王麻子,王大爺,楊銘當即蒙上黑布,將其給擒住逮到小巷中盤問。


    因看樣子這人是去找王麻子的,楊銘並未立即問王麻子的住址,而是打算先問問此人何事。


    “還挺嘴硬是吧?”


    小廝不言,楊銘冷冷一笑,蘊含著巨大力量的手指陡然發力,往裏一收。


    哢哢……


    小廝手掌骨骼頓時清脆作響,劇烈的疼痛令其瞬間麵色蒼白,驚慌的眼神中出現難以名狀的痛苦。奈何嘴被一隻大手死死捂住,隻能嗚嗚痛唿。


    幾個唿吸後,見小廝眼淚長流,眼中盡是懇求,楊銘停止用力,厲聲道:“我問你什麽說什麽,若是敢叫,老子一掌劈了你!”。說完,見小廝忙不迭的點頭,楊銘緩緩扯開蒙在其嘴上的左手。


    “你是誰?幹什麽的?和王麻子什麽關係?找他幹什麽?都一一給我說清楚了。但凡有半點猶豫,老子活劈了你。”


    “我說,我說!好漢,千萬別動手……”


    小廝明明顯被嚇怕了,聲音都帶著哭腔,抽泣了幾聲才斷斷續續把楊銘所問問題一一迴答。


    “小人叫賴四兒,是個跑堂的夥計,和王大爺,不,和王麻子沒關係。是我們東家叫我來給王麻子報信的。”


    “王麻子住哪裏?他認識你不?有什麽什麽暗號?報什麽信?”


    “王麻子就住在隔壁街的街尾,很好找。他不認識我,我是東家剛招不久的新夥計,因為喪狗不認識我才能逃出來報信。”


    “我東家叫李染桂,和王麻子是親家。今晚喪狗帶人去東家賭館搗亂,東家就叫我來報信。告訴王麻子:肉熟了,可以吃了!東家沒說有暗號!”


    小廝比較激靈,不待楊銘繼續詢問,就把自己知道的一股腦抖出來,說完可憐巴巴的看著楊銘。


    “別怕,也不殺你!”


    楊銘對賴四兒溫和的笑笑。賴四兒剛露出如釋重負的微笑,突然感到脖子一疼,眼前一黑昏了過去。


    哢……


    收迴手掌,看著癱軟在第的賴四兒,楊銘略感不好意思。說起來這樣把人弄暈這個本事,是在養傷期間和九叔討論時九叔偶爾提到了。


    人體肩頸上的很多地方,隻要稍稍有力,就能令人死亡或者昏迷。楊銘記憶力好,當時九叔隨意說了幾個位置後他再對照一番前世的人體結構圖,就給推測出來,不過這是第一次使用,力道也掌握不均,導致這小廝遭受了巨大的痛苦。


    “幸好,沒死!”


    探手試了下,還有鼻息,楊銘鬆了口氣,隨即動手將小廝衣服扒下來穿上,將小廝嘴堵住綁了丟在巷子裏。隨即把自己弄得灰頭土臉,向著王麻子住處趕去。


    雖說賴四兒言王麻子不認識他,但不可不防。


    ……


    “果然不認識!”


    見王麻子根本未懷疑,隻是急切的詢問消息,楊銘心中大定。定了定神,拱手道:“王大爺,我們東家叫我告訴您:肉熟了,可以吃了!五更後再動筷子!”


    五更,即北京時間:三點!現在是一點過,楊銘相信一個小時足夠自己三人動手了,到時候王麻子過去正好能背黑鍋。


    “知道了!你迴去告訴你們東家,莫怕!他失去的東西,我會雙倍奉還給他……”王麻子不疑有他,揮了揮手,楊銘趕緊告退。


    走出房門,隱約能聽見王麻子在發號施令和一陣獰笑聲。嘴角翹起,眼睛眯了眯,楊銘快步離去。


    “笑得最後,才算笑!嗬嗬……”


    ……


    找了個地方,將身上的小廝衣服脫下來,楊銘快速趕路。沒了事情束縛,也不用顧忌什麽,他放開腳步,七八分鍾就趕到和馬三、馬四分別的地方。


    放慢腳步,就這月光在周圍找了一圈,找到標記,楊銘迅速跟上去。幾百米一個標記,三個標記後,就到了喪狗的地盤,而此時標記也斷了。


    楊銘見狀,點點頭。知道馬三、馬四已經藏起來,也不慌,沿著標記方圓找了一圈,順利找到兩人。


    “老大?”


    馬三試探著出聲詢問。楊銘此時頭發亂糟糟的,一臉髒亂,本來就是黑夜,不怎麽認得出來。


    對此,楊銘自然也是知道,他點點頭做了個三人間的暗號手勢,閃身進去:“沒出什麽岔子吧?”


    “沒有!老大,今晚真是天助我們啊!”馬三應了一聲,隨即咧嘴直樂。


    聞言,楊銘來了興趣:“怎麽說?馬四,你說!等你哥自己笑!”


    房間裏,幾個小弟用抹布把水跡吸幹,大洋又點了支煙,坐在椅子上,對身旁小弟問道:“柳越這王八蛋剛剛說那倆小子是喪狗綁給他的?你們有誰知道喪狗是誰?”


    “喪狗?”幾個小弟麵麵相覷,齊齊搖頭。


    “洋哥,要不我去問下其他兄弟?”手下頭號大將阿標問道,大洋點點頭。


    “洋哥,問出來了!”


    幾分鍾後阿標進來對大洋道:“喪狗混鎮西那邊,手下六條街,二十多個兄弟!”


    “我草!就是這樣個小癟三差點斷了老子的大路,真是了不得啊!”


    大洋一把碾滅煙頭,吩咐道:“阿標,你帶幾十個弟兄去把喪狗全家給我綁來。記住,最好要活的!”


    阿標點頭:“洋哥,你放心,我明早就去!”


    “明早!”


    大洋眉頭一豎,伸手一指床上躺著的劉大飛和王七,喝道:“你看看這兩個王八蛋,這個樣子我帶著去找楊銘做什麽?結仇啊?拜托,我是去做生意、談合作的!當然要把仇人一起帶去才顯得夠誠意嘛!可特麽的這兩個混蛋傷的這麽重,能不能活過明天都難說!我必須趁早利用起來。”


    “你現在、馬上就去抓人,我今晚不睡了,再晚都要給我抓迴來。暫時抓不全不要緊,務必要把喪狗帶來,我明天天一亮就帶著去找楊銘。記住了,最好是要活的!報仇當然是要親自動手才爽的嘛!”


    “是,洋哥!”


    阿標應了聲,轉身出去。大洋抽著煙,不時看看床上昏迷的劉大飛和王七,生怕突然死了。如果不到最後一步,大洋實在不想對楊銘等人來硬的,畢竟事情可以稱得上是他人生的重要轉折點,還是穩妥些好。


    ……


    時間已經很晚了,路上空蕩蕩的,偶爾有幾個酒鬼、煙鬼倒在地上。楊銘三人一路未言,專心趕路,四十多分鍾便趕到鎮西。


    後半夜,天上起了烏雲!


    “走快點兒!”


    擔心下雨,楊銘催促了一聲,加快步伐,馬三、馬四連忙跟上。急急趕了三四分鍾,楊銘伸手拉住埋頭急衝衝的馬三、馬四,衝兩人打了個眼色,放慢腳步,裝作平靜但心神警惕的行走。


    任家鎮中心地帶最是最繁華,各種商鋪、店麵林立,而其四周卻是多為居民住居區。雖少了繁華貴麗,卻多了一絲人氣。哪怕是深夜,也能見到不少燈火,聽到不少人聲。


    三人中,馬三懷抱著長長的包裹,裏麵放著三把砍刀,雖然被發現的可能不大,但還是必須小心。說不定運氣不好,就真被喪狗的手下看見呢!要知道那些都是地痞混混,大晚上沒睡在街上閑逛是很平常的事。


    一路小心翼翼往喪狗的地盤走出,索性並未發生意外。


    “運氣不錯!”


    眼看再過一個一條街,就能到喪狗底盤,楊銘鬆了口氣,隨即立即又再次把警覺提起來,精神繃的比剛才還緊。


    突然前麵傳來光亮,伴隨著說話聲,楊銘當即明白是遇到了治安隊的巡邏隊員了。這個時代,手電筒可是稀罕物,不是什麽人都能用得起的。能夠在晚上毫不在意開手電照亮的人,任家鎮不多。


    而能在大晚上在街上肆無忌憚的開著手電照亮的,基本可以肯定便是治安隊。


    “怎麽辦!”


    楊銘心中一緊,拉住馬三、馬四二人,停在原地,念頭轉動,思考著如何蒙混過關。


    大晚上的在街上碰到巡邏隊,少不得要被盤問一番,而三人帶著的兵器利刃可不好解釋。雖說當先對於黑社會之間相互火並、鬥毆的事,隻要不大肆傷及無辜,治安隊根本懶得會管,可若是被不小心碰上了,該抓該罰絲毫不會手軟。


    若是遇到不配合的,少不得一頓棍棒,若是遇到有膽反抗的硬茬子,火·槍馬上就招唿,打死算你活該。


    說道槍,楊銘心裏也著實無奈。十多天前打算去牢房裏交錢撈劉大飛和王七,雖然沒接到人但卻見治安隊裏的隊員個個都隨身佩帶著槍支。


    楊銘為什麽混黑道?為什麽想學武功?最主要的目的便是為了報仇。因此見到槍,楊銘當即變動心了。雖說這個時代的槍很落後,也不知道能不能帶出世界,但可以用來熟練槍法。等到迴現代後,買到槍直接就可以動手報仇。


    奈何,治安隊對於槍支的管製很嚴,根本不從下手,楊銘稍微試探問了下熟悉的人,還差點被抓。本想從黑道上打聽打聽,可惜沒渠道。劇情又馬上開始,時間也不夠。


    無耐楊銘隻好暫時壓下念頭,打算若是劇情結束後還有時間再想想辦法。


    光亮越來越近,馬三、馬四顯然也知道是什麽情況,略微有些焦急的看著楊銘。


    楊銘心思急轉,焦急不已,但一時之間還想不出什麽辦法。退迴去?不甘心,也不一定來得及。藏?一條街通透,空蕩蕩的一眼就看得出來,且不藏不一定被查,藏一定會。


    突然,後麵一個醉鬼嘟嘟囔囔從身旁走過,跌跌撞撞的,不時滑倒在地。


    “有了!”


    如同一道亮光閃過,楊銘心念一動,立即衝嗎三、馬四打了個眼色,拉著三人在陰暗的牆角躺下來,裝醉。正好三人一身酒味可以掩飾。相信巡邏隊員不至於盤查幾個醉鬼,畢竟見的多了。


    ……


    馬三、馬四慌忙的跟著躺下,包裹不小心撞到了地上。當……,撞擊聲在寂靜的夜晚特別顯眼。


    “什麽人?”


    兩個巡邏隊員立即加快速度走過來,開口喝著,楊銘心中一緊,快速將包裹拉過墊在身下,踢了馬三兩人一下,讓兩人擋在身前,隨即撈出懷表,扔出去。


    啪……


    又一聲脆響指明了方向,兩個巡邏隊員朝對麵走去,楊銘鬆了口氣。不過不敢妄動,躺著裝睡。


    “什麽東西?”


    當先一個隊員看到懷表神情一動,不留痕跡的一把撿起揣在懷裏,見同伴詢問,搖頭道:“沒什麽!”。


    “來,坐下歇會兒,抽支煙!他麽的,大晚上還要工作,真是不爽!”,見同伴麵有疑惑,那人連忙岔開話題。


    “誰說不是呢!”


    同伴聞言,不多想,接過煙一屁股坐在旁邊,抱怨道:“我這都連續好幾天了,隊長還不給調休!特麽的,不就是上個月他老母做大壽,我送的錢少了點嘛!也不想想,我管這塊本來就窮,一點兒油水都沒有,怎麽比得上其他人。”


    “哎!我比你還倒黴!我禮錢可一點兒都不少,就是去吃了幾分鍾。結果……碼的,我都連續幹了半個月了,還不知道什麽是個頭。對了,你地盤沒出事吧!最近可不能出差錯,不然被抓住,估計下個月還得繼續巡邏!”


    “沒事!喪狗和王麻子我都打過招唿了!”


    “你還是要小心點!幾個月前喪狗搶了王麻子一條街,這件事我看沒那麽容易算了。王麻子實力可比喪狗大得多,他能咽的下這口氣?”


    “咽不下也要給堵著!他倆要火並搶地盤我管不著,但要是敢把事情鬧大,給我找事,哼……老子分分鍾弄死他們!”


    “也是!不聽話幾槍給崩了。這幫家夥,就不能給他客氣。”


    “算了,不說這些了!走吧……這一遍走完就迴家睡覺!特麽的……,老子實在太困了!”


    “嗯,走……”


    ……


    腳步聲遠去,等了幾分鍾楊銘三人才起身。把包裹遞給馬三,楊銘對兩人吩咐道:“你們倆個先過去!我去辦點事,等下來!記住,千萬別暴露了自己,我最多二十分鍾就迴來。”


    馬三接過包裹:“那老大,你怎麽找我們?”


    “你們做好記號!月光這麽大,我仔細找找能發現!記住,要小心……”語罷,楊銘轉身像另一個方向走去。


    剛剛聽兩個巡邏隊聊起喪狗和王麻子,提醒了楊銘!殺人這種事,有人背黑鍋最好不過,而王麻子,顯然很適合背這個黑鍋。治安隊還不會細查。


    ……


    任家鎮西邊邊緣地帶,隻有兩個勢力:喪狗和王麻子!


    一直以來,都是王麻子把喪狗死死壓在腳下。不過情況從兩個月前變了。王麻子去鎮中心賭錢輸了想耍賴,碰到了硬茬子,手下兄弟傷了一半,實力一下子縮水一半,而喪狗也抓住機會,果斷出手。一次搶下一條街,又招收了一些兄弟。如今喪狗實力已經和王麻子相差不多——這也是喪狗為何明知道李染桂和王麻子是親戚依舊敢拿其開刀。


    相比起喪狗的囂張,王麻子這兩個月很低調,仿佛認命了一般,默默的養著元氣。不過隻有他的心腹手下才知道,老大隻不過在蟄伏著,等待一擊將喪狗絕殺的機會。


    這次去鎮中心,王麻子被深深刺激到了,心裏的野心一下子被釋放,他再也不甘心困在這一畝三分地,他渴望金錢、美酒,渴望那種一言定人生死的權利。


    而要想擁有這些,第一步就是要統一鎮西邊緣,然後再積蓄勢力,打進去。喪狗這兩個月來的囂張、蹦達,他全部都看在眼裏,但他沒動,小打小鬧每意思。


    他需要一個能將喪狗一舉連根拔起的機會。


    王麻子一直很瞧不起喪狗,覺得那廝就是個莽夫!他一直覺得用腦子解決事情,要比用武力解決高明的多。而這麽多年風風雨雨,他也的確靠著自己的頭腦,混的有模有樣,日子過得瀟灑滋潤。


    最近,手下兄弟們上基本都養好了,自身勢力完全恢複,王麻子就在尋思著這麽才能將喪狗連根拔起。


    這兩天,是喪狗收保護費的日子,他便用親戚李染桂名下的賭館給喪狗布下了局,現在就等著收網。


    任何一個地方或者說勢力,自有其規則。


    任家鎮地方小,黑道更是不大,但也免不了。從頂上七個巨頭往下,到到最低層的混混,全部被一張看不見的網覆蓋起來,若是想在裏麵混,那就必須遵守網裏的關係。除非你是製定規則的人或者有足夠的實力打破規則。


    而顯然,王麻子並不具備這些。一舉端掉喪狗勢力不止是殺了喪狗,還要將其手下全部給弄死弄廢,這樣涉及到幾十條人命的事,若是沒有個讓人信服的理由,其他江湖同道不會允許。


    因為破壞了規則。任何事都要講究名正言順,若是勢力大就可以隨意出兵打,那江湖豈不要亂套,更重要的引來正道的攻擊,破壞了大環境,這是誰都不願意的。


    因此王麻子想要一把將喪狗端掉,必須有一個過硬的借口。而李染桂是他的親戚,喪狗動了,他便有足夠的理由出兵。到時候隻要能一舉蕩平喪狗,人都死了,沒誰會為他說話。


    再給統治鎮西地盤的巨頭奉上厚禮,大佬也不會追求。


    因此這兩天,王麻子把所有兄弟都集合起來,全天二十四小時等候者,一得到消息,即刻出兵掃蕩。


    “安排人守夜,不要錯過消息!我去睡了!”


    打完一把麻將,王麻子起身吩咐了一句,打著哈欠往樓上走。突然,門外急衝衝走來來個小弟,大聲道:“老大,老大!李掌櫃吩咐人來報信了……”


    “有消息了!”


    王麻子精神一震,睡意全無,急忙下樓梯,邊走邊問:“情況怎麽樣?人呢?”


    “人在門外!”


    “快點帶進來……”


    小弟聞言,往外麵高喊了一聲,急促的腳步後,一個蓬頭垢麵的人出現在屋裏。


    那人對王麻子拱了拱手,恭敬道:“王大爺!”。若是馬三、馬四在此,定然會聽出從聲音發現此人身份:楊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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