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過晚飯蕭齊又再出門,當然是去找陳年九、洪流兩人。


    兩人這麽多天沒見到蕭齊,都以為他出事了,這時見到蕭齊仍是一派“仙風道骨”---當然是他們這樣認為的出現,自然是又驚又喜。


    陳年九道:“大仙,您可算迴來了。咱們這幾天可是望穿秋水啊。”


    蕭齊踢他一腳道:“這幾日我沒在,城中可有什麽情況嗎?”


    陳年九道:“您吩咐盯著的那些人,自從十五那天晚上之後全都消聲覓跡了,我們還以為您也……不過聽他們走之前說起過一個叫飛虎山的地方。還有就是您叫我們重點關注和尚嘛,不過我們盯住了好幾個和尚,好像都不符合您說的條件呐。”


    蕭齊道:“不用盯了,那和尚已經死了。”


    陳、洪兩人似乎嚇了一跳,“死……死了?仙人也會死?”


    蕭齊正色道:“你們以為的仙人其實原本也不過隻是凡人,其中的明爭暗鬥、勾心鬥角更勝世俗界十倍,一個不小心就是小命難保。我這次就險些喪命。你們二人若是選擇不繼續修煉,當個凡人反而自在逍遙;若是決心走上這條路,以你二人的資質、年齡,難有大的成就,終是任人宰割罷了。”


    陳年九、洪流二人臉色連變數次,終於兩人對視一眼下定決心,齊聲道:“能夠修仙是我們從小的願望,如果放棄了。就這樣平平凡凡的過完一生,或許能夠活個三五十載,但是卻不是我們想要的。如果連想做的事都做不了,活著又有什麽意思?我倆已經決定了,雖死無憾!”


    蕭齊倒是想不到這兩個混混能有這樣的氣魄,而且那句“如果連想做的事都做不了,那活著又有什麽意思”深得他心。


    他點頭道:“既然你二人決定了,那就不要後悔。自己選擇的路,爬也要爬下去。”


    兩人鄭重點頭。


    蕭齊道:“很好。這幾日煉氣可有什麽困難之處?”


    陳年九苦笑道:“煉了幾天腹中仍是空空如也。”


    蕭齊道:“這城中靈氣並不充裕,你二人資質又一般,原該多花些時間。當貴在堅持。你二人有什麽疑難之處可一一說與我聽。我走之前會把該教的都教給你們。”


    洪流道:“您,要走了?”


    蕭齊道:“估計還有半個月。”


    兩人心下不舍,蕭齊雖然比他們還小上幾歲,但實際卻算得上他們的師傅。


    陳年九道:“您不再多留一些日子嗎?”


    蕭齊道:“此間事已了,沒必要再留下來。接下來該去闖闖那飛虎山了。”


    迴到飛仙客棧,蕭齊將魔教妖人很可能逃竄至飛虎山的事情說與眾人聽了,眾人均表示要去一探究竟。於是相約同往。


    到了第十天,蘇天離傷勢已痊愈,算算時間客棧主人也該要到了。


    這一日蕭齊正在門內打坐,忽聽敲門聲起。


    門外是錢掌櫃,隻見他神秘兮兮的對蕭齊招手,低聲道:“跟我來。”


    蕭齊跟著他七拐八拐,最後來到一處偏僻的廂房,門吱呀一聲開了。錢掌櫃當先走入,蕭齊跟上,卻見屋裏並沒有人,正自奇怪。卻見錢掌櫃在牆上一陣摸索,牆麵傾斜,原來裏邊別有天地。


    錢掌櫃停在原處,示意蕭齊進去。蕭齊也不遲疑,邁步走入。隻見裏邊豁然別有洞天,牆上掛滿字畫,還有好幾排書櫃,上邊擺滿了各類書畫,屋中其他陳設倒是頗為簡單。一走進來,一股濃烈書卷墨香之氣就衝入鼻中,隻見一名書生打扮的男子,正背負雙手,盯著牆上畫卷出神。


    蕭齊道:“晚輩蕭齊,見過前輩。”


    那人從出神的狀態中迴過神來,轉身打量蕭齊,道:“聽錢掌櫃說你有一幅畫要給我看看?”


    隻見他頭戴綸巾,相貌堂堂,眉目之間似是有一股書生氣。他名為丹青子,平生最好就是收集名家書畫。


    蕭齊道:“正是,有勞先生了。”說著拿出畫卷,遞給丹青子。


    丹青子卻不接過,道:“可是我這一雙眼睛隻看佳作,免得被一些俗物汙了眼睛。”他果然也有著讀書人的傲氣。


    他指著牆上一幅幅書畫道:“你看此間,哪一幅不是出自名家之手,而且都是名家巔峰之作。”


    蕭齊道:“不知要如何才能請先生一觀?”


    丹青子道:“很簡單,你得先證明這幅畫並非凡品。”


    蕭齊道:“不瞞前輩,對這丹青一途晚輩知之甚淺,實不知我這幅入不入的了行家法眼。”


    丹青子道:“那可就沒辦法了。”


    蕭齊道:“眼下倒是有一個辦法可以分辨。”


    “什麽?”


    蕭齊跟他對視一眼,“您一看即知此畫是否凡品。”


    丹青子微一沉吟,道:“我若看了,確實凡品怎麽辦?那時眼睛已汙,要反悔都來不及了。”


    蕭齊道:“您不看就永遠不知道這畫有多珍貴,若是讓如此神跡在眼前錯失,豈不可惜?”


    丹青子眼睛一亮:“神跡?不錯,我若不看便無法分辨。”原來他不隻有書生的傲氣,還有幾分書生的呆氣。


    蕭齊再將畫遞給他,這次他伸手接過,小心翼翼的在案上攤開。


    蕭齊緊緊盯住他的表情,隻見他先是一驚,隨後又皺眉沉吟,再之後又有欣喜之色,最後臉上滿是遺憾之色,搖頭歎息不已。


    蕭齊道:“先生,如何?”


    丹青子坐倒在椅子上,眼睛仍是盯著畫卷不放,蕭齊問他也沒聽到。


    蕭齊又問兩聲,他才迴過神來,道:“什麽?”


    蕭齊道:“先生可看出什麽端倪?”語音微顫,生怕對方說出看不出的話來。


    丹青子道:“果非凡品。”這卻不是蕭齊所關心的。


    蕭齊道:“先生可認識畫中之人?”


    丹青子搖頭道:“這兩人倒是郎才女貌,直似神仙中人,可惜我卻不識得。這畫你從何處得來,果然是神跡啊。你看這山勢雄峻,巍峨之感躍然紙上。你再看這人,畫的逼真傳神,似有刀風裂紙而出,隱隱似還有琴聲入耳,此等畫作真是天上少有,人間絕無。我丹青子今日得見,真是三生有幸。”


    蕭齊失望之下卻根本沒聽清楚他後邊的話。


    他不認識……


    丹青子兀自搖頭歎息:“可笑我之前還怕被汙了眼睛,有生之年能得見如此神跡,就算瞎了又何妨。看過如此神跡之後,再看其他作品才真是汙了眼睛。還是古人說得好,曾經滄海難為水,除卻巫山不是雲。古人深得我心矣。”


    蕭齊不死心,道:“您再好好想想,真的不認識這兩人嗎?”


    丹青子道:“這兩人我的確不識,不過……”


    蕭齊一喜:“什麽?”


    丹青子道:“作畫之人我倒是知道是誰。”


    “是誰?”


    “畫聖王唯之。”


    蕭齊道:“王唯之,那是誰?”


    丹青子愕然道:“你竟然連他都不知道,當代畫聖王唯之,號稱‘書畫雙絕’,真實身份是錦州城世家王家子孫,以丹青入道,再以道法入畫,可說是前無古人之舉。我對王先生可謂是仰慕已久,可惜無緣得見。不過能見到王先生的妙筆,我也該滿足了。你看這幅畫,其中靈氣內斂、曆久彌新,人物又傳神,當世除了王先生再無第二個人能畫出來。”


    蕭齊心中又生出希望來。


    錦州城王家嗎?


    蕭齊謝過丹青子,告辭而出。丹青子仍坐在案前出神,目光直勾勾的看著蕭齊胸前藏畫處,直到蕭齊走遠才緩緩收迴目光。臉上陰晴不定,哪裏還有半分書生氣?


    有趣,有趣。


    丹青子輕輕敲著桌子說道:“有趣,有趣。”什麽有趣?然後他便哈哈大笑起來。他雖然笑得大聲,卻並無丁點聲息傳出屋子,想來這間屋子也以妙法隔絕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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