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拜別幾位長輩,一同走去。


    張霸忸怩道:“王公子,蕭。。。師叔,今日之事。。。”蕭奇拜天機真人為師,與紫微道人等同輩,理所當然是他們的師叔了。


    蕭奇道:“過往之事從現在起都一筆勾銷了,再也休提。”說著向崔敏看去。崔敏臉色一紅,道:“此話當真?”蕭奇道:“自然。我們之間又沒有什麽深仇大恨,況且你我修道之人,何必把這些意氣之爭看得太重了。日後光大昆侖還須咱們齊心協力,就不知你們是否還對我心懷怨憤?”


    崔、張兩人皆稱不敢,蕭奇與這兩人的梁子算是揭過去了,至少表麵上。但一旁的王公子始終沒有答話。


    蕭奇道:“王公子,你怎麽說?”其餘兩人也都看他作何反應。


    王飛抬眼看天,道:“以大局為重。”他話鋒一轉道:“不過今日的的恥辱我永遠不會忘記,今日失去的有朝一日我會光明正大地自己拿迴來。”他特別強調“光明正大”幾個字,然後看了崔、張兩人一眼,眼中鄙夷之意溢於言表。


    崔、張兩人隻當沒看見。蕭奇道:“來者不拒。”


    這時前邊有人群在等著他們。蕭奇見到小月、木虎、李某三人快步走過去,李某迎上來一把抱住他,笑道:“你小子行啊,強橫得連我都認不出啦。這還是咱們院的病秧子嗎?你這可幫我報仇啦,哈哈。”


    蕭奇神色一黯道:“其實以你的實力,若不是碰到。。。”


    李某擺手道:“天意如此。塞翁失馬焉知非福?”他生性開朗,立馬就釋懷了。木虎也激動地將蕭奇抱住,倒比他自己拔得頭籌還高興幾分,道:“蕭師兄。。。”


    李某立刻打斷他,故意作色道:“欸~虎子,這可就是你的不對了。以後可得要叫蕭師叔了。”說罷又是一陣哈哈大笑。木虎不好意思的撓撓頭,心想:“怎麽就變成師叔了?”


    又有一群人過來向蕭奇道喜。其中就有那阿諛奉承馬屁功當世無雙的程奉。隻聽他當先道:“蕭師叔神威蓋世、力壓群雄,今日叫咱們大開眼界。今後天高任鳥飛,海闊憑魚躍,蕭師兄從今後所向披靡,戰無不勝,攻無不克,得道成仙指日可待。”蕭奇皺眉。


    他繼續道:“蕭師叔正應了哪句話‘金魚豈是池中物,一遇風雲變化龍’,如今師叔便是那天上的飛龍,我等是地上的螻蟻,得以仰望師叔風采足慰平生,死而無憾了。”餘人紛紛附和。


    蕭奇眉頭皺得更緊,向他一招手,道:“你過來。”


    程奉心中驚叫一聲,暗道:“莫不是他還記著一年前自己誇讚崔敏帥氣的事,這可糟了!”


    蕭奇並非睚眥必報的小人,那種事情早就忘了。見對方嚇得魂飛天外的樣子更覺好笑,臉上卻更加嚴厲,道:“你可知你犯了什麽錯?”


    程奉冷汗涔涔而下,舌頭都縷不直了:“小人。。。小人錯在以前狗眼看人低,有眼不識泰山。還請師叔輕拍。”


    蕭奇道:“不對。你連自己錯在哪裏都不知道嗎?”語氣更冷峻。


    程奉都要哭出來了:“小的知錯。小的不該在師兄弟菜中吐口水,在他們門前撒尿。還暗地裏罵師弟龜兒子。。。不該去偷看師妹洗澡。。。”心中叫苦,怎麽這些事他都知道了,難道他真的無所不知嗎?


    人群中有幾人怒目相向,想來就是被他在飯菜中吐口水的。而另一個女子滿麵羞紅,奪路逃去,應該就是被偷看洗澡事件的女主角了。


    蕭奇哭笑不得:“你說的這些雖然錯了,卻都是小事。”程奉心下稍安。忽聽對方繼續道:“可是你隻知阿諛奉承,滿嘴虞詞,可知在師兄弟當中形成了多麽惡劣的影響?你可知錯?”


    程奉悚然一驚道:“師叔,我知錯了。”


    蕭奇道:“咱們修道之人本該摒除凡心雜念,潛心向道,你不思在修煉上刻苦用功。一門心思用在阿諛奉承上,有什麽用?”人群中不少喜歡溜須拍馬的都是一陣汗顏。


    “你既然能夠拜入我昆侖派,自然資質不差,如今修為卻是慘不忍睹。你寧願去奉承巴結別人,也不願意自己變強嗎?是,修道自然枯燥辛苦而溜須拍馬找靠山輕鬆多了,但既然選擇了這條路,爬也要爬下去啊,否則不如迴家種田打獵豈不是更逍遙自在?”他說的慷慨激昂,旁人無不歎服。


    這番話如果是早兩日說出來,旁人絕不肯聽,說不定還會罵他神經病。但是現在他已貴為掌門首徒,地位自然不可同日而語。同樣一番話由同樣一個人不同時候說來效果有天壤之別,人們豈非都更願意聽地位高的人的話?


    程奉心悅誠服的深鞠一躬,道:“多謝師叔點醒,否則小子仍過得渾渾噩噩,猶如豬狗。”他這次卻是發自真心,不是奉承。


    蕭奇最後道:“我言盡於此,日後如何就看你們自己的造化了。不過我不希望再聽到誰滿口諛詞。”說罷當先緩緩禦劍而去。小月、李某、木虎紛紛跟上。


    幾人身上都有不同程度的傷,所以飛的比較慢。李某道:“蕭兄,適才聽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啊。”他之前蘇紅木虎該叫蕭奇師叔隻是開玩笑而已,所以他仍叫蕭奇蕭兄。


    蕭奇一翻白眼道:“李兄,你也學他們。”


    李某舉手作立誓狀,道:“此話發自真心,不信我把心挖出來給你看看?”當然不可能把心挖出來。


    小月自始至終沒有說話,不知在想些什麽。


    四人迴到院子,各自迴屋收拾東西。


    蕭奇並沒有什麽東西好收拾,他拿出父親留下的畫來,怔怔的看著。伸手輕輕撫摸畫中男子,眼中霧氣彌漫。爹,兒子如今已是掌門首徒了,距離目標更近了一步,您可高興?朦朧中似乎又看到父親向他招手,微笑道:“奇兒,要好好活下去。做個頂天立地的漢子。”


    他記得當時他大叫:“我不要,我不要,我隻想跟爹爹在一起。”父親卻隻是搖頭。是啊,他想要的不過是父慈母愛,一家人其樂融融的生活在一起而已。什麽掌門首徒,什麽道行道法,換的迴父親嗎?


    正是樹欲靜而風不止,子欲養而親不待。


    往常這個時候他早已打坐修煉。他越想越悲,心緒難以平靜。索性推門出去,月華普照跟以往無數個夜晚似乎並沒有什麽不同。


    他信步走來,不知不覺走到山腳下的小溪邊,忽然發現有一個白衣少女正坐在溪邊石上,正是小月。


    蕭奇正要上前叫她,驀然發覺她對著月亮發呆,眼中落下淚來也未發覺,更不提發現蕭奇了。


    蕭奇知她也是孤兒,大生同病相憐之感,隻當她也是自傷身世、思念親人。走過去在她身旁坐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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