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錯愕不已,看著茜茜公主掉了一地的黑發,驚訝得連嘴巴也合不上。


    而那個茜茜公主更是當場就差點崩潰。


    陳靖朗沒有迴頭,但唐阮卻覺得他應是在對著她笑,便也勾起了唇角,心情大好,感謝陳靖朗幫她狠狠地出了一口惡氣。


    這人當真是傅若狹的朋友啊!一個敢削二公主的頭發,一個敢削鄰國和親公主的頭發,手段如出一轍,還真是脾性相投才會在一起做朋友,唐阮暗自想著,竊笑不已。


    茜茜公主受了這麽大的欺辱,楚夏國的使者當然不會善罷甘休,當即從座位上跳了起來,橫眉怒目,想要問罪陳靖朗。


    但見陳靖朗方才還精神抖擻,結果楚夏國的使者一站起來他的身子就開始晃晃悠悠,當著所有人的麵轉頭看向唐沐:“臣向皇上謝罪,臣不勝酒力,喝了太多酒,怕是支撐不住了......”而後兩眼一閉,當真醉得一塌糊塗的模樣,往後重重的倒了下去。


    這人演戲演得也太真了罷,這要是摔在地上可不疼死!唐阮下意識的上前接住了他的身子,卻沒料到這人的身子是如此沉重,她幾乎支撐不住,好在一旁的太監也過來幫忙才不至於出醜。


    楚夏國使者吹胡子瞪眼,惡狠狠的看著幾人,自然不肯善罷甘休。


    眼瞅著對方又要再生事端,唐沐連忙命令小桂子帶人將陳靖朗扶了下去,讓楚夏國使者們想要問罪也找不到人。而後他臉色一沉,擺出了大宋皇帝的皇威,幾乎狠話壓了下來,總算平了楚夏國使者們的氣焰。讓他們清楚這是在大宋的地盤,且也是他們楚夏國公主言辭不敬在先。


    到底做了兩年皇帝,唐沐的樣子還是有的,重要的場合倒也能唬一唬旁人,唐阮偷笑不已。


    待到宴席結束,也不知道唐沐是有意還是無意,當著她的麵高聲詢問小桂子將陳靖朗安排到了哪裏。而後意有所指的瞟她一眼。揚長而去。


    唐阮氣惱不已,唐沐這擺明是故意讓她聽見!以她的性子,知道了陳靖朗身在何處。怎麽可能還按捺得住不去看他。


    那就去道個謝罷......唐阮這麽想著,畢竟他也是幫了自己,雖然唐沐現在沒有罰他,但明日“酒醒”說不得也要為了安撫楚夏國使者。罰一罰他做做樣子。


    唐阮到了榮華殿側院的時候,果真見陳靖朗正坐在側院的長廊上。眉眼清明,舉頭望月。


    這武夫還有這等閑情雅致?


    唐阮勾唇淺笑,屏退了婢女,緩步走了過去。


    卻沒想到才走到他身後不遠的地方他就迴頭看了過來。眼神淩厲,大喝一聲:“誰?!”


    居然將她當成刺客了?唐阮撇撇嘴,從陰影中快步走了出來。站在了陳靖朗麵前。


    陳靖朗的表情馬上變了又變,一會兒青一會兒紅。最後隻能小心道:“原來是公主,還望公主恕罪。”語氣倒是乖順了不少。


    方才還那般囂張呢!


    又是堂而皇之的抓她手,又是擋在她身前做護花使者,就連倒下也是倒在她懷裏的,眼下語氣怎麽就變得這般生硬了?連眼睛都不敢看著她,好像急著和她撇清關係一般。


    唐阮不悅:“不要叫我公主。”


    話音一落,便很明顯看到陳靖朗的表情大變,吃驚不已:“不叫公主那叫你什麽?”


    這般夜深人靜,孤男寡女相處在一起,唐阮心中亦是不自在:“不管啦,隨便你叫什麽,反正不許叫我公主!”而後唐阮一臉理所當然的表情看著陳靖朗,等著他給自己一個答案,


    還真是個難伺候的公主!陳靖朗暗自沉思,當然這話是不能教唐阮知道的,最後隻見他眼睛眨了眨,試探的開口:“阿阮?”


    唐阮聞言表情大變,渾身一震,心底似乎有什麽崩裂了一般,表情當即掛不住了,皺著眉頭瞪他:“你叫我阿阮?”


    偏偏方才還伶俐的男子眼下變成了一根呆木頭,完全沒看出她心情不好,竟然還理所當然的點了點頭:“阿阮啊,若狹一直這麽叫的,我以為你的名字就叫阿阮,難道不是麽?”語罷,一臉無辜的眨著眼睛瞧她。


    是......不過堂堂公主的名諱是可以隨便亂叫的麽?再者,她還待字閨中呢,這名字被陌生男子隨意叫喚,傳出去可不好。唐阮怪異的打量著他的表情,似乎想從他眼中看出幾許端倪......莫不是在故意調戲她?畢竟這深更半夜,男女相會已經很不合禮數了。


    但陳陳靖朗的表情卻始終呆呆愣愣的,眼睛清澈分明,身上雖帶著酒意,到底沒有醉,這話從他口中說出來,似乎並不是有意冒犯......而是他壓根沒發現他冒犯了她!


    這個發現教唐阮氣惱,這、這都是什麽人啊?


    傅若狹女扮男裝騙她感情,傅若狹的朋友又明目張膽的喚她閨名,實在過分。


    唐阮清了清嗓子,決定看在他救了她的份上不和他計較,並且給他糾正一下這個小錯誤,但要是下迴因為他的唐突,冒犯了別的姑娘可不好。


    “陳將軍,你都是直接喚姑娘家的名字的?”


    阿胡撓了撓腦袋,一臉不自在:“對啊,阿阮你還是叫我阿胡好了,阿胡是我的小名,大家都這麽喊我的。我認識的姑娘不多,就隻有若狹和我的兩個妹妹,我都是直接喚她們名字的啊!”坦坦蕩蕩的表情,反倒困惑的看著她,似乎非常奇怪她竟然會問這種問題。


    認識的姑娘隻有傅若狹和自己的妹妹麽?


    不知為何,聽到他這麽說,唐阮覺得自己心底有幾分歡喜,但她並沒有表露出來。


    她繼續問道:“你知道傅若狹是女的?”


    阿胡點頭,而後頓了頓。表情微變,不好意思的看著唐阮:“我是昨天才聽皇上說的,原來這麽多年若狹都沒有告訴你她是女子......不過這事其實也怪不得她,她從小就是男孩子性格,家裏人也拿她當男孩子養,她又喜歡做男裝打扮,久了還真以為自己是男人。沒想到害你誤會了也耽擱了你......”


    他支支吾吾的說著。一邊說一邊小心的打量著唐阮的表情,見唐阮表情一變不變,眼神幽幽的看著自己。他還以為唐阮氣得不輕,連忙慌張道:“若狹其實也不是故意騙你的,她是真的以為自己是男人,常常和我們說打算娶你來著。卻不想後來發生了這麽多事情......”


    唐阮並沒有生氣,她暗自觀察打量著阿胡——他似乎非常維護若狹。


    這個發現莫名的讓她心底有幾分不舒服。


    馬上她就被自己這個想法給嚇了一跳。她喜歡若狹喜歡了這麽多年,卻沒想到現在竟然會因為一個男子對若狹的維護,進而對若狹生出幾許不舒服?!


    偏偏麵前這個大木頭,竟然還一點沒有察覺到她的心思。從長廊上躍了下來,生怕他生若狹的氣,走近她麵前急急道:“阿阮。你不要生若狹的氣罷?”


    眼神黑白分明,殷切坦蕩。


    唐阮搖了搖頭。她才沒有生若狹的氣,她比較生他的氣啊!


    阿胡見唐沐搖頭了他才放心的點了點頭,表情放鬆了幾分。


    看著他清澈見底的眼神,唐阮心底突然明白了什麽——難怪禮部尚書那樣子的老迂腐會有一個做將軍的兒子,這個兒子和他爹的性格相差實在太大了!


    唐阮想,阿胡這種一清二白的性子要是將他丟到朝堂之上的話,可不要被文臣們給生吞活剝了?他這種人隻適合馳騁沙場,活得瀟灑快意一些。現在一想,也就明白了為什麽唐沐放心他們兩人深夜相會,想來唐沐是很形容陳靖朗的,知曉他不會做出有違常理的事情。


    這麽一來二的,唐阮便忘記和阿胡糾正稱唿問題了,待告辭迴了寢宮,才後知後覺的想起阿胡一直都喚著她的閨名。


    阿阮,阿阮。


    低低沉沉的聲音,帶著幾分敬重和幾分縱容,就和當年若狹一樣。


    隻是與若狹不同的是,阿胡沒有若狹那般的機靈,能夠仔細地察覺到別人的心思,木木呆呆的樣子實在容易惹惱別人,但這一點......卻也意外的很可愛,唐阮這般想道,嘴角勾著淺笑。


    她已經很久沒有像今晚這般笑得開懷了。


    後來幾天的日子倒是風平浪靜,唐沐恩威並施,楚夏國使者隻好打碎牙齒往肚子裏吞,硬是忍住了這口氣,而茜茜公主則被隨便封了個妃子,留在了大宋......這般想來,唐阮還有幾分同情茜茜公主。


    茜茜公主似乎喜歡楚夏王,卻被對方送到了大宋來和親,唐沐又是個奇怪的皇帝,所有的妃子一概不碰,嫁給他等同於守活寡哩!


    都是可憐的女子罷了。


    至於傅若狹則被封了宣妃,隻是玉牒還沒到手、封妃大典還未舉辦,卻被太醫證實懷的並不是唐沐的孩子,隻能離開皇宮。


    得知傅若狹又住迴了將軍府,唐阮幾次想要去看她,和她生生氣,撒撒嬌,甚至隻是看一眼也好,可她到底還是忍了下來。如果兩個人注定沒有姻緣的話,何須再給自己增添煩惱,況且傅若狹都忘記了她哩?


    連唐阮自己都意外,沒想到自己這麽容易就原諒了傅若狹,也將這段惦念了整整四年的往事給放了下來。


    太後拉她過去敘話,直說她已經十九歲了,已經過了最好的嫁人年紀了,但若是有喜歡的可與她說一說,她可以讓唐沐下旨賜婚。


    往年太後這麽問的時候,她會顧左右而言他將話題引開,或者一筆帶過,總之想盡辦法拖著,因為她的心中始終藏著一個人,每當想起那人心中便是一片暖意,再也容不下旁人。


    隻是這迴太後問起她這事,她遲疑了片刻,腦海中卻閃過了一張呆呆愣愣的臉,淩厲而清澈的眉眼,用溫和卻低沉的嗓音輕輕喚她:“阿阮。”


    唐阮愣了愣,迴過神來,卻發現太後一臉笑容,意有所指的看著她,取過一旁的茶水啜了一口:“想必阿阮心中已經有自己的答案了......”


    有答案了麽?!


    唐阮難得也犯了迴傻,整個下午腦袋裏頭都迴旋著這句話,盤踞了她整個腦袋,做什麽事情都變得心不在焉。


    這就是喜歡麽?患得患失的想著一個人?她可是堂堂公主,怎麽能做出如此降低身份的事情......


    唐阮氣惱地將阿胡召進了皇宮,彼時阿胡剛被封為巡城禦史不久,意氣風發穿著新衣過來見她。她發現自己一見到他,質問責怪的話語便再說不出口了,反而笑意盈盈的問他新上任有沒有遇上有趣的事情,她想要聽他和自己說說話。


    他也並不像外表看起來那麽冷漠,在聽眾麵前他變得極為健談,說到有趣的地方更是眉眼飛揚,嘴角的笑容怎麽也收不起來。


    他說長樂街新開了一家武堂,叫一間武堂,才開業沒幾天就被人給踢館了,卻不想他進去平了這場爭執卻給自己惹禍上身,欠了一屁股債。


    唐阮挑眉:“多少?”


    阿胡歎氣:“一千三百百二十兩!”


    她不覺得價格有多麽離譜,畢竟她房內一張精工雕刻的梨木小凳也要一千兩哩,但她知道這事兒不怪他,他本是好心卻惹來這種麻煩。她當即拉下了臉:“挑眉現在還在糾纏你?我叫皇帝把他們武堂給查辦了,怎能這般欺辱......”


    “別別!”阿胡急急忙忙的擺手,製止了她下麵的話語,而後笑意盈盈的說道:“多謝阿阮一番好心,不過這事情若狹已經幫我解決了。”


    “若狹......?”


    他連連點頭,而後繼續笑著給她敘說若狹是怎麽幫他解決的,沒有察覺到她聽到這句話而不悅起來。


    她安安靜靜的聽著,發現他為了製止她說出狠話,壓在她手腕上的大掌一直沒有放開過。滾燙的溫度,漸漸的將心底的不悅燙得沒了蹤影。


    耳畔是他低沉的聲音,算不上悅耳動人,但聽著極為舒服,他亦很有耐性,為了排解她久居深宮的煩悶,一點一點,事無巨細的給她緩緩道來。


    唐阮抬眼看一眼外頭的落日,想,若能這樣一輩子,不也挺好。


    ——公主篇完——


    ps:原本的設定公主這個角色是悲哀的,但筆者本人一直很喜歡這個角色,為了使故事不虐而砍掉了她的戲份,一直很遺憾很想寫一寫她的故事,今日也算得償所願,給她安排了一個還算幸福的結局,謝謝大家閱讀~順便,盜墓今天開播,萬歲...(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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