糟糕,又想起小表哥了。


    若狹在心底唾罵自己兩句,而後瞅了一眼葉琛那幅將她嫌惡到骨子裏的表情,心中忿忿不平,起了惡作劇的念頭。


    她悄悄挪著身子,趁葉琛不注意,一把抱住了他的大腿便不撒手,頓時很明顯地感覺到葉琛全身一僵,下一個動作就是抬腿,想要把她甩出去。


    等等!要是被甩出去的話,丟臉也就算了,萬一摔疼可就糟了!若狹一個激靈,連忙抱得更緊了一些,連腿都盤到了他身上。


    她在大宋的女子中,算是身姿高挑的類型,平日裏穿著男裝走在大街上,從來就沒有人懷疑她是女兒身。更別說大宋皇宮裏麵還有一個嬌蠻可愛的長公主,對她一往情深,非她傅若狹不嫁。


    但她如今纏在這個男子身上,卻顯得那麽嬌小,當真像一個耍潑賴的小姑娘。


    士兵們在一旁看傻了眼,大家捂著肚子急不可耐地想來討公道,卻發現平日裏殺神轉世、陰陽怪氣的大王碰上這個小無賴竟然也沒轍,隻能蹬著腿黑著臉,似乎下定決心要和她比一比誰的眼睛大誰的眼睛小......


    “看什麽看,還不快把她從我身上扒下來!”葉琛咬牙切齒。


    士兵們忙不迭地迴過神去扒若狹的身子,但那裏說扒就能扒下來的!士兵們看大王現在明明一副怒不可遏的模樣,卻沒有像平日裏那樣毫無顧忌地出手傷人,大家心中便有了幾分忌憚,自然也不敢輕易傷了傅若狹。


    幾番來迴,士兵終於灰心喪氣地繳械投降。一個個看向葉琛,“大王,我肚子疼,要去解手!”“大王我也是!”“大王,我也堅持不住了......”


    “......”


    一眨眼所有的士兵都已經跑得精光,方才還鬧哄哄的帳篷一下子清淨了下來。


    若狹笑嘻嘻地往簾外探著小腦袋,看那些大頭兵一個一個夾著屁股跑得飛快。爭著搶著上茅房。頓時笑得整個人在地上打滾。


    葉琛心知被她耍了,看她那副得逞後笑得花枝亂顫的模樣,心中一陣煩躁。輕輕磨著後牙槽,用從牙縫裏麵蹦出來聲音對她說道:“傅若狹,你最好給我一個不殺你的理由!”


    哎哎,可別玩過頭呀!若狹心底喊著糟糕。轉過頭臉上卻已經換上了一副“天底下我最無辜”的表情:“不怪我的,都是他們要欺負我。我打暈了一個大頭兵搶來了他的衣服,甚至還冒險從那個什麽右將軍的身上偷來了令牌,眼見著就要逃出去了,路上卻碰到了這些人。二話不說揭穿了我的身份,又將我拎了迴來,實在是太可惡了。所以被逼無奈之下,我隻好偷偷摸摸做點報複的事情嘛!”


    她說得聲情並茂。淚聲俱下,但葉琛卻不買賬。


    “今天起你留在我的帳篷裏麵,別人就為難不到你了。”葉琛說道,語氣輕快,他難得心情大好,縱然還是嫌惡她嫌惡到不行,但此番話說出來竟有幾分打趣的味道。


    這下該若狹忐忑了,他心情好?他好那不就代表他在和她老爹大戰之中占了上風?!


    頓時一張小臉聳拉了下來,換上了一副苦瓜臉:“別啊,你不怕我刺探軍情麽。”


    葉琛嘴角緩緩勾起,依舊是那副似笑非笑的表情,但這迴他的眼底卻沒有往日的那分輕蔑:“若是連你也應付不了,那我這個臨昭王可算是白做了。”他自傲道,信心滿滿。


    若狹聞言,一個鯉魚打滾從地上跳了起來,用行動不變的雙手費勁地怕了拍身上的灰塵,然後抬頭直直地看向葉琛的眼睛,似在下戰書一般:“那行啊,葉琛你這話說得自信滿滿,可敢與我打賭?我定能刺探到你們臨昭的軍情,再送迴給我父親,教你後悔莫及!”


    她的一雙眼睛精光發亮,神采奕奕,縱然身子骨消瘦了幾分,顯得沒什麽氣力,但這雙明亮的眼睛卻讓人印象深刻。


    葉琛凝視著她的眸子,她也不避不閃,大大方方地對視迴去:“臨昭王葉琛,可敢與我一賭?無關國家無關其他,這迴是我傅若狹想要與你打個賭,比試一番。”


    她的眼睛裏有著毫不掩飾的挑釁,葉琛不用想知道,如果他現在拒絕了,那雙明亮的眼眸一定會笑得花枝亂顫,然後嘲諷堂堂臨昭王盛名在外卻膽小如鼠,竟然都不敢和她打一個小小的賭。


    他要答應麽??


    該死的、她這分明就是一個圈套,她想要借著這個賭約,堂而皇之地去做一些惹怒他的事情,又能適時地拿這個賭約來堵住他的口。她也知道,他一向心高氣傲,她那樣明顯帶著挑釁的眼神,一定能將他激怒,並且讓答應下這個賭約。


    最該死的是,他明明知道她的小心機卻沒法戳破她,若是拒絕了,那不就當真坐實了膽小如鼠這一形容。


    葉琛不情不願地應下,森冷的眸子將她竊喜的表情收在眼裏,手中的拳頭握緊又放鬆了下來,再握緊再放鬆,如此反反複複,可見一向冷靜的他現在的心情有多複雜。


    為何會這般糾結,怕是葉琛自己也不清楚。


    他想,她明明隻是一個他打算將來給兄長做祭品的女子罷了,身為祭品,難道不該為此擔心受怕,心力交瘁才對麽,怎的還如此張揚狂妄?!他將她關在皇陵底下,隻等著時機一到便可觸發機關,將她永遠埋於地下。她卻輕巧地從那牢裏逃了出來,好像自己隻是來做遊戲一般。他將她軟禁在西宮,她卻又逃了出來,隻是這迴不怎麽幸運,暈倒在了路邊,若是侍衛沒有及時發現的話,她怕是早就命送狼口了。


    他將她留在軍營,她卻又時時刻刻想著作亂搗蛋,甚至還堂而皇之地給他下套,讓他一時鬼迷心竅和她打了一個破賭。


    真是個麻煩製造者!世上怎麽會有這麽不安分的女人呢!


    葉琛心裏非常不痛快,一把抓過自己的寶劍,就蹭蹭蹭地往外走,他好似腳底生風一般走得飛快,獨留若狹一個在他身後悄悄地吐著舌頭。


    操練場上右將軍正在練兵,葉琛走到他身後,左右看了看,見旁邊士兵手裏握著長槍,他眼睛一眯,二話不說,抬腳往那人手上一踢,再用長劍一挑,長槍便直直地紮向了右將軍的腦袋。


    右將軍武功不俗,耳邊有風聲夾著危機向他腦袋直唿而來,他沒有急著迴頭瞧去,而是算準了時機將身子往旁邊一側,順勢抬起右手便抓住了身側的長槍。再迴頭往身後瞧去,咦咦?還以為是哪個不長眼睛的來找死,竟然是大王?


    右將軍一愣,連忙反應過來要給他行禮,卻見得葉琛黑著一張臉縱身朝他飛來,道一聲:“與我比劃一場!”這算是打了個招唿,接下來便是毫不留情的刀槍劍雨向他襲來。右將軍連連後退,苦笑不已,得了空隙連忙喘了口氣,心中暗罵,莫不是那個什麽傅若狹又闖禍了?


    這幾日的雪又下大了,漫天飄揚的鵝毛大雪幾乎要遮去人的視線。早上出門才將高至膝蓋的積雪鏟除,到了下午時分又沒過了小腿,行軍之路艱辛困難。


    一個小士兵從馬廄裏的幹草垛後麵探出了腦袋,頂著一個對他來說略略嫌大的頭盔,以及一身不合適的盔甲,眨著一雙漂亮的桃花眼四處張望。


    小士兵似乎有些苦惱,往四周瞧了瞧,發現這裏的讓人都是人高馬大,虎背熊腰的,他若是走到這些人中間,肯定會顯得格格不入。小士兵擰著眉頭思考了片刻,而後腦中靈光一閃,一顛一顛地又跑迴了幹草垛後頭。


    嗬!地上竟然躺著個隻穿著一身褻衣的人,似乎已經暈得不省人事了,可不就是方才還在一旁喂馬的那個士兵。這冰天雪地的地方若是一直暈著的話,可得結成冰人。


    小士兵推了推他的身子,伸手就要去剝他身上的褻衣。


    那人被推搡得很不舒服,身子一顫,竟然漸漸要轉醒過來,可差點沒把小士兵給嚇得魂魄離體。小士兵連忙哆哆嗦嗦地去掏自己的衣襟,從裏麵掏出了一方帕子,二話不說蒙到了那人的臉上。那人被這一蒙,便又昏死了過去,再沒有醒來的跡象。


    眼下的情形就很清楚了,小士兵敲暈了這個喂馬的人,又剝他家的衣服穿在自己身上。小士兵將他身上僅剩的褻衣剝下來之後,將撿了些幹草包在裏頭,脫下自己身上的盔甲,再將這件包滿幹草的褻衣穿在了身上,最後套上盔甲看去整個人倒是英挺壯碩了不少。


    這可不就是最生動形象的“金玉其外敗絮其中”!


    小士兵樂嗬嗬地打趣自己,而後邁開腿就要往外頭走去,忽而卻又想起若是遇上臨昭王葉琛該如何是好,雖然自己以前易過容,但難保那人不會認出他......不妙不妙,若是被他認出自己了可如何是好!


    焦急地在原地走來走去,視線往下一移,發現自己腳下的雪層之下似乎是一片黑泥,小士兵喜笑顏開,彎下腰便挖出一大塊黑泥往臉上抹開。


    嘿嘿、這下總該萬無一失了吧!(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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