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之後,藤繭內部的兩人便感受到外部傳來的切割之聲,厚重的古藤正以飛快的速度一層層被削下來,看來不過片刻時間,這二人便將要暴露在鋒刃之下,李靜流不得已,隻得再次放血,這次,他劃開了自己的手腕,瞬間洶湧而出的血色給予古藤蓬勃的生機,一片新綠從古藤外部生長開去,不過一兩個唿吸的時間,便補上了之前造成的損耗。


    臉色發白的李靜流朝著春陽勉強一笑,要說他一直不怎麽擅長與人動手的直接原因就是靈氣力度太弱,若要想施展一定強度的招式似乎就隻能燒血,甚至自己的兵器都是需要燒血才能啟用的,麵對普通消耗靈氣的對手,李靜流作為一個不停消耗自己血氣,並不斷虛弱的修士,隻能盡量躲避其鋒芒了。


    而他一轉眼,便看見春陽眼神直勾勾的盯著自己,就像看著餓了三4的狼看見一盤色香味俱全的東坡肘子一樣,登時心裏一顫,自己將老虎關在外麵,卻忘記了身邊還有一條眼含覬覦的狼。春陽見他麵色發寒,意識到自己失態,連忙安撫性的友好的笑笑,同時還不忘表忠心:“主上放心,當前之重是為主上退敵,這點在下還是分得清的。”


    李靜流沒好氣道:“分得清就速速想辦法打出去,在這困著談什麽退敵?”


    “主上放心,雖說她掌握著神器,卻並不是由自身力量驅動,隻是由神魂鬼類的魄力驅動,隻要讓她離開地麵,解決她便是輕而易舉的。”


    “這樣吧,你出去,吸引她的注意力,讓她脫離地麵這個事,我來吧。”李靜流拍了拍春陽,也許是由於約定的原因,他卻能觸碰到春陽的實體,那感覺,便像是摸到一股聚集而成的風一般,雖然並不十分寒涼,卻帶著一股陰邪之氣。讓別人出去當鉤子有些不厚道,但李靜流怎麽想怎麽覺得讓春陽離開自己比較安全。


    春陽雖然明白李靜流的意思,但並沒有表示反對,他朝外看了看,鬼類的眼睛帶著穿透物體的效果,片刻之後,他鎖定了周圍一點,猛地朝穿透藤繭,朝外麵飄了出去。李靜流閉上眼睛,周圍的靈氣在他腦海中結成一張網,而海音,便處在這層網的中心位置。


    海音揮舞著極光冰矛,對著藤繭左一下,右一下,其動作之悠閑便像是農婦在太陽之下削土豆一般。忽然之間,一個影子從藤繭之中飛了出去,海音氣勢登時一變,由農婦變為隨時準備出擊的靈蛇一般,極光冰矛在她手中揮舞出海浪般的紋路。巨浪般一層接一層的氣流帶著寒冰的氣勢向著春陽壓過去,春陽在這般氣勢之下,幾乎找不到海音任何一個破綻進行反擊,此時此刻,他也就隻能相信李靜流真的有辦法了。


    而在海音暫時忽視的藤繭一邊,原本一動不動的藤繭卻忽然變成了兩個,而海音正處在兩個藤繭相對的正中位置。海音並不是沒有察覺,但先入為主的思維讓她以為這隻是李靜流的防禦手段,對此,她隻是露出個冷淡的笑容,並不甚在意。


    李靜流也隻能感歎自己運氣好了,他閉著眼睛,接著喝了幾口異魔血,強製將自己體內翻湧衝撞的靈氣壓下去,又在腦海中感受春陽飛空的軌跡,漸漸的,藤繭之下忽然滲透出一些墨綠色的液體,這液體卻在離開藤繭的瞬間飛速變淡,待到降落到地上的時候,它已經全然歸化為無色了。


    無色的液體在冰麵上流動,實在不怎麽引人注意,李靜流控製著那些液體,小心翼翼的避開了海音那幾位敏感的六條長腿,使之無聲無息的匯聚到海音身下,便在此時,春陽腦子裏忽然響起了李靜流的聲音:“到她上方去,盡你全力將所有鬼力從她頭頂上灌下去。”


    春陽邊躲邊看,終於咬咬牙,挑了個攻擊力相對薄弱的缺口,朝著海音衝過去,便是此時,海音仍舊沒有重視,她隻以為春陽被打煩了,準備孤注一擲的和自己搏上一把,按照實力來說,春陽的能力是略勝海音一籌的,然而,海音手裏卻掌握著類目繁多的神器,便是隨便挑一柄出來,都不是春陽能對付的了的。


    春陽朝著海音衝過去,背後卻悄然張開一張巨口,無數腸穿肚爛麵容腐朽的饑餓鬼魂從那張冒著黑氣的巨口中鑽出來,貪婪的衝著海音包卷而去,而春陽此時也拋去了一直偽裝在身上的人皮,露出猙獰的本相。這些在餓鬼道中無窮無盡忍受焦渴之苦的鬼魂不會放過所有他們看見的生物,饑餓,對飽食的渴求,對生者傾向毀滅的嫉妒,使他們成為最為兇殘的鬼類。


    海音甚至有些不理解春陽的作為,她並不了解餓鬼這樣的生物,在她看來,這些甚至連靈體都算不上的鬼類難道會有攻擊力嗎?這孩子莫不是被打傻了,以為人多就能打贏吧?她趕蒼蠅般不耐煩的揮了揮極光冰矛,帶著霜雪寒氣的氣流一出,登時折損大半餓鬼,而剩下的小半隻是停留了一瞬間,他們貪婪的將同類尚未散去的靈體吞入腹中,便接著探著血紅色的爪子貪婪的朝著海音而去。


    幾個唿吸之後,海音已經掃平了幾波餓鬼,而那張無底巨口中卻已然源源不斷的向外流著餓鬼,這時,海音終於有些毛了,她是知道螞蟻咬死象典故的,而更可怕的事實是,一直被她鎖定的春陽在她視線中消失了。


    既然無法攻擊,那便防禦吧。海音將極光冰矛在空中一劃,登時,無數炫目的極光出現在天空之中,在飄散的蓬鬆冰屑之下,那些極光映射出七彩斑斕的影子。若是忽略其下黑色潮水一般無窮無盡的餓鬼,任誰看見這一景都不會懷疑瀛洲的確是人間仙境的。


    海音全身被籠罩在這片極光之下,身上卻漸漸泛起一層波紋,流動的極光給她披上了一層無形的鎧甲,恰在此時,一縷陽光穿破層雲落在她臉上,看上去有如神跡的威嚴壯美。周圍的餓鬼也似乎見到什麽竟然能令他們感到恐懼的景象一般,連連後退。海音滿意的點點頭,一心以為安全的她卻沒有注意到,一隻巨大的餓鬼形象卻悄然出現在她背後,血紅色的爪子撐著光潔得冰麵,布滿了陰間烈焰灼燒痕跡的殘損軀體仍能看見腐肉燃燒的痕跡,他腹部大大張開,鮮紅的內壁暴露在外卻看不見任何內髒。頭上猙獰的曲卷尖角與口角長長探出來的舌頭都泛著血光,也不知已經有多少生靈成為其祭品了。


    明明被神器加護著,海音心裏卻依然不由自主的泛起一絲冰涼,還不待她有所動作,背後那猙獰的餓鬼形象已然張開碩大的口向著她扣了下去,便是沒有神魂的身體也能感受到的深刻痛苦在此時再海音身上爆發出來,她難以相信時間還有這般痛苦,每一寸皮膚都因為劇烈的疼痛而顫抖,便是那六條長腿都似觸電般抖如糠篩。既像火灼又似針刺的痛苦甚至難以用言語表達,她隻能發出一聲不似人間的嘶啞尖叫。


    除了海音難過,李靜流的感受也沒好到哪裏去,他隻感覺自己的魂魄快要散掉了,魂魄似乎生出了自己的意識,不聽使喚的便要朝著那餓鬼形象的口中飄過去,要不是那定魂蟲的效力與他之前對散魂有一定抵抗力的話,這會他的魂魄以及被吃掉了。隻感覺處境萬分艱難的李靜流忽覺靈脈處爆發出一股精純至極的靈氣,在他身邊形成了一個無形的罩子,這才化解了他的危機,同時給了他繼續施展的能力。


    他沒有時間來思索為什麽,隻是操縱者之前滴落的液體,隨著鬼力的侵入海音已經無比虛弱,加上餓鬼的靈體吞噬屬性,纏繞在海音身上的無數鬼類登時被剝落得一幹二淨,隻聽“當啷”一聲,卻是極光冰矛從海音手上滑落,片刻之後,這神器便化作一灘水,融化在冰麵之上。便在同時,無數藤蔓從冰麵之上升起,見著這一幕的春陽已經說不清這些藤蔓是將海音纏繞吊起的還是從海音體內穿破將她掛起來的,現在的海音便像是從藤蔓之中長出來的一把,隻有頭和幾隻腳爪露在外麵。


    感覺海音的氣息終於完全消失了,李靜流方才出殼烏龜般小心翼翼的從藤繭中探出頭來,看著海音的模樣,他才敢來到春陽身邊,不確定的問:“你說,她這次死了吧?”


    已經重新披上人皮的春陽並不敢十分靠近,同樣不確定的迴答:“應該死了吧?”


    老實說這種沒有生命也沒有靈魂的東西最不好判斷死了沒,因為她活著的時候並沒有什麽跡象表示她活著,而她完全不動了似乎也沒什麽能說明她一定是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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