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壞就壞在黃餘農目光短淺且貪圖眼前的利益,麵對花魁遞過來的橄欖枝,毫不猶豫地接了過來,然後立刻就派自己小弟白三條去摸一下目前朝廷違禁品的價格。


    白三條順理成章地就跑到了金玉牙行去問貨價。


    而楊德才在平遼縣深耕了數十年,如何不知白三條就是黃餘農的人,事情朝著他越發不明白的方向發展而去了,為了投石問路,便把羅六子這個貨源讓二掌櫃找人暗示給了白三條。


    千算萬算,楊德才沒有算到,白三條當即就告訴了黃餘農,這一下,可就捅了馬蜂窩,黃餘農本身是想要賣貨的!怎麽現在市麵上還多了一個競爭者,而且還是一個名不見經傳的鏢師羅六子。


    分明花魁給自己說的自己這條線上的人是鏢局的總鏢師白光明啊!羅六子是他親信,這是怎麽一迴事?


    黃餘農便長了一個心眼,沒有去問花魁,而是跟上了羅六子,發現了羅六子去一個宅子推車,然後將車存在了縣衙指定的違禁品存貨地點,順手盜走了一部分,就離開了。


    這一切,楊德才派去跟蹤羅六子的人全看在了眼裏。


    楊德才以為,黃餘農做為二羽飛鷹衛,有檢驗並確保貨物的職責,所以一定會收拾掉羅六子這個蛀蟲。


    然而。


    讓楊德才萬萬沒想到的是,黃餘農死了,被人殺死在了花魁的房間裏,花魁被關在了縣衙地牢。


    白三條活得好好的,白光明活得好好的,甚至羅六子也活得好好的。


    出了什麽事?


    楊德才不清楚,但是他隱隱感覺要出大事,於是,加派了盯貨以及盯鏢局的人手。


    就在黃餘農死後沒幾天,縣衙那頭又發貨了,是三車非常重要的火石跟火藥。


    事情似乎逐漸滑向了楊德才難以掌控的深淵,黃餘農已經死了,徐晉光還在路上,沒有二羽飛鷹衛的蓋印,怎麽能發貨?全是走私的?還是說另有原因?


    楊德才不敢阻攔,因為北邊戰事吃緊,他也不清楚朝廷需要的物資以及訂單,所以,隻能派人去跟蹤打探,並且用點手段,搜尋一下是否有可疑的情況。


    然而。


    幾天過去了,傳來的消息竟是驛站被燒毀,派去的人杳無音信,直到縣衙發告示他才知道,死了十個人。


    楊德才這些天是急得團團轉,今天,直到今天,才見到了派的手下之一,以及這份要捅破大南朝天的材料信箋。


    “當天有三撥人?”楊德才將這份材料信箋放到一邊,對手下問道。


    手下點頭道,“原本就是我們,還有鏢局押運貨物的一撥人,後來又來了一撥人。”


    “你認識嗎?”楊德才詢問道。


    手下搖頭。


    楊德才連忙對二掌櫃說道,“把畫像拿來。”


    二掌櫃連忙將畫像交給了手下,讓手下翻看,裏麵既有捕頭高青鬆,也有師爺牛文林,還有飛鷹衛徐晉光。


    “是他!來了兩男兩女,其中有一個男人就是他!”手下指著徐晉光的畫像說道。


    “你確定?”


    “確定,這人很奇怪,吃了酒之後,還特意靠近了三車貨,被人嗬斥了就退了迴去,我對他印象很深。”


    手下很確定地說道。


    “徐晉光,是他......”楊德才覺得這件事越發複雜了起來,趕緊催促道,“繼續說。”


    “後半夜,我們通過迷煙迷暈了所有人,就開始對他們搜身,搜出了這份材料信箋,當時韓頭略微看了一點,對我說這東西很重要,留不得,讓我趕緊連夜送迴來給您,讓您決定如何處理。”


    聽到手下如此說,楊德才心裏寬慰韓頭做事謹慎可靠,可是一想自己的得力助手死了,又是悲傷不已。


    “那你為什麽今天才到?”二掌櫃不悅地問道。


    手下頓了頓說道,“我剛走出去沒多久,就發現驛站那邊火光衝天,我就知道肯定出事了,您給我們的任務是搜東西,不是殺人放火,那時候我心裏亂極了,又害怕,不敢迴去,進城又進不去,於是就奔城外我相好家裏去了。”


    “這一路狂奔,加上心裏恐懼,夜風寒涼,到她家就病了,這一病就是好幾天,所以來晚了。”


    這番話,楊德才是信的,這些人是他精挑細選,跟了他多年的老人,他都摸過底,什麽性格他都知道。


    “還有別的嗎?”二掌櫃追問道。


    手下搖頭道,“沒別的了。”忽然,他抬頭問道,“韓頭他們迴來了嗎?”


    二掌櫃和楊德才一陣沉默。


    “你去賬房領五十兩銀子,就在牙行裏休息一段時間,剩下的事就別管了。”楊德才擺擺手打發了手下。


    手下頹然走後,二掌櫃跟楊德才陷入了沉默。


    “他們可能已經不在了。”二掌櫃好長時間才說出這番話。


    這些人可都是十幾年的兄弟,有很深的感情,更重要的是,這些人都精銳,他們一死,很多事情就直接沒辦法辦了,剩下的人隻能執行一些監視匯報的事情,相當於斷了手腳,隻剩下眼鼻了。


    楊德才還是沉默著。


    二掌櫃有些憤恨地說道,“肯定是徐晉光,咱們在縣衙監視的人看到過他進出縣衙,而且不止一次。”


    “是不是他都已經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保證這件事,絕對不能發生,保證貿易線路絕對的通暢!”


    楊德才指著茶幾上的能捅破天的材料信箋信箋,再三強調道,“你別忘了,我們的職責,更別忘了,我們在這裏吃香喝辣,我們的兄弟姐妹可在北邊拚命,要是貨斷了,製造跟不上,會死更多人。”


    二掌櫃拳頭都要捏出血了,最終,隻能流下了幾滴淚。


    楊德才不想被這種悲傷的情緒影響,便將信箋拿了起來,認認真真地翻開了起來,試圖將自己的注意力轉移開。


    不一會之後,楊德才忽然說道,“不對,怎麽缺一張。”


    “什麽缺一張?”二掌櫃一抹淚,連忙上來問道。


    “你看這一篇,是二月初七記錄的往鳳祥錢莊給史明玉匯銀子的事情,這句話還沒說完呢,跟下一篇對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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