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老弟,我可以幫你問。不過,曉蕾不行,估計我也夠嗆。”


    “不一樣的,不一樣的,你和中村長官都要成親了,說句話一定頂用的,我就求求你了。”說著,程思遠向耿直叩首道。


    “程老弟,何以施此大禮,我設法幫你要便是。”耿直連忙說道。


    “那我就拜托了。”說完,程思遠拱手拜別。


    見程思遠離開,徐曉蕾對耿直問道:“這個程思遠,我怎麽總覺得哪塊有些不對勁呢。”


    “是啊,我也有這種感覺。按理來說,那四個小紡車看起來也不像太貴重的物件,就算是別人寄存的,日本人看好的東西,想要哪有那麽容易。都已經被櫻子扣留,正常來說,就沒必要如此上心了。”


    “這件事定有蹊蹺,咱們還真得想個辦法,將那幾個紡車搞出來,好好研究研究。”筆蒾樓


    “這件事還得從長計議,不宜操之過急,現在櫻子盯著那幾個紡車很緊,咱們要是過於上心,反而是提醒了她。”


    “這個道理我也明白,咱們順路先去天光醫院去看看孫掌櫃吧,這件事迴去再商量。”


    “我清楚。”耿直應聲道。


    ……


    孫朝琨的病房設在天光醫院一樓,經過一夜的看護,孫朝琨脫離了生命危險。耿直和徐曉蕾進到病房時,孫朝琨已經睜開了眼睛。


    “你們,來了。”孫朝琨喘著粗氣,斷斷續續地說道。


    “是啊,孫掌櫃,你剛醒不久,少說話。”徐曉蕾說道。


    “中…中村櫻子,怎麽樣了?沒受傷吧?”孫掌櫃吞吞吐吐問道。


    “沒有,殺手的兩槍都被你擋住,櫻子沒有被子彈擊中。隻是她為你輸血太多,需要好好修養一下。”耿直說道。


    “她,她為我輸血了?”


    “是的,你和櫻子都是o型血,天光醫院血庫裏沒有o型血漿,情急之下,櫻子就替你輸血了。”耿直說道。


    “真沒想到,她一個日本軍官,會替我一個剪頭的輸血。”孫朝琨自言自語道。


    “她也沒想到,你一個理發店的老板,能毫不猶豫地為她擋子彈。過兩天她就能來看你,你要好好想想,該怎麽跟她說。”耿直提醒道。


    對於常人來說,聽到槍響第一反應,一定是躲閃,隻有受過專業訓練的人才能下意識地去擋子彈,這道理都清楚。等中村櫻子迴過味來,一定會因為這件事,懷疑起孫朝琨的身份,到那時再想補救,就來不及了。


    聽到耿直的提醒,孫朝琨當然能聽懂其間的深意,頓了片刻,稍稍動情說道:“中村櫻子,太像二十年前的她了。為了她,我可以舍棄一切,包括生命。”


    無論哪個年代,愛情永遠是最好的理由。這理由雖然牽強,卻是無法辯駁。耿直和徐曉蕾當然能聽懂孫朝琨話中的意思,徐曉蕾衝著孫朝琨點了點頭,說道:“孫掌櫃,要是沒別的事,我們先走了。你就好好休養,過兩天我們再來看你。”


    孫朝琨沒有再吱聲,隻是衝他們點了點頭。


    出了孫朝琨的病房,剛走到天光醫院的大門口,隻見川口仁和從外麵走了進來。


    見到耿直和徐曉蕾從醫院裏麵出來,連忙迎了上來,一臉堆笑對徐曉蕾說道:“徐小姐,這些天我去瑞昌成商行不下七八次找你,你都沒見。卻沒想到在這裏見到了,這就是緣分啊。”


    “川口上尉,今天來看病人,是中村長官安排過來的。我現在是中村長官的人,她讓我見誰,我就去見誰。她沒讓我見,我一天太多瑣事,確實沒有時間見。怠慢川口上尉的地方,還請你,多擔待。如果真有什麽事,一定要見曉蕾的話,川口上尉大可以請示中村長官,讓她開具手諭便可。”徐曉蕾清楚,與川口仁和不能太多糾纏,否則他定會像塊狗皮膏藥,貼到自己身上。抬出中村櫻子,就是讓川口仁和知難而退。


    “徐小姐,再怎麽說我們也是同學,見見老同學,沒必要弄得那麽繁瑣吧。”


    “川口上尉,你也清楚,營川興亞銀行開業在即,每日事務堆積成山,我真的一點時間都沒有。待過些時日,興亞銀行步入正軌,時間充裕了,川口上尉再見不遲。中村長官昨日被刺,尚在修養中,我要過去向她匯報剛剛結束的營川商會理事會會議事宜,這裏就不做多聊了。”說著,徐曉蕾轉身欲走。


    “徐小姐……”川口仁和見徐曉蕾要走,身手便要拉。


    耿直一個箭步擋到了徐曉蕾身前,說道:“川口上尉,我們現在有公事要辦,後會有期。”


    川口仁和見耿直將他與徐曉蕾隔開,登時不滿,叱道:“耿直,我現在可不是之前的小報記者孫天齊,而是關東軍營川情報組組長川口仁和。你信不信因為這個,我馬上就能把你抓起來。”


    “川口上尉,如果我作奸犯科的話,你隨時可以抓我。如果為了一己私利,而公報私仇,告訴你,我耿直也不是好惹的。”耿直一字一句地說道。


    “耿直,別以為有中村少佐罩著你,你就為所欲為了。告訴你,無論什麽時候,你就是個中國人,永遠是個二等公民。再說,你都跟中村少佐雙宿雙飛了,還粘著徐小姐做什麽?我知道你討女人稀罕,不過該舍的,是不是要舍出來,懷璧之罪,這個道理你不會不懂吧?”


    “我和曉蕾青梅竹馬,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定的親,怎麽會舍?川口上尉,你想多了。”


    “那你和中村少佐每天住在一起又算什麽?你這種男人不懂得取舍,早晚會死在女人手上。你想想,現在營川城有多少人想你去死的。”


    “想讓我死,也得有些本事才是。我耿直十七八歲的時候,就把營川碼頭這幫地賴收拾的服服帖帖,從來不知道什麽是害怕。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把我惹急了,誰也攔不住。”耿直虎目圓睜道。


    “我還從沒見過這麽狂妄的中國的人。告訴你,你以後的日子不會好過。三菱公司的中山正人襄理、觀察團的石田芳夫、大牢裏的大島浩夫、興亞銀行的三浦友建,這些軍官大員哪個不想將你除之?中國人想你死的更多。聽我一句勸,中村少佐畢竟也是女人,一時半時地能容忍你的花心,時間長了早晚會反過味來對付你。到那時候,你要是沒了中村少佐這顆大樹,在營川城,活下去都難。”


    “真要有那一天,也不牢川口上尉費心。到那時候,我耿直真想看看,誰敢把我怎麽樣。好了,我和曉蕾還有公事要向中村長官匯報,就不在這多留了,告辭!”說著,耿直拉著徐曉蕾快步離開了天光醫院。


    “八嘎!”望著耿直和徐曉蕾的背影,川口仁和心下一沉,用力握了握手中的軍刀。可想到中村櫻子的權勢,川口仁和還是忍了下來。


    “耿直,你早晚會死在我手上!”川口仁和默念道。


    上到車裏,徐曉蕾對耿直說道:“耿直哥,以後你要小心了,我看這個川口仁和這次是動殺心了。”


    “放心吧,至少現在,他還不敢動我。等他敢動手了,我就先下手為強,先把他給除了。”


    “我以前心裏是不情願,現在我倒是想,你和櫻子早些成親也好。你這大佐女婿坐實了,他說的這些人才不敢再打你主意。”


    “曉蕾,你沒聽他說嗎。無論什麽時候,我都是一個中國人,都是二等公民。要是不把這幫狗日的趕出中國,他們還會想著法地置我於死地。放心吧,我不會有事的。不過,現在這麽多人盯著我,以後行動會更不方便了。”


    “我怕的就是這個,就算再小心,這麽多人盯著,你行動也會受限的。”


    “其實也不用擔心,現在有了張一手和金桂娘幫我,很多事不用我親自動手了。曉蕾,現在有件事,你盡快要做。”


    “什麽事?耿直哥。”徐曉蕾問道。


    “你要盡快給張一手和金桂娘辦個合法身份,以便於今後的行動。現在盯著我的人太多,不少事我不便出麵了。”


    “這件事我已經辦好了。”徐曉蕾笑著說道。


    “這麽快?”


    “是啊,你收了張一手和金桂娘做你的下線,我便讓老孫抓緊幫著他們弄兩個新的身份。現在,營川興亞商行正在招募職員,我準備把金桂娘安置到銀行後勤部,做保管員。把張一手安置到保衛部,做夜間門衛。這兩個職務,與外人接觸都不多,便於隱藏身份。孫掌櫃出事前,已經為他們做好了新的身份證明。下午,我要對銀行入職員工進行麵試,麵試之後,他們就能來銀行上班了。”


    “這就太好了。曉蕾,現在我被人盯的太緊,你身上擔子就更重了。”


    “誰讓我是你的領導呢,領導當然要多擔擔子了,你說是不是,耿大少爺。”徐曉蕾笑道。


    “嗯,你不僅是我工作上的領導,還是我生活上的領導,我願意讓你管一輩子,你說什麽我聽什麽。”


    轟轟轟——!!


    接連幾團像素火焰爆發,將幾隻“神秘”的身形徹底淹沒,在火光中分解為漫天的像素,消散無蹤。


    林七夜用精神力將這一幕盡收眼底,對於衛冬的戒備放鬆了些許,他的精神力掃過前方,確認了幾隻從牆體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後,迅速的選擇最優的突破路徑,繞開了它們的圍剿。


    “你真的不知道別的什麽線索了?”林七夜皺眉看向衛冬,“這些東西的數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們遲早會被耗死在這裏。”


    “這我真不知道……”衛冬苦笑著說道,“我隻知道這神社就是一處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過我一開始以為這些隻是單純的石像而已,真的沒想到它們居然還能複蘇。”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衛冬在進行日本“人圈”毀滅計劃之前,專門有研究過這方麵的內容,所以能認出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訓營可沒有學的這麽細致,自然也就不會注意到這些細節。


    但當他聽到這句話的時候,腦中靈光一閃,像是想到了什麽。


    “你知道絡新婦嗎?”林七夜問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傳說中的一種。”


    林七夜的雙眸頓時亮了起來。


    “你想到了什麽?”雨宮晴輝疑惑問道。


    “那句預言,‘絡新婦的石像底端,藏著離開死境的鑰匙’。”林七夜認真的說道,“這個地方沒有出口,後方還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殺,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這裏又有諸多石像複蘇……


    ‘絡新婦’,‘石像’,‘死境’三個要素都齊了,如果那句預言是指向這個情況的話,離開這裏的方法或許就藏在絡新婦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這個預言的結果是正確的。”雨宮晴輝提醒道。


    “我們沒有別的選擇。”


    雨宮晴輝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後,他點了點頭,“那就賭一把。”


    “把絡新婦的樣貌特征告訴我,我試著找一下它。”林七夜一邊飛奔,一邊閉上了雙眼。


    在雨宮晴輝和衛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絡新婦石像的位置,那是一個半身蜘蛛,半身妖嬈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從牆壁中破出,身上到處都是密集的蛛網,一雙血紅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環顧著四周。


    隻是,她的位置與林七夜等人的逃離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說林七夜想去到那裏,就必須迴頭殺穿那十幾隻正在窮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當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閃爍】過去,但雨宮晴輝和衛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氣,“我們必須要闖過去。”


    雨宮晴輝將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閃過鄭重之色,雖然他無法使用禍津刀,但自身的刀術功底還在,不至於毫無戰鬥之力。


    而衛冬則從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彈夾,塞進了手槍之中,同時左手握著一枚像素風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險,將銀環吐出,說道:


    “你開路,我們掩護你。”


    林七夜點了點頭,“好。”


    話音落下,三人同時停下腳步,迴頭麵對那十數隻咆哮衝來的日本妖魔,雙腳猛踏地麵,身形如箭般衝刺而出!


    林七夜將右手的直刀甩出,斬向為首的那隻妖魔,同時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龐大的召喚法陣再度張開。


    一抹白光閃過之後,一隻滿身繃帶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頭。


    “木木,幹活了。”


    “嘿咻——!!”


    哢嚓嚓!!


    木木背後的繃帶飛快的鬆開,一枚枚鋥亮的掛載式導彈懸在它的身後,刺目的火光自導彈的尾端噴湧而出,唿嘯著飛向身後廊道中蜂擁而來的十數隻妖魔。


    “臥槽!”


    衛冬看到這一幕,瞪大了眼睛,脫口而出就是一句國粹,然後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轟——!!!


    三枚掛載式導彈在狹窄的空間內同時爆炸,巨大的衝擊力直接將周圍密密麻麻的房間撕成碎片,洶湧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間淹沒了那十幾隻妖魔的身影。


    與此同時,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躍而下,身形急速膨脹成一座巨大的鋼鐵堡壘,橫在了三人之前,將熾熱的火浪隔絕在外。


    雨宮晴輝是親眼看過林七夜動用導彈的,但眼前的這一幕對衛冬來說,屬實有些超出理解範圍了……


    抬手就發射空對地掛載導彈?這生猛程度已經堪比會長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鋼鐵堡壘如氣球般縮小,又變成了一個掛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後,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於火浪之間。


    幾道寒芒自火海中閃爍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經拉滿,但依然有幾隻妖魔自爆炸中存活,這些妖魔的故事傳播越是廣泛,力量便越強,此刻能夠從火光中衝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輕鬆秒掉的那些雜魚。


    一個手中提著青燈的幻影迎麵撞上林七夜,燈盞間的青光大作,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彌漫出無盡的死氣,像是擁有生命般,瘋狂的鑽向林七夜的七竅。


    林七夜眉頭一皺,正欲有所動作,一聲槍鳴便從他的身邊響起。


    一枚像素子彈精準的擊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燈,將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開來,環繞在林七夜周圍的死氣也隨之消散,林七夜轉頭看了一眼,衛冬正握著手槍,對著林七夜微微一笑。


    鏘——!


    刹那間,一抹刀芒自雨宮晴輝的腰間閃出,在火浪中劃過一道圓弧,斬下了那失去了青燈的幻影頭顱。


    緊接著,又是幾隻妖魔從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閃出,咆哮著衝向跑在最前麵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語,他伸出手,在空氣中一按,九道絢麗的魔法陣光輝在他的身前閃爍,一道道穿著深青色護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陣中閃出,向著那些妖魔攔截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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