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曉蕾見耿直扶著中村櫻子從手術室走了出來,連忙迎了上去說道:“櫻子,我聽護士說,剛才是你為孫掌櫃輸了血,怎麽樣?身體能挺住嗎?”


    “比剛才好多了,剛才身體軟的不行,起床都困難。”


    “都怪耿大少爺沒保護好你,現在孫掌櫃受了重傷,你也跟著遭了罪。”徐曉蕾白了耿直一眼說道。


    “你就別怪他了,要不是他及時開了一槍,擊中了黃包車夫,你現在可能已經見不到我了。”


    “我聽說,輸了太多的血,要好好補補。剛才我讓下人到鄉下買了兩隻公雞,送到了寶和堂,讓他們配上中藥熬湯,給你補一補血氣。”


    “那就謝謝你了,曉蕾姐。”中村櫻子笑道。


    就在這時,海軍情報處平川上尉和村田中尉走了上來,向中村櫻子施禮。


    中村櫻子向平川上尉問道:“平川上尉,行刺我的殺手怎麽樣了?”


    “報告中村長官,行刺你的殺手一共兩名,一名是槍手,另一名是掩護他的黃包車夫。槍手被守衛擊中當場斃命。另一名黃包車夫,被耿部長擊中肋部,見大勢已去,咬破牙齒中的氰化鉀,服毒自盡了。”


    “這麽說,一個活口都沒留了?”中村櫻子臉色一寒,說道。


    “是的,中村長官。”


    “八嘎,一群廢物,竟然一個活口都沒留下來。你馬上去查這兩個人的身份。還有,去查一查這輛黃包車是哪家車行的,掘地三尺,也要把要暗殺我的人揪出了。”


    “駭!中村長官。”


    “今晚我要去寶和堂修養,你派幾個守衛,在寶和堂附近設個崗,防備嫌疑人靠近那裏。記住,不要打擾人家正常生意,聽到了嗎?”


    “駭,中村長官,我馬上安排。”說著,平川上尉下了樓。


    中村櫻子又對村田中尉說道:“這個孫掌櫃救了我一命,咱們也不能虧待他。你安排兩個護士,日夜照顧他,不能有一點閃失。再安排兩個憲兵,在樓道裏保護他的安全。”


    “駭,中村長官。”村田中尉答道。


    “曉蕾,下午本來要找你一起去東記寧家,也沒去成。咱們一起迴寶和堂,有些事,咱們商量商量。”中村櫻子對徐曉蕾說道。


    “行,咱們一起過去。”


    “耿直,今天晚上我去你家,就別驚動太多人了。我現在身體有些虛,來的人太多,我應付不過來的。”


    “知道了,最多我娘過來看看你,其他人今天一律不讓見,你放心吧。”


    “那就好,咱們走吧。”


    ……


    中村櫻子被刺之後,海軍情報處上上下下都緊張起來,再也不敢讓中村櫻子單獨出行了。


    耿直拉著中村櫻子和徐曉蕾的車,一前一後兩輛坐著荷槍實彈的憲兵保護著,生怕再出事故。到了寶和堂,耿直的車周圍也布滿了憲兵,保護著中村櫻子的安全。


    見中村櫻子進到寶和堂,大部分憲兵才離去。留下小部分的憲兵在寶和堂對麵的崗亭,時刻關注著寶和堂的動向。


    進到耿直的屋裏,劉梅蘭已經安排好下人將屋子燒的暖暖和和的。耿直這間房子,是獨立的廂房,前廂房是客廳,後廂房臥室。臥室很大,由東向西的火炕能睡上五六個人。


    劉梅蘭聽耿直說過,中村櫻子睡火炕嫌硬,睡不習慣。特意在炕上多加了一層炕被,為的讓中村櫻子睡得舒服些。


    耿直和徐曉蕾將中村櫻子扶上炕,將被褥卷了起來,讓中村櫻子靠著棉被,半臥在火炕上。


    “耿直,還別說,你家的火炕不冷不熱,坐上去真挺舒服的。”中村櫻子說道。


    “這個火炕我是在哈爾濱跟德國外教學的,東北的火炕大多是從炕下單向走煙,溫度不均勻,炕頭很熱,越往炕梢越冷。德國人的火炕是炕下循環走煙,整鋪炕溫度都很適中。為了屋裏更暖和,又在屋子四周加了火牆,客廳還裝了壁爐,屋裏比你那櫻墅了暖和多了。你剛輸完血,身子虛,喝完雞湯,再睡一宿熱炕,就會好很多。”耿直坐在炕沿說道。


    “恩,還真不錯,躺著也沒有想的那麽硬了。”


    “剛進門的時候,劉姨對我說,她怕你躺著不舒服,特意又加了一床炕被。她怕我挑理,好頓跟我解釋。”徐曉蕾坐在了中村櫻子身邊,說道。


    “這麽說,我是鳩占鵲巢了。本來你是名正言順的女主人、少奶奶,現在多個我,讓長輩都為難了。你說這事弄得,多不好。”


    “你這話以後咱們背地裏說,別讓耿大少爺聽著,否則他又自以為是,找不到北了。”徐曉蕾睨了一眼耿直說道。


    “我可不管他是找東還是找北,反正他要是敢在外麵勾三搭四的,絕不讓他好過。耿直,你聽到了嗎?”


    “姑奶奶,我對天發誓,絕不會出去勾三搭四,否則天打五雷轟。”耿直一本正經地說道。


    “行了,你就別假模假式的了。耿直,你說說,今天刺殺我的人會是誰呢?”中村櫻子向耿直問道。


    “現在營川城複興社、地下黨還有不少民間抗日組織都有可能是暗殺你的對象,另外除了海軍以外,關東軍、特高課、營川警署中的一些人也對你心懷不滿,這麽多想殺你的人,還沒留下活口,我是猜不出來。”


    “是啊,剛才在手術室輸血的時候,我就一直在想,會是誰要置我於死地。與複興社相比地下黨很少搞暗殺,至於那些所謂的民間抗日組織都是一群烏合之眾,哪裏會有那麽好的槍支。”


    “你是說暗殺你的人會是複興社?你可別忘了,在盛京,可是關東軍要殺你的。”耿直不解問道。


    “殺同僚,在帝國軍隊中可是重罪,不到萬不得已,是不會出此下策的。之前在盛京,那是在關東軍的地盤,他們有恃無恐。在營川卻不一樣,萬一刺殺不成,留下活口,真查出是誰指使的,天王老子也保不住的。看今天這個架勢,不可能是自己人幹的。”


    “那複興社為何要刺殺你?難道是你威脅到誰了嗎?”徐曉蕾問道。m.Ъimilou


    “有可能吧,要不是威脅到誰,怎麽會狗急跳牆呢。”中村櫻子似乎想到了什麽,略有所思地說道。


    就在這時,屋外傳來了敲門聲,耿直連忙出去開門。


    門外不是別人,正是耿直的母親劉梅蘭


    。耿直見母親捧著一個砂鍋,連忙接了過來,說道:“娘,這麽沉的砂鍋,你怎麽自己捧過來了。”


    “曉蕾跟我說了,櫻子今天受了驚嚇,還為人輸了血,不想讓太多人過來。這幫下人毛手毛腳的,我怕櫻子看不慣。再說,曉蕾也來了,我也不能厚此薄彼,讓她心裏不舒服,就親自過來了。除了這鍋雞湯,還做了四個青菜,一會兒我讓夥計送過來,你們三個吃,足夠了。”


    “娘,還是你想的周到,讓你費心了。”


    “有這樣的兒媳婦,娘費再多的心,也樂意。你以後可別有什麽歪心眼子,讓曉蕾和櫻子不樂意了。”


    “我哪敢,櫻子說了,我要是敢出去勾三搭四,就給我閹了,去皇宮做太監去。你說,她狠不狠。”


    “我覺得不狠,你要是那樣,我都覺得是輕的。好了,咱們進屋吧,青菜和碗筷,馬上也送到了。”


    進到屋裏,劉梅蘭對窩在床上的中村櫻子說道:“櫻子,你看看,中午還是好好地,這怎麽弄得,臉色這麽不好。”


    “阿姨,沒事的,就是為人輸了些血,休息休息就好了。”中村櫻子坐了起來,說道。


    “輸血可不是什麽小事,可別傷身子。你還是未生養過的姑娘,就更要好好補補,休息休息了。這是曉蕾下午差人送來的大公雞,配上寶和堂的中藥,熬的雞湯,燉了一個多時辰,趁熱喝了吧,很補的。”


    這時,寶和堂的下人進到房間,將四個青菜和碗筷端了進來,擺放到炕桌上。劉梅蘭說道:“你們趁熱吃吧,我吃過了,就不和你們湊熱鬧了。吃完了,耿直你就喊二胖,讓夥計把碗筷拾掇一下,拿走。”


    “行,娘,我知道了。”


    “一會兒,我讓夥計把爐火再燒旺些,曉蕾晚上你也別走了,就留著住吧。”劉梅蘭笑著說道。


    徐曉蕾正想說些什麽,中村櫻子接過話來,“好啊,曉蕾姐。晚上就別走了,我今天不舒服你留來陪我吧。”


    無奈,徐曉蕾隻好說道:“劉姨,那我就留下來照顧櫻子,麻煩你差人到我家告訴我爹一聲,我怕他當心。”


    “行行,我馬上差人去興茂福。”說著,劉梅蘭笑逐顏開地離開了耿直的房間。


    耿直為徐曉蕾和中村櫻子各盛了一碗雞湯,說道:“曉蕾,櫻子,快趁熱喝,涼了就不好喝了。”


    “難得耿大少爺這麽勤快,那就恭敬不如從命了。”中村櫻子笑道。


    “我看,今天最開心的就是劉姨了。媳婦還沒娶進家內,就都住進家了,估計心裏都樂開花了。”徐曉蕾喝著雞湯說道。


    轟轟轟——!!


    接連幾團像素火焰爆發,將幾隻“神秘”的身形徹底淹沒,在火光中分解為漫天的像素,消散無蹤。


    林七夜用精神力將這一幕盡收眼底,對於衛冬的戒備放鬆了些許,他的精神力掃過前方,確認了幾隻從牆體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後,迅速的選擇最優的突破路徑,繞開了它們的圍剿。


    “你真的不知道別的什麽線索了?”林七夜皺眉看向衛冬,“這些東西的數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們遲早會被耗死在這裏。”


    “這我真不知道……”衛冬苦笑著說道,“我隻知道這神社就是一處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過我一開始以為這些隻是單純的石像而已,真的沒想到它們居然還能複蘇。”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衛冬在進行日本“人圈”毀滅計劃之前,專門有研究過這方麵的內容,所以能認出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訓營可沒有學的這麽細致,自然也就不會注意到這些細節。


    但當他聽到這句話的時候,腦中靈光一閃,像是想到了什麽。


    “你知道絡新婦嗎?”林七夜問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傳說中的一種。”


    林七夜的雙眸頓時亮了起來。


    “你想到了什麽?”雨宮晴輝疑惑問道。


    “那句預言,‘絡新婦的石像底端,藏著離開死境的鑰匙’。”林七夜認真的說道,“這個地方沒有出口,後方還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殺,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這裏又有諸多石像複蘇……


    ‘絡新婦’,‘石像’,‘死境’三個要素都齊了,如果那句預言是指向這個情況的話,離開這裏的方法或許就藏在絡新婦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這個預言的結果是正確的。”雨宮晴輝提醒道。


    “我們沒有別的選擇。”


    雨宮晴輝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後,他點了點頭,“那就賭一把。”


    “把絡新婦的樣貌特征告訴我,我試著找一下它。”林七夜一邊飛奔,一邊閉上了雙眼。


    在雨宮晴輝和衛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絡新婦石像的位置,那是一個半身蜘蛛,半身妖嬈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從牆壁中破出,身上到處都是密集的蛛網,一雙血紅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環顧著四周。


    隻是,她的位置與林七夜等人的逃離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說林七夜想去到那裏,就必須迴頭殺穿那十幾隻正在窮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當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閃爍】過去,但雨宮晴輝和衛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氣,“我們必須要闖過去。”


    雨宮晴輝將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閃過鄭重之色,雖然他無法使用禍津刀,但自身的刀術功底還在,不至於毫無戰鬥之力。


    而衛冬則從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彈夾,塞進了手槍之中,同時左手握著一枚像素風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險,將銀環吐出,說道:


    “你開路,我們掩護你。”


    林七夜點了點頭,“好。”


    話音落下,三人同時停下腳步,迴頭麵對那十數隻咆哮衝來的日本妖魔,雙腳猛踏地麵,身形如箭般衝刺而出!


    林七夜將右手的直刀甩出,斬向為首的那隻妖魔,同時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龐大的召喚法陣再度張開。


    一抹白光閃過之後,一隻滿身繃帶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頭。


    “木木,幹活了。”


    “嘿咻——!!”


    哢嚓嚓!!


    木木背後的繃帶飛快的鬆開,一枚枚鋥亮的掛載式導彈懸在它的身後,刺目的火光自導彈的尾端噴湧而出,唿嘯著飛向身後廊道中蜂擁而來的十數隻妖魔。


    “臥槽!”


    衛冬看到這一幕,瞪大了眼睛,脫口而出就是一句國粹,然後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轟——!!!


    三枚掛載式導彈在狹窄的空間內同時爆炸,巨大的衝擊力直接將周圍密密麻麻的房間撕成碎片,洶湧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間淹沒了那十幾隻妖魔的身影。


    與此同時,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躍而下,身形急速膨脹成一座巨大的鋼鐵堡壘,橫在了三人之前,將熾熱的火浪隔絕在外。


    雨宮晴輝是親眼看過林七夜動用導彈的,但眼前的這一幕對衛冬來說,屬實有些超出理解範圍了……


    抬手就發射空對地掛載導彈?這生猛程度已經堪比會長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鋼鐵堡壘如氣球般縮小,又變成了一個掛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後,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於火浪之間。


    幾道寒芒自火海中閃爍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經拉滿,但依然有幾隻妖魔自爆炸中存活,這些妖魔的故事傳播越是廣泛,力量便越強,此刻能夠從火光中衝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輕鬆秒掉的那些雜魚。


    一個手中提著青燈的幻影迎麵撞上林七夜,燈盞間的青光大作,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彌漫出無盡的死氣,像是擁有生命般,瘋狂的鑽向林七夜的七竅。


    林七夜眉頭一皺,正欲有所動作,一聲槍鳴便從他的身邊響起。


    一枚像素子彈精準的擊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燈,將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開來,環繞在林七夜周圍的死氣也隨之消散,林七夜轉頭看了一眼,衛冬正握著手槍,對著林七夜微微一笑。


    鏘——!


    刹那間,一抹刀芒自雨宮晴輝的腰間閃出,在火浪中劃過一道圓弧,斬下了那失去了青燈的幻影頭顱。


    緊接著,又是幾隻妖魔從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閃出,咆哮著衝向跑在最前麵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語,他伸出手,在空氣中一按,九道絢麗的魔法陣光輝在他的身前閃爍,一道道穿著深青色護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陣中閃出,向著那些妖魔攔截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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