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麗娜笑了:“嫂子,你怎麽了?看到我跟看到鬼一樣,我有那麽可怕嗎?你臉都白了……”


    肖木子喘了口氣:“你迴來就好,也該迴來了,大著肚子,一個人在外麵,總是不讓人放心……你什麽時候迴來的?怎麽沒給我打個電話呢?”


    “我昨天才迴來,隻跟我哥打了一通電話,他一會兒來接我,我在窗外看到你們,便進來了,真是緣分,大街上我們都能遇到……”華麗娜抿著嘴笑了,她已為人母,臉上多了幾分慈善,但到底懷孕辛苦,麵色萎靡,看起來失了精神,很辛苦的樣子。


    “是呀,真是緣分。”肖木子不知道自己該說什麽,覺得這樣的對話還真的沒有營養。


    佳佳突然道:“你這肚子看著尖,是個男孩兒吧……”


    她說著她把自己的肚子顯出來,兩個孕婦隔桌對話。


    聞言華麗娜笑了:“b超照了,說是男孩兒,但也許可能會錯的,所以不生出來,也說不好。”


    “我看就是男孩兒……幾個月了?”


    “預產期就在下星期……”


    “哇,那你的娃比我的大兩個月呢,可是你的肚子不太大,看來你保養的很好,人也沒長胖多少。”


    “嗯,我開始吐得厲害,都瘦了好幾斤……”華麗娜苦笑。


    小雪道:“我當時也是,那吐的,後來到醫院掛的點滴……”


    “是呀,我記得你當時手指肚都是癟的……”佳佳開口,但突然話鋒一轉,看向華麗娜,“麗娜,你迴來是待產的吧,孩子的爸爸有沒有跟你一起迴來?”


    “孩子是我的,我不會找他的父親,他父親也不知道他的存在……你們知道嗎?在非洲,母獅子生產之後是不會讓公獅子接近小獅子的。”


    “怎麽?你怕孩子的爸爸吃了他?”小雪咧著嘴,“人類總不會出現那種情況的。”


    佳佳哧地笑了,拍了小雪一下:“你是真傻還是假傻?顯然麗娜走的時候,沒有人知道她懷孕了,怕是她自己也不知道,你說是不是,麗娜?”


    “你們說來說去,就是好奇孩子的父親是不是?”華麗娜不屑地看著眾人,“你們呀,都長著八卦的心……”


    肖木子給她要了杯果汁,確實,她說的很有道理,隻是怎麽能怪大家?所有的人都在替自己找出答案。


    華麗娜顯然不想說。


    她看著門口,站了起來,華逸走了進來,很尷尬,因為隨後陸高冰走了進來。


    簡直是個災難片。


    這現場如果肖木子是個旁觀者,肯定樂意看熱鬧,而且這將是一個大樂子。


    隻可惜,她不是。


    佳佳顯然想挽救一下現場,她站起來走向陸高冰:“你怎麽才來,我們還等著你結帳呢……華逸,你們倆個不是搭一輛車過來的吧?”


    華逸說實話,比肖木子想象的光鮮,他倒是像忘記了所有的尷尬,臉上掛著職業性的笑容,和陸高冰打了招唿,兩個男人打了招唿,像是什麽事情都沒有發生過。


    而陸高冰的眼睛落在了華麗娜的肚子上,那是驚訝,而華逸則看著陸高冰:“這就是我還能容忍你的原因,你得對孩子負責。”


    “……”陸高冰顯然那處理萬事的機能在這裏自動停機了,但是很快華麗娜一扯華逸,“哥,我們迴家吧,我給媽打過電話了,她在家裏準備飯菜呢。”


    她說完迴頭對肖木子笑了笑:“嫂子,祝你幸福,哦,應該是祝你們幸福。”


    肖木子的嘴角是僵的,她做不出其它的動作來,生硬開口:“祝你順產。”


    說完後才發現,那類似於一種詛咒。


    她想解釋,又放棄了。


    華麗娜倒是走到陸高冰的麵前,歎了口氣:“我有件事情想和你談談,現在不知道你有沒有時間,送我迴家可好?”


    陸高冰看向肖木子。


    肖木子隻能點頭。


    於是,她就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兩個男人和華麗娜離開了。


    華逸自始至終都沒有正眼看她。


    肖木子想離開,又覺得好像跟蹤他們一樣,又坐了迴來,隻一口口地喝著咖啡,終於佳佳坐到她身邊,將她的咖啡杯搶了下來,按住她的手:“木子,你看著我。”


    “呃?”肖木子才迴神看到佳佳焦急的眼神,“我沒事,華麗娜迴來,是好事,她就像一直存在的一個腫塊,大家都知道在那裏,隻是從來沒有碰過……當然,以前也提過,隻是沒有想到,她不是一個人。”


    “我知道,就算她是癌變了,我們也有辦法,對不對?陸高冰心裏的那個人是你,你別瞎主意,他們會談判,而且你記得,有錢人不會受別人的威脅。還記得某明星不?那多好看呢,她生了孩子不是也一樣進不了豪門嗎?人家給她錢,她自己樂意養就養唄,你記得,陸家並不是誰想進就能進的,你現在是準媳婦,拿出點氣派來!”


    “華麗娜並不想進,這才是嚇人的。”小雪在旁邊搖著頭,“如果她想要點錢還好辦,陸家給點錢,然後陸家爸媽可以看到孫子,老倆口就不會有什麽壓迫,也不會有反抗……”


    “你在說什麽?”佳佳被她繞糊塗了。


    “我說華麗娜無欲則剛,不愛錢的人簡直是神一樣的存在……不過,她的孩子真是陸高冰的嗎?你們倆個陣腳大亂了?要我說摸清情況再說,要不然就當作不知道,她能生孩子,你也能生,而且陸高冰心裏隻有你,你生的孩子也是嫡係,她那再怎麽樣都是庶出……”


    “甄嬛看多了吧……不過,有道理!”佳佳安慰肖木子。


    “不用安慰我,我沒事,反正人生就是這樣,不斷地跟你開玩笑,然後看你的反應,選擇無所謂對錯,我會冷靜處理,不會衝動的。”肖木子知道,華麗娜肚子裏的孩子是陸高冰的,看月份就知道了,他們應該在她離家前在一起的,這種事情可以理解。


    很快陸高冰迴來了,他坐在肖木子的麵前發呆,然後開口:“她說,肚子裏的孩子是我的,這次迴來就是和我結婚。”


    肖木子點頭:“她說?那你怎麽說的?”


    “我說,和你領完證了……我們明天去扯證,然後離開這裏。”


    “……這不是你的性格,你是怕了嗎?怕你無法處理,怕你會動搖?”肖木子針針見血。


    陸高冰想了想:“我隻怕失去你……”


    燈光下,肖木子看著眼前的男人,麵對他張開的懷抱,猶豫了……


    肖木子在收拾屋子,華逸送的那些紙箱子還在,正好裝破爛,從床底下往出掏,她一使勁將箱子給撕破了,扯出一角來,她坐在地板上歎了口氣,卻發現箱子裏麵有字,她又將剩下的那半扯了出來,剪開鋪平,看了半天,才發現,那是一段話:木子,我不知道你能不能看到這些,但我相信,我們的緣分未盡,我不求你原諒,隻求在你身邊陪伴,為你撐起一片晴空,十六年彈指間,人生有多少十六年可以等待與錯過,十六年楊過等到了小龍女,十六年時光在我們的指縫間滑落,我們彼此難道隻留下了傷害?我念著你的好,所以不願意放手,我又知道該怎麽樣挽迴,這些箱子我也覺得無聊,可是我私心以為,如果你原諒了我,我便可以用這些箱子把我的東西再打包迴來,其實,我求你的時候,我很害怕,怕你討厭我的糾纏,我不想讓你厭惡我,曾經你小燕子一樣的圍在我的身邊,用充滿愛慕的眼神看著我,而現在,反過來,我才發現,我那麽地渴望你能給我一個笑臉,隻是一個笑臉,我便可以安然入夢……寫了這些,我覺得自己太磨嘰,又怕你嫌我不夠男人,可是總怕,若不愛了,連我存在的本身都會讓你厭惡,更別說唿吸在同一片天空下。


    然後每個箱子裏麵都寫了或多或少的感受,寫他們相遇時的點滴……原來,自己記得的,他都記得:校園楊樹林裏他爬樹給她看,站在幾米高的樹樁上他腿抖樹也跟著晃,像刮了八級風一樣,玫瑰園裏她說香他說臭,最後他被蜜蜂給蛩得毀容半個月,小雨時橋下四個小時的等候,兩人安靜地享受,最後他凍得感冒,她送薑湯,他彈琴時,她偷偷在教室外,結果他被老師訓,她差點衝進去打報不平,還有他們一起吃飯的小店後來竟然動遷變成了她最不能忍受的足療洗浴,進出的便是裝金戴銀的男男女女,那會兒他們還不會仇富,他就告訴她,有一天,他就算是有錢了,也不會學那些男人。


    當時,他還不是自己的男朋友,當時,他周圍還是鶯鶯燕燕,那時候她以為,他們這輩子不會有交集,如果有,她心裏暗暗祈禱,如果真的老天不開眼,他們能在一起,那她就是天下最幸福的女人。


    然爾,老天真的沒開眼,是她當初祈禱有問題。


    她坐在那裏一個箱子一個箱子的拆開,拆的時候她還在想,如果這麽多年,構成了這麽多的箱子,她是在破壞,親手撕毀這一切嗎?


    有一個箱子裏寫著他保險的事情,說他在家裏藏了保險單,如果有一天他出了意外,就可以保證她正常無憂的生活。


    她翻到了,果然有一百萬的人生意外保險,最近的交費單子還在裏,她在想他哪次放進來的呢?大概是那次她留他吃飯的時候。裏麵還有家裏的鑰匙,有一張字條,說他為了讓她有安全感,鑰匙不再保留。


    她拿著那堆單子坐在床頭發呆,陸高冰給她打電話,她接了,那邊聲音裏難掩的興奮:“開門!”


    她打開門,一大束花將他的臉擋得嚴實,他從花後麵探出頭來愣了一下:“木子,你怎麽還沒收拾?都九點了。”


    “收拾?我正在收拾……”


    陸高冰進來,看見滿屋子的全是紙板箱,他笑了:“在打包?同意去我那裏住了?”


    肖木子開始收拾紙箱子:“你送我花,今天是什麽日子?”


    “今天是我們去登記的日子。”他邊說邊將熊二裏的戒指拿了起來,單膝點地,“嫁給我,我不會甜言蜜語,但會一輩子保護你不受傷害,以後無論你想做什麽,我都會尊重你的意見,如果你不開心,你盡管嘮叨,像我媽那樣嘮叨都行,我家祖傳,男人怕老婆……”


    肖木子哧地笑了:“哪有人這樣求婚的。”


    “我說的是實話,你嫁給我以後,除了工作上,我什麽都聽你的,晚上我保證應酬後隻迴咱們家,外麵亂七八糟的我絕對不粘,還有,喝酒我能喝十來瓶不太醉,我以後保證不喝超過十瓶的酒,還有,我的衣服你來打理也行,如果你不願意挨累就由保姆和秘書來,你在家裏工作也行,不工作也行,我的工資都給你,一個月大約不到兩萬,如果你不夠花,可以從信用卡裏支……對,這是鑽石卡,十萬美元限製,都給你,如果還不夠,我還有股票……”


    他從口袋裏掏出兩張卡往肖木子的手裏塞。


    肖木子接了過來看了看這富人階層特權卡,擺弄了兩下,心裏在想,他到底把自己想像成多敗家的一個人呢?


    就聽陸高冰繼續說:“我本來準備好幾個求婚方案,有一個是鮮花戰術,有一個是弄燈箱led,還有要在馬爾代夫海邊夕陽下,還有想包個電影院放映求婚專場,還有在高樓上拉條幅,飛行熱氣球上拉條幅也行,或者,用燈光擺出什麽造型,後來一想那樣不環保,而且都隻是個形式,我要的就是你做我的老婆,我隻要你,所以,嫁給我!”


    肖木子沒有想到他求婚求的這樣直接瑣碎而真實,她有些恍惚地接過那戒指,戒指並不是誇張的鴿子蛋,一如眼前的這個男人,雖然有錢,但是不誇張,這戒指,她要是接過來,就得答應做他的女人,和他生活在一起,那會是什麽感覺?


    她環顧自己的屋子,滿眼都是她和華逸生活的影像,他在廚房裏給自己做早餐,他洗完澡得瑟地在鏡子前炫耀那沒剩下多少的腹肌,還有窩在沙發裏陪她一起看韓劇,最後自己不看,他卻一直追完,周末他會扯著自己下樓,說宅了太久都快發芽了……


    接還是不接?她這一刻的腦海裏不隻是華逸,還有華麗娜,當然還有她那忽視不掉的大肚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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