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想與現實有些隻相差一公分,但這一公分,卻是天差地別的距離。白芒的刀距離荒山野狽的頭頂隻有一公分的時候,一股寒氣忽然從斜邊冒出,將刀尖蕩到了一邊。


    白芒麵如死灰。


    他知道一切都完了,知道所有的努力都化作虛妄,知道當這一道寒氣將他的刀尖蕩開時,所謂的希望已經變得極其渺茫。


    他已能清楚感覺到背後處被寒氣凍結,就像凝結在身上的一層霜。他明白這隻是一個開始,溫和的開始,寒氣會透過毛孔,深進他體內,會凍結他的肌肉與血液,會將他的靈魂帶走,剝奪他的生命。


    所有的一切都會在一個很短的時間內完成,他無法抵抗,也沒有能力抵抗,心中更生不出任何一絲抵抗的念頭。


    或許隻需要幾分鍾,生命即將遠離。他選擇閉上眼,放鬆自己的神經,如果死亡是一種解脫的話,他希望自己能提前輕鬆下來。


    往事如幻燈片一般在腦海中一一掠過,曾經的意氣風發,曾經的曲折,曾經的艱難困苦,成功與失敗,這一幕幕一樁樁,都清楚明白的從他麵前掠過。


    (老人說,一個人在死之前,會迴想起許多過去的時候,我還以為這是說笑,沒想到這是真的。原來都是真的。)


    寒氣不出意料的侵入身體,攻占了屬於血液的空間,血液被一點一點的擠壓,一點一點的凝結,這隻是一個開口,之後的結果是不可預見的,唯一有一點很清楚,死亡——那是永恆不變的正理。


    有那麽幾分鍾,或許是幾秒鍾,耳畔的叫喊聲變成了嗡嗡的聲響,就連視線也變得模糊起來。


    白芒猜測這就是死亡的感覺,沒錯,沒有活人經曆過死亡,所以他隻能憑借猜測來推斷,他不知道這到底是不是真的,自己是不是已經來到了鬼門關,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真的即將死去。


    就在這時,耳畔傳來一聲暴喝:“孽畜,還不助手!”


    恍惚間,白芒看道一個熟悉的人影,這人影被火焰包圍,撞上了那團寒氣,正麵撞上,毫無花哨可言。


    一時間,火光四濺。


    白晝,人聲鼎沸。


    東河村的祠堂裏燈火輝煌,祠堂外卻戒備森嚴。


    來來迴迴有十幾名漢子在巡邏,個個眼睛瞪大,生怕落下哪個角落。


    經過昨夜的突然襲擊之後,這裏的警衛正經了一倍有餘,尤其是現在。清晨,一個萬物複蘇的時間,受傷的人躺在祠堂裏,正接受著莫有玄的資料。


    也幸虧莫有玄醫術高明,不然一下子這麽多傷員,普通醫者真救不過來,就見莫有玄手捏著銀針,在傷者的幾處穴道上輕輕下針,原本尚在淌血的傷口,瞬間止血,看的崔東成等人瞠目結舌。


    崔東成踱到大山旁邊,低聲問道:“大山,那位莫先生到底是什麽人?”


    莫有玄是最近才到明溪村居住,從前都住在蒼瀾城,崔東成許多年沒去過蒼瀾城,自然不認識莫有玄。


    其實就算見過,他也不敢相認,誰會想到一名禦醫國手會出現在明溪村這個地方呢?


    大山微微一笑,打著哈哈說道:“莫先生是我們明溪村的醫者,您就別打主意了。”


    大山雖然年輕,但絕非笨人,崔東成一開口,他就知道其意思。無非就是覺得莫有玄醫術高明,想讓他到東河村居住。


    若是以前,大山自然舉雙手雙腳歡迎,畢竟莫有玄是陷害顧老爹的兇手,醫術再好,他也不稀罕。


    但經此一役,大山對莫有玄有了全新的認識,再加上顧老爹並不介意,他又怎會輕易將莫有玄放走。當然,若是莫有玄願意,他也不好說些什麽,但他可以打包票,莫有玄絕不會跑到東河村居住。


    崔東成聽大山這麽一說,自然明白對方的意思,訕笑一聲道:“大山賢侄,你看我們東河村這次遭受了這麽大的打擊,這麽多村民都受了傷,需要一個醫生在這裏看著,不如——”


    (這是要強搶的節奏?)


    大山白了他一眼,沒好氣的道:“崔大長老,若不是你沒第一時間求援,恐怕事情也不會落到這種地步。”


    崔東成見大山說了這話,不禁表情一滯,過了好一會兒才賠笑道:“是啊,是啊,是我大意了,大意了。”


    大山並沒相信崔東成的話,以他對崔東成性格的了解,根本就不是什麽大意,而是驕傲。


    盲目的驕傲,不加掩飾的驕傲。


    崔東成自知理虧,也就沒有繼續在這件事情上糾纏,可有些事情他不糾纏,別人卻會找上門來,莫有玄在處理完所有的傷者之後,主動找上了崔東成。


    “崔長老,有些事情要和說說。”


    “什麽事情?”崔東成問道。


    莫有玄道:“剛才我檢查了白芒的身體,發現寒氣依舊在他體內盤踞,若不將這股寒氣驅逐,恐怕他難以醒來。”


    “真的?”崔東成驚訝的問,心裏卻在竊喜,暗道:“要你白芒讓我難堪,現在你出了問題,我也不會盡力救你。”


    主意打定,崔東成沉聲道:“莫先生,您需要我怎麽做?”


    莫有玄道:“我需要一個修煉至陽至剛功法的人,把白芒將體內的寒氣逼出,而且這種功法還不能是普通的誌剛誌剛的功法,必須屬性溫和。”


    功法一般都帶有屬性,至陽至剛的功法一般來說都會暴劣而難以控製,很少有什麽溫和屬性的功法。


    崔東成一聽這話,心中暗喜。


    (白芒啊,這可不能怪我,不是我不救你,而是我也不會這種功法。)


    “莫先生,”崔東成麵露苦澀的道:“不是我不幫忙,而是實在力有不逮,我我修煉的雖然是至陽至剛的功法,但功法屬性卻暴烈無比,要是幫白芒驅寒,恐怕不是救他,而是害她。”


    莫有玄自不知道崔東成心中所想,聽他說了由於功法問題而無法幫忙,不禁苦著臉道:“這恐怕有些麻煩,那您認識這種人嗎?”


    “不認識。”莫有玄搖頭,功法要至陽至剛,屬性又要溫和,至少也是地級功法,這樣的功法可不會出現在東河村這種地方。


    莫有玄說的是事實,一個村莊裏能有黃級功法就算不錯,至於玄級以上的功法,隻可能出現在宗門或世家之中,絕不會外流。就算那些學習過功法的人,也在學習之初發過誓言,保證不會泄露,才得以學習。


    所以說,莫有玄的要求委實有些困難。


    莫有玄也知這要求的困難,也不疑有他,隻是自言自語道:“看來隻有嚐試一下,能否用針灸之術拔出寒毒了。”他雖這樣說,但心裏卻沒有多少底。


    冰晶寒魄的毒可不是普通的寒毒,附著力極強,若沒有內功深厚之人幫忙,光憑針灸之術很難成功。


    大山顯然看出莫有玄的窘迫,開口說道:“這樣吧,讓我來好了。”


    莫有玄微微抬頭,詫異的望了大山一樣。


    “你修煉的至陽至剛的功法?”


    “不錯。”


    “屬性為何?”


    “當然。”


    “那還等什麽,快和老夫過來。”莫有玄忙不迭拉著大山來到白芒的床前,這個原本健碩的漢子此刻正安靜的蜷縮在穿上,眉毛和頭發上凝結著厚厚的冰霜。


    “我們怎麽辦?”大山問。


    “將真氣緩緩導入他體內,運行周天,然後抽出來。”莫有玄迴答。


    “這樣就可以?”大山有些疑惑。


    莫有玄笑了,道:“不然你認為有多困難?”語聲稍頓,接著解釋道:“冰魄寒晶的寒毒有很強的附著力,你的真氣一進去,就會附著在真氣之上,若是旁人出手,相當於即將寒毒從病人身上轉移到了另一個人身上,但你的功法至陽至剛,能夠化解這種寒毒。


    大山點了點頭,表示認可。


    兩人又商量了一下計劃,大山將白芒扶起,讓他坐在床上,自己坐到他身後,雙掌抵靠在後後背上,緩緩輸入真氣。


    韓闖所鼓弄出來的九陽神功雖然隻是一個試驗品,但卻是真正的至陽至剛且屬性柔和的功法,進入人體內之後,非但不會破壞體筋脈,反而有反哺筋脈的效果。


    這種真氣雖然在破壞力上略有不足,但勝在調理自身,能最大限度的提升修煉速度,這也是大山能幾個月提升兩級的原因。


    大山對韓闖教給他的九陽神功信心十足,可莫有玄卻小心翼翼,生怕其中出什麽紕漏,還不斷提醒著大山要緩緩釋為。


    不一會兒,就見白芒頭發和眉毛上的冰霜開始溶解,頭頂蒸騰如煙,蒼白的臉上也有些許血色。


    莫有玄見狀,立刻開始釋針。


    光是拔出寒氣還不夠,還要用針灸之發刺激白芒的竅穴,讓他開啟自愈能力,這才是他能否清醒的關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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