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醜所帶領的邪月宗貫徹了神秘的作風,出場的五個人,都帶著黑色半遮麵麵具,若不是韓闖對阿醜無比熟悉,恐怕還認不出來。


    至於其他四人,身上潛藏著一種銳利的鋒芒,而這話總鋒芒讓韓闖感覺有些熟悉,他忍不住看了聶青青一眼,問道:“另外四人是誰?”


    聶青青皺了皺眉,說道:“如果我沒看錯,是十三太保中的四個。”


    經由聶青青這麽一說,韓闖算是想起來了,當初在青竹宗坐忘峰上,與他對戰的十三太保身上就有這麽一種銳利的鋒芒,但此刻這四人與當日又不可同日而聚,個個都是半步凝神的高手。


    “他們實力增長的怎麽會這麽快?當初他們可沒這麽厲害的。”韓闖惑道。


    “你別忘了阿醜,”聶青青說,“阿醜的實力也有一個突飛猛進。”


    一想到已經半步凝神的阿醜,韓闖也就釋然了,邪月宗畢竟是堪比六品宗門的存在,有些特別的手段也不足為奇。


    邪月宗的對手是一個叫琴香閣的九品宗門,上來的是三男二女,兩個女的手持琵琶,兩個男人的手拿二胡,還有一男的坐在當中撫琴。


    看那雲淡風輕的模樣,像是上台表演音樂多過於比武,惹得聶青青一陣輕笑。


    “就像一群賣唱樂師。”


    韓闖笑了,說道:“你可不能小看他們,小看他們的人要吃大虧。”


    “他們很特別?”聶青青疑道。


    “的確很特別,”韓闖道,“但不足以取得勝利。”


    台下眾人可沒有韓闖的眼力,一件飄香閣的選手上場,立刻鼓噪起來:“哪裏來的樂師,趕快下來,別丟臉了。”這些人卻巍然不動,依舊神情專注的看著手中的樂器。


    這幾人實力不高,坐在當中撫琴的那個俊秀男人也隻有化元巔峰的實力,其他人都隻有化元後期,對比起邪月宗,簡直不值一提。


    韓闖看了聶青青一眼,詫道:“東南域的九品宗門就這種實力?”


    聶青青白了他一眼,笑道:“你認為能有多少實力?能有一個化元巔峰就不錯了。”


    金三富也在一旁插嘴:“這飄香閣我倒是知道,原本是一群流落風塵的姑娘創立的宗門,以樂為主,不重視武技,能出一個化元巔峰的武者已是難得了。”說著話,還歎了口氣,“飄香閣的功法倒有幾分別致,隻可惜硬實力不行,恐怕難以撼動邪月宗。”


    聶青青白了他一眼,道:“這不是明擺的嗎?”


    韓闖見金三富麵露尷尬之色,連忙說道:“金兄弟是怎麽知道這飄香閣的。”


    金三富微微一笑,說道:“我老爹大壽時曾經請過飄香閣的秦香兒姑娘獻技,我自然知道飄香閣這個宗門。隻是——”


    他皺了皺眉,“隻是為何秦香兒姑娘不在其中。”


    聶青青說道:“恐怕是覺得出現的機會不大吧。”


    金三富看了一眼邪月宗等人,鄭重的點了點頭。


    按理說隻要上台,比武就應該已經開始,可邪月宗的弟子並沒有第一時間攻擊,包括阿醜,隻是遠遠的看著,並沒有搶攻。


    不一會兒,飄香閣那撫琴的男人微微一笑,說道:“你們若不攻,那我們就開始了。”


    蓮花上前一步,出於意料並沒有攻擊,而是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男人微笑點頭,示意身邊的師弟師妹們開始。


    在眾人的鼓噪聲中,在對手的注視中,在金三富的期待中,樂聲響起,空靈的樂聲,仿佛是從山澗薄霧之中,飄飄而來,凝聚在眾人的耳畔。


    鼓噪的聲音逐漸平息,場中安靜下來,唯有琴聲飄揚,這琴聲空靈,像是自然的唿喚。


    蓮花也不禁被它吸引,心靈立刻就起了一種奇妙的感應,他的整個人,仿佛與樂聲融為一體,曾經的殺戮,曾經的鮮血,忽然間都已化作過眼雲煙。


    自從他背叛了韓闖一次開始,這是他第一次覺得完全的鬆弛,不光是肌肉的鬆弛,更是心靈的鬆弛。


    身後的其他四人也與他一樣,陷入了自己的世界中,那些麵具背後的眼睛裏,透露出顯而易見的迷惘,仿佛一種對過去生活的無聲抗訴。


    沒有人知道他們怎麽了,因為所有人都與他們一樣。


    主席台上,已經坐迴自己位置的司空血不禁微微一笑,半閉眼睛,也陷入了欣賞的狀態中,他身邊的一名長老忍不住問道:“宗主,您不擔心嗎?”


    司空血微微笑道:“為何要擔心?”


    那名長老道:“蓮花已經被迷惑了。”


    司空血笑了,道:“你放心,蓮花是不會被迷惑的。”


    “可他——”


    這長老還想說些什麽,卻被司空血打斷:“他是甘願沉迷於這樂聲,樂聲很好聽不是嗎?就讓他沉迷一會兒吧,該醒的時候,他會醒來的。”


    這長老什麽也不說了,他已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


    忽然“錚”的一聲,樂聲轉急,從開始的高山流水,忽然變成了鐵馬金戈,激烈的矛盾衝突充斥著這片樂章——所有人都皺起了眉頭,不是他們不喜歡這種變化,而是這種變化激發了他們體內潛藏的恐懼。


    就像那些曾經危險的敵人,手持著滴血的刀,一步一步逼近自己。


    “精神攻擊!”


    韓闖淡淡的一笑,他或許是場中唯一清醒的人,實力高強的大多願意沉迷,因為他們能隨時清醒,樂聲根本控製不住他們,實力不足的武者,則被完全控製,根本清醒不過來。


    場中隻有韓闖這麽一個,實力又高,又不願意讓自己沉迷的人,他不喜歡這種音樂,這會讓他想到林絳雪,想到那雪白的紗衣,高傲的麵孔,想到那一副動人瑤琴。


    場中,兩名手持二胡的男人忽然從二胡裏抽出了一把劍,劍身反射著月光,發出攝人的銀光。


    韓闖發現這兩人不但是樂理高手,還是劍法高手,談不上劍客,但一手長劍卻能拿捏的恰到好處,伴隨著樂章的推進,在高?潮的那一個音符到來的同時,他們揮起手中劍,刺向領頭的蓮花。


    這一劍不快也不急,姿勢曼妙的就像舞蹈。若是平常,蓮花當然能輕易躲開,但此刻他仿佛完全沉浸在了音樂之中,忘記了躲閃。


    兩支劍,一左一右,疾馳而來。


    劍光在蓮花麵前閃過,卻沒有鮮血濺出——蓮花忽然出劍,劍身顫抖,發出刺耳的嘶鳴,隻一劍,就將這兩人的長劍削斷。


    一劍之後,蓮花也沒有追擊,他知道這兩人已經不能對他構成威脅,徑直從兩人之間走過,走向那撫琴的年輕人。


    他走的很慢,臉上帶著完美的笑容,眼神淡然而清醒,哪裏還有疑惑的模樣。


    兩名女子忽然抬起頭,從琵琶下抽出了兩把劍,人劍合一的刺向蓮花,就像是殺手的絕命一擊,她們絲毫沒有將自己的生命放在心上。


    蓮花搖了搖頭,輕歎道:“可惜了這樣的樂曲。”


    他淩波瞬步而來,唰唰兩劍,同樣見兩人的長劍削斷,兩女的眼中露出震驚的神色,她們怎麽也想不到,在玲瓏大會的第一次就遇見這樣的高手,這是她們前所未見的高手。


    沒有繼續攻擊,兩女對蓮花釋禮之後,退到了一邊。


    還有最後一人,依舊在撫琴的男人,無論之前風起雲湧,他的琴聲就沒有斷絕過,甚至當蓮花走近,指尖在琴弦上的滑動也絲毫不亂。


    他微閉著眼兒,整個人都沉浸在琴聲之中。


    這是一個真正的樂師!


    韓闖想,他可能根本就不會任何武技,他學習內功的也隻是為了提升自己的琴藝,他的所有熱情,所有注意力都在自己的琴上,對手是誰?自己的師兄妹會怎樣去做,都與他無關。


    琴聲又變,從鐵馬金戈變成了空靈的聲音,這種聲音立刻又占據了蓮花的心靈。他停在了男人麵前,就像一個真正的聽眾,微閉著眼,嘴角露出陶醉的微笑。


    他手裏依舊緊握著自己的劍,可他忽然覺得,這把劍是多餘的。這是他第一次產生這種奇妙的感覺,琴聲讓他進入了另外一種境界,在那個境界裏沒有劍,沒有殺,隻有靜,絕對的安靜。


    他想要睡去,想要離開這個世界去往那個安靜的世界。


    他握著劍的手,已漸漸放鬆了,可就在他即將鬆掉手中的劍時,眼睛猛地睜開,兩道攝人的金光從眼睛裏激射而出。


    琴聲裏依舊帶著唿喚,可他卻格外的清明。


    “到此為止了!”他說,揮出了手中劍。


    他知道自己這一劍揮出,就又迴到了以前的世界,可他依舊毫不猶豫的揮出了這一劍,不是因為喜歡,而是因為習慣。


    他已經習慣了血雨腥風的日子,安靜的生活雖然是他的向往,但卻不是他應該得到的東西,那是隻可能存在於想象中的美妙幻境,而不可能在現實中視線。


    他這一劍必將粉碎幻境通向現實是唯一途徑。


    劍光一閃,就像一道劃破天際的流星,斬的卻不是人頭,而是琴弦。


    啪的一聲,琴弦應聲而斷。


    撫琴的男人終於停止了動作,已經沒有琴弦讓他撥弄,又怎會有美妙的仙源指尖;他抬起頭,看著蓮花,一雙深邃的眼睛仿佛洞穿了那麵具之後的內心。


    他在笑,沒有驚訝,沒有憤怒,這是一種平靜的笑,格外的平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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