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一顆石子墜入江心,泛起了點點波瀾,但最後都歸於平靜。光線照出了聶青青洋洋得意的臉,她並沒有因為不可和尚的話而受到任何影響,因為她有不得不去理由。


    一個有不得不去的理由的人,是不會受到任何事情的影響,就算這個神秘的不可和尚——也不能。


    不可和尚的出現與離去,也並未帶來任何改變,幾乎所有人都將他當成一個瘋子,或者說是瘋和尚。


    清醒的人在瘋子眼中就是瘋子,無藥可救的瘋子。就算不可和尚知道自己的告誡沒有發揮任何作用,也隻能長歎一聲。


    無論如何,這最後一場算是有驚無險的度過了,聶青青成為了第一個連勝十場的人。


    韋振業的表情陰晴不定,但很快就恢複過來,當他躍上擂台時,你從這張麵孔中,已經看不出任何別樣的神情。


    沒有不滿,沒有不願,他的臉上洋溢正派的笑容,這笑容讓人瞧不出任何瑕疵。


    “現在我宣布,第一個獲得名額的就是站在我身邊的郭翠花姑娘!”他高聲大喊,聲音裏同樣沒有任何異常。


    韓闖冷笑著看著韋振業的表演,撇了撇嘴,不屑的道:“虛偽。”


    扶柳看了他一眼,笑道:“人類不都是虛偽的嗎?”


    韓闖笑了,道:“但總有一些人比虛偽更虛偽,韋振業就是這種人。”


    扶柳笑道:“我倒是覺得這人不錯,至少他沒有暗地裏使絆子,而是立下一個規矩,按照這個規矩實行,所有人,包括他都按照規矩來做。”


    扶柳的話說的或許有些道理,但韓闖卻不以為然,如果僅憑這一點,就判斷韋振業的好,那未免有些太過草率了。


    韓馥兒也在一旁接話道:“這話說的可不對了,韋振業明明和沙盜有勾結,怎麽能說是好呢?我看他是個壞蛋,大壞蛋。”


    這一下連韓闖都笑了起來,寵溺的捏了捏韓馥兒的臉蛋,笑道:“馥兒啊,人的好壞可不能這麽看,勾結沙盜又怎麽樣,站在不同的立場,自然有不同的看事情的角度。”


    韓馥兒撫爾一笑,道:“這話說的沒錯,所以站在我的角度來看,他是一個壞人,徹頭徹尾的壞人。”


    韓闖啞然失笑。


    聶青青已然迴到了他們身邊,正好聽到韓馥兒這句話,笑著說道:“馥兒說的沒錯,我看這韋振業也不是什麽好東西,以後還需要小心提防他。”


    韓闖皺了皺眉,道:“是要小心。”


    在時韋振業已宣布第二個名額競爭開始,一名藍衫的武者率先跳上擂台,這人名叫藍和天,使兩口吳鉤。


    他幼年時曾得奇遇,學得一身詭異的功夫,兩口吳鉤便專拿刀劍,普通的使刀劍的武者在他麵前都難以發揮出十全實力。


    有幾名用刀和劍的武者上台,都被他以吳鉤鉤落了刀劍,一連三場都沒費什麽功夫——輕而易舉。


    他洋洋自得的立於場中,大聲笑道:“還有誰來,最好上來個空手功夫厲害的,我這吳鉤專克製兵器。用兵器的人上來多少都沒用。”


    台下的韓馥兒忍不住撇了撇嘴,不屑道:“大哥,這人說未免太過了吧。”


    韓闖笑了笑,盯著擂台上的身影,說道:“他這話說的倒不算過,吳鉤確實專克兵器,無論是刀槍劍戟,除卻軟鞭之類的兵器,都被吳鉤克製。”


    韓馥兒吐了吐舌頭,道:“那他說的就不是大話了?”


    聶青青笑道:“傻妹妹,你沒你大哥說嗎,是吳鉤克製兵器,而不是他克製。”


    韓馥兒用狐疑的目光凝望著韓闖。韓闖微微一笑,說道:“吳鉤確實能克製大多數兵器,可他這功夫練的還不到家,隻能克製同樣練的不到家的人,對於高手沒有半點作用。”


    韓馥兒眼睛一亮,道:“那大哥趕緊上去,給他一個教訓,讓他知道知道天高地厚。”說話間,還攥了攥拳頭。


    韓闖微微搖了搖頭,笑道:“不著急,已經有人上去教訓他了。”


    韓馥兒抬頭一看,隻見一個瘦高的男人走上擂台,定睛再看,她倒吸一口涼氣,嘴裏喃喃道:“怎會有人長成這樣!”


    上台的男人瘦瘦高高,一頭波浪卷的金發,麵色蒼白,沉如死屍,長長的臉上有兩到從眼角拖到下巴的傷口,麵無表情,冰藍色的眼睛令人恐懼。


    “是色目人。”聶青青道。


    色目人的西域的人種,在東南域極為少見,聶青青若不是身處邪月宗,又是聶妄心的女兒,得以瀏覽宗門典籍的話,也未必知道這種人種。


    藍和天顯然不知道色目人這一會事,驟見一森然如歸的黃頭發長臉怪人上來,心裏一驚,剛想開口,就看到了那雙陰鷙的眼睛,心裏的驚訝倒有五分化作了恐懼。


    “你、你到底是人是妖!”他壯著膽子問。


    色目人桀桀笑了兩聲,用一種怪異的音調說道:“如果是妖,我還能上這擂台嗎?”此言一出,倒是做實了他人的身份,也讓藍和天平靜下來。


    藍和天雖沒見過色目人,但也知道天下之大,無奇不有的道理,初時的驚懼之後,很快就平靜下來。


    嗡的一聲,右手揚起,鋒利的吳鉤指著色目人喝道:“我不管你是人還是妖,上了這擂台就隻有敗在我手上。”


    色目人又桀桀的一笑,說道:“真的嗎?”


    “當然——”


    藍和天話還未說話,忽見色目人不知從何處抽出一把彎刀,向他劈來。


    這彎刀不同於東南域的常見彎刀,弧度更大,刀身更細,最寬的地方,大約也隻有兩指寬,刀在空中,斬斷空氣而來,發出一聲尖銳的唿嘯。


    韓闖站在人群中,見他這招簡單的力劈華山氣勢驚人,不禁心下也一驚。隻聽聶青青的聲音傳來:“這刀法倒有些意思。”


    韓馥兒問:“什麽意思?我看隻是普通的一刀。”


    聶青青看了韓闖一眼,示意由他來解釋,韓闖也不推脫,徑直笑道:“馥兒,這一刀可不是普通的力劈華山,準確的說,用普通長刀來使就普通,但用這把彎刀來使就不普通。”


    韓馥兒狐疑的問:“哪裏不普通?”


    韓闖迴答:“你看他出刀的軌跡和落點,再聯係到刀身的特點就能看出,這一刀之後蘊藏著七種變化,巧妙灑脫,靈動飄逸,輕狂倨傲,各式各樣的招式都有。那藍和天若想用拿普通長刀的手法去拿著彎刀,恐怕要吃個大虧。”


    果然,藍和天大喝一聲:“來的好。”兩支吳鉤雙雙飛出,準備如法炮製的去架住那彎刀,卻不像吳鉤剛剛觸碰的刀身,彎刀就向下一轉,消失在他視線中,接著如蛟龍突進,向他小腹刺來。


    這彎刀刀身不厚,又不寬,尖端鋒利,是以能當劍使,此刻這色目人用的便一式名為“蟒蛇出洞”的劍法,劍法本身並不高明,但用在這裏卻恰到好處。


    便是韓闖也不禁喝彩,說道:“假刀非刀,這手劍招使得剛剛好。”


    聶青青點了點頭,補充道:“可惜這個藍和天太過死板,若他懂得變通,恐怕也不會敗了。”


    兩人一唱一和之間,就像藍和天已經敗了一樣。


    藍和天自不知兩人討論,見刀鋒襲來,大驚之下,隻能抽鉤迴救,心想:“這彎刀果然有些特別,我先緊守門戶,看清楚他的招式再說。”


    想法極好,但色目人又怎會給他喘息的機會,隻見他嘴角微微向上一勾,身後浮現出一道紫紅色的蛇影,那把刺向藍和天小腹的彎刀忽然改變了形狀,扭曲的就像一條蜿蜒而上的蛇。


    韓闖和聶青青對視一眼,具看出了對方眼中的驚訝。


    驚訝過後,韓闖臉上露出一抹笑意:“還好,還好最後上台的是不可和尚,若是這個色目人,恐怕你不是對手。”


    聶青青也一臉慶幸的說:“沒錯,居然武魂居然是紫線蛇,擁有這種武魂的武者,武技最是詭異,令人防不勝防。若第一次遇到,我還真會吃虧。”


    連聶青青都說防不勝防的武技,以藍和天的實力又怎能防住,隻能眼睜睜的目送的彎刀刺入了小腹之中。


    血緩緩沁出。


    色目人在冷笑。


    “吳鉤也不過如此。”將彎刀抽出,順勢一腳將藍和天踹下了擂台。


    色目人看也不看他一眼,或許在他心中,失敗者根本就不值得關注,他笑了笑,淡淡的道:“下一個!”


    新的十番戰開始,一場接著一場。


    色目人的招式就像他的武魂一樣詭異,沒有九場連勝,沒有任何人能在手上支持十招。


    一腳踹下一個對手之後,他放聲大笑起來:“最後一個,還有誰上台送死?”


    半晌,未有人應答,大多數人都噤若寒蟬。色目人桀桀的冷笑兩聲,喝道:“難道東南域就沒有好漢了嗎?”


    這話說的猖狂至極,就連一向好脾氣的韓闖也皺起了眉頭,正準備上台時,忽然聽的一個沙啞的聲音傳來:“不是東南域好漢,而是對付你,根本就不需要好漢。”


    話音一落,一道人影躍上了擂台,正是韓闖在報名時就注意到的那個刀客。


    依舊是那把金絲大環刀,依舊是一副弱不經風的模樣;不過又與報名那天有些不同,韓闖注意到,此刻他的眼睛是灰色的,在蒼白的臉上顯得陰暗嚇人,瞳孔細小如針,黑的灼人。


    這刀客一上台,色目人立刻收起了小覷之心,兩人同樣用刀,同樣用刀的人,自然有種特別的感應,他能清楚的感覺到對麵這個刀客的強大。


    “你是何人?”依舊是那種怪異的語調,但卻客氣了很多,無論在東南域還是西域,強者理應受到尊重。


    刀客笑了笑,輕飄飄的說道:“我不習慣讓一個必然會敗在我手上的人,知道我的名字。”


    囂張!


    這話說的囂張至極,甚至比剛才色目人的話還要囂張。


    色目人怒極反笑,喝道:“我倒要看看你有什麽本事能大言不慚。”


    揮舞著彎刀就劈砍過去,又是同樣的一招力劈華山,同樣隱藏著七種變化。


    擂台下,聶青青看了韓闖一眼,問道:“你認為他們誰能勝?”


    韓闖笑了,道:“你認為呢?”


    聶青青眼波一轉,笑道:“和你想的一樣。”


    韓闖笑出聲來,說道:“你這個迴答有些取巧了。”


    聶青青笑道:“你認為自己會錯嗎?”


    韓闖搖了搖頭。


    聶青青道:“這不就對了嗎?我是選擇了一個正確的可能。”


    韓闖笑而不語。


    韓馥兒被兩人弄的有些發暈,開口問道:“你們說的到底是什麽意思?”


    扶柳笑道:“小姑娘,你大哥和嫂子的意思是說,那個色目人輸定了。”


    話音剛落,色目人已經摔下了擂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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