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看到,那就是韓闖,那把獨一無二的玄鐵重劍,就是他身份的象征;但所有人又都明白,那絕不可能是韓闖,因為韓闖還跟在楊素身後。


    可眼睛在這種情況下是不會騙人的,除非韓闖有個一模一樣的兄弟,用的還是同樣的玄鐵重劍——這顯然不是可能的事情。


    冷熱掌風交替,化作漩渦,強大的氣流將擋住林絳雪麵前的韓闖撕碎,沒有血,沒有慘叫,他就這樣消失了,就像他的出現一樣。


    楊素驚叫了起來:“血影分身!你怎麽會有血影分身!”


    無論是邪月宗的武士,還是誅邪小隊的成員,都心中大驚,他們明白血影分身這個四個字的威力,那是代表著邪月宗至高無上的武力,是雲州甚至整個東南域的禁忌,雖然已經消失了許久,但它的威名依舊赫赫。


    戰鬥在繼續,但所有人的目光,都不自禁的聚焦在韓闖身上,那張俊秀的臉上沒有絲毫別樣的表情,依舊一派雲淡風輕。


    或許唯一變化的,是停駐在嘴角的笑,這笑譏諷而冷酷。


    “沒錯,正是血影分身。”


    一言激起千層浪,若不是尚有廝殺未平,恐怕許多人都會搶到韓闖麵前,問個究竟,畢竟,血影分身實在太重要了。


    韓闖或許是唯一清醒的人,隻聽他大聲喝道:“師姐,不要怪我,你們先走!”


    柳青芙反應過來,道:“知道了!”轉頭對顧淩波說道:“血影分身的事情容後再說,先殺出去為妙。”說話間唿唿拍出兩掌,平波流雲,氣象萬千,這兩掌雖不如楊素的陰陽掌法玄妙,但也威力無窮,立刻開出了一條通路。


    林絳雪也反應過來,瑤琴漂浮在身前,雙手交替撥弄琴弦,琴聲震動出無數音波,向四方八方擴散出去。


    那些試圖圍上來的邪月武士立刻抱著腦袋,痛苦的向後退去,這就是音殺之術的厲害,若沒有強大的精神力,幾乎是不可抵抗的。


    燕青飛的雙劍,梅霜雪的長劍交織在一起,冰火雙英,霜雪凝天,猶如三條巨龍在空中翻騰,將那些還未來得及後退的武士絞殺,在身前形成了一條血色鋪成的通道。


    “快走!”兩人同時喝道。


    顧淩波也不猶豫,率領眾人向出口殺去。


    楊素惡狠狠的盯著韓闖,他的計劃之所以會失敗,都是因為麵前這個人,若不是他以一己之力纏住自己,結果絕不會這樣。


    不過——


    楊素笑了起來,若能得到血影分身的秘密,即便走了誅邪小隊又如何?血影分身可比誅邪小隊重要的多。


    他平靜的望著韓闖,說道:“他們居然會讓你來墊後。”


    韓闖微微一笑,道:“不是他們讓我墊後,而是我要墊後。”


    “結果都是一樣的。”楊素道:“你難道不明白,當你露出血影分身的時候,你的價值就要超過整支誅邪小隊。”


    韓闖笑了笑,道:“當然,我從未懷疑過這一點。”


    楊素搖搖頭,道:“你還不明白自己意味著什麽。”


    韓闖挑了挑眉毛,道:“你想從我身上得到血影分身的秘密?”


    楊素毫不避諱的道:“沒有人不想得到。”眼神裏掠過一抹鋒芒:“曾經的司空邪月何等英雄,一己之力對抗三大宗門,靠的就是這威力無窮的血影分身。”


    韓闖搖搖頭,道:“可他最後還輸了。”


    楊素輕笑一聲,道:“是他輸了,不是血影分身輸了。”


    韓闖聽著,沒有說話。


    楊素歎了口氣,道:“當年若不是三大宗門趁著血影分身出了些問題,恐怕也不是那麽容易打破邪月宗的宗門。”


    韓闖眼神一閃,道:“血影分身有什麽問題?”


    楊素忽然笑了笑,道:“你感興趣?”


    韓闖道:“事關己身,當然感興趣。”


    楊素搖搖頭,道:“不,你不感興趣,你這樣說,隻是為他們爭取時間,對嗎?”


    韓闖目光向遠處望去,見誅邪小隊已經漸漸殺出了重圍,終於放下心來;沒錯,他和楊素說這麽多話,最重要的原因就是拖住他,多拖一秒鍾,柳青芙他們就能多一分逃出的可能。


    現在,他們已經逃出去了,該輪到他了。


    韓闖笑了,道:“既然知道了,為何還和我說這麽多?難道你也想放他們走?”


    楊素大笑著搖頭,道:“你真是一個非常有趣的人,”雙眼牢牢的盯著韓闖,“我從未見過像你這麽有趣的人。”


    韓闖挑了挑眉毛,道:“我可不覺得這很有趣。”


    楊素道:“當然有趣,我已經說了,你才是那個更重要的人,可卻你還不明白,還傻傻的站在這裏,這不是有趣有是什麽?”


    韓闖也笑了,笑的更加燦爛:“你一個人沒有把握留下我,所以要等他們先走,再聯合自己的手下,留下我,對嗎?”


    “啪、啪、啪。”


    三聲斷開的、分明的掌聲響起,同時響起的還有楊素的笑聲,成竹在胸的笑聲。


    “你不但有趣,而且聰明,我不知道你是在故作鎮定,還是已經認命了,總之你已經陷入了我的包圍中。”


    話音剛落,無數武士將兩人圍在中心,刀劍出鞘,對準了韓闖,隻等楊素一聲令下,他們會毫不猶豫的撲上去。


    對付一支精英組成的誅邪小隊,他們或許沒有把握,但倘若隻對付一個人,除非他是神,不然必定會死。


    韓闖不是神,但他也不會死。


    他還在笑,笑的明媚而輕鬆,仿佛視那些圍繞著他的刀兵如無物。


    韓闖在笑,可楊素卻笑不出來,隻要韓闖笑,他就笑不出來。他感覺到了一絲不安,這種不安很荒謬,但又無比的真實。


    楊素輕叱道:“死到臨頭,你笑什麽!”


    韓闖咧著嘴,道:“我在笑你無知。”


    楊素道:“我不明白你說的什麽意思。”一邊說,一邊暗使眼色,讓韓闖背後的人動手。


    兩名持刀的武士躡手躡腳的走到韓闖身後,高高舉起了手中的刀。


    韓闖依舊在笑,笑聲中,那把黝黑透亮的玄鐵重劍忽然反轉,他竟然以單手持劍,將這重達三百斤的重劍反轉,這反手劍用普通長劍使來,並沒有什麽特別,但別忘記了,這是重劍。


    偷襲的兩名武士根本沒想到韓闖還有這招,劍到眼前,才想起了躲,可又哪裏來得及,劍風瞬間將他們籠罩,無堅不摧的劍氣撕碎了他們的身體。


    隻有血,紅色的血霧彌漫天空,沒有慘叫,因為死亡是個極迅速的過程,隻是一瞬間,劍身甚至還沒觸碰到人類脆弱的身體,就已奪取那比身體更加脆弱的生命。


    “你認為我敢留下,會沒有把握離開嗎?”韓闖說道。


    楊素下意識後退了一步,然後定住了自己的腳步,他不願承認自己害怕,但恐懼卻如野草一般,在心底滋生。


    韓闖冷笑一聲,道:“你害怕了。”


    楊素用實際行動詮釋了什麽叫害怕:“上,所有人給我上!”


    ——他竟在後退,在躲,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想躲,明明實力要高出對方一籌,可每當看到韓闖銳利的眼睛,和那把透露著兇厲之氣的重劍時,他都會感覺到莫名的害怕。


    送死的武士衝了上來,於是劍光忽熾,冷風驟起。


    決然的殺意仿佛都凝成了實質,卷去了所有敢於靠近它的生命。


    下一刻,韓闖消失了,留下了十幾具屍體破碎的身體飄然而去,楊素這才從驚愕從迴過神來,一臉憤怒的凝視著蓮花,大聲喝道:“是你!都是你——”


    ——聲音戛然而止。


    脖頸冰涼,橫著一把劍,一把依舊帶著血的劍。


    “我不喜歡別人用這種語氣對我說話。”蓮花的語氣冷峻的就像一塊森然的冰。


    深夜,淡淡的天,淡淡的雲。


    清冷的月光透過樹葉,投射到山穀上,留下了一片斑駁的痕跡。


    一個人穿著帶血的文士衫,看起來極其瘦弱的年輕人,正施施然正在上路上,蒼白的臉色表情,他受到了重傷。


    這人正是韓闖,受傷的韓闖。


    別看他在被包圍的時刻表現的無比霸氣,實則卻在透支著自己的身體,早在分身被楊素絞時,他就受了傷,倘若楊素不是讓手下動手,而是他親自動手的話,韓闖絕不可能掏出。


    可就像韓闖所說的一樣,他感留在那裏,就一定有掏出的把握;一場必勝的賭局,賭的就是楊素對血影分身的恐懼。


    最後他成功了。


    他走上這片山坡,月亮正好升上了中天,月光照亮了前路,也照出了幾道人影,熟悉的人影。


    “師姐,我在這裏。”韓闖的聲音虛弱而無力。


    來中正有一個是柳青芙,聽到韓闖的聲音後,她幾乎用跑的動作搶到他身邊,一把扶住那搖搖欲墜的身體,另一手在他的胸前後背上亂摸。


    “你怎麽樣,師弟,別嚇我!”


    韓闖將整個身體的重量靠在柳青芙身上,虛弱的道:“我沒事,隻是有些脫力而已。”


    柳青芙這才注意到,他雪白的文士衫上,沾滿了血跡。


    柳青芙露出一個心疼的表情,一滴滴眼淚源源不斷的自眼角流了下來。


    韓闖試圖抬手拂去柳青芙眼角的淚水,卻發覺連此刻自己連動一動手,也如此困難,隻能勸道:“師姐,那不是我的血,是別人的血,我沒受傷。”


    柳青芙抽泣道:“沒受傷就好,沒受傷我就放心了。”說著就要扶著韓闖向前走。


    就在這時,隻聽錚錚兩聲,兩把雪亮的長劍擋在她身前,柳青芙柳眉一豎,喝道:“顧淩波,你想幹什麽?”


    顧淩波道:“柳師妹,你別被他騙了!”


    柳青芙喝道:“顧師姐,你這話是什麽意思!”


    顧淩波冷笑著看了韓闖一眼,說道:“我是什麽意思,你應該知道。”


    韓闖喘了口氣,道:“你可是想知道我何為有血影分身?”


    顧淩波道:“沒錯,那是邪月宗的武魂,你為什麽會有?”


    韓闖道:“顧仙子——”


    “什麽?”


    “你認為我會告訴你嗎?”韓闖依舊是一副淡淡的語氣。


    下一刻,長劍點在了他的咽喉上。


    “如果你不說,那就休怪我無情了。”顧淩波冷冷的道。


    就在這時,一個女聲傳來:“師姐,別傷他,他不是臥底。”


    月光下走出一人,穿著白色絲袍,眉宇間似有化不開的憂傷,正是林絳雪。


    顧淩波冷哼一聲,頭也不會就說道:“師姐,你也被他騙了,青竹宗就沒一個好東西。”


    林絳雪搖搖頭,道:“師姐放了他吧,一切等我們見了師傅再定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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