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怪不是人,殺人不需要理由,隻用一句“我喜歡”就足夠了。


    很多時候妖怪比人要坦然的多,人要殺人,還需想一個冠冕堂皇的理由,可妖怪不需要,所以妖怪活得更加自在。


    扶柳就是一個自在的妖怪,她耍著最快的刀,殺了最狠的人。


    韓闖眉頭挑了挑,笑道:“你不會是特意來通知我,王羲已死的消息吧。”


    扶柳微笑道:“當然,僅僅是報信的話,還需要我來嗎?”


    韓闖笑道:“那你來幹什麽?”


    扶柳解下腰間的一條鼓脹的布袋,將它扔在圓桌上,說道:“我是來給你送禮的!”


    韓闖看了一眼布袋,淡淡的道:“送什麽?”


    扶柳笑道:“送人頭。”


    一抽布袋,一顆人頭滾了出來


    ——好大的人頭。


    黎明。


    黑夜即將過去,太陽還未出來的一點時間。東邊的天空剛剛出現一點灰蒙蒙的顏色,替坐忘峰勾勒出一道青色的邊。


    韓闖迴到青竹宗的消息不脛而走,伴隨著歸來的信息,還有一個消息同時傳出——他帶迴了一顆人頭。


    青竹宗,刑堂,長老聚集一處,就連宗主淩落風也出現在刑堂大廳裏,所有人都眼觀鼻,鼻觀口等待著罪人被帶上來。


    罪人是誰?自然就是韓闖,一個沒完成任務的核心弟子,顯然談不上罪人,但倘若被發現和邪月宗的弟子混在一起,就一定是罪人了。


    韓闖和沙漠之狼混在一起的消息不脛而走,成為三大宗門茶餘飯後的消遣。


    韓闖必須要殺——這是陸伯寒的意思。


    雜亂的腳步響起,眾人抬眼望去,隻見兩名青衣弟子壓著一襲白衣的韓闖走進了刑堂,韓闖沒帶他標誌性的重劍,卻圍了一條鼓脹的布袋,有些機靈的弟子已經猜到,布袋裏裝的就是傳說中的人頭。


    誰的人頭——沒人知道。


    韓闖的目光在一臉嚴肅的陸伯寒臉上掃過,臉上微微露出笑意。


    這笑,譏諷而冷酷。


    兩名弟子將韓闖押到正中間,便走開,任由他一人接受所有人的審視。


    陸伯寒厲聲喝道:“大膽韓闖,還不跪下!”


    韓闖微微一笑,輕聲道:“我乃核心弟子,又是誅邪小隊的成員,除了宗主,誰能讓我跪下。”


    核心弟子幾乎就是為來的長老,還是地位較高的長老,誅邪小隊的成員地位更在長老之上,真要算起來,陸伯寒絕沒有讓韓闖跪下的資格,他這樣說,也隻是想給韓闖一個下馬威而已。


    陸伯寒望向了淩落風,從那雙微閉的雙目裏,得不得任何指示,他仿佛置身事外一般。


    陸伯寒心想:“不跪就不跪,我且不與你在這方麵糾纏,一切等定了罪再說。”


    陸伯寒也是果斷之人,思緒一到,立刻說道:“好,既然你是誅邪小隊的成員,那我就許你不跪。”


    一句許你不跪,將自己的窘迫化解,同時還在所有長老心中,給韓闖留下一個跋扈的印象,可謂是一舉兩得。


    韓闖又怎不知陸伯寒說這話的原因,可他自不屑這些狹小的伎倆,更不辯解,隻是將脊背挺的筆直,直視著陸伯寒。


    韓闖就站在原地,就像一把劍,一把鋒芒畢露的劍,即便周圍全是青竹宗曾經的風流人物,可他的臉上沒有一絲緊張,反而顯出了積分瀟灑與淡定。


    陸伯寒冷哼一聲,喝道:“韓闖,我且問你,這次你在玉璧之上接下的是何種任務。”


    韓闖道:“殺人。”


    陸伯寒道:“殺誰!”


    韓闖道:“沙漠之狼。”


    陸伯寒笑了出來,心想:“我還怕你不承認,現在承認了,看你還有什麽話說。”嘴上厲聲道:“那你可殺了他!”


    韓闖盯了陸伯寒一眼,淡定自若的說道:“沒有!”


    他的聲音擲地有聲,猶如金石之音,讓所有人心中一震,就連淩落風也微微睜眼,嘴角露出一抹微笑,一閃即逝。


    陸伯寒一時被韓闖奪去了氣勢,但他畢竟是青竹宗刑堂的長老,掌管刑堂多年,很快就恢複了神智,厲聲喝道:“為何不殺?”


    韓闖冷哼一聲,沒有說話。


    陸伯寒又問:“可是實力不濟?”


    韓闖的迴答簡單而直接:“不是?”


    陸伯寒冷笑道:“那是為何?”


    韓闖微笑道:“不殺需要理由嗎?不過是一次任務沒有完成而已,值得你擺出這麽大的陣仗來歡迎我嗎?”


    這話說的可謂是極不客氣,但在場所有人都清楚韓闖和陸伯寒之間的衝突,所以對此也沒什麽表示,甚至下意識覺得,這是理所當然的事情。


    可作為當事人的陸伯寒顯然有些惱怒了,他的聲音都帶著惱羞成怒的味道:“我要問的不是任務的事情。”


    韓闖笑道:“那是什麽?我不記得自己做過什麽能引出如此陣仗的事。”


    陸伯寒瞧著韓闖的淡然模樣,心中冷笑,暗道:“你就繼續裝吧,我看你能裝到何時。”嘴上說道:“來人,給我帶證人!”


    兩名青衣弟子護送著三個武者走了上來,三人都穿著粗布麻衣,一看就是寒門武者,看向韓闖時,眼睛裏帶著驚懼,韓闖隻覺得這三人有些眼珠,但實在想不起在何地遇過。


    陸伯寒喝道:“韓闖,你可認識這三人。”


    韓闖冷笑道:“不識。”


    陸伯寒道:“你不認識他們,他們可認識你。”轉頭對三名武者說:“將你們看見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說出來,絕不可隱瞞。”


    “是、是大人。”三人說道。


    三人你一言,我一語,說的卻是沙漠之狐在有間客棧裏大戰四名劍客的事情,這三人口才不錯,將事情經過說的惟妙惟肖,也沒有添油加醋,算是基本如實說出。


    韓闖這才想到自己在何時何地見過這三人,不正是當初有間客棧的客人嗎?白天被爭鬥嚇得躲迴了屋裏,晚上又被葉三娘用菜刀威脅著離開。


    事到如此,韓闖已經明白陸伯寒擺下這麽大陣勢的原因了。


    他用手顛了顛腰際的布包,心中暗笑:“還好我找有準備,陸伯寒,恐怕你這次又要賠了夫人又折兵。”


    三人剛說完,就聽陸伯寒沉聲問道:“你們說沙漠之狼曾經請一個年輕人喝酒,兩人表現的分外親熱,可是堂中站著的年輕人。”


    三人領頭的那個微微抬眼,隻瞥了韓闖一眼就說:“正是此人。”


    陸伯寒眉頭一挑,又道:“你們可要看仔細了,這人乃是青竹宗的核心弟子,三大宗門誅邪小隊的成員。”


    領頭的躬身說道:“稟告長老,錯不了的,此人就化成灰我也認識。”


    陸伯寒的臉上不禁露出陰鷙的微笑,說道:“韓闖,你可有什麽話說?接下了擊殺沙漠之狐的任務,不但沒有殺他,反而與他結交,你可知他是三大宗門的敵人。”


    這話說的堂堂正正,在場的長老們都不自禁的點頭。


    勾結宗門敵人,可是大忌,輕則逐出宗門,重則當場擊殺,陸伯寒明顯是要致韓闖於死地。


    柳恆博的額頭上冒著細密的汗珠,不時看著上首的淩落風,見他沒有任何反應,隻能硬著頭皮開口說道:“陸長老此言差矣,不過是一起喝酒而已,何談勾結一說,柳某雖不才,當年也曾和擊殺任務的對象喝過酒,這根本就不能說明什麽。”


    陸伯寒早知道柳恆博會站出來說話,微微一笑,說道:“柳長老,你當年的擊殺對象可不是邪月宗的門徒,而那沙漠之狼卻是邪月宗的弟子,這其中的差別你應該清楚吧。”


    擊殺任務大隊是針對十惡不赦之徒,但十惡不赦之徒隻能說對東南域有害,卻不能說是青竹宗的弟子,所以柳恆博所為,算不上通敵,更不用說他後來將任務對象的頭顱帶了迴來,就更沒人會說什麽了。


    可韓闖卻不同,他需要擊殺的對象沙漠之狼是邪月宗的弟子,其人在邪月宗的地位好頗高,另外他也沒有帶迴沙漠之狼的人頭,這其中的貓膩就由不得旁人不去猜想。


    陸伯寒又道:“柳長老,最近宗門弟子做了很多擊殺邪月宗弟子的任務,可很多都被這些邪月門徒提前躲開了,你認為這是巧合嗎?”


    此言一出,已經有幾位長老皺起了眉頭,望向柳恆博的目光中,帶著幾分責備。他們可以容忍韓闖的無禮,卻絕不能容忍他做出背叛宗門的事情,這是一個底線,不可動搖的底線。


    柳恆博可管不了這些,韓闖是他的弟子,他絕對相信自己的弟子不會做出那種事:


    “陸長老,隻憑幾個武者的一麵之詞和你的猜測,恐怕不能給韓闖定罪吧,你至少應該再拿出些實質的證據。”


    陸伯寒微微冷笑,對柳恆博說道:“柳長老,你要實質的證據嗎?我當然有——把人給我帶上來!”


    過了一會兒,隻見兩名青衣弟子帶著一名衣著華麗的女子上得堂來,這女人韓闖也認得,正是在三宗演上,挑戰過他的顏如玉,此刻一見韓闖,顏如玉的臉上不禁露出一抹風痕的表情。


    這表情一閃而過,也隻有擁有入微能力的韓闖才能發現。


    陸伯寒道:“這位是落霞宗的核心弟子顏如玉。”


    “落霞宗核心弟子顏如玉拜見各位師叔師伯。”顏如玉的表現大方而得體,很容易就博得了眾人的好感。


    陸伯寒道:“顏如玉,將落宗主查到的事情告知各位吧。”


    “是。”顏如玉躬身見禮,然後指著韓闖沉聲道:“各位,站在你們麵前的這個人,真實身份是邪月宗的臥底!”


    此言一出,眾人頓時嘩然。


    弟子通敵是一迴事,臥底又是另一迴事。


    通敵還可以說是一時被迷惑,臥底則是處心積慮的想要巔峰宗門,這樣的人,絕對留不得。


    許多長老的眼中,頓時綻出了殺意。


    就在這時,柳恆博的聲音響起:“不可能!闖兒是我看著長大的,他怎麽可能是邪月宗的臥底,我絕不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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