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陰山、星、月、無雨


    距離聶姑娘離去已經整整二十天,就如她第一次消失一樣,二十天內風平浪靜;沒有盜匪襲擊,也沒有妖獸阻路,陰山安靜的不可思議。


    韓闖等人護送著鏢車,來到陰山北麓。


    夜已深,人困馬乏,附近沒有客棧,隻好就地歇息,搭好了帳篷,韓闖便獨自一人走到山崖前,吹著涼風。


    六月,夜間稍涼,晴天,有星有月,一個大好的天氣,大好的天氣總讓人感覺不到真實的存在。


    韓闖打了個嗬欠,將身體靠在一棵水缸口粗的大樹上,仰頭,凝視著天空,星光射眼。


    盡管這天空有星有月,可他卻已感覺到孤獨,或許是這一路太長,又太過平靜,這種孤獨感,正在吞噬著他的內心,一點一點,默無聲息。


    “人有離合,月有圓缺,不如意之事,十之有七八。”


    韓闖歎了口氣,從腰間摸出一支鹿皮酒囊,大口的灌了口酒;雖然夜寒,但這酒囊裏的酒卻還是溫的,溫的像血。


    忽然一陣幽香,韓闖穆的迴頭,隻見他的師姐柳青芙,笑盈盈的已走到身後。


    韓闖道:“師姐還不睡嗎?”


    柳青芙笑道:“惦記著你,所以又起來了。怎麽了?還在像那為聶姑娘走時說的話嗎?”


    韓闖苦笑一聲,默然不語。


    那一日他贏下了賭局,聶姑娘依約將三件寶物留下,臨走的時候,卻說了一句:“我還會來的。”


    正是這一句話,攪擾著韓闖不得安寧。


    聶姑娘並未放棄,意味著陰山並不安全,此刻的平靜就像醞釀著暴風雨的大海,表麵平靜,海麵下卻已暗潮洶湧。


    柳青芙見韓闖一副抑鬱的模樣,忍不住勸道:“別擔心,或許聶姑娘隻是說說而已,二十天了,也走過了陰山最危險的一段路,她還沒動手,或許就不會動手了。”


    若是沒有注意到聶姑娘臨走時那不甘的眼神,或許韓闖也會這樣認為;那個眼神就像揮之不去的陰霾,印在他的心上,每每午夜夢迴,就會想起。


    韓闖凝視著柳青芙,過了半晌,苦笑著道:“沒那麽簡單,她會來的,我感覺到她會來的。”


    柳青芙哧哧一笑,說道:“你不是勝過她嗎?難道還怕了一個手下敗將嗎?”


    韓闖苦笑道:“可她也勝過我,”話鋒一轉,幽幽的道,“即使我能在武力上勝過她,但敵在明,我在暗,誰也不知她會用什麽辦法對付我們,我看的出來,她對玉佩誌在必得。”


    柳青芙盯著他的眼睛,微微笑道:“聶姑娘確實是個機靈古怪的女孩,但她的心並不壞,願賭服輸的人,心地不壞。”說著笑出聲來,又道:“或許人家想要再來,不是因為玉佩,而是因為你。”


    “我?”


    韓闖指著自己的鼻子,眉頭擰在一起,露出不愉的表情,“師姐別說笑了,怎麽可能因為我。”


    柳青芙伸出青蔥一般的指頭,在他額頭上輕輕一點,笑道:“因為你贏了她啊,你贏了她,她不甘心,自然想要向你討迴來。”


    “或許這才是她說出那句話的主要原因,真是一個倔強的女孩。”話到這裏,語調越來越低,最後甚至帶上了一絲晦澀的幽怨。


    柳青芙偷看了韓闖一眼,見眉頭依舊緊鎖,似是凝著化不開的憂愁,咬了咬牙,又道:“你若實在擔心,不如我們走了算了,大不了不要那份積分。”


    韓闖搖頭道:“不,接了這個任務,就應該走到底,我青竹宗弟子做事,向來沒有半途而廢的說法。”


    柳青芙咯咯一笑,道:“那你就別唉聲歎氣了,夜裏也不睡,白天怎會有精神,即使注定要與聶姑娘刀兵相向,你也應該保持最好的狀態啊。”


    韓闖怔了一怔,雖覺得師姐說的有理,可讓他這樣迴去休息,卻也無法安心,心裏擱著事情,睡也睡不踏實。


    沉吟半晌,他苦笑說道:“我就是想睡,恐怕也睡不著。”握著酒囊,又是一大口酒灌下,此刻,酒液倒有些冷了。


    他岔開話題道:“對了,那本落英九劍劍譜怎麽樣?是真的嗎?”


    “當然,”一提到劍譜,柳青芙便眉飛色舞起來,“真是落英九劍劍譜,我認得其中的幾招,和爹爹的招式有些相似之處,整本劍譜對於招式的闡述,秒到巔峰,令人不得不佩服。”


    柳青芙雖不習劍,但卻是青竹身劍柳恆博唯一的女兒,自從受到父親的熏陶,劍法上眼力並不低,若是她都認為秒到巔峰,想必那劍譜卻有可取之處。


    韓闖點點頭,道:“有時間我倒想看了看。”一連幾天,他都處在精神高度集中的狀態中,竟沒有功夫看一眼自己贏來的劍譜。


    “對了,還有那妹分神丹呢?怎麽樣,是真的嗎?”韓闖又問。


    柳青芙點點頭,道:“顧師姐說是真的,想必是真不假。”


    韓闖點頭附和道:“顧師姐閱曆深,自然不會看錯;沒想到這聶姑娘拿出的寶物都是真的。”


    正在說話,忽見一人匆匆走來,韓闖笑道:“真是說到顧師姐,顧師姐就到,你看,那不正是清風閣的師姐嗎?”


    柳青芙抬頭一看,隻見一身著粉衣的美貌女子走了過來,大聲說道:“韓公子,柳青師姐,顧師姐請你們過去一下。”


    韓闖輕聲對柳青芙說道:“看吧,我就知道沒什麽好事情。”


    柳青芙白了他也一眼,對著看人喊道:“知道了,我們馬上就來。”


    兩人一同走進顧淩波的帳篷,掀開帳門,便見顧淩波坐在燈下,火光映出了她的臉,一臉嚴肅。


    “你們都出去吧。”


    一見韓闖兩人進來,顧淩波立刻用眼神屏退左右,待左右都退盡,她這才開口說道:“叨擾韓師弟和柳師妹了。”


    韓闖並不說話,隻是盯著顧淩波,一臉笑意,似是要從這嚴肅的表情中,看出一絲端倪。


    柳青芙白了他一眼,對顧淩波說道:“顧師姐,是不是出了什麽事情。”


    顧淩波看了韓闖一眼,從身後取出一張字條,展在燈下,說道:“你們看看吧。”


    韓闖定睛一看,隻見上麵寫著“三日後,群寇來襲”七個字,雖用正楷字體書寫,卻能感覺到其間蘊藏的劍氣。


    “是個劍客寫的。”韓闖道。


    “你肯定?”顧淩波深深的凝眸著他。


    “我肯定。”韓闖點點頭。


    字體如人,是騙不了人的,特別是蘊藏著晦澀劍氣的字,韓闖幾乎可以肯定,寫這字條的是一名有很深劍法造詣的劍客。


    會是誰呢?


    韓闖在腦袋裏,將所有可能的名字濾了一遍,卻為發現任何一個吻合的對象。


    這時,顧淩波開口問道:“你說會是聶姑娘嗎?”


    韓闖笑著搖搖頭,道:“不是她,倒是三日後來劫鏢的,可能是她。”


    顧淩波看了一眼他,道:“你怎麽肯定?”


    不是顧淩波不相信韓闖所說,隻是事情委實太過重要,她必須慎重對待。


    就聽韓闖說道:“這字是男人寫的,而且是名有很深劍法造詣的劍客。”


    韓闖見顧淩波露出不信的表情,隻得繼續解釋道:“文武相通,劍客的字自然不同,男子的字體又與女子的字體不用,你看這字,乍一看方正平和,實則雄渾,內中更是劍氣縱橫,所以我鬥膽猜測,因為是個上了年紀的劍客所寫,而且這名劍客,還是個男人。”


    顧淩波眉頭一皺,喃喃道:“這麽說剛才的就不是聶姑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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