甬道不長,很短。


    短到用極短的時間就能穿過,於是無論從實際來看,還是從感官來說,它都足夠的短,跨進去是一個世界,邁出來——又是另外一個,而兩個世界,甚至隻需要幾步的距離。


    前方豁然開朗,這時黑夜漸散,曙光初現,映出了甬道之外的另一個世界。四人這才發現水聲的來源——


    瀑布,百丈高,如白練般的急墜而下,形成一個水潭;水潭邊上有一處山洞,黑漆漆的,光線透不過去,人眼也看不穿;瀑布拍打著岩石,濺起白色水花,將洞口掩藏,若不是心細之人,一定會將它忽略。


    但韓闖四人可不是什麽粗心大意的家夥,第一時間便發現了這處山洞。


    雖然朝霞的映射,為瀑布勾上了一層七彩斑斕的色帶,但幾乎所有人都感覺到那洞口的陰森,仿佛聽見了那掩藏在水聲之下的,寒風劃過的“唿唿”聲響,令人骨頭縫裏都暗暗發麻。


    “進去嗎?”林平道,看了一眼手中的血珠,紅光大作,毫無疑問,指向的正是麵前的山洞。


    大家都不發一言,隻是低垂著腦袋,陷入沉思,半晌過後,韓闖率先開口:“金三胖,看看還有陣法沒有。”


    小心總是沒錯的,金三胖點了點頭,上前一步,“金算盤”武魂浮現,一會兒功夫,他搖了搖頭。


    韓闖目光一閃,道:“那就進去吧,已經到了這裏,不進去太可惜了。”


    與其他人一樣,他不知道洞子裏有什麽,甚至不知道這是天然形成還是人工鑿出的洞穴,但他明白自己一定要進去,那深邃的洞穴中,仿佛有什麽東西正在唿喊著他的名字,聲音微弱,隱隱約約。


    思罷,他縱身一躍,跳過水潭,在空中一個極速橫移,用蛇形瞬步穿越水簾,竟連衣衫也沒沾濕半點。


    林平和無命其他人對視一眼,也學著韓闖的樣子,跳過水潭,隻餘下金三富一人,站在水潭對麵,唯唯諾諾的看著水麵,眼神中滿是恐懼。


    韓闖心念一動,高聲喊道:“金三胖,就你了,別磨蹭,快過來。”


    卻見進來之後,一直表現淡定的金三富,嘴唇發青,眉宇之間露出驚恐之色。


    “我怎麽過來?”他幾乎是扯著嗓子高聲叫喊,聲音就像一隻垂死的公雞。


    最與金三富不對付的無命見此情景,“哈哈”大笑起來,高聲吆喝道:“原來金家的嫡長子還怕水?我算見識到了。”


    金三富足下輕點了兩下,怒道:“誰說我怕水了,隻是、隻是、你們都飛過去了——我、我怎麽過去!”


    原來金三富雖有能知天命的金算盤武魂,但無奈武學天賦太差,所有功夫都學了個半桶水;便是韓闖等人,要想越過水潭,穿過瀑布,滴水不沾也需用一些手段,而他呢?能不掉進水潭裏就不錯了。


    韓闖與金三富自小相識,當然知道他的窘迫,於是笑道:“你跳,我這邊幫你過來。”


    金三富喊道:“你怎麽幫我過來?”


    韓闖道:“你跳了就是。”


    雖然有了韓闖的保證,可金三富依舊猶豫了,誰也不知韓闖這話說的是算也不算,更不知他是否有能力幫自己過去。


    別看金三富長得白白胖胖,實際內心心細如塵,綜合韓闖的表現,他覺得剛才那話隻是安慰他,或是誘使他做出瘋狂事情的妄言,並不可信,於是腦袋搖的和撥浪鼓一樣:


    “我可不信你,你從小就鬼精鬼精的,相信你,被你賣了都不知道。”


    韓闖本想幫金三富一把,沒想到他竟然懷疑自己的能力,當下也不知該哭還是該笑,隻得搖搖頭,道:“你站在那裏別動,我過來接你。”


    雙臂一展,與剛才一般無二的動作從瀑布裏越迴了金三富身邊。


    韓闖道:“抓好了,別叫出來!”也不待金三富答話,一把提住他的腰帶,縱身跳起。


    “你幹什麽!救命啊!我怕高!怕水!”金三富愣了愣,突然大喊大叫起來,淒烈的聲音在半空中迴蕩,就像案板上的生豬。


    韓闖並未理他,前兩次單人獨行,以他的絕世輕功倒是遊刃有餘,這次帶了一人,還是個超過兩百斤的胖子,就顯得有些吃力了,未到瀑布便已經呈下墜姿態。


    無命見得此景,眉頭一條,心想:“韓闖還是太托大了,帶一人飛過水潭瀑布,少不得要出點醜。”


    思緒未落,就見韓闖在半空中,足間連點數下,身體憑空縱高,堪堪在下落之前穿過瀑布。無命定睛一看,韓闖身上隻有幾滴水珠,同樣連衣衫都未沾濕,不禁心生佩服,暗道:


    “沒想到他的輕身功夫如此厲害,怪不得聲名響徹雲州。”


    韓闖倒沒在意無命想些什麽,腳踏實地之後,見金三富仍然緊緊抱著他的腰,忍不住白眼一翻,無奈的道:“金三胖,鬆開吧,已經到了。”


    “什麽?已經、已經到了?”金三胖唯唯諾諾的四下探腿,確定自己腳踏實地之後,這才睜開眼,鬆開韓闖,竄到一邊大口大口的唿吸。


    看樣子他是真的嚇到了。


    韓闖無奈的搖了搖頭,向著洞口走去,來到洞邊,停了下來,劃燃火折子,照亮了洞口的一片,就見漆黑幽暗處,內嵌著一道石門,表麵布滿青苔,正中央雕刻有一座鼎的花紋。


    韓闖高聲喊道:“金三胖,過來看看。”


    “來了!”


    金三富正大口的唿吸著,聽韓闖叫他,心知一定發現了什麽,應了一聲,便忙不迭的跑過來。


    看見洞口石門上的鼎狀花紋,他目光一凜,猶豫道:“這、這東西我見過。”


    韓闖道:“哪裏見過?”


    金三富搖搖頭,右手撫上了花紋,隻覺這石門看來粗糙,實際摸上去,卻沒有坑坑窪窪的感覺,雖然曆經風雨,但依稀可見當年精湛的拋光功夫。


    他看了韓闖一眼,緩緩說道:“若我沒看錯的話,這是邪月宗的標誌。”


    “等等,你說是邪月宗?那個邪月宗?”無命道。


    邪月宗雖然是二十年前的事情,但在它的故事在雲州可謂是無人不知,行事詭異,手段毒辣,實力更是強勁無比;若不是三大宗門聯合起來,現在的雲州可能早已是邪月宗的天下。


    金三富點了點頭,道:“對,我曾經在一本介紹邪月宗的書上,見到過同樣的標記,是邪月宗一名長老的獨有標記。”


    “邪月宗的長老?”韓闖下意識的看向林平,見他神色無異,這才開口道:“林平的武魂就是邪月宗一名長老的武魂,也難怪他會與血珠產生感應。”


    話未說完,就見金三富怔怔的站在門口,目露疑惑之色,韓闖忍不住問道:“有什麽不對的嗎?”


    金三富沉吟片刻,說道:“不是不對,而且是非常奇怪,這名邪月宗的長老應該是擅長用劍的,並不擅長陣法,為什麽我們來時會有陣法攔路?”


    韓闖臉色忽變,道:“你的意思是說?”


    金三富肅然點了點頭,道:“你們看這表麵青苔的顏色,還是嫩綠的,一看就是近期新發,若我沒猜錯,最近一定有人進過這山洞,甚至,他可能還在山洞裏。”


    他下意識的看了林平一眼,道:“你真的記不得自己怎麽得到飲血狂刀武魂的嗎?”


    林平茫然的搖了搖頭,若不是林絳雪相救,他甚至不會知道自己的名字,但當金三富提到這件事情的時候,一種莫名的心痛感油然而生。


    “我有種感覺,不好的感覺。”林平道,視線投到了韓闖身上,“是關於你的。”他幽幽的說,古井不波的臉上滿是歉意。


    韓闖先是一詫,接著笑著拍了拍林平的肩膀,朗聲道:“什麽時候你也成了神棍了,還不詳的預感?不會有事的。”


    金三富搖了搖頭,道:“無風不起浪,預感有時候挺準的,你還是小心為妙。”


    韓闖挑了挑眉毛,不以為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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