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丈懸崖絕壁之上,一人右手緊緊扯住藤蔓,左手使勁摟著一女子,竟似乎在垂死掙紮。


    “喂,蘭蕙仙子,你該減肥了,好沉!”那男子臉頰憋得通紅道。


    “混蛋!”那原本還閉著眼睛,眼睫毛微微顫動的女子猛然睜開那雙亮如秋水的美目嗔道,還狠狠拿小拳頭捶了那男子幾下。


    就這一瞬,藤蔓竟似承受不住二人重量一般,“吱吱”聲響起,二人又下落了幾十丈,夜天翔的右手都磨出了血,他仍是死不鬆手。


    “別鬧了!會死人的。”夜天翔長出一口氣道。


    蘭蕙仙子顯然也知道此刻不是撒嬌的好時候,不過長久吊在這萬丈懸崖空中,竟隱隱讓她有一種刺激的感受。


    夜天翔更是心驚膽戰,要不是蘭蕙仙子在懷,他倒寧願縱身一躍,跳下懸崖,以他的輕功摔死的可能性極小。二人以這個姿勢吊在半空中已經一個時辰了,如今又累又餓,竟是又順著藤條滑落了幾丈。


    忽有一聲怪嘯傳來,繼而連綿響徹在崖壁間,二人聽得久了,竟突覺一股哀傷之意,突然生命竟是如此脆弱,如今苦苦掙紮在這絕地,所為何來?


    “蘭蕙,支持住!這是猿啼!不要被那種感傷左右情緒!”夜天翔咬破舌尖強自鎮定地衝蘭蕙仙子吼道。


    果然不久,便有一隻遍體白毛的長猿扯著藤條如蕩秋千般從他們身前越過,這人間絕地在這靈智的生物眼中竟是最好的娛樂之地,它扯著藤條一下蕩出老遠,繼而又是一聲長嘯,狀極歡快。


    夜天翔與蘭蕙仙子對視一眼,二人竟同時露出歡喜之色。猿猴與蛇並不相容,如今這裏有猿猴嬉戲,必定它們的家也在附近,二人或許還有一線生機,二人俱是輕功超群智慧卓絕之輩,學習猿猴的蕩藤絕技應該不是很難。


    於是夜天翔打先蕩藤,扯著立身的藤條猛地一蹬崖壁便蕩了出去,蕩到極致,他一把抓向最近的藤條,沒把握好,竟撈了個空。


    而立身藤條已經從頭頂“哢嚓”一聲崩斷,他忙將牽住蘭蕙仙子右手將她甩出,還好蘭蕙仙子及時抓住了身前一根藤條,不然二人肯定死於非命。


    蘭蕙仙子借力一蕩藤條,蕩到最高處又將夜天翔送出,夜少爺這次算是拚了命總算及時抓住了藤條,二人反複幾次,漸漸熟練,有了默契,竟一路追著猿猴而去。


    這一路也曾出過紕漏,夜天翔在眼看追上猿猴時,一高興又沒抓住藤條,在蘭蕙仙子及時扯住身邊藤蔓後揶揄的目光下怒瞪向前方。


    那隻猿猴像是極有智慧的模樣,竟一路引著二人,見二人追不上自己,偶爾還停留等候,不過眼看二人追上來,它又一縱身躍開老遠,繼而齜牙咧嘴地衝著夜天翔和蘭蕙仙子大笑,明顯是戲弄他二人。


    二人一路追著那隻白毛猿猴一路蕩著藤條,時間一久,竟也效仿猿猴仰天長嘯起來,二人經曆這一路奔波,竟然都覺輕功大進。以夜天翔的感覺,他再走十三道,一定選天道了,如今淩空飛度,更可以飛鳥借力,去劍池必定暢通無阻。


    藤條不覺已到了盡頭,那猿猴借著藤條一蕩衝向前方一道洞府,不過藤條蕩到最遠處離那洞府竟還有十幾丈遠,那猿猴卻是一脫藤條,淩空幾個跟鬥,輕輕巧巧落在洞府之前,它迴身衝夜天翔二人咧咧嘴,自顧自進了洞府。


    “還有十五丈!”蘭蕙仙子皺眉道。


    “你能飛出多遠?”夜天翔問道,他飛過去易如反掌,隻是有些擔心蘭蕙仙子。


    “淩空最多八丈!”蘭蕙仙子道。


    “夠了,試試我新創的‘乘風歸去’!”夜天翔陡地摟住蘭蕙仙子借力一蕩藤條,他改換雙腿夾住藤條,雙手一托蘭蕙仙子,雙腿猛地一絞藤條,強勢止住藤條迴蕩之勢。


    雙掌猛地推在蘭蕙仙子香肩上,蘭蕙仙子驚唿一聲已借著這兩下推力施展輕功,輕飄飄落在了洞府上。而夜天翔立身藤條徹底斷裂,他仰天長嘯,淩空虛度,很快便立身在洞府之上了。


    二人相視一笑,這般艱難,終於死裏逃生了。


    “咕”一聲響起,夜天翔臉瞬間紅了,跟著芝香蘭一路行來,因為要顧忌君子風度,夜少爺可真是沒吃過一頓飽飯,反而是跟蘭蕙仙子一路行來吃得飽飽的。蘭蕙仙子一笑,道:“這白猿住的地方一定有吃的,可能還有酒呢!”


    夜天翔食指大動,猿猴釀酒可是比杜康酒聖還早啊,如今倒要見識一番。


    二人入了洞府,卻大是驚奇,這懸崖間的山洞內裏竟是別有洞天,更奇的是山上一抹清流竟然穿洞而下,在洞內竟形成了一眼清泉,清泉一側另開了一坑,積水中放滿腐爛的野果,竟有一股酸澀的酒味傳來。


    泉水另一側卻有幾間相通的石室,也不知是天然形成的,還是哪位世外隱士修成的,其中一個石室貯滿了野果,猿猴天生識毒,這些野果都是充饑的寶貝。恰見得猿猴也就著酸酒吃著野果,他二人更是眉眼俱笑。


    夜天翔衝蘭蕙仙子做了個請的手勢,卻馬上跟了上去,取過幾個野果便狼吞虎咽起來,也學著猿猴用隨身的竹筒取了酸酒喝了起來。


    夜天翔卻忽然變了臉色,掙紮著摔在地上打滾,他隻覺得肚內翻天覆地,疼痛難忍,再見蘭蕙仙子臉色顯然也不比他好多少,她額頭香汗淋漓,眼裏痛苦之色也是極重。


    “二位,老夫‘錐心蝕骨’的滋味如何?”一個蒼老的聲音淡淡傳來。


    二人心道糟,隻以為這是白猿居處,想不到還有隱士生存,這下著了人家的道了。


    “是何方鼠輩,何必藏頭縮尾?”夜天翔強忍疼痛護在蘭蕙仙子身側,喝道。


    “好後生!隻是老夫一直遠在天邊,近在眼前,何曾藏縮了?”那聲音似是從白猿處發出,難不成這白猿年老成精不成,還是有人假借白猿外形有所圖謀?


    “向上看!”那聲音似乎注意到夜天翔的驚疑不定,喝道。


    夜天翔頭頂山壁竟忽然從中間一分為二,緩緩裂開,一端坐蒲團之上的老者便從空隙裏落了下來,那老者盤膝裹在黑袍中,麵目奇醜,臉上盡是疤痕,最大的一條遠看竟以為是一隻大蜈蚣趴在他的臉上。他的雙腿以下竟是空無一物。


    “老丈,你是何人?我二人不曾得罪你,怎麽暗算我們,也不怕辱沒前輩威名麽?”夜天翔扶著滿麵痛楚地蘭蕙仙子遠遠坐在了老者對麵。


    “老夫道號蛇劍奴。年輕人,你可知道這‘錐心蝕骨’麽?這種奇毒可是老夫於百蛇發情時提取的萬毒之精,再配合多種名貴藥材煉製而成的天下第一奇毒了。”那老者不理他,自顧自得意道。


    “哈哈,區區蛇毒也敢說天下第一,老頭該說你無知還是說你老糊塗了。不說唐門的千金藥,便是苗疆的情蠱,你這蛇毒比得上麽?”夜天翔心想橫豎一死,也不忘打擊一下這個老者。


    “除了苗疆的情蠱,區區千金藥何曾放在老夫眼裏?小子,你還不知道這‘錐心蝕骨’地妙處,這毒發有三個階段,看到你們左臂上那條紫線了麽,初發時紫氣上移至肘,繼而由肘至臂,由臂入肩。你們現在腹絞如痛隻是開始,繼而你的五髒六腑會如同萬蛇噬咬,慢慢開始腐爛,最後渾身乏力,眼睜睜看著自己腸穿肚爛而死。”那老者笑道。


    “哈哈,蘭蕙,想不到我們竟死在這種絕世奇毒之下,也不枉了。”夜天翔強掙紮著起身,扶著蘭蕙仙子緩緩向外走去。


    “想不到我終歸要和你死在一起。”蘭蕙仙子喃喃道,顯然還有些不甘心。


    “老夫有一段大冤仇,若你們能幫我殺了大仇人,老夫一定替你們解毒。”那老者循循善誘道。


    “有解藥還敢號稱天下第一奇毒?老頭,別蒙我們了,反正一死,何必為了你再造殺孽?”夜天翔衝蘭蕙仙子眨了眨眼,不過他心中奇怪,怎麽那隻白猿沒事?


    蘭蕙仙子強笑道:“這山洞之中有清泉落地,有美果為食,埋骨於此,當真死而無憾了。”


    “小子,不得妄語,老夫豈是那無恥之輩?隻要你們肯盡心幫老夫報仇,老夫說到做到,一定替你們解毒!”那老者雖麵有焦急卻仍是傲然道。


    “也不知道是哪個無恥之徒,下毒暗算我們!”夜天翔瞧見老者有些服軟,不覺打蛇隨棍上刁難道。


    “放屁,是你們自己貪吃才中毒的,與老夫何幹?”那老頭胡子一抖一抖道。


    “反正就是你暗算的我們,讓我幫你辦事,妄想!”夜天翔道,無利不起早,更何況這個老頭確實暗算自己在先,不露點甜頭,想本少爺屈服賣命,想得美!


    “當然這個毒是在蛇發情的時候提取的原料,所以難免有些副作用,還好有個女子跟你同來,不然你就死得更慘了。”那老者初時氣極。


    瞄到蘭蕙仙子皺眉神色,又望了夜天翔一眼,他心中一動,這二人關係雖親密,卻不似情侶,不禁笑道,不過他的笑容配合他那張醜臉,實在是鬼見愁了。


    “什麽副作用?”夜天翔心想不過一死,還有佳人作伴,也不枉了,不過聽到副作用,他卻魂飛天外,這個猜測可是會要了自己的命啊。


    “每逢十五月圓,中毒的人便會陷入癲狂,進入發情期。好像今天就是十五了。”那老者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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