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士衡拿起玉簫,想起杜晚晴臨走之語,不是拜見城主?而是拜見爹爹?女兒心事?似有所悟。望著滿天月華,心中逸興一起,便就這玉簫吹奏起來,似乎有人鳴琴和之,一時想到風撫楊柳,一時想到月照平沙,簫聲嗚咽,琴音和諧,竟是音隨心走,恣意而行,一時感慨巍峨高山,一時興歎湯湯江河,簫聲時起時伏,時而如長龍遊走,時而似鴻雁低鳴,琴聲似緩似急,急時如萬馬奔騰,緩時如枯鬆絕壁,琴簫合奏,竟是極有情致。


    陸士衡大概猜到是杜晚娘和他的簫聲了,不禁一笑,這女子似也對自己有意,且來試她一試,簫聲陡變,竟是嗚嗚咽咽地奏起鳳求凰來。


    杜晚娘心中暗呸一口,這陸公子不正經。卻仍是忍不住和了下去,琴簫合奏,極有韻味。


    “怎麽樣?爹,我就說他們兩個有緣吧,您看這多和諧,不枉我做一支玉簫啊!”杜晚晴道。


    “他二人琴簫一體,聽之醉心,妙,妙啊!昔年秦穆公女以音挑情,得乘龍快婿,這陸士衡莫非是我們杜家的乘龍快婿麽?”杜秋霜雙眼微眯,撫須輕笑道。


    “對了,爹,今天去得那麽急,後來如何了?”杜晚晴道。


    “很奇怪,前幾天還打得起勁的正魔兩道高手,如今都安靜下來了,似乎在等待什麽,又似乎在密謀著什麽?很不對勁啊!”杜秋霜道。


    “這不是更好,他們不動手,我們也樂得清靜。平平安安地開啟一次宣威閣,該打發的都打發了不是更好麽?”杜晚晴不以為然道。


    “晴兒,你還要多曆練,這不動手更可怕,暴風雨前的寧靜才是最值得重視的啊!不知道敵人的後手,我們便會落入被動啊!”杜秋霜道。


    “蘭蕙,情況如何?”巨擘隨意道。


    “從夜天翔那拿迴來的無雙城鑰合得上,怎麽幫主不讓我們提前開啟,非得等到三天後?”蘭蕙仙子疑惑道。


    “你要開啟的那個並不是真的無雙城,那隻是無雙城的藏經樓宣威閣,必須要無雙城配合才能讓宣威閣重現人間,你以為無雙城真的能從外麵打開麽?”巨擘笑道,這個蘭蕙雖是女子,卻是極有靈性,是他的一員愛將,有時候他都會禁不住把她當成女兒來寵。


    “啊?”蘭蕙顯然大吃了一驚,原來辛苦奪來的無雙城鑰隻是一件聯係無雙城內臣工的工具。


    “不說這些事了,這個讓老白去操心吧,聽說你這次出門得到無雙城鑰,有個叫夜天翔的幫了大忙,這個人怎麽樣?”巨擘道。


    “此人卑鄙無恥,陰險下流,實在是極品人渣!”蘭蕙仙子恨恨道,想起此人借機揩油,挖牆腳,玩弄自己智慧的過往,她便忍不住一陣怒氣。


    “哦,這樣啊,這個夜天翔還不錯,竟能讓一向好脾氣的蘭蕙仙子發火,這個人倒是有點意思。”巨擘道。


    “教主?”蘭蕙仙子撒嬌道,雖然她心裏不願承認,這個她終有一天會拔劍相向的人對她而言,有一種父親般地溫暖和關懷。


    “好了,好了,聽說這小子現在在白馬堂,他來了我讓老白好好收拾他一頓好了。”巨擘笑道。


    夜天翔連打了三個噴嚏,這又是誰惦記我了,不會是銀葉這丫頭迷上我了吧,夜少爺想到風怒氣衝衝追殺自己的情景心裏不禁打了個寒顫,待看到風和銀葉在一起很和諧時才擦掉額頭的冷汗。上次被風瞄上險死還生的經曆,讓夜天翔記憶猶新,發誓這輩子惹誰都別惹神箭手啊。


    “少主,現在歸陽幫眾已全部向您效忠了,那個花無心也派了不少他的頭領帶人來匯合,無雙城再有兩天就開啟了,您是不是加快速度趕過去啊!”葉雄道,這小子以前混得不如意,如今在擎天教眾中可是春風得意,作威作福,儼然一派小霸王的風範,眼饞無雙城的寶貝可是很久了。


    “急什麽?不是還沒動手麽?等著,有你建功的時候,話說楊旗主現在也提拔你當統領了,怎麽還是這副猥瑣的德行,要改,知道麽?要學我,風流英俊,瀟灑不羈人人愛!”夜天翔對這個心腹的家夥倒是很隨意。


    “……”葉雄一臉無語地被袁武拉開了。


    “楊旗主,找我有什麽事麽?”夜天翔道。


    “夜公子,有一件事請你務必答應!否則楊某長跪不起。”楊威猛然跪下道。


    “楊旗主,有話好好說,你別這樣,好吧,我答應了,你起來再說。”夜天翔道。


    “真的答應?”楊威道。


    “真的,夜某人說話向來不含糊的,答應就是答應,風裏來,火裏去,你是我的兄弟,我能不應麽?”夜天翔道。


    楊威滿臉激動,隻聽他大喝道:“眾人聽令,還不快來拜見夜天翔夜旗主!”


    諸人熱血沸騰,齊齊聚攏來衝夜天翔行禮道:“卑下見過旗主!”


    “什麽,楊旗主別開玩笑了,我什麽時候答應當旗主了?”夜天翔不可思議道,原先他卻有取而代之的意思,鴻門宴上楊威那般無條件的信任他,讓他如何忍心奪兄弟的位置,這件事就擱置了下來。


    “旗主,你剛剛說的,風裏來,火裏去,答應不含糊的。”葉雄大聲道,他心裏最是高興,夜天翔當了旗主,他的統領之位就更名正言順了。


    眾人一起向夜天翔行禮,夜天翔深深看了楊威一眼,竟然從他眼裏看到了一種如釋重負的感覺,忙雙手伸出,將楊威扶了起來,笑道:“好吧,兄弟都免禮吧,我夜天翔答應了。”


    淩無痕臉色一陣慘白,當初他答應出人給夜天翔,便是認準他不是帶兵做主的人,雖然威望高,那也是擎天教眾迫不得已抓住的救命稻草,如今木已成舟,隻怕自己的人真的如肉包子打狗,有去無迴了。


    花無心卻是一陣慶幸,夜天翔這個朋友太神奇了,竟然能讓這麽多人忠心他,連旗主之位都拱手相讓。還好當初沒有撕破臉兵戎相見,不然日後自己死都不知道怎麽死的。


    “可是這怎麽跟白堂主解釋?”夜天翔瞪著楊威道,死小子,把旗主的位置一扔,這可是有快三千人的擔子全拋給自己一個人,累也要累死,怎麽會給他好臉色。


    “無妨,古人有禪讓的美德,我們都全力支持旗主,木已成舟,人心所向,白堂主也改變不了什麽的。不過少主被白堂主盯上可就在所難免了。”楊威是無官一身輕,不禁打哈哈道,跟他平素威嚴的外表形成了鮮明的對比,還好在坐的都是心腹之人,不怕傳出去。


    “哈哈,千軍萬馬我都不怕,會怕他,盯上就盯上唄,隻是一想到他要給我穿小鞋,我就頭暈。”夜天翔道,眾人莞爾。


    “風,我救過你的命,你也救過我,我們算是誰也不欠誰了,你以後有什麽打算?”夜天翔盯著風道,他很希望風留下來,可他不能太自私,他要顧及風的考慮與選擇。


    風小心地看了一眼氣哼哼地銀葉,望著夜天翔道:“夜兄,你看我能留下來麽?”夜天翔不禁心花怒放,他注意到銀葉也是喜上眉梢,跳起來道:“好,那就留下來,兄弟齊心,其力斷金!好兄弟!”夜天翔緊緊握住他的手,楊威,葉雄,袁武也一起伸出手,齊聲喝道:“兄弟齊心,其力斷金!”


    “好,今日高興,傳我命令今日每人可以飲酒一碗,邀請歸陽幫和拜月教的兄弟一起來熱鬧一下!當然醜話可說在前頭,誰要是敢多喝誤事,本旗主要他圍著營地裸奔三圈!聽清楚了麽?”夜天翔道。


    “清楚!”一群淫賤分子終於解了禁令可以飲酒了,話說這段時間擎天教眾五百人處身花無心的重重包圍之中,又有淩無痕窺伺在側,時時警惕,早就下了禁酒令,即便上次鴻門宴活捉花無心,眼見得美酒滿地都不敢放心去飲,如今解禁豈不快哉?


    “聽到了沒,兄弟們,多喝的裸奔啊!”一群淫賤痞子圍著營中唯一的女子銀葉起哄道,銀葉羞怒交加地望向夜天翔。


    “我看誰敢裸奔?裸奔的爺射爆他的屁股!”風怒喝道,這些日子相處下來,大家都知道這個神箭手可是言出必踐的,上迴有個幫眾調戲銀葉,被他脫光衣服在大樹上倒吊了一夜,至今不敢出門見人。眾人紛紛熄了調笑的心思,齊聲大喝道:“謹遵旗主將令!”便按部就班,訓練的訓練,警戒的警戒,很有秩序地散開了。


    “夜兄,因何還不動身?”花無心皺眉道。


    “傳說無雙城隻是一處藏經閣,諸位教主用得著費盡心思派這麽多人麽?”夜天翔道。


    “你的意思是?”花無心雙眼微眯,似有所悟。


    “不錯,依我猜測,諸位教主誌不在經書典籍,而是更重要的東西!”夜天翔道。


    “所以我們不但不能加快速度趕往無雙城,還該放緩行程,提前卷入隻會成為炮灰,成為眾矢之的,從而完全喪失獲取利益的可能。”花無心道。


    “我知道了,教主們爭的應該是至尊龍印!”淩無痕道,“我聽我爹臨出門時自言自語說起過至尊龍印。”


    夜天翔疑惑地望向葉雄,葉雄這個江湖百曉生立馬迴話了:“傳說六十年前無雙城主杜秋生天縱奇才,曾短期內一統江湖,號為武林至尊,雕刻了一枚代表身份的至尊龍印,後來此人銷聲匿跡,至尊龍印也不知所蹤,江湖中人猜測,杜秋生被仇家所殺,他的子孫躲避災難,便封閉了無雙城,約定六十年重出一次江湖。”


    “可這隻是一枚印璽啊,有什麽用?”袁武疑惑道。


    “這袁兄就有所不知了,這不是一枚普通的印璽,這是一枚至尊印璽啊!”淩無痕道,在夜天翔這群人中他很少有機會發話,聰明人如夜天翔、花無心等實在太多,如今逮著機會自然想好好表現一下,“雖無實際用處,卻代表了正統,征伐天下武林便是師出有名,是名正言順地武林真龍霸主啊!還有就是天下武林根本不可能聯合對抗擁有至尊龍印的人,因為那就是謀反,是叛逆啊!”


    袁武倒抽一口冷氣,“一枚印璽有這麽重要麽?”


    “當然,小門小派即便得到也守不住,那是純粹的自找滅門之禍,所以這枚至尊龍印不隻是我聖教大派,更是天下正道大派的追逐目標!這是一場隻有各大派宗主才玩得起的遊戲,我們充其量不過是他們身先士卒的棋子,所以早點動身無益。”夜天翔總結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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