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政何其功力,當然聽得到紫女房中的動靜。但是也隻是微微一笑,畢竟紫女沒有惡意,所以才隻是出手戲弄,要不然嬴政彈指之間就能治他們兩人於死地。


    伊威在一邊說道:“先生,這裏是欣賞弄玉姑娘獻藝最好的地方,在下特意花費重金定下這個位子,讓先生好好欣賞弄玉姑娘的琴技。”


    嬴政一言不發,等到侍女給嬴政換上茶水以後,嬴政輕輕抿了一口茶水。點了點頭說道:“好茶。”


    伊威一見立刻命人給侍女賞,侍女收了賞金,千恩萬謝的退了出去。


    過不多時,紫蘭軒中間的帷幕拉開,一位傾城之色的女子撫琴坐於台上。隻見那名女子體態婀娜、麵容秀美、舉止端莊典雅,一聲杏黃色絲綢宮裝披在身上,又如天宮仙娥降於塵世。一時間整個紫蘭軒鴉雀無聲,全都沉浸在女子的美貌之中。


    嬴政見到這女子也忍不住多看了幾眼,但是也就多看了幾眼,便在此地頭飲茶。伊威眼尖,見到嬴政的微弱變化,笑著說道:“先生,這位就是弄玉姑娘。”嬴政點了點頭,沒說什麽。


    弄玉輕輕撥動琴弦,開始撫琴演奏。弄玉的琴聲真可謂是:吳絲蜀桐張高秋,空山凝雲頹不流。江娥啼竹素女愁,李憑中國彈箜篌。昆山玉碎鳳凰叫,芙蓉泣露香蘭笑。十二門前融冷光,二十三絲動紫皇。女媧煉石補天處,石破天驚逗秋雨。夢入神山教神嫗,老魚跳波瘦蛟舞。吳質不眠倚桂樹,露腳斜飛濕寒兔。


    饒是嬴政處美色而不驚的定力,也忍不住閉上眼睛,欣賞起來。真可謂是餘音淼淼、繞梁三日、不絕於耳。


    一曲作罷,弄玉起身微微欠身,拜別眾人便退到紫蘭軒後堂。


    紫蘭軒中眾人見到弄玉退下,再次喧鬧起來。都嚷嚷著讓弄玉出來再獻藝一曲。但是弄玉每十天才獻藝一曲,已經是長久以來定下的規矩,任憑紫蘭軒中的眾人如何吵鬧也不曾再見到弄玉出場。


    嬴政欣賞弄玉的琴藝,微微歎了口氣,起身就離開了座位往紫蘭軒外走去。伊威跟在身邊,說道:“先生有所不知,弄玉姑娘每十天才獻藝一曲,而且從來不離開紫蘭軒到各個公侯府上獻藝。不過先生要是有意,在下還是有辦法將弄玉姑娘弄到船上服侍先生的。”


    嬴政聽後迴過頭來狠狠地瞪了伊威一眼,伊威嚇得急忙退到一邊,再不提弄玉的事情。


    嬴政剛剛走出紫蘭軒,就被紫蘭軒的侍女追上來:“先生慢走!(先秦時期,公子是隻有各國公室男子才能使用稱唿,其他人就算是有名的名仕,也隻能稱先生。)”


    嬴政停下腳步,轉身看著追上來的侍女,說道:“姑娘有何事找在下?”


    侍女前身行禮說道:“先生請留步,我家弄玉姐姐想見先生一麵,不知先生能否賞光?”


    嬴政見到這青樓女子既然如此知禮數,便拱手說道:“卻之不恭,姑娘請帶路。”


    嬴政跟著侍女往紫蘭軒裏走著,身後伊威和蓋聶想要跟隨著,侍女說道:“請先生一人前往。”蓋聶眾人聽到,微微皺眉十分不悅。嬴政揮揮手說道:“你們就在外麵等著。”蓋聶等人無奈,隻能等在門外。


    來到四層的一個房門前,侍女微微欠身說道:“弄玉姑娘就在裏麵,先生自己進去就好。”


    “多謝姑娘。”嬴政謝過侍女後就自己推門進到室內。


    來到房裏,見到弄玉已經備好茶點在等待著嬴政。讓佳人在此等待,嬴政十分歉意的拱手說道:“讓姑娘久等,趙正失禮了。”


    弄玉微笑著擺手道:“無妨,先生請坐。”


    嬴政做到弄玉對麵,說道:“姑娘找在下,不隻有何貴幹!”


    弄玉盈盈一笑,給嬴政斟滿茶,問道:“小女子太上獻藝時,見到先生微微歎氣。不隻是小女琴技哪裏不足,讓先生歎息?”


    嬴政一邊飲茶一邊微微抬眼看向弄玉,說道:“姑娘的琴藝爐火純青,趙正不敢妄言。指示聽到姑娘的琴聲中帶有些許不甘和哀怨,所以才忍不住歎息。倒是想不到既然驚擾了姑娘,實在是罪大惡極。”


    弄玉先是驚訝的愣了一下,然後說道:“小女雖然身處煙花之地,但是紫蘭軒雖然以色侍人,但是眾多姐妹都是賣藝不賣身。而且姐妹們自幼一起長大,情同親生姐妹,弄玉哪裏來的什麽哀怨?哪裏來的什麽不甘?”


    嬴政微笑著說道:“所謂哀怨、不甘,並不是身陷囫圇,藏汙納垢之人才有。這紫蘭軒魚龍混雜,其中不乏藏龍臥虎之人。姑娘一身本領,身處此處卻不能大展拳腳,不甘、哀怨卻是正常的。”


    此話一出,弄玉便不做聲,隻是低頭飲茶。過了片刻,弄玉說道:“先生可願意再聽弄玉撫琴一曲?”


    嬴政放下茶盞說道:“求之不得。”


    說罷,弄玉起身來到琴邊,開始撫琴。琴聲悠揚、動人心魄,嬴政正沉浸其中的時候,外麵突然傳來吵鬧聲。


    “憑什麽我們都十天才能在大堂裏聽弄玉姑娘撫琴一曲,那個不知道哪來的就能在弄玉姑娘房裏,當杜聽弄玉姑娘撫琴啊!”


    “就是!我們又不是沒錢!又不是在這裏花的錢少了!憑什麽他一個新來的人就能有如此豔福啊!”


    各種不滿的聲音充斥著紫蘭軒,本來隻是各自抒發著不滿,但是時間一長,各種汙言穢語也漸漸的多了起來。嬴政皺了皺眉,起身推門來到弄玉房門外,大聲喝道:“來人!把這大廳裏的人都給我扔出去!一個都不準留!”


    嬴政一聲令下,蓋聶和隨行的秦軍立刻衝進紫蘭軒,將紫蘭軒中的人一一像拎小雞似得扔出了紫蘭軒。最後隻剩一個人,蓋聶帶人圍了上去,那人值這蓋聶眾人大喊道:“你們聽著!我可是韓國太子!你們敢是敢動我一下,我就叫禁軍把你們全都抓起來!聽見沒有!”


    蓋聶撇嘴冷笑了一下,伸手就揪住了韓國太子,直接扔到了大門外麵。


    整個紫蘭軒被蓋聶帶人清空了,嬴政關門迴到弄玉房中。說道:“不好意思,讓這些人打擾了姑娘了。”


    弄玉微微愣了楞,說道:“無妨,先生可願意再聽我撫琴一曲?”


    嬴政把盞飲茶說道:“求之不得!”


    弄玉一笑,玉指輕撫琴弦,琴聲從娟娟流水般的細膩清揚,開始變得鏗鏘有力了起來。如颶風過崗、萬馬奔騰,似有千軍萬馬,陷陣衝殺。過了片刻,琴聲一轉,琴聲中開始透著淒婉悲涼,嬴政就能從裏麵聽得出萬千百姓流離失所,家破人亡。嬴政聽著忍不住眼中微微泛酸。


    弄玉看了看嬴政的表現,琴聲再轉,猶如雄鷹翱翔於天際,俯視著大地。似乎是有君臨天下的一人,結束了這戰國亂世,天下終於太平,百姓得以安居樂業。


    嬴政聽著弄玉的琴聲,心潮起伏澎湃,難以平靜。忍不住裏坐起身,隨著琴聲在屋內展臂起舞,舞姿猶如一隻隨風起舞的鳳凰,在空中展翅高飛,君臨天下,百鳥來朝,似是引得天下太平祥和,卻又因周身火焰,燃燒大地焚化萬物。而在萬物焚化成灰燼的大地上,新生的萬物變得生機勃勃,萬年不息。


    琴聲停息,嬴政也不再起舞。站定身來,朝著弄玉拜道:“姑娘指點,沒齒難忘。”


    弄玉起身對著嬴政一施禮,說道:“公子謬讚了。小女自幼家人死於戰亂之中,隨後跟著紫蘭軒的姐妹在各國顛沛流離,一是有感而發。在先生麵前獻醜了。”


    兩人彼此寒暄了一陣,嬴政便起身離去。迴去的路上,嬴政問蓋聶:“先生,對於一統天下,有何感想?”


    蓋聶微微愣了楞,歎了口氣說道:“昔日昭襄王為使六國拜服,征戰四方,伏屍百萬,天下平添孤寡無數。蓋聶身為縱橫家子弟雖無止戰宏義之心,但是也希望天下少生戰事。”


    嬴政看了看蓋聶,沒說什麽,隻是微微歎了歎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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