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大人,可看清楚了?”


    二堂上,高祈府新派來的一個捕快似笑非笑的看著正要閱看公文的楚宜桐,語帶輕蔑的問,其他兩個捕快互看一眼,嘻笑著站在後麵。


    “有高大人的手信,自然可以。”楚宜桐不以為然,淺淺一笑,將手中的公文收了起來,衝一邊的石淳說道,“將那陀驗明正身,移交府衙。”


    “是。”石淳麵無表情的看著那三人,轉身出去,沒一會兒,就將那陀帶了過來。


    “就是他?”那個捕快圍繞著那陀,上上下下左左右右的瞧著,咧著嘴不屑的說道,“就這麽一個小白臉也能掀起大浪?楚大人,你不會是在糊弄我嗎?”


    此言一出,在場的胡林、關早和、石淳都不由變了臉色。


    “是不是真那陀,你可以去外麵問個清楚明白。”朱月暖在一邊冷冷的開口。


    “你又是誰?”那位捕快沒見過朱月暖,聽到聲音不由好奇的打量她一眼,盯著她嘖嘖了幾聲說道,“這砦門縣的小白臉倒是挺多。”


    “海捕頭,您忘記了,之前曾有風聲說……嘿嘿,南風……”後麵兩個捕快湊在那人後麵,猥瑣的笑,邊笑邊偷偷的瞄向楚宜桐。


    “你們……”石淳不由大怒,上前一步就要反擊。


    朱月暖適時上前攔下了他,打量那三人一眼,不怒反笑:“這位大哥說的倒也對,今日正吹南風,倒是好天氣,那陀就交給幾位大哥了,希望你們一路順風。”


    “你什麽意思?”海捕頭皺眉。盯著她問。


    “沒什麽意思,隻是表達一下祝福而已。”朱月暖撇嘴,衝石淳揚了揚頭,“石護衛,筆墨伺候。”


    石淳微有些疑惑,卻順從的取了筆墨過來。


    “海捕頭,那陀可是要犯。我們費了好大的勁兒才逮著他。這會兒高大人要人,我們當然不能駁了高大人之命,但。你們把要犯帶走,總也得留下白紙黑字的手續不是?”朱月暖好脾氣的接了筆,又將白紙鋪在海捕頭麵前,打量他的臉色。搶著說道,“隻是個手續。我相信,三位大哥既然得高大人這樣看重,千裏來到砦門縣,功夫必然了得。這一路迴去,必定是萬無一失的,不過。我們縣尊初上任,遇上這樣的要犯。慎而又慎也是人之常情不是?”


    “婆婆媽媽!”海捕頭不滿的瞪了朱月暖一眼。


    “若是沒手續,那陀還真不能讓你們就這樣帶走。”朱月暖混不在意,笑嘻嘻的說道,“我相信,就是府衙的大牢裏提人,也不可能沒有個手續吧?”


    “哼!”海捕頭的臉黑得不能再黑,冷哼一聲,便要轉身,“我今兒還真就把人帶走了,你又能如何?!”


    “海捕頭。”朱月暖伸手按住海捕頭的肩,笑盈盈的說道,“這可是大事,任性是不好的哦。”


    海捕頭的臉色瞬間大變,被按住的這邊肩頭越來越往下歪,額上大顆大顆的汗滾了下來。


    “咦?海捕頭這是怎麽了?大冷天的冒這麽多的汗?難道是路上辛苦病了?”朱月暖視若無睹,徑自衝楚宜桐笑道,“縣尊,海捕頭今兒必定是趕路急了,倒不如,找個郎中來好好給他看看吧,要不然高大人怪罪下來,可不好玩了。”


    “你安排就是。”楚宜桐對朱月暖一貫的縱容,淺淺一笑,根本沒製止的意思。


    “來人呐,快請郎中。”朱月暖提聲喊道。


    “是!”石淳大聲應著,轉身就要出去。


    “我寫我寫我寫!”海捕頭歪著身子,抬手扶著自己的胳膊,驚叫著說道。


    “海捕頭莫要不好意思,有病就得治,可不能諱疾忌醫。”朱月暖勾了勾唇角,涼涼的問著。


    “沒……我真沒事……不不,剛剛確實有些不舒服,可現在好了,好了。”海捕頭瞧著朱月暖的臉色,連忙賠了笑臉,迭聲說道。


    “真好了?”朱月暖睨著他。


    “是是是,真好了,多謝護衛大哥關心。”海捕頭滿頭的汗,把頭點得如同啄食的雞。


    “那就好。”朱月暖這才鬆了手,裝作關心的樣子看著海捕頭說道,“海捕頭,記住哦,有病就得治。”


    “是是是。”海捕頭白著臉,避得遠遠的,暗中揉了揉自己的肩,接了紙筆寫了起來,寫完還討好的看著朱月暖問道,“護衛大哥,這樣可以了嗎?”


    朱月暖湊了過去,瞧了半天,衝著一邊的關早和說道:“關師爺,我不太懂這些,您看這樣可以了嗎?”


    關早和聞聲過來,細瞧了瞧,又指了其中兩個錯處,讓海捕頭重新修好,三人都簽了名字,按了手印,這才收到楚宜桐這邊:“縣尊。”


    楚宜桐掃了一眼,嚴肅的點頭:“加印封存。”


    “是。”關早和也配合,蓋上楚宜桐的大印,和那封高知府的公文一起裝進公函袋中,當眾加了火漆封了起來。


    “多謝配合,改天再來砦門縣,我請你們喝酒。”朱月暖大大咧咧的笑著。


    那陀瞧了瞧她,沒作聲。


    海捕頭幾人給他上枷上鐵鏈,他也是那副了無生趣的死樣子,隻除了背停得直直的。


    直到出門時,他才突然轉頭,深深的看了朱月暖一眼。


    “留步留步!”海捕頭臉色不好,卻對朱月暖陪著笑臉。


    “好走,不送。”朱月暖挑眉笑了笑,在衙門口站定,目送他們三人押著那陀大搖大擺的離開,唇角的笑微凍,輕聲喚著一起出來的石淳,“石淳,去辦個事。”


    “是。”石淳沒二話,上前一步等著她發話。


    朱月暖眯了眯眼睛,才從遠處收迴目光,朝著石淳招了招手。手掌擋在唇邊,悄聲說道:“去問問,何處有春丨藥。”


    “啊?”石淳頓時傻眼,張大了嘴巴愣愣的看著朱月暖,神情古怪。


    “要強效的,給他們送去。”朱月暖清咳一聲,瞅了瞅已經消失在街頭的那三個。“下手隱晦些。把他們三個扔一個屋子去。”


    “……”石淳頓時啞然,但眼中卻流露笑意,雙手一拱。幹脆的應道,“是,一定完成任務。”


    “早去早迴。”朱月暖點點頭,若無其事的走開。


    重迴二堂。楚宜桐等人已經忙碌了起來,朱月暖沒有再進去。而是在門外站了站,看著他低頭辦公的身影微微發呆。


    “朱護衛怎的站在這兒?”關早和出來,便看到了她,笑著行禮。


    “也沒什麽事。在這兒歇會兒。”朱月暖笑笑。


    “天寒,朱護衛可要當心身體,要不然。縣尊要擔心了。”關早和搓著手關心道。


    “是啊,天寒了……”朱月暖微愣。下意識的應了一句,忙看著關早和問道,“關師爺,你們平日處理公事時,可冷?”


    關早和瞧了瞧她,又瞧了瞧屋中的楚宜桐,笑道:“朱護衛是習武之人,自然是不畏寒的,可縣尊是書生……我等也是老了,可不能和護衛們比哦。”


    “是我疏忽了。”朱月暖立即正了神色,衝關早和拱了拱手,“我這就去想辦法。”說著便大步離開。


    “哎……”關早和正要說話,便看到朱月暖風風火火的走了,抬起的手隻好又放了下來,衝著朱月暖離開的方向失笑搖頭,感歎了一句,“縣尊好福氣啊……”


    朱月暖一頭紮進了房間裏,坐在桌邊寫寫畫畫足有一個時辰,她才放下筆去了一趟校場。


    校場上有石承和龐力在,兩人都在竭盡全力的執行她的訓練計劃,倒也不用她親自盯著,走了個過場,就又迴了住處。


    直到天黑時,她才伸了伸懶腰,滿意的看著紙上的圖紙。


    “暖暖?”楚宜桐迴來,看到她很是驚訝,快步進屋,搓熱了手才往她額上探去,“潯竹四處尋你吃飯,你可是不舒服?”


    “沒呢,想到一些事情,一時忘記時辰了。”朱月暖搖頭,起身幫他解下棉披風掛到木架子上,一邊呶了呶桌上的圖紙,說道,“你瞧瞧哪些合用。之前見小舅做過幾樣,隻是那會兒也沒在意,一些細節已經想不起來了。”


    楚宜桐落座,拿起圖紙看了兩遍,如獲至寶的笑道:“暖妻果然懂我,我正愁天寒時百姓難以過冬呢,這幾樣倒是能解燃眉之急。”


    “惹不是今日關師爺提醒,我哪想得到這兒……”朱月暖帶著歉意靠近,伸手摟住他的腰,靠在他肩膀上瞧著他,“你也是,這麽冷怎麽不叫潯竹添個火盆?”


    楚宜桐輕笑,放下手中的圖紙,抽手反抱住她,抬手撫著她的臉頰歎氣道:“砦門縣裏老弱眾多,碳火自然要先緊著他們,我穿得多,又鮮少出去,無礙的,倒是你,時常在外麵,莫凍傷了。”


    “我是練武的……”朱月暖瞪他一眼,正要再說,便聽到外麵響起石淳的聲音,不由驚喜的推開他往外走,“石淳迴來了。”


    “暖暖?”楚宜桐微微一愣,快步跟上,停在她身上的目光有些許疑惑。


    “石淳。”朱月暖剛出門站在院子裏,便看到石淳和石承兩人笑哈哈的走了進來。


    “夫人,大功告成!”石淳憋不住的笑。


    “何事大功告成?”楚宜桐好奇的跟在朱月暖身後問。


    “這個……”石淳尷尬的看了看朱月暖,不知道怎麽解釋。


    “沒什麽,隻不過成全一下那三個羨慕南風的捕快而已。”朱月暖坦坦然的解釋,衝石淳使了個眼色,拉著楚宜桐往迴走,“好餓,我好像忘記吃中飯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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