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定國候宇文昊去找了皇浦玄鶴說情,也沒能阻止的了,於是這太後親自下的請帖這會就擺在了秦音麵前的桌子上。


    玲瓏擔憂的看了一眼那燙金的錦緞包裹的請柬,說:“要不奴婢給您看看有沒有合適的衣衫和首飾?若是沒有,也好趕緊去備了來。”


    現在離賞花會的日子還有約十餘日,這會子去找布莊挑布料趕緊定製,也還算來得及的。


    秦音抬頭問玲瓏:“今兒什麽日子?”


    玲瓏算了下:“今兒趕巧是月底了。”


    一聽到是月底,秦音臉色瞬間變了,提起裙子起身就往外麵跑:“玲瓏,去燒熱水,晚些時候送去如畫房裏。”


    玲瓏這才想起來,今兒月底,如畫公子怕是要毒發了。於是也不磨蹭什麽的往大廚房跑去,吩咐大廚房趕緊的給燒一大鍋熱水備用。


    路上又碰上了瓔珞、珊瑚,玲瓏告訴她們大致賞花會的事情,讓她們趕緊也給找找合適的裝束和首飾,沒有的話,就去找布莊,銀鋪準備定製。


    三人很是忙碌。翠玉倒是一直堅守自己的小廚房裏,做點心,熬茶。


    秦音來到如畫房裏的時候,洪稠剛剛將今日的草藥糊給更換完畢。如畫還是人事不知的樣子昏睡在床榻上。


    秦音稍稍定了定心神:“洪稠,如畫今兒可有不適的樣子?”


    洪稠自然知道秦音說的是什麽,想了想道:“早間的時候,少主子好似皺了下眉頭。我看的不是很清楚。”


    秦音蹲下身來,看著如畫那平靜的眉宇,伸出手指細細地描繪。


    猛然間,秦音停了手,不可思議的望著如畫慢慢皺起的眉頭。


    洪稠也同樣看見了。


    秦音仰起頭看看洪稠:“今兒二師父好像沒出去,你且去趕緊找了二師父過來。”


    洪稠點點頭,二話不說地轉身出去了。


    如畫沒有醒過來,但是秦音知道,這會子那七屍蝕肌丸的毒要發作了。甚至於連昏迷中的如畫都被這種毒藥的發作弄的有了自然的反應。


    昏迷中的如畫不自覺的,且慢慢的拱起身子,輕微的顫抖著,嘴裏發出低聲的嗚咽聲。


    秦音坐在床榻邊,扶著如畫的肩頭:“如畫,莫要怕,莫要怕,我在這裏,若是疼那就抓著我的手可好。”


    她伸出手,握在如畫握緊了拳頭的雙手上。


    如畫緩緩的睜開雙眼,朦朧的看著眼前的人,那人影好似是他熟悉的人,又好似是他那絕美動人的娘親。


    秦音睜大雙眼,如畫醒來了!


    如畫張嘴,嘶啞的聲音:“秦音!莫要離開我。”


    秦音喜極而泣,點著頭:“如畫,我不離開,我陪著你!”


    “啊……!”一聲慘痛的唿叫,如畫整個人都拱了起來,背後結好的痂瞬間崩開。一絲絲的血液宛如一條條紅色的蟲子一樣,流了出來。


    “如畫,莫要害怕。莫要害怕。”秦音顧不上那許多了衝過去緊緊的抱著他。


    好似她能感覺到如畫身體裏的痛苦,那撕扯著全身肌膚的劇烈疼痛,那好似拿著刀在骨頭上一次次的剔刮的恐懼,都如實的在秦音身體上體現了出來。


    疼,比她第一次醒來的時候,那種全身疼痛的感覺更疼萬分。


    秦音覺得自己就要承受不住了似的,但是她不想放開懷中的少年,少年承受的比她更多。


    顧鴻儒和洪稠趕到的時候,看見到令人震驚的一幕:


    秦音懷裏緊緊的抱著如畫,如畫咬著秦音的肩頭,她長著嘴卻無聲的嘶叫。


    秦音周身泛起淡淡的白色光霧,漸漸的將兩人包圍起來,籠罩起來。


    就好似在臨園的那天一樣。


    如果月光一樣的皎潔的白色光霧越來越濃鬱,直到完全遮蓋了秦音和如畫的身影。


    顧鴻儒和洪稠呆呆地看著這一幕,甚至於橙兒帶著倪守寧躲在顧鴻儒身後也看著。


    倪守寧小聲問:“橙兒哥哥,秦姐姐是仙女嗎?還是秦姐姐是春蠶?”


    橙兒迴過神來,輕輕的在倪守寧頭頂敲了一記:“秦姐姐是仙女沒錯,但是肯定不是春蠶了。”


    倪守寧捂著腦袋,又看了看床榻上那一大團如同球體一樣的光霧:“那為什麽秦姐姐會弄出這麽大的一個蠶繭啊?”


    橙兒啞然了,是啊,為什麽每次秦姐姐和如畫哥哥都能弄出這麽大一個蠶繭啊。


    顧鴻儒聽了這兩個孩子的話,哭笑不得。本以為上次出現異象,是因為秦音本身的體質有關,他根本沒想過秦丫頭會有任何神力。


    之前關於秦音是月皎城的月光之神的傳說,他也隻是聽聽罷了,沒放在心上,而這次再次出現,莫不是,自己這個徒兒真的是月光之神?


    洪稠雖然也知曉月光之神的傳說,但是他心裏也從來不覺得那種傳說來的會變成真正的。


    但是連著兩次都看到這種異象,他也開始猶豫了起來。


    而此時,門外傳來了一陣響動,隨即厚厚的簾子被撩了起來,一個頭發胡子眉毛全花白的老人昂身挺立地走了進來,望著那球體一樣的光霧,說道:“終於讓老道我找到了!”


    “你是誰?怎麽進來的?”洪稠立刻拔劍。


    顧鴻儒看了看這老道士,拍了拍洪稠的肩頭:“收了劍吧,老夫覺得這位仙人沒有惡意的。”


    老道士笑著看向顧鴻儒,一手背在身後,一手撚著胡子道:“醫神穀?”


    顧鴻儒雙手抬起,對著老道士施了一禮道:“晚輩醫神穀顧鴻儒,見過仙人。”


    老道士欣然受了這一禮,笑道:“原來是那家夥的後人啊。你這一禮老道我受了。”


    “師父!”南宮敬衝了進來,隨即被眼前的一幕驚呆了,“小妹?”


    “嗯?徒弟,這就是你說的在月皎城結拜的小姑娘?”老道士拂塵一指床榻上的景象。


    若說之前不知道這老道士是誰,拔劍怒向,還情有可原。


    而現在,怕是在場的都知道這仙風道骨的老道士的身份了,南宮敬的師傅——無上道人。


    洪稠放下劍,深深一鞠禮:“洪稠魯莽,還望老仙人見諒。”


    無上道人一揚拂塵,示意洪稠起身:“無妨無妨,老道我不怪你的。”


    南宮敬看著那光芒越來越盛的光霧,呆呆的,完全忘了要如何反應。


    無上道人說:“敬兒,你莫要擔心,這是那丫頭在給你弟弟療傷呢!他們都會沒事的。”


    療傷?


    是了,上次也是這樣,明明眼看著如畫斷了氣,秦音抱著如畫漸漸的被籠罩在同樣的光霧裏,他們都被彈開了去,等光霧散去的時候,秦音昏了過去,而如畫則有了輕微的唿吸。


    而這次……


    洪稠小聲的在一旁提醒:“敬公子,今兒是月末。”


    是了!又是一個月末!如畫身體裏的毒發作的時候。往常他還能吃下緩解發作的粉劑,而現在卻隻能生生的承受七屍蝕肌丸的毒發。


    無上道人看了看自己唯一的徒弟這副擔憂的樣子,那光霧裏的兩個人,一個是他名義上的弟弟,唯一的親人。一個是他心裏唯一記掛著的女子。任由哪個出了事,他都會難受和痛苦。


    無上道人看了下床榻上的光霧,沒有轉淡的跡象,想來也怕是一時兩刻不會結束的,於是他說:“我們莫都圍在這裏吧,去院子裏稍等就是。”


    成玨趕迴來的時候,在院子裏看到了圍坐一圈喝著茶,等著消息的幾人,尚且有些不明所以。


    尤其是那滿身白色的老道人。


    顧鴻儒看到成玨來了,便道:“玨兒來了,過來見過無上道人。”


    無上道人,成玨馬上明白過來,走過去恭恭敬敬的施了一大禮:“晚輩成玨,見過無上前輩。”


    無上道人扶起他:“好,不愧是醫神穀的傳人,年紀輕輕已經擔得了大事了。”


    “前輩過獎了。這真的能擔大事的可不是我。”成玨說著望了望房間。


    無上道人笑道:“那小丫頭著實是辛苦了。”


    眾人紛紛擔憂的望了望那屋子裏,從窗戶上透過來的白色光霧還沒有散去。


    無上道人又說:“這次怕是那小丫頭要好好的休息幾日了。”


    成玨聽聞之後,立刻起身:“失陪,晚輩去安排安排。”說著喚過一邊的玲瓏往秦音的院子走去。


    玲瓏說道:“玨少爺,奴婢已經讓大廚房燒了一大鍋熱水。翠玉也做好了吃食。而且十日後就是皇宮的賞花會,瓔珞她們去打理衣衫和首飾了。小姐可是不……”最後那一個字玲瓏卻不敢說了出來。


    “無事,她隻是累了,這幾日會昏睡,你們好生伺候她,莫要吵了她睡覺,衣衫和首飾的事情你們也不用去辦了,我自有辦法。若是宇文昊來了,你們就照實說,他不會不體諒的。萬一去不了賞花會也沒事,宇文昊自然會去說項。”


    成玨鎮定的吩咐她:“你們四人這幾日旁的什麽事情都不要做,隻要好好守著秦音睡覺就行。交代翠玉,小廚房裏灶火不要斷,秦音醒來了隨時有吃食才行,你們自己也莫要餓著。”


    “任何人來探望都不要讓他們進去。宅子裏的顧先生和無上道人若是要去則讓他們去就是。”


    “是,奴婢們一定好好守著小姐睡覺。”玲瓏說道。


    “嗯,鋪子快開了,我不一定會時時刻刻在宅子裏,所以你們和冷玥要好好的護著秦音的院子。堅持到我們迴月皎城就好了。這些時日怕是不會太安寧了。”


    成玨望了望天空,秦音想要的無非就是一個安寧平靜的生活,而現在,怕是她的這個要求變成了奢望。


    明明她一直努力的不想成為眾矢之的,可命運偏偏不如她的意,一次次的將她推向風口浪尖。


    而這其中,還有不少人在旁邊興風作浪,推波助瀾。


    進宮參加賞花會怕就是這麽一個很不懷好意的陰謀,所以他曾經答應秦音的,要給她一個安定的生活,那麽再是困難他也要做到。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浴火狂妃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某十七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某十七並收藏浴火狂妃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