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簷,你方才說我是你師父的主人?”慕雲漪心奇這孩子的師父究竟是誰。


    “是啊,師祖告訴我,師父之所以一直在外不歸,是因為要照顧輔佐他的主人,而他的主人名喚慕雲漪。”子簷笑道:“所以方才聽姐姐說起姓慕,又見你可以找到我們霧隱草廬,便猜想你就是師父的主人呢!”


    “孟漓的主人……”慕雲漪嘴角略微抽搐,自己怎麽就突然成了孟漓的主子,誰若是有這麽個放蕩不羈的下屬,豈非早早被氣死?


    “慕姐姐不是師父的主人嗎?難道師父並非因為輔佐您,而是另有原因才不肯歸來,莫非是他聽說了要收我為徒心不甘情不願,才躲著不迴來吃我的拜師茶……”說著說著,子簷低下了頭,瞧那模樣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


    “呃,不是不是,你不要多想,我就是孟漓的主人,他是我手下第一得力之人,終日為了護我殫精竭慮,所以才一直不得空迴來。”慕雲漪看不得這孩子失望的樣子,隻好胡亂編造些謊話安慰他。


    果然,聽到這番話,子簷一掃臉上的幽怨,眸子如同星辰一樣閃閃發亮,“我就知道師祖不會騙我的!”子簷邊說,便仔細打量著慕雲漪的臉龐,繼續道:“原來師父的主人這麽好看,怨不得他一直不得空迴來了。”


    “臭小子,定是早起貪嘴,偷吃了山蜜。”慕雲漪睨了他一眼。筆蒾樓


    “嘿嘿,慕姐姐本來就生得好看啊,比我娘親還好看!”


    兩人聊著說著,便來到了無庸的藥室前,這是草廬裏的正屋,也是無庸起居出入最多的屋室,還未入內,就聞道了濃濃的草藥氣味。


    “師祖,子簷把慕姐姐領來了!”


    無庸倚在草塌上闔著眼睛養神,聞聲轉過頭睜開雙眼,用扇子朝她招了招手,“慕丫頭,你來了。”


    聽這語氣,無庸沒有一絲的驚奇,反倒像是一早便知曉慕雲漪今日會來草廬一般。


    “子簷去烹茶!”說罷,子簷就跑跑跳跳地離開了。


    “無庸先生安好。”慕雲漪微微頷首。眼前的無庸,銀白的胡子變成麻花垂在兩腮便,氣色紅潤泛光、目光清明、動作健朗,與麵頰上那些昭示著年邁的溝壑是那樣的格格不入,全然不像已近古稀之年。


    “我這孩子如何?”無庸聽子簷叫慕雲漪作慕姐姐,便知他們應當已經初步相識了。


    “處事機靈的很,既然能被您選中,在藥理之上想必更是不俗。”慕雲漪走進無庸,坐在了旁邊的蒲團上。


    無庸點了點頭,“子簷,極好,雖說頑劣了些,想必經老夫調教,假以時日必能成器。”


    “可雲漪不明白,既然先生喜歡,何不直接收了為徒,卻是讓他認孟漓為師?”慕雲漪覺得這般做法有些多此一舉,何況無庸並非拘泥年歲之人。


    “子簷是老夫南蒼一位故人的老來子,三年前老夫雲遊至他家莊上,見這孩子年方三歲就聰穎過人,且對於草藥醫術有著天生的感知,便起了心想要收他入門,可多年前老夫便說過此生隻收一名入室弟子,若再收子簷豈非成了那言而無信的糟老頭子?”


    聽到這裏,慕雲漪不禁掩口笑道:“所以您就替孟漓做主,收了這孩子為他的徒弟,您的徒孫?”


    “對啊,這樣又是我門下,又不算破了我的誓言,如此便可兩全其美了。”無庸孩童般地π著掌,似在讚歎自己的智慧。


    世人皆傳無庸有起死迴生之術,卻又不近人情,於不喜之人甚至可以見死不救,可誰也想不到,神秘莫測的神醫竟會有這樣老頑童的一麵。


    “慕丫頭,腿上怎麽傷的?”無庸隻瞧一眼,便知她腿傷深淺,就算她來前已經極力隱藏。


    慕雲漪搖搖頭道:“已經無甚大礙,我此番前來是……”慕雲漪隻想盡快進入正題。


    “若不給我瞧瞧,便即刻離去吧,我這兒的規矩你是知道的。”無庸拂袖,真就撇下慕雲漪向外邊走去。


    “別別別,我錯了還不成!”慕雲漪知道這怪老頭兒的脾氣,趕緊上前阻攔道。


    無庸白了她一眼:“這還差不多。”說罷指了指一旁的藤椅道:“坐下。”


    慕雲漪乖乖照做,心裏暗自嘀咕:這老頭的眼睛怎麽越來越毒,一大把年紀了竟是虛長了嗎?


    無庸仿佛看穿她的心思,狠狠地按下她的傷口處。


    “嘶……”這一下疼地慕雲漪倒吸一口涼氣,差點從藤椅上跌下來。


    “現在知道痛了?看你還有工夫在心裏念老夫,隻當你一點不痛了。”


    慕雲漪心虛地笑道:“怎會……能得神醫醫治,世上之人求都求不來,我這是,感激,感激……”


    揭開慕雲漪小腿上的纏布,拿起銀針挑起她傷口上殘存的一點藥膏聞了聞,緊皺起眉頭,又微動鼻翼,問道:“你身上還帶了什麽藥?”


    慕雲漪掏出隆順鏢局那位章大夫為他提煉的藥丸,“就這個。”


    無庸拿過之後一臉嫌棄鄙夷地捏起小瓷瓶,扔到了外麵去,甚至懶得正眼瞧一下,隻搖頭道:“什麽勞什子,庸醫。”


    “怎麽?這藥有問題?”慕雲漪警惕起來。


    “這倒不是,隻是如此用藥,猴年馬月才能痊愈,誰給你看的,想來功夫差的還遠呐。”說著,無庸站起身,到後麵的藥櫃裏麵翻騰著什麽。


    慕雲漪看著無庸的背影,心裏真真冷汗:這老頭還真是……以為誰都跟他一樣醫術到了出神入化的境界嗎?


    “拿著。”無庸扔給慕雲漪一個青色小罐子,“今兒個塗上兩次,以你的身子,明兒便可見好,至多兩日便可行動無虞。”


    “多謝。”無庸草廬裏的藥那是千金難求,一星半點都貴比真金,慕雲漪自然不會浪費這小罐子寶貝,當即便塗了上去。


    “我說你倒是省著點啊,別塗那麽厚啊!”無庸看著慕雲漪幾乎將整罐都糊在了傷口上,直接跳了起來。


    “用光了你就再給我一罐啊,反正我也無處可去,就賴上你這兒了!”


    轟轟轟——!!


    接連幾團像素火焰爆發,將幾隻“神秘”的身形徹底淹沒,在火光中分解為漫天的像素,消散無蹤。


    林七夜用精神力將這一幕盡收眼底,對於衛冬的戒備放鬆了些許,他的精神力掃過前方,確認了幾隻從牆體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後,迅速的選擇最優的突破路徑,繞開了它們的圍剿。


    “你真的不知道別的什麽線索了?”林七夜皺眉看向衛冬,“這些東西的數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們遲早會被耗死在這裏。”


    “這我真不知道……”衛冬苦笑著說道,“我隻知道這神社就是一處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過我一開始以為這些隻是單純的石像而已,真的沒想到它們居然還能複蘇。”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衛冬在進行日本“人圈”毀滅計劃之前,專門有研究過這方麵的內容,所以能認出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訓營可沒有學的這麽細致,自然也就不會注意到這些細節。


    但當他聽到這句話的時候,腦中靈光一閃,像是想到了什麽。


    “你知道絡新婦嗎?”林七夜問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傳說中的一種。”


    林七夜的雙眸頓時亮了起來。


    “你想到了什麽?”雨宮晴輝疑惑問道。


    “那句預言,‘絡新婦的石像底端,藏著離開死境的鑰匙’。”林七夜認真的說道,“這個地方沒有出口,後方還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殺,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這裏又有諸多石像複蘇……


    ‘絡新婦’,‘石像’,‘死境’三個要素都齊了,如果那句預言是指向這個情況的話,離開這裏的方法或許就藏在絡新婦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這個預言的結果是正確的。”雨宮晴輝提醒道。


    “我們沒有別的選擇。”


    雨宮晴輝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後,他點了點頭,“那就賭一把。”


    “把絡新婦的樣貌特征告訴我,我試著找一下它。”林七夜一邊飛奔,一邊閉上了雙眼。


    在雨宮晴輝和衛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絡新婦石像的位置,那是一個半身蜘蛛,半身妖嬈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從牆壁中破出,身上到處都是密集的蛛網,一雙血紅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環顧著四周。


    隻是,她的位置與林七夜等人的逃離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說林七夜想去到那裏,就必須迴頭殺穿那十幾隻正在窮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當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閃爍】過去,但雨宮晴輝和衛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氣,“我們必須要闖過去。”


    雨宮晴輝將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閃過鄭重之色,雖然他無法使用禍津刀,但自身的刀術功底還在,不至於毫無戰鬥之力。


    而衛冬則從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彈夾,塞進了手槍之中,同時左手握著一枚像素風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險,將銀環吐出,說道:


    “你開路,我們掩護你。”


    林七夜點了點頭,“好。”


    話音落下,三人同時停下腳步,迴頭麵對那十數隻咆哮衝來的日本妖魔,雙腳猛踏地麵,身形如箭般衝刺而出!


    林七夜將右手的直刀甩出,斬向為首的那隻妖魔,同時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龐大的召喚法陣再度張開。


    一抹白光閃過之後,一隻滿身繃帶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頭。


    “木木,幹活了。”


    “嘿咻——!!”


    哢嚓嚓!!


    木木背後的繃帶飛快的鬆開,一枚枚鋥亮的掛載式導彈懸在它的身後,刺目的火光自導彈的尾端噴湧而出,唿嘯著飛向身後廊道中蜂擁而來的十數隻妖魔。


    “臥槽!”


    衛冬看到這一幕,瞪大了眼睛,脫口而出就是一句國粹,然後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轟——!!!


    三枚掛載式導彈在狹窄的空間內同時爆炸,巨大的衝擊力直接將周圍密密麻麻的房間撕成碎片,洶湧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間淹沒了那十幾隻妖魔的身影。


    與此同時,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躍而下,身形急速膨脹成一座巨大的鋼鐵堡壘,橫在了三人之前,將熾熱的火浪隔絕在外。


    雨宮晴輝是親眼看過林七夜動用導彈的,但眼前的這一幕對衛冬來說,屬實有些超出理解範圍了……


    抬手就發射空對地掛載導彈?這生猛程度已經堪比會長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鋼鐵堡壘如氣球般縮小,又變成了一個掛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後,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於火浪之間。


    幾道寒芒自火海中閃爍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經拉滿,但依然有幾隻妖魔自爆炸中存活,這些妖魔的故事傳播越是廣泛,力量便越強,此刻能夠從火光中衝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輕鬆秒掉的那些雜魚。


    一個手中提著青燈的幻影迎麵撞上林七夜,燈盞間的青光大作,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彌漫出無盡的死氣,像是擁有生命般,瘋狂的鑽向林七夜的七竅。


    林七夜眉頭一皺,正欲有所動作,一聲槍鳴便從他的身邊響起。


    一枚像素子彈精準的擊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燈,將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開來,環繞在林七夜周圍的死氣也隨之消散,林七夜轉頭看了一眼,衛冬正握著手槍,對著林七夜微微一笑。


    鏘——!


    刹那間,一抹刀芒自雨宮晴輝的腰間閃出,在火浪中劃過一道圓弧,斬下了那失去了青燈的幻影頭顱。


    緊接著,又是幾隻妖魔從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閃出,咆哮著衝向跑在最前麵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語,他伸出手,在空氣中一按,九道絢麗的魔法陣光輝在他的身前閃爍,一道道穿著深青色護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陣中閃出,向著那些妖魔攔截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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