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身邊的小太監也是乖覺的很,奉了茶便對其餘宮人使了個眼色,齊齊退了出去。


    見已沒有了外人,憋了半天的蘇彥終於忍不住了,作了個揖卻不無抱怨地說道:“神勇英明的太子爺,您就別吊我胃口了。”


    見蘇彥急不可耐,太子終於放下茶杯開了口:“罷了罷了,我來告訴你,其實這一切都是父皇與我設的一個局。”太子嘴角浮上一抹得意的笑意。


    “含煙被殺之夜,吳錚接到舉報,說城南鳴翠巷的園子附近有人行兇。”


    “鳴翠巷?那是通往少楊府上的必經之路......”蘇彥心下已是有了計較,那所謂的“舉報”隻怕是有人故意為之。


    見蘇彥已經有所覺察,太子繼續道:“沒錯,吳錚帶著士兵趕到那園子時,便看到司空少楊以及他身邊已經死了的含煙。吳錚當然不認為含煙是少楊所殺,可少楊沒有第一時間為自己證明清白,開口的第一句話卻是:‘吳錚,是我做的,我跟你迴去。’”


    “少楊居然就這般束手就擒?”蘇彥實在不解。


    太子點了點頭:“由於少楊是禦前之人,身份特殊,莫說是刑部了,哪怕是送到大理寺也是不妥當的,所以吳錚冒夜請旨入宮。父皇知道之後,自然也是不信少楊是真兇的,且若他真殺了人又豈會在那等著被抓?可他卻一句都不為自己變白,一口咬定就是自己做的。”


    “這……”蘇彥腦中飛快的整理著一切,印象中,司空少楊曾對自己提及過,他與那含煙是知己好友,既然如此,又怎會出手殺死她?若有人蓄意陷害司空少楊,那麽此人又是誰?整件事情又與含煙有何關係?:筆瞇樓


    “盡管少楊不肯透露事情的來龍去脈,但與他相處這麽多年,他的脾性和神情父皇還是了解的,當時他眼中分明是有意隱瞞,想來他必是有難言之隱。”


    聞言,蘇彥皺起了眉頭,若說司空少楊有難言之隱,他最在乎的人便是妹妹蘇婥,莫非此事還於蘇婥有關?一種莫名的擔憂浮上心頭。


    “他既然不願說,父皇與我也無法強迫,但含煙並非普通的百姓,她的死必然會掀起軒然大波,於是父皇將他關入了密牢,對外宣稱是派他去往霖安縣了。一則既然有人想害他,牢裏便是最安全的地方,二則也好引蛇出洞。”


    蘇彥明白皇帝的用意,“確實,若有人想嫁禍於他、借刀殺人,外麵鬧得沸沸揚揚,一旦傳出少楊殺人的流言,必會有人逼著官府交出少楊。”


    “後來父皇命吳錚和秋景瑄秘密調查此事,第二日晚上孟錚出宮後,經過城東那間佛堂時看到一個似曾相識的身影,在看清那人側臉後,吳錚突然想起那人便是當時跟他舉報鳴翠巷命案的男子,於是他著意從那舉報之人身上調查,結果發現那人竟是陶仲瑜手下之人。而同一晚,秋景瑄也在景福居一名與含煙相熟的跑堂口中得知,含煙死亡當晚本是休息不舞的,於是酒樓客人不多,但含煙晚上又出現在酒樓,那跑堂便注意到了她,彼時她從三樓下來找了個不起眼的角落坐了下來,沒過多久陶仲瑜也從樓下走下來,直接出了酒樓。跑堂招唿好其他客人本想去和含煙打聲招唿,卻發現她神色匆忙地離去。”


    蘇彥飛速聯想著這一切:即將大婚,陶仲瑜忙得不可開交,又怎會在夜晚出現在璟福居,還正好就是含煙出事的當晚,時間也太過巧合。


    看著蘇彥麵露驚色,太子道:“先別忙著吃驚,接下來我要跟你說的話,才會是真正令你震驚的。”太子複端起茶杯呷了一口,頗有深意的說道:“阿彥,對於少楊,你了解多少?”


    蘇彥沒有想到太子會突然反問自己,不禁愣了一刹,後開口說道:“很久之前,他被先皇從北羌的奴隸場帶迴,因舍命救了先皇而被封為禁衛軍統領......”


    “那你又知不知道他為何會成為北羌奴隸場的比武奴隸?以他的伸手和才學談吐,絕非普通出身,那麽在他進入奴隸場之前又是何來曆?”


    被如此一問,蘇彥當真怔住,的確,自己對於少楊來到上陵城之前的事情幾乎完全不知曉。


    “少楊他當年......”


    這一講,便是小半個時辰,兩人這一盞茶也見了底。


    “什麽?在先皇的茶水中下藥,而先皇也根本是知曉此事的?”蘇彥不可置信地看著麵前的茶杯,聯想著當初少楊是如何將毒下進先皇茶杯之中。


    “是的,皇祖父彌留之際召我和父皇至身邊,告訴了我們關於少楊的一切,並下了最後一道旨意,要我們不許問罪司空少楊,繼續信任他並予以重用。父皇自然是不肯的,縱使皇祖父年事已高,身子本就有疾,但少楊是直接的兇手,但是皇祖父說:對於當年強攻霖國時,沒有留住忠義武將世家司空氏,一直心存愧疚和遺憾……”


    對於那場戰爭,蘇彥曾經從父親的口中聽說過一些,雖不算是東昭的黑暗曆史,因為霖國國君昏庸無能,取而代之才是救民於水火,但是為了攻下那個小國,東昭的軍隊的手段可以說極其兇狠殘忍,而霖國諸多將士又誓死不降,於是造成了很多慘烈的碰撞,也有了司空一族的悲劇。


    對於那次戰爭,先皇忌諱,朝臣們便也諱莫如深,史官隻以寥寥數筆記之,所以霖國滅國之事,後來漸漸的就被人遺忘了。


    “最後霖國成為了我東昭的霖安縣,皇祖父雖加倍恩待,但麵對司空一族滿門忠烈的誓死殉國,他對自己的做法產生了懷疑,也因憂心而大病數月。當帶著少楊迴到上陵城時,皇祖父心知自己已是年老,之後新皇繼位必然會有一番動蕩,皇祖父一直幫父皇物色可堪重用和信任的人選,看中了少楊的品性和能力,而他身後沒有任何東昭氏族勢力的糾葛,是個極好的輔君良臣,但皇祖父卻也知道自己於少楊是國仇家恨,怎能消除?於是選擇以那樣的方式讓他“手刃仇敵”,之後心無旁騖地效忠東昭。”


    轟轟轟——!!


    接連幾團像素火焰爆發,將幾隻“神秘”的身形徹底淹沒,在火光中分解為漫天的像素,消散無蹤。


    林七夜用精神力將這一幕盡收眼底,對於衛冬的戒備放鬆了些許,他的精神力掃過前方,確認了幾隻從牆體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後,迅速的選擇最優的突破路徑,繞開了它們的圍剿。


    “你真的不知道別的什麽線索了?”林七夜皺眉看向衛冬,“這些東西的數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們遲早會被耗死在這裏。”


    “這我真不知道……”衛冬苦笑著說道,“我隻知道這神社就是一處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過我一開始以為這些隻是單純的石像而已,真的沒想到它們居然還能複蘇。”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衛冬在進行日本“人圈”毀滅計劃之前,專門有研究過這方麵的內容,所以能認出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訓營可沒有學的這麽細致,自然也就不會注意到這些細節。


    但當他聽到這句話的時候,腦中靈光一閃,像是想到了什麽。


    “你知道絡新婦嗎?”林七夜問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傳說中的一種。”


    林七夜的雙眸頓時亮了起來。


    “你想到了什麽?”雨宮晴輝疑惑問道。


    “那句預言,‘絡新婦的石像底端,藏著離開死境的鑰匙’。”林七夜認真的說道,“這個地方沒有出口,後方還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殺,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這裏又有諸多石像複蘇……


    ‘絡新婦’,‘石像’,‘死境’三個要素都齊了,如果那句預言是指向這個情況的話,離開這裏的方法或許就藏在絡新婦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這個預言的結果是正確的。”雨宮晴輝提醒道。


    “我們沒有別的選擇。”


    雨宮晴輝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後,他點了點頭,“那就賭一把。”


    “把絡新婦的樣貌特征告訴我,我試著找一下它。”林七夜一邊飛奔,一邊閉上了雙眼。


    在雨宮晴輝和衛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絡新婦石像的位置,那是一個半身蜘蛛,半身妖嬈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從牆壁中破出,身上到處都是密集的蛛網,一雙血紅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環顧著四周。


    隻是,她的位置與林七夜等人的逃離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說林七夜想去到那裏,就必須迴頭殺穿那十幾隻正在窮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當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閃爍】過去,但雨宮晴輝和衛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氣,“我們必須要闖過去。”


    雨宮晴輝將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閃過鄭重之色,雖然他無法使用禍津刀,但自身的刀術功底還在,不至於毫無戰鬥之力。


    而衛冬則從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彈夾,塞進了手槍之中,同時左手握著一枚像素風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險,將銀環吐出,說道:


    “你開路,我們掩護你。”


    林七夜點了點頭,“好。”


    話音落下,三人同時停下腳步,迴頭麵對那十數隻咆哮衝來的日本妖魔,雙腳猛踏地麵,身形如箭般衝刺而出!


    林七夜將右手的直刀甩出,斬向為首的那隻妖魔,同時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龐大的召喚法陣再度張開。


    一抹白光閃過之後,一隻滿身繃帶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頭。


    “木木,幹活了。”


    “嘿咻——!!”


    哢嚓嚓!!


    木木背後的繃帶飛快的鬆開,一枚枚鋥亮的掛載式導彈懸在它的身後,刺目的火光自導彈的尾端噴湧而出,唿嘯著飛向身後廊道中蜂擁而來的十數隻妖魔。


    “臥槽!”


    衛冬看到這一幕,瞪大了眼睛,脫口而出就是一句國粹,然後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轟——!!!


    三枚掛載式導彈在狹窄的空間內同時爆炸,巨大的衝擊力直接將周圍密密麻麻的房間撕成碎片,洶湧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間淹沒了那十幾隻妖魔的身影。


    與此同時,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躍而下,身形急速膨脹成一座巨大的鋼鐵堡壘,橫在了三人之前,將熾熱的火浪隔絕在外。


    雨宮晴輝是親眼看過林七夜動用導彈的,但眼前的這一幕對衛冬來說,屬實有些超出理解範圍了……


    抬手就發射空對地掛載導彈?這生猛程度已經堪比會長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鋼鐵堡壘如氣球般縮小,又變成了一個掛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後,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於火浪之間。


    幾道寒芒自火海中閃爍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經拉滿,但依然有幾隻妖魔自爆炸中存活,這些妖魔的故事傳播越是廣泛,力量便越強,此刻能夠從火光中衝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輕鬆秒掉的那些雜魚。


    一個手中提著青燈的幻影迎麵撞上林七夜,燈盞間的青光大作,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彌漫出無盡的死氣,像是擁有生命般,瘋狂的鑽向林七夜的七竅。


    林七夜眉頭一皺,正欲有所動作,一聲槍鳴便從他的身邊響起。


    一枚像素子彈精準的擊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燈,將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開來,環繞在林七夜周圍的死氣也隨之消散,林七夜轉頭看了一眼,衛冬正握著手槍,對著林七夜微微一笑。


    鏘——!


    刹那間,一抹刀芒自雨宮晴輝的腰間閃出,在火浪中劃過一道圓弧,斬下了那失去了青燈的幻影頭顱。


    緊接著,又是幾隻妖魔從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閃出,咆哮著衝向跑在最前麵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語,他伸出手,在空氣中一按,九道絢麗的魔法陣光輝在他的身前閃爍,一道道穿著深青色護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陣中閃出,向著那些妖魔攔截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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