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轉眼,已經是6月的尾。


    全城高溫,天氣炎熱,蟬鳴四起。西門妝則是在古堡裏避暑,外加修養,始終沒有迴家。


    西門家的別墅裏,便隻有西門邪和西門雪兩個人,沈爾跟著西門妝留在古堡,一直沒有迴去。


    清晨的第一縷光線從落地窗外照進,**的少女睜開了眼睛,目光閃爍不定。片刻功夫,房門被敲響,門外傳來少年的聲音,“小姐,你醒了嗎?我要進去了。”


    西門妝坐起身,攬了攬滑落的單肩,慵懶的應了一聲,聲音極其魅惑。


    哢嚓——


    房門開了,身穿墨色牛仔褲,上搭米白色寬大t恤的少年步進了屋裏。手上端著一壺涼茶,進門後,掃了**坐著的少女一眼,他徑直步到了梳妝台前,“要不要再置一張小圓木桌,放在這裏!”他站直身體,抬手指了指落地窗前,試探的語氣問道。


    **的少女蹙眉,一臉惺忪外加冷漠的掃他一眼,不由得倒下,側身蜷縮著身體,半眯著眼看著他。站得筆直,身材修長,一頭碎發被被晨風吹拂著,俊朗的容顏覆上一層金光,格外奪目。這就是她的貼身妖仆,沈爾。


    一年了,他做了她一年的妖仆,時間過得好快。


    “小姐,我好看麽?”少年揚起了唇角,眉眼彎了彎,很不要臉的問。


    西門妝壓了壓眼簾,撇嘴,“嗯,好看,比養豬場的豬好看些。”聲音淡淡的,沒有起伏。


    沈爾臉綠,一閃身便坐在了她的床邊,俯身在她臉頰輕吻一下,極富磁性的嗓音道:“那小姐,豈不是被豬親了?”話音裏含著笑意,還有一絲滿足。他很滿足,整個暑假,步京承一直沒有迴古堡,聽說是呆在公館裏,處理事務。


    所以這古堡裏又恢複了原狀,隻有他和沉華,照顧著西門妝的起居生活。


    麵對這樣的親吻,西門妝似乎習慣了一般,隻扭頭將臉別向另一邊,呐呐的道:“嗯…我要找沉華,我要去醫院,我要打針。”她怕染上禽流感。


    沈爾麵色又是一僵,哭笑不得,“一個暑假過去,小姐越發幽默了。”


    “是嗎?估計是每天看著你的原因。”


    “我?為什麽?”少年眨眼,滿臉不解。


    西門妝幽幽的坐起身,不冷不熱的掃他一眼,挑眉,“不懂嗎?因為你在我眼裏就是個笑話啊!”


    “……”沈爾已經石化,眼睜睜看著西門妝下床,到衣櫃選了一條薄荷綠的吊帶短裙。


    他站起身,恭謹的上前,捉住了她的手,硬是將那條裙子塞了迴去。轉而伸手取了另一天素白色的運動連衣裙,“穿這個吧!遮光效果好。”


    “遮光?”什麽光?西門妝不禁忘了窗外的太陽一眼。


    沈爾卻是一臉嚴肅的掃她一眼,語氣凝重的道:“是呀!遮住春光,免得外泄。”方才那條吊帶短裙,爆點太多,要是西門妝穿了,在他麵前來迴走動,他估計會憋出內傷或者鼻血橫飛的。瞧瞧那光潔的手臂,圓潤的肩頭,還有吧白皙的雙腿,總讓人忍不住想入非非。


    裙子塞到她手裏,未等西門妝開口,沈爾已經自覺的閃出門外去了。隻剩下衣櫃前嘴角略抽的西門妝,盯著手裏短袖過膝的運動連衣裙,一陣發愣。這到底是什麽情況,什麽時候她的穿衣打扮,吃飯睡覺全都要聽沈爾的了?


    饒是她翻來覆去的思考,也沒得出結論來,最後還乖乖的穿上他選的裙子,撩起長發輕挽,方才去衛生間洗漱。


    鏡子裏的少女,麵色紅潤,五官格外精致。這個夏天她吸了沈爾不少的血,從江雅美死後,她又開始戀上沈爾的血了。後麵嚐試過沉華的血,可是越發覺得沉華的血味道不及沈爾的好喝,而且…她好像喜歡上沈爾身上的皂莢香了,淡淡的,很清新,讓她迷醉。


    夏季的雨夜總是很多,而且來勢洶洶。每個嗜血的夜晚,西門妝都將那少年壓在落地窗上,兩手勾著他的脖頸,微微墊著腳尖埋在他脖頸貪婪的進食。半眯的雙目看著他身後落地窗上一道道水痕滑落,像是窗戶上出現了一道道裂痕似的。她莫名的收緊手,將沈爾抱得更緊,身體壓著他,十分緊密的貼著。那空落落的心裏才得到了一絲滿足,而少年迴抱著她的時候,心裏會蕩起異樣的感覺,心跳慢慢加快,希望他將自己抱得更緊一些。


    西門妝不知道,每當她將他壓在落地窗上時,沈爾心裏就極其難受。心跳極快不說,小腹熱流上竄,他覺得自己快被*衝昏頭了。少女柔軟美好的身段緊緊貼著他,甜美的體香充斥鼻尖,對他來說就是一種**。他抱著她,不敢太過用力,心裏像是誰抓撓著,癢個不停。太想要她,想就這樣與她結合。可是沈爾知道,還不能。


    ——


    下樓的時候,看見那少年一如既往的圍著碎花圍裙在客廳與廚房間來來迴迴,一副賢惠模樣。看見西門妝下樓,沈爾便笑了,一臉溫柔的看著她,垂手目視她下樓。


    “今早有小姐喜歡的紫薯玉米粥,還有沈家秘製泡菜,以及沈家出爐的春卷和包子。”簡單的早餐,很是營養。


    沉華站在一邊,看看沈爾又看看西門妝,莫名覺得自己就是多餘的。索性,悄悄退離比較好。


    就在沉華退出客廳的一刹,客廳裏的電話響了。


    剛剛退到門口的沉華不得不硬著頭皮進去,接了電話。


    西門妝已經在長桌前落座,沈爾為她盛了一碗粥,然後將各種早點為她夾道碟子裏,“小姐多吃點,這些都是我的心意。”


    嘴角略抽,西門妝苦了臉,“沈管家,你的心意不合胃口,能換麽?”


    “不能!”幹脆果斷的拒絕,少年唇角揚起優美的弧度。而正好,沉華掛了電話,小心的向他們走來。


    “小姐!”沉華微微垂首,恭謹的喚她一聲,方才繼續道:“剛才三少爺打電話來,說是堂小姐到西門家來了。邀您迴去招唿!老爺和蔣女士都不在,三少爺怕招唿不周。”


    “堂小姐?”沈爾蹙眉,不解的看了西門妝一眼。


    “嗯,我知道了!”西門妝淡定的點頭,繼續喝粥。


    反倒是沉華,為沈爾作了解釋,“堂小姐西門舞,是老爺兄長的獨女。因為其父母去世的早,所以一直跟著老太爺住在宜城鄉下。”


    西門舞要來,西門妝早就聽說了。前些日子西門禦打來越洋電話,告訴她西門舞的事情,順便匯報了他們的行程和歸期。


    西門舞這次來九州城,就住在西門妝家裏了。因為鄉下老爺子年紀大了,而她也需要更好的教育環境,之後直到大學畢業,都會在西門妝家裏住著。


    “原來,小姐上頭還有位爺爺?”沈爾微驚,不過他驚訝的卻是沉華所說的那位老爺子。他已經來到西門妝身邊一年了,可是一直沒聽她提起過這位老爺子。沈爾知道,西門妝對親情也看得極重,看她對西門禦的感情就知道了。她很珍惜自己的親人,可是為什麽連有個爺爺都沒有提過?


    半晌,客廳裏沉默。沉華微微垂著腦袋站在一邊,不知如何接話。西門妝則是悠閑的吃著早飯,最後撚起幹淨的毛巾擦了擦嘴,對沉華道:“收拾一下,今天就迴去。”


    “是,小姐!”沉華俯身應下,爾後退了下去。她知道,西門妝對這位堂妹還是很喜歡的,從小到大見麵的次數很少,但是西門妝永遠都記得,那個在她母親的葬禮上,伸手為她抹去眼淚的小女孩,甜甜的叫她姐姐。


    西門舞來了,她當然要迴去招待。


    看見沉華走遠,沈爾還是一臉茫然的看著西門妝。不看則已,一看才發現那少女的眉頭不知何時蹙起了,顯得有些不爽。想要詢問的心情,被他生生壓下了。這種事情,以後還是背地裏再問沉華吧!看西門妝臉色不好,想必她不想提起那位老爺子。


    ——


    中午十二點多,西門妝和沈爾才迴到了西門家的別墅。


    柳媽已經做好了午飯,而客廳裏,西門邪和西門雪正和一名少女玩著紙牌。


    那少女一頭齊耳短發,背對著西門妝的方向,卻在聽見她腳步聲的一刹,從沙發上跳了起來。


    “堂姐!”歡快的女音,難掩興奮。


    未等西門妝站穩,一道黑影便撲了過來,將她抱了個滿懷。


    沈爾拎著行李站在一旁,看見撲來的少女那刻,他的眼裏閃過一抹驚愕,雙目瞪得老大,像是看見了什麽不可思議的事情似的。


    的確也算不可思議,因為那個短發齊耳的少女的臉,長得跟西門妝很像…真的很像。


    少女的眉心長著一顆美人痣,像是一顆血珠子,滴落在她的眉心,化散不開。她的眼睛和西門妝有些出入,沒有西門妝的眼睛那麽漂亮,其他地方都很像,就連身高身材都沒什麽出入。


    雖然長得很像,但是兩個人身上的氣質卻完全不一樣。


    西門妝是孤高冷漠,遠不可及的,而眼前的短發少女,卻是活潑開朗,平易近人的。一個像水,一個似火。讓人一眼看過去,便知道誰是誰。


    許久,西門妝才抬手拍了拍少女的後背,揚唇,“好了,你身上太熱了,灼人。”


    她一說話,少女便急忙鬆開了她,可是麵上卻是舍不得的,“堂姐好薄情,從小學六年級以後就沒來鄉下看過我。”聲音柔柔軟軟的,十分歡快,與西門妝的語氣、語調完全不一樣。


    未等西門妝迴答,少女的美目一轉,便落在了西門妝身後的沈爾身上,“咦!哪兒來的帥哥?”她戲謔的笑,將沈爾上下一番打量,爾後落落大方的伸出手,“你好,我叫西門舞,舞動傾城的舞。”


    沈爾愣了愣,麵對如此熱情大方,卻毫不做作的西門舞,他有些失措。半晌才抬手握了握她的指尖,“堂小姐好,我叫沈爾,是西門家的兼職管家。”


    “管家?我還以為是堂姐的愛慕者呢!”西門舞有些失望的收迴手,眼裏卻又是壓抑不住的喜悅。


    她瀟灑的迴身,拉著西門妝便在沙發上坐下,“咱們四個人一起玩兒吧!好久沒聚在一起了。”西門舞說著,還不忘看一眼沈爾,“沈管家要一起來嗎?”


    她還是跟從前一樣,跟每個人都沒有隔閡似的,從來都是自來熟。


    “小舞,爺爺怎麽樣了?身體還好嘛?”西門邪洗牌,淡淡的開口。


    他一開口,氣氛立馬僵住了。西門舞臉上的笑泯滅,下意識的看了看西門妝。發現她正一本正經的看著西門邪洗牌,似乎西門邪方才的話她全然沒聽見似的。


    大理石方桌下,西門舞的腳猛的踩了西門邪一腳,爾後那少年似是意識到什麽,立馬噤聲。


    “要不我們先吃飯吧!我有點餓了!”西門舞抬手,挽住西門妝的手,賣萌眨眼。


    “好!”難得的,西門妝一臉溫柔的答應了。


    那神情那場景,要不是沈爾親眼所見,他絕對不會相信。


    還有那個和西門妝長得如此相像的少女,難道也是…血族?


    ——


    飯桌上,西門妝與西門舞相對而坐,兩個人中間就像是隔著一麵鏡子似的,讓人覺得很詭異。


    沈爾候在一旁,時而看看西門妝又看看西門舞,總覺得有些不可思議。這世上怎麽會有長得如此相像的兩個人?就算她們有血緣關係,也不至於這麽像吧!


    莫名的,他端詳西門舞的目光越發的深沉,似是想要從她身上看出什麽來似的。好一番打量,沈爾確定了一件事——西門舞是個人類。


    難道是二重身?可是二重身除非人為創造,沒有別的誕生方法不是嗎?而且,他也見過不少二重身,很少有這麽相像的,如果不是那眉眼,如果西門舞的眉心沒有那點美人痣,那麽她們兩人簡直就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這件事步京承也知道嗎?如果他知道,那為什麽這麽多年來,一直未曾告訴他?


    如果這個西門舞真的是西門妝的二重身,那麽又是誰把她創造出來的?如果不是…那上帝一定是在跟他開玩笑。這世上怎麽可能有完全相同的兩片樹葉,更別說兩個人了。


    “堂姐,我聽說你們學校是國內數一數二的高校,這次轉過來,我好怕!”少女的語氣捎著一絲撒嬌的味道。


    沈爾聽得一愣,站在一邊沉思。似是腦補西門妝撒嬌的樣子!


    好吧…他實在無法想象出來,就算是看著撒嬌的西門舞,也完全想象不出來。


    “怕什麽,我罩你!”西門邪搶先迴道,還十分男子氣概的拍了拍胸膛。結果換來西門舞一記白眼,顯然,她完全不想要西門邪罩,她的目標是西門妝。


    從小西門舞跟西門妝就特別的親,小時候在西門妝母親的葬禮上第一次見到她,就開始黏著她。西門家上上下下這麽些人,她最喜歡的就是西門妝。不是因為她們兩個長得相像,而是莫名的,覺得自己跟她應該是很親的關係。


    “我知道了!你上幾年級,報的哪個班?”西門妝吃好了,放下了碗筷,溫柔的看向她。


    溫柔…又是溫柔…


    一旁的沈爾幾欲抓狂,什麽時候也對他這麽溫柔,那就好了!


    “高二,嗯…9班吧!”西門舞笑了,格外明媚。隻要西門妝對她好,她就無比開心,就像小時候得到糖果一樣。應該說比拿到糖果還要開心些。


    西門妝點頭,迴眸看了沈爾一眼,道:“丁香是在9班吧!”


    少年冷神,好半晌才迴神,呐呐的道:“小姐…是在跟我說話嗎?”


    一記白眼飛去,沈爾立馬正經了,“是,高二九班。”丁香也是高二的學生了,那麽西門舞和丁香,應該能做朋友吧!


    “那好,明天我就請丁香他們過來吃飯,你和她好好培養一下感情。”西門妝有條不紊的說著,執起餐巾擦了擦嘴,站起身,“我先上去沐個浴,你們接著吃。”她優雅而高貴,完全將一旁的西門雪壓了下去。


    莫名的,西門雪垂下了眼簾,眼中閃過一絲嫉妒與不爽。她並不喜歡西門舞,但是因為從小就喜歡跟西門妝爭寵的關係,一直想要籠絡西門舞。可是西門舞那丫頭,不知道西門妝給她吃了什麽藥,從小就一門心思的向著她,要跟她一起玩兒,要跟她一起睡覺,還要跟她一起洗澡一起吃飯。那個時候,她們兩人就像是真正的雙胞胎姐妹一樣。不過事實上,西門妝比西門舞要年長一歲。


    “對了,小舞好像這個月尾就過生日了是嗎?”西門雪抬眸,眼含微笑,看著那少女。


    西門舞的目光從西門妝和沈爾身上收迴,木訥的點頭,“小堂姐的生日跟我是同一天吧!大伯和蔣姨迴來嗎?”算一算,也沒多少日子了,這個月的月尾,還有十七天的樣子。


    西門舞和西門妝似乎命中注定有緣分,雖然相差一歲,但是生日卻是同一天。這讓西門舞很開心,在鄉下愛,每次過生日都會讓爺爺多買一個蛋糕。連帶西門妝的生日,也一起過了。


    西門妝剛上樓,沈爾便跟進了屋裏。


    看見那少女傲然的背影,他一陣恍惚,“小姐…”


    少女聞聲駐足,沒有迴頭。沈爾有一種錯覺,總覺的西門妝雖然麵上開心,可是那笑容裏卻又透著幾分悲傷。


    “小姐是不是有什麽心事?”


    西門妝的身影一顫,顯然是驚住了,她以為自己掩藏得很好,可是誰知道卻被沈爾輕易看穿了。緩緩迴身,西門妝淡漠的看著眼前的少年。那張俏臉逐漸鬆懈,褪去清冷,染上憂傷。


    “沈爾,你想了解我嗎?”


    “其實我一直覺得自己很了解你。”少年揚唇,小心抬起手,捧住她的臉,“不過今天看來,我還差得遠呢!”連她有個祖父都不知道,連她有個堂妹都不知道,還能算是了解她嗎?


    他的目光十分堅定,眼中倒映著西門妝的身影,除了她再無其他。


    每次他用這樣堅定又專一的目光看著西門妝時,她的心裏就莫名的泛著甜意,唇角也不由得揚起,弧度恰好,美不勝收。


    “那好,我告訴你。”深深吸了一口氣,她抬手拉下了少年的手,動作十分溫柔。


    西門妝的溫柔將沈爾驚住了,太難得了!


    “小妝,你今天怎麽這麽溫柔?”


    “難道你還是比較喜歡粗暴的我?”


    “……那倒不是。”


    兩人在落地窗外的陽台站定,西門妝的目光平視著前方,開始追憶過去。她記得自己四歲喪母,後來遇上步京承,五歲的時候救了沈爾。


    這些記憶一輩子都忘不了。


    但有一些朦朧模糊的記憶,卻還需要細細翻找,慢慢迴憶。


    她幾乎快記不清祖父的模樣了,好像是她一歲多的時候,父母帶著她迴了一次鄉下,見過那個老人。宜城是一座適合久居,養老,遊玩的城市。風景宜人,空氣清新。而宜城的鄉下,有很多豪宅別墅,都是全國各地的富豪修建的私宅。就連西門禦都說,等他老了,就搬到宜城鄉下的別墅去,養老。


    但是西門妝記得,祖父並沒有住在別墅裏。而是一個小小的村落,青瓦房,紅磚牆,兩扇大大的木門,高高的院牆,還有並不寬廣卻格外幽靜的小院子。


    三間臥房,一間廚房,一個衛生間連帶養豬的豬圈。實打實的農村,實打實的農民。就像是隱居深山的高人一樣,一直很平凡的生活著。周圍的相親們,沒有人知道西門禦在九州城的地位。所以每一次迴宜城鄉下,西門禦總能鬆一口氣,暫且拋開名譽地位,拋開生意好好的陪陪家人,做個平凡的人。


    西門禦第一次帶著西門妝和母親去的時候,祖父正在喂雞。那時候西門妝才一歲多,對什麽東西都感興趣。穿著大紅袍的公雞,更是吸引了她。


    跟著祖父喂雞,時不時的追著大公雞一溜小跑,玩得很開心。


    那好像也是母親第一次見祖父,那個時候,祖父對她和西門妝都很滿意。他還曾抱著西門妝去看菜地,卻村裏轉悠炫耀他漂亮的小孫女。他也曾帶她去湖邊垂釣,給她小糖果,帶著她散步。那一次西門妝一家人在宜城鄉下住了一個月左右,祖父還特地從村裏村長家捉了一條出生一個月左右的小白狗給她養著……那段時光如今被迴憶起來,依舊是最美好的。


    “那,為什麽這麽多年了,也沒見你再去宜城鄉下?”去看看老爺子?


    沈爾的聲音將西門妝從甜美的迴憶裏拉出來。少女的目光微閃,眼簾低了低,緩緩閉上,似有陷入了另一段迴憶。


    那是她和父母將要離開的前一天。


    那晚下了大雨,雷聲很大,雨點也很大。西門妝記得那時候是夏季,晚上總有很多蚊蟲,吵個不停,睡不安穩。她記得自己睡得很早,可是半夜的時候聽見響動,便悠悠醒來了。


    **隻有她一個人,父母都不在身邊,西門妝有些膽怯。她隻是默默的從**滑下,赤著雙腳,便拉開門走了出去。結果在屋簷下,她站住了。目光穿過厚重的雨幕,看向對麵的屋簷下。她的目光懵懵懂懂,隻呆呆的看著那方的三人,滿臉茫然。


    當時的西門妝不過一歲多,還是不知事的年紀。


    她隻記得自己所見的場景。


    一身白色睡裙的母親,正抱著祖父的頭,腦袋埋在祖父的脖頸間,不知道在幹什麽。


    而一旁,父親捂著自己的脖頸,一臉哀愁的看著母親,一手拽著母親的手,似乎在懇求什麽。


    可是僵持了好一陣,仍舊沒有改變什麽。西門妝慢騰騰的走了過去,母親抬頭看了她一眼。那雙血紅的眼,將她驚住了,當即呆呆的站在原地。爾後便莫名的暈倒過去了。


    第二天早上,一切都像沒發生過一樣。父親和祖父都好好的,一臉沒事人的樣子,而母親也一如往常。一家人和諧,讓西門妝覺得那晚的一切就是一個夢。


    “就算是現在想起來,我也不知道到底是夢,還是現實。”西門妝說著,側目看了沈爾一眼,那少年正目光灼灼的看著她,眼裏閃著複雜的光芒。


    “你是懷疑那晚你母親血癮發作,喝了你父親和祖父的血?”


    西門妝點頭,爾後又搖頭,“我不知道,我不知道那是真的還是夢。”


    “也許是真的,那晚過後,你的父親和祖父肯定被你母親施了迷心術,什麽都忘了。”


    “可是,他們的脖頸上沒有齒印。”


    “也許你母親具備治愈別人的能力呢?小妝你還不懂嗎?你們血族的正統吸血鬼,都是有自己的能力的。每個人的能力或許不同,即便是相同,也有強弱之分。那晚和吸血鬼獵人在一起的那個女人,你忘了嗎?她會電擊!”沈爾細細的說著,勾起她的迴憶。


    西門妝恍然,眉頭卻是蹙著,“你的意思是,我也有自己的能力?”她一直以為,吸血鬼的特色就是不死之身,力大無窮,且速度迅捷。可是現在看來,還遠遠不止。


    “我不知道是不是所有的血族都有自己的超能力,但是我能肯定你有。你的母親是該茴,你可知道該茴是誰?”那晚在見過那個吸血鬼獵人席勒之後,沈爾特意去找了薛靈,問了該茴的事情。


    結果讓他分外驚訝,“你的母親,該茴。她是血族始祖該隱的女兒,是血族正統王室第二代吸血鬼,是血族親王。”話音略重,他的語速很慢,生怕西門妝不明白。


    西門妝微愣,隻聽沈爾繼續道:“血族等級森嚴,但是據我所知,第二代的五名親王早就死在了第三代的十三位殿下手裏。你的母親…”難道是唯一的幸存者?


    “我不知道…”西門妝蹙眉,她什麽都不知道,對血族的一切認知都是來自別人口中。而今沈爾告訴她的這些,她也是第一次聽說。怪不得當初韓靖說她是純血種第三代,如果母親是第二代,那麽她是第三代無疑。


    看著她一臉痛苦糾結的樣子,沈爾有些於心不忍,急忙轉移話題:“好了,我們繼續之前的話題,你還沒有告訴我,你為什麽這麽多年都沒有再去宜城鄉下?”


    果然,西門妝的注意力被轉移了,麵上的糾結轉化成憂傷,叫沈爾措手不及。


    她和父母離開的時候,還跟祖父說得好好的,說好春節的時候迴來過年。可是就在那個夏季的最後一個雨夜,父親忽然接到了祖父的電話,要他馬上和母親離婚。可是究竟為什麽,西門妝一直不知道。


    而西門禦終究沒有跟西門妝的母親離婚。在西門妝的記憶裏,父母很是相愛,一直以來父親都極寵母親,他們兩人堪稱模範夫妻,一直相敬如賓,從來沒有吵過嘴。


    現在想起來,他們之間似乎太過平和了,平和得讓人忍不住想,他們真的是夫妻嗎?以禮相待,相敬如賓,平日裏很少看見他們親昵的在一起。


    這一念頭閃過,西門妝急忙打消。


    如果他們不想愛,又怎麽會生下她呢?


    從那次電話過後,西門妝再沒有去過宜城鄉下,爸爸說,祖父說了,不讓他們去看他,最好一輩子都不要去看他。還說要是父親不跟母親離婚,他就不認他這個兒子。


    這麽多年過去了,西門禦沒有違約。至於西門妝的二叔,也就是西門禦的那個弟弟。聽說夫妻兩人一直在外麵,後來生了個女兒,也就是西門舞。將西門舞送迴了宜城鄉下,交給了祖父。後來,半年後就傳出了夫妻兩人的死訊。所以西門妝從沒有見過西門舞的父母,甚至連一張照片都沒有。


    “你祖父為什麽突然就讓你父母離婚?這不是很奇怪嗎?”沈爾聽了她的一番迴憶,不由得蹙起了眉頭。


    知西門妝者,莫過他。這冗長久遠的迴憶,西門妝還記得,那隻能證明,西門妝心裏對那個宜城老家,對那個老家的老爺子,很是懷念,很是珍重。可是越珍貴的東西,越不敢隨便觸碰。這麽多年,她隻是遵守祖父的話,不迴去。


    可是她知道,祖父對西門舞很好,格外的好,好得讓她嫉妒。


    “小堂姐!”門外傳來西門舞的聲音,伴隨著敲門聲響起,將屋裏的兩人驚了一驚。


    西門妝閉了閉眼,再睜開。那深邃的眸望不見底,她起身去開門,而沈爾也起身,恭謹的站在陽台上,似是等著西門舞進來。


    房門拉開,兩張極為相像的臉撞上,西門舞看見她便笑了,“小堂姐,你不是洗澡嗎?怎麽,屋裏還藏著沈管家呢?”她說著,自顧自的邁進屋,調笑的看著陽台上的少年。


    沈爾恭謹的垂首,三十度鞠躬見禮,“堂小姐好!”


    西門舞笑笑,朝他擺了擺手,“我就是個鄉下長大的丫頭,你不用這麽客氣!”


    “小舞,你吃飽了嗎?”西門妝關上了房門,才迴身跟上她。


    兩個人一起走到床邊坐下,而陽台上的沈爾則會意的退了出去。


    房門再度關上,隻剩下西門妝和西門舞兩個人。


    兩個人麵對落座,西門舞便仔細打量起西門妝來,“堂姐長得越來越美了!沒想到即便是長大了,我們還是這麽像。總有一種感覺,我就像是你的一部分一樣。”玩笑的口吻,卻讓西門妝一驚。


    她抬手,捏了捏西門舞的臉頰,“怎麽會呢?你是你,我是我,我們是姐妹,是不同的兩個人。”這世上沒有完全相同的兩片葉子,絕對沒有。


    “嗯,我知道!”少女猛力的點頭,然後起身在房間裏轉悠著,忽然道:“堂姐什麽時候也迴去看看爺爺吧!十幾年了,爺爺也老了。他現在腿腳都有些不方便了,常年坐在屋簷下看著天空,看著九州城的方向,就好像在等什麽人一樣。”幽幽的女音說著,傳到西門妝的耳裏,讓她的目光顫抖。


    西門舞在梳妝台前落座,迴身向她看來,唇角揚起適當的弧度,一本正經的道:“我跟你說啊!我覺得爺爺有點老年癡呆的感覺。他有的時候看著我,還叫我一一呢!也不知道誰是一一…”


    一一……


    西門妝呆住了,微微張嘴,卻什麽也沒說。


    如果她沒有記錯的話,一一是祖父給她取的乳名。他說西門妝是他第一個孫輩,所以就叫一一。


    小時候,他就經常叫著她的名字,老是叫著,好像永遠不會煩似的。


    每次聽見他的聲音,西門妝就笑,咯咯地笑,像現在的西門舞一樣,格外明媚。


    可是,而今卻再也笑不出來了。她已經忘記了什麽怎樣去笑,怎樣笑得讓別人感受到她笑裏的暖意。


    “他…”西門妝張嘴,喉嚨卻想卡著什麽東西似的,說了一個字,便沒了下文。她想問,祖父他還好嗎?腿腳不便了,是不是還有人照顧他呢?他嘴裏喚的那個一一是自己嗎?這麽多年過去了,他有沒有想過她這個孫女,如果想,為什麽不打個電話讓她迴去看看他呢?


    眼角莫名有些濕潤,西門妝別過臉,用力的眨著眼睛。


    西門舞似是看出了她的不對勁,急忙起身走過去,“堂姐,你怎麽了?”


    西門妝卻先她一步站起身去,擰開了浴室的門,極快的關上,“我想先沐浴,小舞你先去樓下等我吧!”


    悶悶的女音隔著浴室的門傳出,門外的西門舞一陣茫然,最終還是應下了。


    聽見門外逐漸走遠的腳步聲,最後落下的關門聲。西門妝握著門把的手才鬆開,爾後緩緩滑坐在地上,兩手小心的抱著膝蓋。


    溫熱的**從她的眼角滑落,一種不言而喻的憂傷衝擊著她的心髒,刺激她的鼻尖,微微發酸。莫名的,眼淚就落了下來。她似乎很久沒有落淚了,幾乎快忘記的淚水的味道。


    而今卻想起來了,酸澀,很鹹。


    西門妝就靠著浴室的門坐著,絲毫不知道,門外房間裏,那不知何時出現的少年,正靠在浴室的門上,等著她。


    門裏無聲的哭泣,沈爾感受到了。可是他沒有進去,也不知道如何安慰西門妝。一年了,第一次看見西門妝傷心的落淚。隻是因為那個她在乎的人,已經老了,也許再過幾年,就會從這個世界消失了。


    人,就是這麽脆弱。短短幾十年的壽命,到底能做些什麽呢?


    ——


    黃昏時分,西門妝已經調整好了自己的情緒。沈爾也按照她的吩咐,給丁晨打了電話,讓他們今晚就來家裏吃飯。勢必要讓丁香和西門舞打好關係。再過四天,就要開學了。


    而西門妝他們,也算是正式步入高三了。學習開始緊張起來,想必最緊張的莫過於蘇寒了。


    傍晚時分,夜幕逐漸降臨。幾輛跑車在西門家別墅外停下,今晚的聚餐,除了出門約會的西門雪以外,其他人都在。


    就連孟曉久也邀請了,可是,孟曉久似是有事情,不能到場。


    幾乎所有人在看見西門舞的時候都驚住了,尤其是蘇寒和暮成雪。她們身為西門妝的閨蜜,卻從來不知道西門妝還有一個跟她這麽像的堂妹。


    據閔恩分析,這是因為西門妝的父親和西門舞的父親是兄弟,而西門妝和西門舞都長得更像父親,所以兩個人才會這麽相像。理解起來很困難,但是…分析起來,似乎又有些出入。


    首先,沒有人覺得西門妝長得像西門禦,一個都沒有。


    不過這世上的事情總是這樣的,有很多事情是科學解釋不了的,人們習慣說那是迷信。


    用丁香的話來說,就是西門妝和西門舞前世的時候是雙胞胎姐妹,這輩子是來續姐妹緣的。這個聽起來,似乎靠譜點,至少西門妝覺得靠譜一點。


    ------題外話------


    080章首訂:skaegn56812015—02—2011:08:00手機站


    ——


    阿奴曾經說過,文文是親情友情愛情都會闡述。當然愛情為主哈!


    今天的章節,阿奴寫的時候吧,還是挺糟心的。


    村裏就有二個老人,現在呢!兒子女兒都不管,孤苦伶仃,都七老八十了,還在自己幹活,使勁幹。看著挺糟心的!


    所以希望妞兒們要好好對待自己的父母親人,珍愛真愛。麽麽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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