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明虛子說教完,肖雲夏和小八便將女子抬迴了自己後山樹林裏的小屋,讓那女子睡在床上,兩人則倒頭睡到了地上。


    東方已經泛起了白魚肚,樹林裏依舊是一片靜謐,隻有幾聲鳥叫和幾聲蟲鳴在相互交織在一起。


    累了一晚,肖雲夏和小八此刻睡的和死豬差不多。


    肖雲夏的腳搭在小八的脖子上,手中卻緊緊的抱著小八的小腿,小八也不知道夢見了什麽,在夢中用力的推著肖雲夏的腳,似乎是壓的他有些喘不過氣來了。


    就在二人熟睡之時,床上的女子緩緩的睜開了雙眼,坐起身來,皺了皺眉,隨後趕緊捂住鼻子,壓低聲音咳嗽了幾聲。


    女子低頭掃了一眼躺著地上的肖雲夏和小八,目光瞬間便一亮,最後定在肖雲夏身上,半響,噗嗤一笑。


    女子笑過,抿著嘴,小心翼翼的下的床來,輕身一躍,像一隻靈敏的燕子,飛出了窗戶,落到小屋前的草地上。


    女子在空地上站了一會,望著發白的東方,默默的,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半響,她找了一塊大石,腳下一輕,飄了上去,麵朝南方坐下,雙手抱著膝蓋,將頭深深的埋了進去,偶爾一陣晨風吹來,將她蓬亂的頭發輕柔的梳向腦後,隨風輕舞。


    過了不久,天就漸漸的亮開了,朝霞紅透了東方,肖雲夏一翻身,整個人都壓在了小八的小腿上,正想繼續迷糊一陣,卻隱隱約約聽見一陣輕柔的笛聲從屋子外麵傳來,倏地睜大了雙眼,翻身坐起,扭頭望向窗外,使勁的拍打著還在熟睡中的小八。


    小八迷迷糊糊的坐起身來,揉了揉眼,等他聽見了笛聲,也是驚訝的睜大了那隻獨眼,機械的扭著腦袋往窗外看去。


    “那女的不見了!”肖雲夏這會才注意到床上的女子已經消失不見,心裏咯噔一下,猛地加速跳動,唿吸也變的急促起來。


    “走,去看看!”肖雲夏馬上就沒了瞌睡,拍了小八一下,起身就向門外飛跑出去。


    兩人來到屋子外的草地上,隨著笛聲望去,隻見一個嬌小妙曼的背影,靜靜的立於巨石之上,向著南方,手中短笛低聲輕吟。


    笛聲悠悠,緩緩地從短笛中流淌出來,如秋風,點點哀愁,點點幽怨;似冰泉,泉水叮咚,淅淅瀝瀝,隨著那秋風,流向遠方。


    女子烏黑的長發和青藍色的衣帶在晨風中輕輕飄揚,似在跟隨著這哀傷的笛聲翩翩起舞。


    兩人自小不附風雅,自然是從未聽過這樣淒美的笛聲,那笛聲如風似水的笛聲如同從心上吹過,流過。


    也從未見過這般迷人的景色,晨霧,朝霞,輕風,飛鳥,形成了一副絕美的畫,而那女子早已經融入了這清晨,也如畫一般。


    兩人站在不遠處,漸漸的,居然是聽得癡了。


    不知過了多久,笛聲停了,兩人依舊是站在原地,癡癡的看著那妙曼的背影,似乎還沉浸在剛才的笛聲之中,不能自拔。


    笛聲停止了許久,小八才緩緩的迴過神來,望著那依舊背對著他們的女子,想起剛才自己的心似乎被掏空一般,而自己還算是精於煉魂,心中更是驚訝,便扭頭想問肖雲夏,卻見肖雲夏麵帶微笑,傻傻的立在那裏,望著背對著他們的女子,完全沒有注意到笛聲已經停止了。


    小八無奈的搖了搖頭,將大腦翻了個底朝天,都沒找到合適的話語來打擾肖雲夏此時的“幸福”,隻得伸出手來,學著岩風子的動作,在肖雲夏的後腦勺上狠狠的敲了一下。


    “吸……”肖雲夏痛的倒抽一口冷氣,迴頭惡狠狠的盯著小八,似乎因為小八將他從那絕美的意境中拉出來感到十分生氣,嚇的小八硬生生退了兩步。


    “停、停了,停了!”小八趕緊解釋。


    “啊!?”肖雲夏這才注意到女子已經停止了吹奏,摸著被小八敲的生疼的後腦勺,正要說些什麽話來,卻隻見那女子不知何時已經迴過身來,此刻正靜靜的看著他們。


    兩人不約而同的望向女子,雖是有些習慣了女子醜陋的麵孔,但看到時不禁還是有些失落——這和她那可以用“攝人心魄”、“想入非非”來形容的背影比起來,落差實在是太大!


    但出乎兩人意料的是,當他們和那女子的目光接觸的瞬間,卻不禁心頭猛地一顫——那是一雙怎樣的眼睛啊,醜陋的臉龐上,那一雙眼睛卻如同安靜的湖泊一般的清澈見底,在清晨朝霞的撫弄下,竟然是翻起了陣陣微微五彩波瀾。


    女子的眼睛如同魔咒一般,直攝兩人心神,使得兩人唿吸都有些困難,讓兩人張著嘴,卻是什麽話都說不出來,隻得這樣安靜的看著,大腦一片空白。


    “噗……哈哈!”那女子終於是忍俊不禁,噗嗤一聲笑出聲來。


    兩人幾乎是同時轉過身過頭去,互相揮拳毆打,來掩飾自己剛才那失態的尷尬。


    兩人互相打鬧了一會,才緩過勁來,一齊看著女子,肖雲夏上前半步,小心的說到:“你……你好了啊?起來怎麽也不叫我們一聲,萬一再出事怎麽辦啊?”


    “嘻嘻!”聽得兩人說話,女子卻又是噗嗤一笑,緊接著銀鈴一般的聲音傳入兩人耳朵:“我想起來就起來,還要告訴你們啊?——再說了,你們睡的和死豬一樣。還有,看在你們救過我的份上,就不計較你讓我睡那豬窩一般的床了……”


    “…………”聽得女子這樣說,兩人相視無語,就連肖雲夏這樣的人,一時也沒了話語,半會,肖雲夏才氣唿唿的說到:“喂,我們可是冒著生命危險救你的,你還嫌棄我的床臭……不對,呸呸,我的床哪裏臭了?小八,你聞到臭沒?”


    “沒……沒……”小八有些呆滯的看著女子,搖了搖頭。


    “好了,好了,我開玩笑的……”女子又笑了起來,好像昨晚那生死險境是一場夢一般,而如今,她早將這噩夢忘得一幹二淨了。


    “你……你……”肖雲夏突然變的結巴起來。


    “怎麽了?”女子歪著頭,問到。


    “你不記得我們了嗎?”肖雲夏深吸一口,將心提到了嗓子眼,小心翼翼問到,仿佛怕極了得到否定的迴答。


    “你猜?”女子一屁股坐在石塊上,卻不迴答,脖子一歪,很是調皮。


    肖雲夏見女子這般,想著那日遇見她時的情形,和這一般,心裏便有了底,眼前這長的極醜的女子,便是那日在陰屍古樹下遇到的女孩無疑了。


    想到這裏,肖雲夏不禁興奮起來,同時卻有些失落——那日的青絲麵紗下,居然是這樣一張臉——“天意弄人嗎?”肖雲夏不禁這樣想到。


    “我叫肖雲夏,那天,是我不對,我忘記告訴你我的名字了——你……你叫什麽名字?”肖雲夏調整了一下情緒。


    “肖雲夏?原來你就是肖雲夏啊?”女子聽了跳了下來,收起短笛,笑嘻嘻的看著肖雲夏,卻不告訴他名字。


    “對啊,我叫肖雲夏,你知道我?”肖雲夏見女子聽見自己的名字是這樣的反應,心裏一個激靈,不禁有些高興,難道她認識我?


    “不知道。”女子迴答的利索,肖雲夏套近乎的念頭還沒徹底升起就被無情的掐滅了。


    “你叫什麽啊?”肖雲夏見女子依舊是這樣頑皮,也不正麵迴答他的問題,有些鬱悶。


    “他叫什麽?”女子依舊無視肖雲夏的問題。


    “小八……我記得我告訴過你……”肖雲夏似乎對付不來這個女子。


    “你呢?你叫什麽?”女子似乎沒聽到,手一伸,卻是指著小八問到。


    “小、小、小八……”小八被這麽一指,心中一緊,結巴了好幾次才說出了自己的名字。


    “哈哈……”女子聽了,笑的更歡樂了,“好奇怪啊,你都沒姓的啊……難道你姓小?”


    “喂,我說,你到底叫什麽啊……你不也沒姓沒名的嗎?”肖雲夏見女子不理自己,卻笑的歡,感覺自己被忽略了,有些生氣的說到。


    “我有姓啊,我姓黎,叫黎芷雲,但是族人都叫我青鳥……”女子見肖雲夏麵子掛不住了,才笑著說到:“你們也可以叫我啊青——我告訴你我的名字,是因為你們救過我。”


    “原來你有姓名啊,哈哈,我還以為你也沒……”肖雲夏見女子說了她的姓名,正準備接機調侃一番,卻發現她的頭又扭向了一旁,隻得半道上掐了。


    “唉,看來她一點也不在意她救我們和我們救她的事情啊……真是……”肖雲夏閉嘴,腦子裏有些失落的想著。


    “我餓了,有吃的嗎?”阿青扭頭看著那小屋。


    小八在一旁,咧嘴一笑,指著屋子裏,說到:“吃、吃的房間裏還有!”


    啊青再次聽得小八說話,突然間收起了笑容,迴過頭去,一雙眸子盯著他看了半響,直到看的小八不好意思,惹的肖雲夏在一旁氣鼓氣漲,方才說到:“我有辦法治好你的口吃!”


    話音剛落,兩人均是長大了嘴巴盯著啊青,那驚訝和期待滿滿的寫在了臉上。


    不遠處,明虛子站在樹梢上,靜靜的看著這一切,看著三人融洽的樣子,欣慰的笑著:


    “看來,那小子的運氣還算是不錯啊,如此女子,就算是給她一張常人的麵孔……唉,這,真是天意弄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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