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雲夏幾人用最快的速度趕到了村口,還沒來得急進去,一眼便看到了掛在村口的、血肉模糊的趙田的屍體;遠處冒煙的村子和村口的屍體,讓肖雲夏幾人心裏猛的一緊,反射性的停了下來,僵在那裏。


    “那是?”肖雲夏停在那裏,心髒劇烈的跳動;看著那掛在枝頭的、血肉模糊的屍體,雖是無法辨認,但隱約的感覺到這具屍體有幾分熟悉,不由得走到屍體下方,緩緩的抬起頭來,想要看清屍體的容貌。


    小八卻是一眼就認了出來,在心裏暗自驚唿:“趙大哥!”


    “哪裏來的野小子,你可認識這人?”守在這裏的兩個陳家護院見肖雲夏幾人停在趙田屍體附近,還抬頭望著屍體,便走上前去,兇神惡煞的大聲質問。


    屍體的容貌已經盡毀,肖雲夏已經完全無法辨認,聽到有人大吼,頓了一下,轉過頭去,冷冷的看了那走來的兩人一眼,目光越過兩人,望見了不遠處已經倒塌的青瓦房,心裏的憤怒迅速蔓延,遍及全身。


    肖雲夏渾身有些顫抖,收迴目光,狼一般的、惡狠狠的盯著那兩個陳家護院,用力的從牙縫裏擠出幾個字來:“這個人……是誰?”


    “嗯?哦……原來已成了一塊爛肉了啊,認不出來了啊?也難怪,哈哈……”那兩個陳家護院中較為壯實的一個走到趙田屍體附近,抬頭看了看,故意陰陽怪氣的說到:“認不出來了?爺爺告訴你,這家夥叫趙……”


    最後一個字剛跑到喉嚨,還未來得及蹦出來,那陳家護院便感覺胸膛被被千斤重錘擊中,伴隨著被烈焰灼燒一般的痛,整個人炮彈一樣的倒飛了出去,皮球一樣的滾出數丈,將地麵摩擦出一道長長的溝來。


    “李兄!”另一人見隻自己的同夥被一拳打飛,趕緊飛身去到那陳家護院身邊,將他翻過來一看,卻隻見那漢子嘴角不住的冒出焦臭的黑血,胸口正中有一個拳印,整個胸膛被打的深陷下去,拳印周圍,卻都是被燒焦了。


    “李兄!!?”那人抱著人搖了一搖,那陳家護院被這麽一搖,猛的又噴出幾口血來,接下來便隻有出的氣,沒了進的氣,片刻過後便脖子一歪,去了黃泉。


    “那人修為不算低,一拳斃命!?”白啟站在肖雲夏後麵,心裏驚訝無比,“而且,沒有使用任何的功法武學——隻憑蠻力!?”


    一拳打死那陳家護院,肖雲夏正要動手解決另一個,卻感覺眼前黑影一晃,卻是小八從他的身前飛馳而過。


    剩餘的一人見自己的同夥就這麽一下就已經沒了氣,已經被嚇了個半死,正準備起身逃命,人還未站起來,便感覺一隻手摁在了他的頭上,正要聚氣反擊,卻突然感覺頭疼欲裂,渾身無力,精神恍惚,任憑他如何運行真氣,那真氣都如同一盤散沙,無法按照他的意願運行。


    “收魂!”如果說肖雲夏剛才一拳打死一修為還行的護院讓他感到驚訝,現在小八的行為更讓他感到驚駭:“這,極陰之術!”


    被小八摁住的陳家護院連掙紮都沒有力氣,隻在片刻後便癱倒在地,麵色蒼白,形容幹枯,正是被人吸走魂魄,榨幹精氣一樣,顯得十分的恐怖。


    小八見那人癱倒不起,如同吃飽飯一般長長的舒了一口氣,眼中黑芒也開始迅速消散,而當黑芒散盡之後,小八見地上的死人形同幹屍,被嚇的連連後退,一個不慎,險些一屁股坐到地上,白啟見狀,趕緊上前,從後麵扶住小八,故意岔開話題,將小八的注意力從那幹屍上轉移開:“小八,這樹上吊的,可是你們要救的人?”


    肖雲夏也是注意到了小八的失態,上前一把搭在小八的肩上,讓小八不要在意,說這些人都是些該死之人,說完又看著白啟說到:“不是,但這個仇,一定的報!”


    “你知道他們是什麽人?”白啟看了看地上的屍體說到。


    “這身衣服,在這連雲城,誰不認識?”肖雲夏一提到陳家,周身溫度陡然上升,火星乍現:“總有一天,我要將這陳家從連雲城抹掉!”


    白啟見肖雲夏動怒,生怕出什麽亂子,趕緊上前勸說,讓肖雲夏暫時不要想的太多,先解決好當前的事情,剩下的事情再從長計議。


    肖雲夏被白啟這麽一說,方才迴過神來,收了真氣,埋怨了自己幾句,便飛身上去將趙田的屍體放下,也顧不得屍體血汙肮髒,直接背在背上,頭也不迴的向著那已經倒塌的趙田家跑去,一邊跑一邊沒命似的大吼:“老爺子!老爺子!你聽的到嗎?瓊英姐!虎兒,蘭兒!”


    幾人飛奔到青瓦房的廢墟邊上,肖雲夏將趙田屍體放在一旁,向著廢墟大吼了幾聲,沒見迴應,便俯下身去,瘋狂的刨著地上的瓦爍殘木,一邊刨,一邊不停的唿喊著他們的名字。


    小八沒有大叫,一隻獨眼不停的流出淚來,在一旁沒命的挖著。


    兩人就這樣刨著,挖著,眼裏不住的淌下大顆大顆的淚來,混著汗珠一齊落下,任憑手指被劃破,任憑指甲被刮翻,也不肯停歇。


    “嗚……”一絲細微的哭聲,像一枚鋼針,輕輕的在肖雲夏和小八的神經上一刺,雖是輕微,但卻無比清晰,兩人幾乎是同時抬起頭來,一動不動,睜大眼睛仔細聆聽。


    “嗚嗚……”又是一陣微弱的哭聲,仿佛從地底傳來,微弱到幾乎聽不到。


    但肖雲夏和小八聽到了,兩人連滾帶爬的撲到聲音傳來的地方,瘋子一樣的刨著一堆堆廢墟,白啟站在一旁,看著從肖雲夏和小八手裏甩出來的泥沙都變成了血紅,雙手緊握,眉頭緊皺,在他的眼裏,世界已經是空白一片,有的,隻有趴在廢墟上沒命刨著的肖雲夏和小八,肖雲夏每一次大吼,小八每一次哭號,都在撕扯著他的心,將他們的感覺一絲一絲的,不容他抗拒的傳遞給他,讓他幾乎窒息。


    “沙沙……”肖雲夏和小八正突然發現身邊多了一雙手——一雙白皙的手,雙雙抬頭望去,卻是白啟,隻見白啟脫了外套,光著膀子,也是趴在了一旁,小心翼翼的拾取著、挖掘著那一大堆的瓦爍。


    白啟見肖雲夏和小八都是吃驚的盯著自己,有些尷尬的衝著他們笑了一笑:“慢些,如果下麵有人,你們這樣,會傷了他們。”


    說完,便低下頭去繼續挖了;肖雲夏和小八見白啟這樣,也沒再多說什麽,照著白啟所說,小心的挪開那些殘木碎瓦。隻是在心裏對這個白白淨淨的帥氣公子哥又多了十二分的好感。


    半個時辰!半個時辰後,三人才小心翼翼的將廢墟和瓦爍清理的看得到地麵,卻沒有發現任何人。


    “該在這裏啊,我剛才的確聽到了一陣微弱的哭聲。”肖雲夏如此想到,眼睛盯著空出來的地麵發愣。


    “在這裏……”小八盯著地麵看了半刻,蹲下身去,用已經血肉模糊的手在地上仔細的摸著,敲打著。


    肖雲夏在一旁,安靜而又焦急的等待著。


    白啟坐到了一邊,歪著頭看著兩人。


    “咚咚咚……”一陣空洞的聲音讓肖雲夏和小八雙眼一亮,就像是即將溺死的人突然抓住了一根救命的稻草,“咚咚咚,咚咚咚……”小八再次敲了幾下,抬起頭來看著肖雲夏:“下麵,他們絕對在下麵……”


    肖雲夏聽了,趕緊俯下身去,兩人同時刨著地上的覆土,終於,那個趙田曾經拉過的破舊拉環出現在三人麵前。


    白啟這時候也走了過來,舒了一口氣,很輕,仿佛不願讓肖雲夏和小八聽見。


    肖雲夏和小八看著拉環,心裏默默的祈禱著,一齊將手慢慢伸向拉環,各自拉住一個,相互對視一眼,一同點了點頭,一咬牙,用力的向外一拉——“轟轟……”幾聲悶響,那個地窖終於是出現在三人的麵前。


    “哇……”地窖一開,一陣幼兒哭聲突然響起,如同一記重錘,狠狠的抨擊在三人的心髒上,讓他們喘不過氣來。


    “虎兒、蘭兒!……”肖雲夏和小八自然是認識這個聲音,趕緊翻身跳了下去,白啟則站在上麵,搓了搓髒兮兮的手,露出了一絲久違的笑容來。


    虎兒和蘭兒見肖雲夏和小八下來,趕緊撲了過來,趴在兩人身上大哭不止,肖雲夏借著透過窖口的光,看到了昏迷不醒的瓊英和老叫花子,這才放下心來,哄了哄兩個哭成淚人的孩子,緊接著就和小八一起,將瓊英和老叫花子挪到了地麵之上,再將虎兒和蘭兒送了上去。


    白啟見肖雲夏將兩個孩子送了上來,趕緊扯過一旁的破舊棉被,將趙田的屍體蓋住,生怕孩子見了被嚇壞。


    瓊英麵色蒼白,唿吸時而急促,時而平緩,雖是昏迷不醒,眼角也分明的看的到還未幹透的淚痕。


    老叫花子身上的淡綠色光芒依舊,隻是比前兩日還淡了許多,淡綠中隱約透著一絲蒼白,看來情況並不樂觀。


    虎兒和蘭兒出了地窖便被眼前的景象嚇的呆住了——房子怎麽就不見了呢?而且爹爹也並未迴來,憋了半刻,終是大哭起來,伏在瓊英身上,小手不停的拉扯著母親的衣衫,哭著說房子不見了,哭著說爹爹不見了,哭著問娘親你為什麽還不醒來。


    三人看著地上的瓊英和老叫花子,看著哭得撕心裂肺的虎兒和蘭兒,心被撕開了一般的痛,肖雲夏抬起頭來,深吸了一口氣,卻又看到了不遠處還冒著濃煙的村莊——難道,村子裏麵也出事了嗎?肖雲夏的心已經無處擱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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