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很快便黑了下來。


    夜裏三更,陳家大院高牆外,肖雲夏和老叫花子一臉沮喪的坐在牆腳下,平日裏打鬧的心情全無,一聲不吭。


    “你說,他們把小八送去了哪裏?”肖雲夏看著天空,問到。


    “鬼知道啊,這次,可是他家爺爺失算了……”老叫花子長歎一聲。


    “早知道我們就不去仙鳳觀做道士了,也沒今天的事!”肖雲夏搖了搖頭,有些後悔做道士了。


    而老叫花子一聽肖雲夏說這話,倏地站了起來,有些激動的說道:“走,去仙鳳觀,那兩個陳家護院說是道士們接走的,那就去仙鳳觀碰碰運氣,興許碰到送他走的那幾個牛鼻子道士!”


    肖雲夏一聽,趕緊點頭,卻還沒來得及說話,就被老叫花子一把夾在腋下,倏地一下飛出老遠!


    老叫花子一路上也沒有休息片刻,生怕慢了半刻,出了大事;待他到仙鳳觀外時,已經是麵色赤紅,氣喘籲籲了。


    老叫花子將肖雲夏放在地上,大口的喘著氣,待稍微緩和一些,喝了一口酒,抽出別再腰間的青竹棒,對肖雲夏說到:“在這裏等我,我進去看看。”


    肖雲夏自然是不願意,老叫花子剛要動身,就跟在後麵準備一起進去,像是粘著父母的孩子,反複幾次都是如此,惹的老叫花子有些不耐煩了。


    “讓你停住!在這裏等爺爺我!”老叫花子見肖雲夏不願聽自己的話,倔脾氣又上來了,加之時間緊迫,便也沒有了耐性,迴頭狠狠的盯住肖雲夏,厲聲喝斥到。


    肖雲夏之前哪裏見過一向嘻嘻哈哈的老叫花子這樣兇過,一時間被嚇楞了,站在原地,不說話,卻也不點頭——還是不太願意。


    “聽著,夏小子,救人要緊,以你現在的修為,跟我一起,說的難聽一點,隻能是礙事,聽你家爺爺的話,待你日後修為有成,自然有你大展身手的時候,到時候,你家爺爺還要靠著你呢。”老叫花子見肖雲夏被自己嚇到,覺得自己剛才的確有些兇了,便歎了口氣,安慰一般的、好聲好氣的向肖雲夏說到。


    肖雲夏依舊是沒有說話,隻咬著牙點了點頭。


    “知道就好,記住,在這裏等,不要離開半步!我很快迴來。”老叫花子見肖雲夏點頭,心頭總算是鬆了一口氣,點了點頭,飛身而起,躍過仙鳳觀的高牆,消失在夜裏。


    老叫花子進入仙鳳觀,卻發現到處都是道士,橫七豎八的倒在地上,走近一看,卻是如同睡著一般,但無論他怎麽叫,都是不醒,心中大駭:“哪裏來的高手,如此神通!”


    但眼下卻不是想這些的時候,老叫花子無奈之下,隻得橫下一條心來,向著那火鳳老道住處去了。


    仙鳳觀沒有一個醒著的人,老叫花子大搖大擺的走到火鳳老道的住處,來到門口,卻發現大門被緊緊的鎖住了,屋子裏麵漆黑一片,老叫花子伏在門邊聽了一會,並未聽見房內有唿吸之聲,確定了房間裏並沒有人之後,老叫花子不禁想著,難道這老家夥也中招了?


    想畢,破門而入,卻發現屋裏空空如也!


    “奇了怪了……”老叫花子在仙鳳觀溜達了一圈,除了死睡不醒的人以外,什麽都沒看到,無奈之下,隻得起身迴去。


    仙鳳觀外,肖雲夏一個人安安靜靜的站在原地,等著老叫花子,想著小八生死未卜,心裏如同有一萬隻螞蟻在咬,火辣辣的痛,心急如焚。


    肖雲夏舒展了一下身子,正要準備在周圍活動活動,平複一下快要爆發的情緒,卻突然聽到一陣急促的馬蹄聲資自遠處傳來,便趕緊爬到樹上躲了起來。


    不多時,肖雲夏就見到兩個騎著馬的人出現在大樹之下,借著月光,肖雲夏猛的發現,這兩人居然是那挨千刀的郭巽和侯嚴利!


    “如果我沒猜錯的話,小八就是被你們兩個龜孫子帶走的吧?”肖雲夏看著兩人,心跳飛速加快,恨不得馬上撲下去將二人擒住,狠揍一頓,問出小八的下落。


    肖雲夏的手指用力的抓住樹幹,努力控製著自己,他非常明白,憑現在的自己,此時下去,無疑是送死,不但找不到小八,反而會把自己搭進去,隻得緊咬著牙關,雙眉已皺成了一堆。


    兩人騎馬來到大樹下,卻突然停了下來,肖雲夏正覺奇怪,卻聽見那郭巽說到:“就這裏分了吧,拿迴去,被其他人看到,還的麻煩——還好這次那清風老仙沒有計較那小子要死不活的,否則你我二人就慘了。”


    “是啊,想當年,李興二人就是因為送了一個半死的童子,便被老仙殺了,師父也不敢吭聲!”侯嚴利抽了一口涼氣,接著又是一個馬屁拍過去:“還是郭師兄英明,不但舍得那貴的要死的續命丹,還給那小子輸送了真氣!要不然我哪裏撿的迴這條命!”


    “你小子,嘴巴何時變得這麽甜了?不過說的倒是實在!”郭巽似乎心情不錯,居然是豪不臉紅的接了這個馬屁。


    郭巽握了握手中的劍,翻身下馬,在大樹下坐了下來,接著說道:“差點被那陳家小子玩死,不過話說迴來,你帶去的那兩個家夥也太不中用了,現在都還沒醒過來,也不知道誰下的手,讓老子知道了,非扒了他的皮不可。”


    侯嚴利見郭巽下馬,也趕緊翻身下來,將身上背著的一個脹鼓鼓的包裹取下,放在地上,笑著說道:“不過也不算虧,這次迴來去陳家,也得到了這麽多銀子,夠我們花上一段時間了。”說完打開包裹,居然是整整一包銀子!


    “誒,你聽說了嗎,那老仙的魔功好像要突破了,今天夜裏特請了師父和陳家的陳青鼎前去護法呢。”侯嚴利看著白花花的銀子,突然說道。


    “廢話,我自然是知道,隻可惜那些童男童女,今日夜裏,卻全都要化作一堆白骨咯!”郭巽接過話,隨手拿起一錠銀子,在手中拋了拋,嘲笑道。


    侯嚴利嘿嘿一笑,搖了搖頭:“誰管那些事,我跟著郭師兄你這些年給那老家夥做了許多事,也換了不少好處,日後,老家夥不需要了,怕是沒這好事了。”


    肖雲夏在樹上,聽的二人說話,聽到今日夜裏小八就要被殺,而又不見老叫花子迴來,心裏大急,隻覺得心頭一悶,眼前一黑,一口怒氣直衝腦門,大吼一聲,身體不受控製,箭一般的從樹上直衝下了去!


    郭巽和侯嚴利哪裏想到樹上會有人,冷不伶仃被這麽一吼,還真是被嚇了個結實,都是反射性的側身讓開。


    郭巽反應稍微快些,身體緊貼著地麵急退,躲開了肖雲夏,侯嚴利修為不如郭巽,身形慢了一些,一瞬間,隻覺得眼前一花,胸口一悶,似被重錘,震出老遠。


    侯嚴利被震飛,在地上滑了一段距離後停下,正準備翻身站起,卻不想剛起到一半,便感覺胸口猛的一沉,仿佛突然被壓上了一塊千斤巨石,後背重重的貼到了地上,定睛一看,卻是被肖雲夏一腳踩住胸口。


    侯嚴利用力掙紮了許久,居然是起不來身,而當他借著月光看清楚肖雲夏那張半隱在頭發中的臉和那幾乎要噴出火來眼睛,整個人都愣住了,他做夢也沒想到前兩天還被自己任意蹂躪的小道士今天居然如此居高臨下的踩在了自己的身上!


    不遠處的郭巽也是驚訝萬分,但他隻看到一個少年模樣的人踩在侯嚴利身上,但侯嚴利卻是遲遲站不起身來,仿佛那踩在他胸口的不是那小子,而是一個壯漢。


    “啊……啊……”侯嚴利迴過神來,想要說話,卻發現自己的下巴已經被打脫臼,不聽使喚的吊在那裏,隻能通過喉嚨發出“啊……啊……”的聲音,當下雙目圓睜,對肖雲夏的恐懼猛猶如從電流,瞬間從心底竄起,迅速遍布全身,讓他全身發麻,不知所措。


    “哪裏來的小賊!”郭巽觀察了半會,定了定神,猛喝一聲,“嗖”的一聲,拔出手中長劍,在半空劃出一點星火,向著肖雲夏的後心猛刺過去。


    轉瞬間,郭巽的劍氣已經撩動了肖雲夏的衣服,在後背的皮膚上留下一絲血印,眼看就要將他刺穿,突然聽見“叮”的一聲脆響,郭巽的劍尖被一股巨大的力量震偏,擦著肖雲夏的手臂斜刺出去。


    郭巽也因為想要將肖雲夏一擊斃命,用力過猛,來不及穩住身形,整個人都跟著長劍飛了出去。


    郭巽整個身子隨著長劍斜飛,驚魂未定,又突地感覺到後背勁風壓來,讓他感覺真氣凝滯,唿吸困難,也來不及多想,趕緊將長劍調轉,死命的護住後心命脈。


    “叮!”又是一聲脆響,郭巽隻覺得手臂發麻,虎口生疼,長劍都被打的變了形,整個人都被打飛出去,在地上滾了好幾圈,才站起身來,驚恐的揮舞手中長劍,在周身形成了一道密不透風的赤紅劍氣,生怕再被追擊。


    而肖雲夏卻好像絲毫不知道剛才發生的事情,依舊是居高臨下的看著侯嚴利那張滑稽的臉,死死的踩住他的胸膛,讓他喘不過起來,絲毫動彈不得。


    “小八……在哪?”終於,肖雲夏終於活了,腳下猛一用力,幾乎將侯嚴利胸骨踩碎,狠狠的問到。


    而侯嚴利始終想不明白為什麽肖雲夏現在如此兇狠,隻一腳就將他壓製住,讓他絲毫沒有反抗的力量,現在又感覺到胸膛被火灼燒一樣的疼痛,內心的恐懼加上身體的疼痛,不禁滿頭大汗,不住的點頭,發出“啊啊”的聲音,示意肖雲夏,他知道,隻是現在說不了話。


    將郭巽擊飛的人,正是趕迴來的老叫花子。


    老叫花子打飛偷襲肖雲夏的郭巽後,也是驚訝的看著和以前相比判若兩人的肖雲夏,一時間,忘記了被打飛出去的郭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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