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京,世間權力與繁華的巔峰,皆在於此。


    密如織錦,儼然有序的街道上,


    遊人如織,車水馬龍。


    一名年輕俊朗的青衫男子牽著馬,緩緩踏入城門,他身形挺拔,氣質卓然。


    他的臉上仿佛永遠掛著淡淡的微笑,麵露好奇地四處張望,顯然是第一次來到上京。


    周圍的人群來來往往,卻仿佛看不見這人似的,目不斜視地從他身邊走過。


    唐鬱兜兜轉轉,一個多月,


    終於到了!


    上京自是繁華,商販吆喝沿街不斷傳來,才子佳人街上比比皆是。


    但是唐鬱神念如潮水般微微一展,敏銳地覺察到十幾道審視的目光,在人群間徘徊。


    好像是在觀察每一個出入城之人的異常。


    走在大街上,唐鬱也時不時能覺察到,尋常的販夫走卒之間混雜著窺視的眼神。


    當然,這些探查的視線並不是針對唐鬱,而是針對所有的往來行人。


    尤其是那些執刀佩劍的江湖客。


    唐鬱暗自咋舌,


    即便是上京,這探子諜子也實在太多了點,不過問題不大,唐鬱準備先去找謝淮陰。


    謝淮陰歸京應該也有一個多月了。


    江湖上消息稱,由於謝淮陰大破北蠻有功,被朝廷重重封賞。


    加官進爵自是不在話下,已經到了封無可封,賞無可賞的地步。


    如今,應該是賦閑在京中的府邸。


    唐鬱撤去“無”的遮掩,找了道旁的一間茶肆,點了一壺茶,隨口問道:


    “小二哥,我從南邊一路走來,聽的都是神威侯英勇無雙,大破北蠻的故事。


    自是心生仰慕,如今既已到上京,想問一下神威侯府邸何在,在下慕名想去觀瞻。”


    小二給唐鬱倒上茶水,笑著說道:


    “客官,我勸你熄了這心思,神威侯的府邸哪是我們這些平民能進的。


    而且,神威侯現在可是皇上身邊的重臣。


    那些官員住的地方更是有重兵把守,為的就是防止閑雜人等靠近,打擾官老爺清靜。


    存了您這心思的人,多了去了,也沒見哪個真的見到本尊,您還是聽聽故事就好。”


    重兵把守?


    這是他在錦城等大城也未遇到過的情景。


    唐鬱眉頭微微一皺,旋即笑道:


    “無妨,你且告訴我地方。”


    “我就是隔著街道能夠遠遠看一眼,也算是了卻我的一樁心願。”


    小二微微一愣,無奈地笑了笑:


    “你們這些慕名而來的,就是不到黃河心不死,也罷,我就說與你聽。”


    唐鬱拱手致謝,小二給他講解的時候,他覺察到三股視線落在自己的身上。


    一個是茶肆的說書先生,一個是茶肆門口的貨郎,還有一個正在喝茶的布衣男子。


    好家夥,這又不知道是哪家的諜子,真是嗅覺靈敏。


    不過,唐鬱自覺表現也還算正常,應該隻是例行關注而已。


    唐鬱喝了茶,若無其事地找了一間客棧住下,然後下午出去遊逛上京。


    邊走邊看,向神威侯的侯府走去。


    根據小二的說法,北麵是皇城,官員貴胄的家宅也都坐落在北麵,以拱衛皇城之意。


    神威侯的府邸,就在東北角,距離皇城較遠,也遠離南邊的坊市,環境清幽。


    唐鬱沿著大街向北,走了大約半個時辰,便看到一隊身披金甲的侍衛在街道值守。


    金甲侍衛兵戈相交,將尋常百姓和行人攔在外街,隻有通行的令鑒,才能進入內街。


    裏麵正是朝廷官員和皇宮內務活動的區域,閑雜人等不允許隨便進出。


    唐鬱愕然,他沒想到上京竟然按照區域進行直接管控,隻能說不愧是皇城重地。


    唐鬱看了一陣子,便開啟了“無”,直接走了進去,所有人都將他當作空氣一般。


    金甲侍衛更是沒有絲毫動作,目不斜視地望著往來的行人,看都不看唐鬱一眼。


    而在暗中觀察唐鬱的諜子均是感覺一恍神,唐鬱就消失不見了,是走了嗎?


    或許是,走了吧。


    唐鬱走入北麵的內街,頓覺清靜不少。


    街道上行人很少,


    多是車馬往來,形製精致而華麗,裏麵坐的,都是官家老爺,公子小姐等。


    再有的就是,官家的仆從內侍出門辦事或采買,幾乎沒有貨郎商販。


    道旁,倒是有一些官辦的商鋪,其中售賣的皆是精挑細選的上等貨材。


    唐鬱左顧右盼,眼前的一切與其他城市不同,對於他來說都是新鮮玩意兒。


    不知不覺,唐鬱已經走到了東北角,這裏街道更加空曠,林木茂盛,竹林掩映。


    往往要走三五步,才能看到一座府邸宅院深藏在樹林陰翳之間。


    唐鬱來到東北角的最深處,繞過高大樹木的遮蔽,一座高大的宅邸出現在眼前。


    匾額上書:“神威侯府。”


    唐鬱微微一笑,


    藏得夠深的。


    他沒有貿然上去敲門。


    按照上京這邊管製的規矩。


    侯府的下人看見陌生人想要拜見侯爺,


    第一反應,絕對不是通報侯爺,而是通報執勤的金甲侍衛把他拖走。


    甚至可能會丟入大牢。


    唐鬱神念如水般蕩漾開來,向著宅院府邸內蔓延,若是謝淮陰,必然能夠覺察。


    即使謝淮陰不在,陳簡或是陳繁也能覺察到他的神念探查,如此一來就省了麻煩。


    唐鬱心裏這樣想著,


    神念已然緩緩覆蓋整座府邸。


    宅院不小,但是比起唐鬱當初在錦城進過幾家富戶來說,也並不算大。


    但奇怪的是,


    唐鬱沒有探查到任何人的氣息,沒有氣血波動,無論是武者,還是尋常人。


    唐鬱眼神微微一凝。


    身形輕輕一縱,直接躍過高大的宅邸大門,猶如一片鴻羽般,輕飄飄地落在地上。


    目之所及,庭院裏落英繽紛,枯葉滿地,確實如神念探查一般,空蕩蕩,沒有一個人。


    雖然希望不大,唐鬱還是快步走向內院,開始在整個宅院裏搜尋。


    半個時辰後,唐鬱緩緩走入後花園,房間裏的落灰,空蕩的廚房,微微的陳舊味道。


    這一切的一切,都表明了,


    神威侯府,已經很久沒有人居住了。


    然而,


    說好的賦閑在家,吟詩作對呢?


    怎會一個人都沒有。


    即便神威侯不在府上,基本的仆役侍女,日常灑掃,應該也是必不可少的。


    唐鬱摩挲著下巴,


    事情,好像變得有些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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