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3年1月6日的早晨,天空中開始放晴。


    二夫人呆在房間裏,靜靜地烤著火。


    巧兒蹲在二夫人的身旁,輕輕地錘著二夫人的大腿。


    片刻,巧兒喚道:二夫人,火盆裏麵的炭,已經化了一半,奴婢去給你添些炭。


    二夫人迴道:去吧!


    巧兒鬆開雙手,慢慢地站起身,直衝炭屋走去。


    二夫人埋著頭,兩支手紛紛地擦著臉頰,嘀咕道:死丫頭,你是不是要把為娘氣死!


    二夫人抬起頭,相繼地對著門望了望。


    “二夫人,你在看什麽?”巧兒提著炭桶緩緩地走過來。


    二夫人歎道:煩呐!心煩。


    巧兒放下炭桶,慢慢地添著炭,說道:二夫人千萬不要生氣,小心傷著身子。


    二夫人笑道:生了一個小祖宗,她不惹我生氣,倒是稀奇。


    巧兒應道:二夫人誤會小姐了,小姐很聽話!也很可愛!小姐會唱歌給二夫人聽,也會講故事給二夫人聽,還會幫著二夫人捶背。


    二夫人論道:你看!這些天,雪兒天天跟著愛菊的倆個野小子鬼混,我也不止一次對她說過,叫她不要跟他們來往,可她就是不聽。


    “啊!我的頭(二夫人雙手搭住額頭)”。二夫人叫道:


    巧兒放下火鉗,立即去扶二夫人,問道:二夫人怎麽啦!


    二夫人伸出一支手,擋住巧兒,說道:你別動!


    巧兒隨身坐了下來。


    二夫人喚道:這些天,倘若不是三夫人的爹娘來了,我非把他們揍死不可。


    “喲(二夫人趕緊捂著腦袋)!”二夫人歎道:


    巧兒接道:二夫人不必生氣!三夫人的爹娘不是要走了嗎!


    二夫人立馬抬起頭來,迴道:是哦!


    二夫人反問道:他們什麽時候走?


    巧兒抓了抓腦袋,答道:好像就是今天,好像??????


    二夫人接道:到底是哪天?


    巧兒應道:婢人不太清楚!


    不過,他們確實要走了。


    二夫人嚷道:廢話。


    巧兒畏畏縮縮的站了起來,說道:我,我,我??????


    二夫人叫到:我沒有怪你,你站著我、我、我什麽!你快給我坐下!


    巧兒趕緊作揖道:謝謝二夫人!謝謝二夫人!謝謝!謝謝??????


    巧兒拉過凳子,慢慢地“坐下”。


    “吃飯啦!吃飯啦!”門外傳來了一陣叫喊聲。


    巧兒立即站起來,喚道:二夫人,咱們出去吃飯吧!


    二夫人相繼地站起身,應道:好的。


    巧兒過去扶著二夫人,直衝大廳走去。


    二夫人踏進大廳,見著老夫人正在和三夫人的爹娘談話,她不僅走上前,請道:娘!安好。


    老夫人禮道:好!好!好!芬兒無需多禮!


    巧兒扶著二夫人退了幾步。


    二夫人走到一旁,禮道:外公,外婆,你們早!


    朱槐接道:早,早,早,二夫人不必客氣!


    朱氏相繼地應道:二夫人早!二夫人早!


    巧兒扶著二夫人慢慢地坐下。


    老夫人道:新年新氣象,今兒正是正月初六,是個大好的日子,等會親家公、親家母,以及小舅,你們就要返迴老家,老身祝你們“一路順風”。


    朱槐應道:老夫人,不,親家母,在此新年之際,也祝你“身體健康、越老越康”。


    老夫人笑道:健康!健康!大家都要健康。


    “吃飯啦!吃飯啦!”大夫人嚷道:


    大夫人繼續喚道:飯菜就要涼了,大夥吃完飯再嘮。


    老夫人笑道:吃完飯再嘮!吃完飯再嘮!


    仆人們相繼地忙了起來。


    雪兒擠到朱氏的身邊,問道:外婆,你們是不是今天就要迴家?


    朱氏答道:是啊!


    雪兒嚷道:你們迴去幹嘛!多在這兒呆些天嘛!


    朱氏論道:這裏與我們老家相隔甚遠,我們家裏還有很多農活要幹。


    況且!小勇還在念書。


    “親家母,吃飯啦!自己夾菜吃啊!”老夫人叫到:


    朱氏端起碗,迴道:親家母不必客氣!親家母也吃!


    雪兒追問道:小勇小舅呢!他怎麽沒來?


    朱氏答道:他跟土堆他們呆在小雅的房裏吃飯!


    “小姐,二夫人叫你過去旁邊吃飯呢!”巧兒說道:


    雪兒嘴裏嚼著飯,扭過身來,應道:好吧!你先過去!我就來。


    雪兒請道:懇請外公、外婆先吃,我先過去一下。


    朱氏微微地笑道:嗯。


    朱槐放下碗筷,說道:雪兒,這些天,小勇沒有給你添麻煩吧!


    雪兒笑道:小勇小舅舅這麽老實,怎會給我添麻煩!


    “親家老爺,婢人去幫你盛飯。”阿鳳嚷道:


    朱槐揮了揮手,迴道:不用,不用,我已經吃飽,我已經吃飽。


    雪兒捧著碗,衝著二夫人走去,喚道:外公這麽快就吃飽了,我得趕快去吃飯。


    老夫人一邊吃著飯、一邊喊道:親家公不要客氣!就讓仆人再給你盛一碗飯。


    朱槐論道:有勞親家母擔心!朱槐實在吃不下了。


    朱氏嚷道:親家母慢慢吃!大夥慢慢吃!婦人已經吃飽。


    朱槐接道:既然內人已經吃飽!我倆就先過去把東西裝好車。


    老夫人悄悄地放下碗筷,說道:親家公,親家母,你們幹嘛這麽急!


    朱氏應道:這些天,下了這麽久的雪,今天難得有了一絲絲的陽光,今兒乘著天氣這麽好,我們也好快點趕路。


    老夫人辯道:親家母此言差矣!現在已過隆冬,天氣逐漸迴暖,今天既然已放晴,明天必定也會晴,親家公,親家母,你們何必急於這一時。


    要不!你們就再多留兩天?


    朱槐接道:親家母的盛情!我們夫婦感懷於心,我們好不容易見到女兒,見到親家母,見到女婿,見到外甥,見到各位。這些天,我們“飯來張口,衣來伸手”,過著無比舒心的日子。我們豈想離開。


    然而,“天氣變幻莫測”這是上古之理,不是你我可以揣之。


    加上,小勇還在念書?


    我們實在不敢逗留。


    “既然親家公執意要走,我們也不便挽留,隻是現在天色還早,親家公、親家母能否再留片刻,我們繼續聊聊!”老夫人論道:


    朱槐答道:我們還要去裝東西,等下難免還要耽擱一會,我們實在不能再待。


    老夫人迴道:裝車就好辦,叫上倆個把式就行了。


    朱槐辭道:還是算了吧!我與老婆子的行李,我們還是自己裝。


    老夫人應道:好,好,好,親家公,親家母,你們先去忙。


    朱槐謝道:謝謝親家母體諒!


    朱氏禮道:等會我們再聊!


    朱槐、朱氏一起走出大廳。


    接著:老夫人喚道:你們把飯吃飽了嗎!


    大夥紛紛地放下碗筷。


    老夫人叫到:仆人們趕快收拾碗筷,我們這些吃過飯的人,一起過去看看。


    老夫人領著大夥緩緩地走出大廳。


    走在前往三夫人房間的路上,雪兒拉著二夫人,問道:娘親,我的外公、外婆去了哪裏?


    二夫人迴道:你的外公、外婆去了很遠很遠的地方。


    雪兒應道:是不是和王媽一樣,去了西天?


    二夫人喝道:雪兒,你別亂說!


    “親家公,親家母,你們辛苦了。”老夫人喊道:


    朱槐抬起頭來,應道:親家母,你過來了。


    朱氏笑道:麻煩親家母親自跑了一趟。


    老夫人說道:親家母真是!什麽麻煩不麻煩!我們之間誰跟誰!


    馮財主幫著朱槐去裝行李。


    朱槐辭道:不,不,不,馮少爺。


    老夫人喚道:親家公,你叫——小兒什麽!


    “哦!女婿,女婿。”朱槐接道:


    雪兒叫到:娘!雪兒將來也去找個——像土堆一樣的女婿給你。


    二夫人氣洶洶地舉起手,一巴掌衝著雪兒打下去。


    雪兒嚎啕大哭,哇哇??????


    老夫人喊道:芬兒,你是怎麽啦!


    二夫人稟道:啟稟老夫人!雪兒沒個正形,還在念書,整天就想著找個婆家。


    老夫人哄到:雪兒乖!雪兒別哭啊!雪兒長大了,奶奶幫你找個婆家。


    朱槐嚷道:雪兒還小,雪兒還不懂事,二少奶奶不要跟她計較。


    “雪兒怎麽哭了!誰欺負你了!”三夫人漸漸地走了過來。


    跟著,愛菊他們相繼地跟上。


    雪兒跑到三夫人麵前,哽咽道:親娘打我。


    雪兒緊緊地抱著三夫人的大腿,小聲地呢喃著。


    三夫人問道:雪兒是不是惹二姐生氣了?


    雪兒擦了擦眼角,吞吞吐吐的迴道:我,我,我??????


    土堆他們上前,禮道:老夫人安好!


    老夫人應道:好,好,好,各位免禮!


    愛菊請道:懇請老夫人原諒愛菊之前的唐突。


    老夫人辯道:愛菊客氣!愛菊哪有什麽唐突!


    愛菊論道:愛菊帶著幾個小兒來了府裏幾天,愛菊此終沒有帶他們幾個過去給老夫人請安,愛菊多有失禮之處,還請老夫人恕罪!


    老夫人笑道:愛菊想要領罪的話!他們是不是也有罪(老夫人指著土堆他們幾個)?


    土堆他們齊道:懇請老夫人恕罪!


    愛菊接道:婢人是他們的長輩,一切罪過與他們無關。


    懇請老夫人降罪!


    老夫人微笑道:愛菊快別請罪!這件事情的此終,吾兒已經全跟老身解釋過,愛菊不必將它掛心上。


    馮財主拍了拍手掌,深深地吐了一口氣,喚道:終於把它綁好了。


    朱槐嚷道:女婿那邊把它綁好了。


    馮財主應道:綁好了。


    “姥爺,姥姥,你們準備好了嗎?”袁誌超領著倆個把式,慢慢地走過來。


    平伯、畾伯每人提著一袋花生,相繼地跟上。


    朱槐抬起頭來,向前望了一眼,笑道:已經弄好了。


    老夫人喊道:小畾子,小平子,你們趕緊把花生放到馬車上。


    畾伯、平伯立即湊了過去。


    朱槐喚道:親家母,你賞我們的夠多了,這就算了吧!


    老夫人說道:帶上,帶上。


    小勇鑽到三夫人的麵前,喊道:姐。


    雪兒趕緊鬆開三夫人,退到一旁。


    三夫人抱著小勇,叫到:小勇一定要好好地念書,好好地幹活,好好地學會堅強,去替爹娘分擔。


    小勇抱著三夫人,一直嚷道:姐,姐,姐??????


    叫了好一陣,小勇的眼裏不停地流著淚水。


    三夫人眼裏泛著淚花,說道:小勇聽話啊!


    朱氏過去抱著三夫人,哽咽道:我的好女兒,今日一別,不知何時才能相見,也許,今日就是??????


    朱氏哭道:你真是想煞為娘了。


    朱氏抱著三夫人、小勇,哭成了一團。


    朱槐喊道:老婆子,你注意一點,親家母還在這兒呢!


    老夫人擦了擦眼角,說道:親家母應該保重身子,老身每當遇到這種分離的場景,都是有點情不自禁,令老身難以忘懷的就有好幾個例子,比如:


    熙兒的離開。


    劉驚天的離別。


    等等??????


    當然,人生無常嘛!


    朱槐疑問道:熙兒,劉驚天,他們是誰?


    “哦!熙兒就是我跟夫人(馮財主指著大夫人)的女兒,劉驚天就是我的同窗。”馮財主應道:


    平伯、畾伯接道:我們幾個都是同窗。


    朱槐點了點頭,迴道:哦。


    老夫人繼續說:這些分分合合,都是一些情理之事,分後必會重逢,重逢終歸離別,最最饒人心扉的就如:


    老身與貴兒他爹。


    老身與王媽??????


    馮財主搶道:這些都是成年舊事,還望娘不要再提。


    老夫人擦了擦眼角,愣道:哦!老身囉嗦了,老身囉嗦了。


    袁誌超喚道:姥爺,天已經不早了。


    朱槐喊道:老婆子,走啦!


    朱氏他們紛紛地坐上馬車。


    朱槐、朱氏齊道:親家母,你要多多保重身子!


    三夫人叫道:爹!娘!


    朱氏坐在馬車上,探著頭,喚道:小雅!


    小勇喊道:土堆。


    土堆迴道:小勇小舅路上保重!


    “駕”把式們驅趕著馬車,叫道:


    大夫人揮著手,嚷道:爹娘再見!再見!


    大夥相互地揮了揮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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