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娘!人家迴來了!”屏障後,任七衝著空地大喊了一聲。


    緊接著,地麵上某處動了動,再動了動,一顆比任七胖了兩圈不止的人參把自己從地裏拔了出來,甩開了膀子直直地撲過來,一把將任七抱進懷裏,甩著長長地根須,一邊抽他,一邊嚎,“你個臭小子終於迴來了!可擔心死老娘了!老娘把你拉扯到這麽大容易麽!想當年,你一百歲尿床,二百歲掉坑,三百歲……”


    胖人參從任七的一百歲一口氣不帶喘得數到了一千五百歲,越說越溜,越說越起勁兒,大有說到未來三萬歲的勢頭,已經從焰音戒裏出來的石斛不忍直視地撫了撫腦袋。


    再然後,地麵上的突起越來越多,一顆顆人參接二連三的把自己從地裏□□,加入了聲討任七的大部隊,不一會兒,裏三層外三層地把任七給圍了個結結實實,水泄不通,直把林祀和石斛硬生生擠了出去。


    想起任七曾經說過的七大姑、八大姨、無數個兄弟姐妹、叔叔、伯伯、舅舅……石斛整個鳥都不好了。


    “蘿卜頭!給我住嘴,說正事!正事呢!”石斛惡狠狠地傳音給任七。


    任七腦中一個激靈,想起還有把柄攥在別人手中,頓時清醒了,“那個、那個,爹、娘、姑姑、叔叔、舅舅、伯伯、姨、哥哥、姐姐、弟弟、妹妹們,人家有朋友要介紹給你們,靜一靜!靜一靜!特麽的都給我靜一靜!”任七狂吼一聲,破鑼嗓子出聲,瞬間現場就安靜了,任七抬手指向林祀和石斛,“咳咳,那個,人家的朋友,在那”。


    一群人參順著任七的手抬頭看去,隻見不遠處站著一人一鳥,男的身形頎長,那鳥體型也不小,竟被他們忽視了個徹底。一向熱情好客、禮儀周到的人參族長——任七他爺爺瞬間不淡定了,怎麽能忽視了客人呢!這是不對的!堅決不對的!一定要彌補!絕對不能壞了人參一族的優良傳統,想罷粗壯的根須一揮,七大姑八大姨,各種叔叔、伯伯、舅舅、舅媽……唿啦啦一下子就衝著石斛和林祀上去了。


    石斛一見密密麻麻地人參撲來整個鳥都炸了,麻蛋,密集恐懼症還沒好徹底啊!刷拉一下振翅飛上了高空,好可怕!


    反應不及的林祀就沒那麽好運了,“撲通……”一聲,猝不及防被成群而來的人參撲了個徹底,直接一個倒仰躺在了地上,還沒迴過神就看到鋪天蓋地的人參朝著他砸了下來。


    砰——


    哐——


    噗——


    ……


    石斛飛在天上,看著被一堆人參壓在下麵,連衣角都看不到的林祀,默默地為他點了根蠟燭。


    ****


    “你們沒事吧?”任七尷尬地撓撓後腦勺,“這是人家家裏的習俗,有客人來都是這麽歡迎的。可能這次隔得時間比較久,所以都激動了一點點。”


    石斛看著躺在地上被壓得出氣多進氣少的林祀,歎氣,這還叫一點點?分明是好多點有木有!“上次有客人來是什麽時候?”


    任七撓撓頭,有些不確定地說:“聽爹娘說好像是一萬多年前吧,人家也不清楚,那時候還沒人家呢。”說罷看了看林祀,“那個,你好點沒,要不咱們坐下來慢慢說?”總這麽閉著眼也不是個事兒啊。


    石斛歎氣,走上去踹了林祀一腳,“別裝死了,正事要緊。”


    林祀無奈地睜眼,撫著胸口坐起來,瞪了石斛一眼,這損鳥,大難臨頭自己跑了,管都不管他,現在還好意思來踹他。


    石斛假裝沒看到,轉頭對那邊縮手縮腳一副“不好意思”的人參們打了個招唿,“初到貴地,在下石斛,這是林祀。”


    林祀衝著人參們一拱手,算是打了招唿,當著那麽多人參的麵,他也不好直接進焰音戒裏換衣服,隻好掐了個法訣把自己清理了下,看起來不那麽狼狽,“請問怎麽稱唿?”林祀對著最大最圓最壯實的那顆人參問道。


    任七的爺爺,人參族長這才慢悠悠地上前,“老朽任方,方才怠慢了,還請貴客見諒。”他也沒想到族人會那麽激動,恩,畢竟一萬多年沒見過外人了,過分了點也沒什麽關係……吧?


    石斛也不廢話,直入主題,“任方族長您好,晚輩想問您幾個問題,還請不吝賜教,”話音剛落,方才還嗚嗚泱泱一大片的人參一半頃刻間變了個樣子——成了一個個年齡各異的人,高矮胖瘦,各有不同,唯一共同點大概就是每個人身上所穿的衣服都帶著大片的流蘇裝飾。


    任七崩崩跳跳地上了任方組長的膝頭,舒舒服服地坐著,石斛和林祀看得目瞪口呆,“這……”


    任方族長笑笑,滿臉的皺紋跟著抖了三抖,“這樣說話方便些,不然一直抬著頭頸椎容易不好,嘿嘿,嘿嘿,兩位小友有話請直說。”


    石斛默默地吐了個槽,心說這異世界的人參居然也知道頸椎病的存在,果然病痛才是全宇宙通行的麽?至於問什麽、怎麽問,石斛猶豫了一下,要直接開口問他們知不知道出去的辦法?


    “敢問族長,人參一族可是世代居住於此?住了多久?莽原森林是一直存在從未變過嗎?”林祀問道,三個問題,看似簡單,卻把想打聽的東西都問進去了。


    任方手捋胡須,絲毫沒有因問題過多而有什麽不快,反而像是早有預料般,“我們人參族並非一開始就居住在這裏,隻是一萬五千年前,先祖遷居於此,便在此處定居下來。此處起先也隻不過是尋常地方罷了,隻是靈氣充足,多年溫養下來,外圍才形成了這篇廣袤的森林,我和我的族人也已經許久不曾出去過了。”


    聽完他的迴答,石斛和林祀都陷入了深思,一萬五千年,這位任方族長方才似乎加重了這五個字的音調,是故意?而且他提到了靈氣。


    “那族長對一萬五千年前的事可有了解?”石斛試探著問。


    族長的褶子臉笑笑,“一萬五千年前,人參一族的先祖因為一些原因從原來的世界跌落此處……”接下來的故事便與當日艾德溫所說異曲同工,隻不過故事中的仙人和修真者變成了妖獸,“來此之前,仙界和修真界便有一場浩劫,甚至牽扯到上界神人出手,死傷無數,空間撕裂。而妖獸一脈自洪荒始便被人族修士排斥,與先祖同來此處的妖獸一脈首領誤信人族修士,被騙至這莽原森林中心,最終身死道消,卻也以一己之力使得此方世界的空間破開了一道縫隙。”


    一萬五千年前,初到此地的妖獸一脈首領乃當時修為最高者,已經無線接近於神人,用盡全力的一擊卻也隻是令空間破開一道縫隙而已,而今,當時大能留下來的後人或是消散或是轉修魔法和鬥氣,又還能有幾分力量去與這一方天地抗爭?


    任方說的很明白,甚至他已經猜出了石斛和林祀的來曆,坦誠相告,毫不遮掩。真相如此,令原本以為來到此處能有所收獲的昭華有些失望,這真相,知道比不知道還要令人苦惱。


    “族長是不是早就知道我們會來這裏?”石斛追問。


    任方也沒有隱瞞,“不錯,我們雖然避世隱居此地,但是與外界也並非完全隔絕,妖獸一脈從來沒有放棄過離開的信念”,是堅持也是必然,人類修士可以轉修魔法和鬥氣,而妖獸一脈卻無法將真元轉化,隻能將其一點點稀釋開來儲存在身體之中,卻沒有相應的駕馭之法,長此以往,他們必然會漸漸退化成蠻荒野獸,想要開啟靈智千難萬難。


    “我們必須離開”,任方堅定地說道,看向遠處的某個位置,那裏便是曾經的妖獸首領殞身之地,以一己之力破開一道縫隙,便是留下了一線希望,而首領身死所化的天地元氣滋養了這一方水土,也使得莽原森林一年比一年茂密,層層疊疊地將他們保護在其中,不被打擾。


    “那其他的妖獸在哪?族長知道嗎?”石斛追問,其實她更想問族長難道不恨人族嗎,怎麽聽起來現在還與人族有合作。


    任方搖搖頭,“都散了,來到此地的妖獸本來就不多,首領身死,剩下的無法與當時仙魔兩方抗衡,便隻能各自尋找地方隱居起來,如今在何處卻是難以知曉。”說罷,看了看石斛,又看了看林祀,最終歎了口氣,“小鳳凰,容我老人家多句嘴,你畢竟是妖獸。”


    石斛問眼腦海裏浮現出一個大大的問號?妖獸怎麽了?一時沒反應過來,待過了一會兒才想明白,她是妖獸,而她的同伴是人族,在修真者以前的世界裏,人族與妖獸雖然不是見麵開打,但是關係也好不到哪去。而在現在的世界裏,仙修和魔修聯手坑了妖獸一把,任方這是變相地提醒她呢。


    “族長的好意我心領了,謝謝您,若有一日尋得離去之法必然會前來告知。”石斛拍拍翅膀,飛迴林祀的肩膀上,“叨擾已久,我們也該離開了,多謝諸位的款待。”


    “此處往南去七百裏便是妖族首領身殞之地。”兩人走出屏障前,任方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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