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果果說這句話的時候垂著眼,看不清眼裏的情緒,卻能聽出頹然,“還希望戰總能跟我保持距離,畢竟……你也是有未婚妻的人,不是嗎?”


    戰薄深輕哼一聲,也是真的不理解。


    “你丈夫又不是今天才去世,之前怎麽沒見你給我保持距離?”


    今天……


    因為今天之前,她一直都抱著寥寥的期待,期待他還活著啊……


    江果果嘴唇動了動,唇角滿是苦澀,“就當是我的錯,行嗎?”


    她伸手捂了一把臉,盡量壓住所有痛苦的情緒,隻希望和戰薄深攤開了說之後,以後再也不要有什麽牽扯。


    “戰總,我跟你道歉。以前……確實是因為你長得跟他很像,而他的遺體一直沒有找到,我以為……或者應該說,我希望你能是他。所以,才會一直不斷接近你,試探你……是我錯了。請你原諒。”


    想到之前做的種種,江果果又難過又覺得可笑,她做了那麽多,又何嚐不是自欺欺人?


    他根本就不是他。


    顧寒煜已經永遠離開了……


    戰薄深看著她強撐的樣子,深不見底的眸子越來越冷,乍然之間像是凝結成了冰川。


    他幾乎每一個字都是從牙尖裏擠出來,“你的意思是……現在發現我不可能他了,就要跟我老死不相往來?”


    江果果深吸一口氣說:“是……如果戰總覺得這段時間,跟我的相處中,己有什麽損失的話,可以提出來,我都可以補償。”


    她向來都知道,這個男人從來不是能隨意拿捏的,他狠起來甚至要比顧寒煜還狠。


    兩家公司現在還有合作,至少明麵上……戰薄深不能得罪。


    可戰薄深已經徹底被得罪了。


    江果果的坦誠,將他的自尊踩在了腳下。


    她說,她希望他是她死去的丈夫,才會接近他……


    所以戰薄深這個人,對她來說沒有任何意義!


    他突然覺得自己很可笑,他因為江果果患得患失糾結的時候,江果果滿心滿眼隻希望他是別的男人!


    戰薄深整個人變得陰沉無比,“笑話!補償……你補償得了嗎!”


    這個女人倒是把一切都劃分的清清楚楚,還想補償他?


    他戰薄深會有什麽缺的東西需要一個女人來補償?!


    麵對著他的怒吼聲,江果果抿著唇沒有說話。


    看著病床上的女人滿臉絕情的樣子,戰薄深隻覺得自己真的是要被她給氣死了!


    “所以說,你連把我當成你老公的替身都不是,而是希望……我就是你老公?!”他雙眸也在不知不覺中變得腥紅,肉眼可見的怒不可遏,“那我……在你眼裏到底算什麽!”


    他居然連替身都不是!


    所以,在那個男人的死訊確認以後,她就迫不及待的和自己劃清界限!


    簡直可笑至極!


    戰薄深感覺自己長時間以來的自製力,在這一刻完全土崩瓦解,他從來沒有被一個女人這麽徹底的忽略過!


    “我,堂堂戰氏集團的總裁,戰家的繼承人,居然比不上你那個已經化成灰的老公?!”


    他的聲音滿是濃濃的自嘲和難以置信,聽在江果果耳朵裏,卻是刺耳至極。


    她驟然抬起眼,眸光犀利,“不許你這麽說他!”


    顧寒煜在她心裏,沒有任何人能和他相比!


    “不許?”戰薄深冷笑,“可他死了,是事實!”


    他被憤怒衝昏了頭腦,說完就直接上前按住江果果的肩膀,在那雙驚愕的眸子下,吻上了她的唇。


    江果果簡直不敢相信,他居然敢做出這樣的事!


    這裏還是病房!


    她劇烈的掙紮,用盡渾身力氣把麵前的人推開,“戰薄深,你別在這裏發瘋!我的話已經說得很清楚了,你再這樣,我真的會報警!”


    戰薄深眼神淩冽地看著她,仿佛沒聽到一樣,反而伸手鉗製住她的下巴,一字一頓冷聲道:“我記得之前我就告訴過你,我們之間的關係,不是你說結束就能結束的!我戰薄深想做什麽,還沒有人能夠左右!”


    說完,他放開江果果,動作不算重。


    他的表情很快恢複了最初時的桀驁,如同天生的王者。


    直到戰薄深氣衝衝的走出病房,江果果還怔愣著沒有迴過神,直到眼裏被淚水蓄滿,光線刺的眼睛生疼。


    周遭全是那個男人身上熟悉又陌生的味道,就連嘴唇上……也久久沒有散去。


    那種味道和顧寒煜全然不同。


    江果果猛然從病床上坐起身來,跌跌撞撞的下了病床,眼底的慌亂和無助就像迷失了方向。


    她……她不能這樣!


    顧寒煜肯定會很不高興的……


    江果果瘋了一樣的衝到洗手間裏,茫然四顧半天才找到一把牙刷,用力刷在牙齒和嘴唇上,即便是戳破流血也渾然不覺。


    似乎隻有這樣……才能把那個男人的味道洗除幹淨。


    她眼淚大顆大顆的砸進洗手池裏,和奔湧的冷水混合在一起,嘩嘩的聲音掩蓋住了她的哭聲。


    徹底崩潰的情緒,被留在了狹小的洗手間裏。


    ……


    戰薄深一路飆車迴到公司,渾身往外冒著的冷氣讓看到他的人都打了個寒顫,


    周嶼端著一杯咖啡從茶水間裏走出來,著實沒想到自家老板會迴來這麽快,一不小心還被燙了手。


    “戰總……”


    戰薄深冷冷的目光瞥了他一眼,“通知各部門主管,五分鍾後開會。”


    “……是!”


    周嶼下意識的渾身繃緊,等人從麵前走過才鬆了口氣。


    “周秘書……”旁邊有別的同事壯著膽子上來問,“戰總這到底是經曆了什麽事?怎麽感覺像是……被女人甩了似的?”


    最後一句話被他說的小心翼翼,生怕隔牆有耳。


    周嶼嚴肅著一張臉,“胡說八道什麽!趕緊通知各部門主管,五分鍾後開會,超過時間你們自己好想想後果吧。”


    今天戰總心情不好,導致所有人開會時大氣都不敢出。


    安如馨坐在會議室下首位。


    她剛才就聽到大家在議論,戰總出去一趟迴來就滿臉陰沉,沒人知道他去了哪裏,也不知道究竟是為了什麽事。


    所以……阿深剛才是去見誰了?


    會是江果果嗎?


    戰薄深冷峻的麵容在顯示屏的映襯下更加漠然,他打開自己的電腦,冰冷磁性的嗓音在會議室裏迴響,“從現在開始,全麵正式啟動收購顧氏和蘇氏的方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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