喧囂的人群逐漸散開,各忙各的去,因時間尚早,神廟中出現了短暫的冷清,等待著各地遊客的陸續到來。


    吳天和維吉尼亞站在隊伍的最前方,估計一時半會也擠不出去,於是兩個人在維吉尼亞的帶領和介紹下,又簡單遊覽了一番神廟的裏裏外外。


    “伊麗莎白自己呆在外麵肯定很無聊了,我出去帶它散散步吧!你可以留在這好好感受下神的氣息。”


    沒準相對於陪伴吳天,她更願意和狗呆在一起。


    “去吧去吧,別客氣。”


    吳天揮揮手,送走了維吉尼亞。


    “對了對了,你一定要記得拜訪立柱大廳裏的卡祭司,他不僅會看吉兇,還被稱作為解夢人,靈驗得很!”臨走前,維吉尼亞轉身囑咐說道。


    隻有三三兩兩幾個人的偌大庭院,吳天舉目四望,發現了它空曠之餘,在設計方麵更是一絕。


    從塔門處進來,一條碎石鋪成的道路直通前往立柱大廳的階梯,如同神的領域,不容許岔道的出現。


    道路的左邊經過精心布置,假山、樹木、花草、石凳等等依序分列,形成一個公園式的休閑場所;而在道路的右邊則是另一番景象,一個聖水池幾乎隔斷了所有道路,後麵則分布坐落著一排祭司的屋子,還有一個笨重的銅鍾……


    “應該就是那個銅鍾了吧……”


    昨夜那如同嗚咽般的鍾聲,像定時鬧鍾一樣,不時地迴蕩在耳際,提醒著吳天該有所行動。


    從塔門入口處,直到立柱大廳,他找了又找,看了又看,似乎根本就沒有什麽通過聖水池的道路,隻在盡頭發現一條不太像路的泥濘小路,應該可以通行吧?


    作為一名光榮的小學教師,吳天常常教導自己的學生:世界上本沒有路,走的人多了,也便成了路。不僅如此,他還要用實際行動做示範,達到理論與實踐相結合的效果,這是他的職責。


    反正走了再說,行不行往後再慢慢說。


    銅鍾是“平直形”鍾口設計,目測觀察,銅鍾高達將近兩米,口徑一米有多,鍾上鑄有經文,但用象形文字書寫,吳天表示看得雲裏霧裏。但上麵刻畫的一些標誌物——蓮花、紙莎草、還有神廟等等,他還是能夠辨認出來,同時也發現了至高神的形象。


    神,似乎無處不在。


    用手撫摸著銅鍾,思緒萬千,關於鬼火,關於死去的士兵……


    到底是誰在深夜裏敲響了鍾?拉開了屠殺的序幕。是人類所為嗎,那到底會是誰?祭司嗎?不可能。外人嗎?也不太可能。那鬼火呢……


    “年輕人,你在思考著什麽?”


    正當吳天走神,一個人緩緩朝他走來,轉身一看,嚇了一跳,這不是脫了衣服洗澡的第一祭司嗎?


    他恭恭敬敬地行了個敬拜禮,連自己都不太清楚,究竟這種自覺主動是源於被信仰文化的浸染,還是對眼前這個老人的個人尊崇。雖然從真實身份來講,他還屬於老人所信奉的神之一族。


    “我在……我在思考……這個銅鍾的曆史該有好長的一段時間了吧”吳天含含糊糊地迴答著。


    “其實不然,半年前神廟建成後,銅鍾才開始鑄成並投入使用,所以說來時間也不長。”第一祭司麵容平靜地注視著對方,那雙本因年老而渾濁的雙眼,卻還是那麽明亮透徹。


    “哦……這很美……很漂亮……我很喜歡……”隨後尷尬的吳天把自己的視線轉移到銅鍾上。


    “你對這個銅鍾有很多雜念,對嗎?”


    第一祭司依舊是用平和的語氣說著,舉手投足間無不透露著一股讓人安定的氣息,他深深地被感染了,適才還處於慌亂的心慢慢平靜下來。


    此刻,吳天深深地意識到:即便祭司們的身上都透露著這種安定,但更多的是停留在自身的平靜,而像第一祭司這樣——能夠散發出來從而感染他人的,則是少之又少,這也許正是他之所以能夠成功登上頂點的緣故吧。


    吳天決定打開天窗說亮話,委婉地向第一祭司說出自己心中的疑問。


    “是的,我有想不明白的事情。”


    “你不妨可以跟我說說,也許我能夠提供些微不足道的作答。”


    “尊敬的第一祭司,請問夜間銅鍾為何會響?”


    他看了看銅鍾,又看了看吳天,在那慈祥的麵容上還是一如初始的平靜。


    “自從銅鍾鑄成始,在夜間就不時發出響動,絕沒有人私自敲鍾;人們早已都適應了這種不明的鍾聲,將其視為至高神的警示——即便在黑夜中,他的統治依舊無處不在。”


    “可是……”吳天幾乎是脫口而出,但很快就控製住自己,如此直白的提問,恐怕會引起對方的不適和懷疑。


    仿佛看穿了吳天的小心思,第一祭司十分自然地就接上了話:“你疑惑的是,近日鬼火為何會伴隨鍾聲響起而出現,”得到吳天遲疑的點頭迴應後,他繼續說:“任何事情之間都有必然的聯係,鬼火的出現亦是如此。既然鍾聲代表著神的統治無處不在,它選擇在那一刻出現,則意味著公然地與神對抗,這是顯而易見的事實。”


    吳天審視著第一祭司,在他平靜的臉上多了一些若隱若現的激動,那雙內陷的深邃的眼睛,此時正折射出某種異樣的光彩。


    半晌後,他才接著問道:“請問鬼火究竟為何物?”


    “在神廟之中,鬼火從未曾出現,恕不能迴答。但若大膽猜測,更願意相信是人為所致,”他停頓了片刻,繼而說出了自己的猜想,“也許是冥殿使者。”


    “人為所致?冥殿使者?”


    自從第一次被誤認為是冥殿使者後,吳天發現,似乎這裏的百姓對於冥殿使者有一種根深蒂固的憎恨,而從第一祭司的口中得到,也許他們還掌握著某種法術?能夠操控鬼火?


    他搖了搖頭,覺得自己的想法太過於滑稽,又不是拍科幻片,哪有那麽多神仙打鬥,雖然之前自己也思考過這鍾人為控製的可能性,但很快又自我否決了,他打從心底排斥著這樣的一種可能性。


    吳天看著第一祭司真誠的樣子,絕不像是打誑語的人,難道……難道人類真的能夠自由操縱火焰嗎?


    似乎在這種原始社會中,充滿了無限可能性,而且從客店老板的口中同樣得知,作為神之一族的自己也身懷絕技,擁有無上神術。


    而唯一讓他難以接受的是,在他尚未發現自己身上這種神術的奧秘之前,卻要接受即將麵對的敵人已經擁有強大法術的事實。


    見吳天久未反應,祭司拉著他就往旁邊的石凳上坐,吳天有點盛情難卻,相互推讓下總算一起入座。


    “年輕人,你的雜念還未曾消散。”


    “是的,尊敬的第一祭司,非常感謝您的作答,但我的疑問依舊存在,而且隻能通過自身去思考和尋找答案。”


    祭司微微一笑,仿佛對吳天的迴答感到無比欣慰,就像看到自己指導的學生終於有所感悟,突破自身。他心平氣和地說;“這樣甚好,這樣甚好。”


    “請問可以給我講述一下神廟的故事嗎?”吳天為了避免沉默,隨即轉移了話題。


    “神廟的故事,那是一段很長很久遠的事了……”


    祭司墮入了自己的迴憶中,重新把支零破碎的記憶碎片組織成一大段語言表達出現。


    “神廟的建造,是至高神為了讓世人感受和受惠於他的神性才下令開展的一項計劃,雖然神廟在半年前已正式竣工,但其實修建的過程卻非常非常的漫長。這期間耗費了大量的人力物力,但是每個參與建造的工人,卻從未流露出厭倦和反抗,因為他們都是自甘自願投身於這樣一份神聖的事業,而且神對於他們的付出給予了豐厚的迴報:不僅給他們提供麵包和啤酒,還努力改善他們的居住環境、工作環境,對於他們的請假和要求也盡力滿足,甚至在他們遭遇不測時也給予厚葬,而不是就地掩埋。正是因為至高神的寬厚,工人們都充滿感激地全身心投入到工作中,為神創造了這座不朽的神廟……”


    誠然,現代的許多曆史發現都一一表明,在古埃及的金字塔建造過程中,證實所謂的工人並不是奴隸,而是受到優厚對待的工作群體,他們過著一種自由、輕鬆的生活。


    雖然證據確鑿,但吳天始終不願意去相信這樣一個事實,因為他堅持認為人是虛偽的,人的曆史就是通詞和偽裝的曆史。就像某個作家說過的一樣,一輛鮮菜車上裝載的真理,比西塞羅最美好的時代還多。


    就好像遇到了知己,急切地想要袒露知己的心聲一樣,第一祭司還在繼續講述著自己對神廟的迴憶,他完全沉浸在自己的迴憶當中,滔滔不絕地說個沒完。


    吳天嚐試努力堅持,坐在原地假裝認真傾聽,但最後實在無法忍受,於是提出了有事先行告辭的請求。


    雖然第一祭司有點意猶未盡之意,但最後沒有強留。


    在吳天離開的身後,第一祭司望著聖水池前方的十二個雕像,陷入了沉思,自言自語低聲說道:“守夜人大人終於來了,鬧鬼一事該落下帷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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