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用過早飯後,朱小七等人啟程下山。楊子風和張羽親自趕來送行。


    “義父,改日再來陪你了。”站在操場邊,朱小七看了眼遠處的雕像,深情地說道。


    他很喜歡這座軍營,也很喜歡這群西征軍的老兵,楊子風的決定讓他心中稍稍有些遺憾。大青山易守難攻,山中一應軍事設施齊備,可是個絕佳的練兵地點。遺憾歸遺憾,但他能夠理解楊子風的決定。他和烈風雖然幹掉了老狼頭,但在黑水城隻能算一股新生力量,想要一下子吞掉青山遊魂,還是有些不現實。雖然他亮出了身份,但老兵們忠於大帥,不代表就會忠於他。


    不過,此行還是有不少收獲。在得知他的身份後,楊子風毫不猶豫地替他背下了黑鍋,老狼頭的事暫時可以推到青山遊魂的身上。其次呢,有了這層關係後,這股在黑水城份是頗重的勢力就成為他潛在的盟友。態度他已經表明了,雖然不知道將來他們會作出怎樣的選擇,但不到最後時候他不會動他們。


    “張羽,把東西拿來。”楊子風吩咐道。


    張羽走上前,將一個錦盒托到了朱小七的麵前。“大青山兄弟們的一點心意,請收下。”


    “多謝!”朱小七雙手接過錦盒,交到了蒼語瑤的手中。


    “歡迎兄弟們到風陵鎮來作客。有事請說話。”他朝楊子風和張羽伸出手,誠摯地說道。


    “一定。”兩人用力地握了握他的手。


    離開大青山後,朱小七的神情變得有些沉重。下山的路上,大青山的一些細微變化,引起了他的注意。巡邏分隊的時間間隔縮短了,布防的工事也在加強,士兵們的表情也沒有他來時那種輕鬆了。同時,他還注意到了一些異常的情況:楊子風得知他們打算一早下山後,連禮節性的挽留都沒有,而送行的人中也沒了那四位連長的身影。


    大青山應該是遇上什麽**煩了,他心中輕歎道。


    “氣氛有點古怪。”策馬前行中,軒轅宇迴望著大青山,輕咦了聲。


    “語瑤,看看盒子裏裝的是什麽。”朱小七對蒼語瑤說道。


    “嗯。”蒼語瑤俯身從馬鞍旁取出盒子打開。


    “語瑤……”聽著這個稱唿,看著蒼語瑤溫順的模樣,軒轅宇心中好一陣悲涼。當年三個人一起離開地獄出來混,他雖然不敢惹蒼大姐,但還是可以騎在朱小七的頭上。可是,時過境遷,朱小七很快就可以騎在蒼大姐身上了,咱們這日子還要不要過啊?


    盒子裏擺著一疊金票,財富綻放出的誘人光芒讓三人眼前一亮。蒼語瑤取出紮得齊齊整整的金票看了看,又用拇指輕輕彈了下。


    “每張一萬金幣,大概一百張。”


    朱小七聽了蒼語瑤的話,不禁倒吸了一口涼氣。這個楊子風出手還真不是一般的闊綽,一百萬金幣不是個小數目啊!


    “看來你的金字招牌還是管用的,這一百萬金幣恐怕把青山遊魂的家底都掏空了。”蒼語瑤輕歎道。


    “哦?”朱小七訝然看著她。


    “據我掌握的情況,這些年青山遊魂收入頗豐,但開支也相當驚人,花錢這方麵從來都是緊打緊算的,采購武器的錢款通常都是掛賬,等到做了大單後才一次結清。我剛才拿著錦盒就一直在猜裏麵是什麽,什麽都想了,可就是沒料到會是一百萬金幣。楊子風不帶青山遊魂跟你走,恐怕另有原因啊。”蒼語瑤低著頭,若有所思地望著手裏的金票。


    “語瑤,迴了風陵鎮後,你替我密切關注大青山的動向,尤其是要注意他們的物資采購情況。”朱小七吩咐道。


    “好。”蒼語瑤頓時明白了他的心思。


    “軒轅,你迴去後抓緊時間帶著烈風,好好熟悉下大青山周邊的地形,尤其是要加強夜戰的訓練。”


    軒轅宇也點了點頭。


    “大青山的兄弟,咱們戰場再會!”朱小七揚了揚馬鞭,一騎絕塵而去。


    錢,對於此際的朱小七來說並不重要。但青山遊魂掏空家底湊出的這一百萬金幣,卻讓他感受到了一份深沉的情誼和溫暖。由此來看,楊子風的拒絕是善意的,他隻是想要保護他。領了這份心意後,朱小七也暗自下了決心,他要設法弄清楚大青山遇上了什麽麻煩,盡全力保住這股力量,為西征軍保留下一枚種子。


    黑水鎮。


    遠離繁體地帶的西南小街瑞蓮街口,有一處幽靜的**庭院。黃昏時分,兩個身著黑衣緊身衣的大漢從街角閃出,飛快來到了院子前。


    “咚咚咚!”其中一人抬手在大門上輕輕敲了三下,門喀吱一聲開了,兩人閃身進入院內,大門隨後緊閉。


    兩個黑衣人進了院內後,穿過花園,來到了一幢古香古色的三層小樓前。


    “八爺等你們很久了。”小樓的樓梯前,一名看上去像馬夫的壯漢側身給兩人讓開了路,示意他們趕緊上樓。


    兩人上了三樓,走進了一間套房。一卷珠簾,將套房隔成了一大一小的兩個房間。


    “八爺,我們迴來了。”站在外麵的小房間裏,兩人恭敬而立。


    “有消息嗎?”一個懶洋洋的聲音從裏麵傳了出來。


    “迴八爺,黑水和煙霞兩鎮我們都查了,沒有人見過畫像上的人。隻餘下風陵鎮,我們還沒去,要等您的吩咐。”一名黑衣大漢迴道。


    “嗯,這些天辛苦了,你們先下去休息吧。我會在近期安排你們進神寓療養幾天。”


    “謝八爺!”兩名大漢一臉喜色地恭聲應道。他們是幸運的,期待已久的幸福,終於降臨了。


    兩人離去後不久,一個膚色白淨的肥胖中年人從裏麵走了出來,來到了三樓的陽台上。


    “罪大惡極的年輕人啊,等我找到你,你就該下地獄了。”眺望著遠方的燈火,他的臉上浮現出一抹冰冷的笑意。


    這座城市,對於世人來說是一座充滿罪惡的城市,但對他來說卻是財富之城、夢想之城。八爺,隻是他在那群惡棍仆人麵前的代號,他是神庭任命的主教,是黑水城真正的主人。


    身為主教的他,愛神主更愛錢財,黑水城這片與眾不同的土壤,讓他找到了將兩者完美融合在一起的布道方式。他把神主仁愛的光輝灑向了這個城市,允許罪人們用錢財消彌自己的罪惡,在他的洗禮和引領下走向新生。浪子迴頭金不換,這是多麽感人的善舉啊!在他慈愛的目光中,隻有那些斷他財路的人才是這世間十惡不赦的罪人。他相信神主縱然仁慈,也不會容這樣的罪人活在這世間。


    拾階下樓的時候,樓梯上靜靜躺著的一枚銅板刺痛了他的心。他又一次痛苦地想起了溪山,想起了那些可愛的千年靈石,一座金幣堆成的小山頓時插上翅膀從他的眼前飛走了。


    “這可都是錢啊!”他顫巍巍地彎下腰,拾起那枚銅板,小心地吹掉了上麵的灰塵,然後萬分疼惜地將它緊緊地拽在了手心裏。


    “大人,迴教堂麽?”看著他下了樓,樓梯口的馬夫輕聲問道。


    “不,去煙霞鎮。”他搖了搖頭。人販子,該你用行動贖罪了,他心中暗道。


    一輛車窗簾得嚴嚴實實的馬車很快馳出了院子,朝著煙霞鎮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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