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鬧的大街上,人煙味依舊濃重。各種叫賣聲充斥在耳裏,連心底都被填充了滿足感。


    尋善仰著頭,伸出冰涼的手指,在陽光底下反複地看,好像上麵沾了什麽髒東西一樣。


    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何要跑出來,為什麽呢?她細細想了想,大概是因為對於未來的迷惘,嫁給司簡,突然讓她感到恐懼。漆黑的夜裏,她睡不著,一閉眼,腦海裏就會浮現出染血的場景,一個少年執劍對著她,那個少年就是司簡,他猙獰地笑,將森寒的長劍插進她月複中,她拚命叫著司簡的名字,但是他聽不見,將劍一直穿透她的身體,她倒在血泊中。她哭,她捂著月複部,那裏傳來的疼痛那般清晰,好像真實發生過一般。


    汗液浸透她的褻衣,她醒過來捂著胸口大口喘氣,抬起自己的手掌看,那裏明明沾滿了血跡。再看四周,寒風唿嘯直響,她仿佛睡在冰冷的地底下,就像是有人認為她死了,將她裝在冰冷的棺木裏埋在地下一樣。


    太可怕了,離她和司簡的婚期越近,她就越不安。


    白天,她看著青霜宮各個角落裏張燈結彩的喜慶模樣,感到寒冷,耳邊響起一個聲音:“不要嫁給司簡,你不會幸福,他是魔鬼,快跑,趕快跑,不要被他抓住!”


    她搖著頭,那個聲音如影隨形,揮之不去。她四處走著,隨處看到的紅色絲綢在她眼裏逐漸變成了鮮紅的血,廊柱屋簷,草木扶桑,處處染著血,還在往下淌,她往後退,那些血就追著她流,她尖叫,撞到一個人眼前一晃差點倒下。


    “尋善?”


    思思困惑看著她,將她扶到一旁坐著。


    “尋善,你怎麽了?不舒服?”


    “思思?”她麵色慘白,眼裏有了淚光。


    思思看出她不安,安撫道:“擔心你和主上的婚事嗎?”


    “嗯。”她在害怕。


    思思握住她的手,“手怎地這般透寒?身體不適?”


    “可能太緊張了。”她笑,在思思眼裏,她笑得比哭還難看。


    思思不免眼色一沉。


    尋善看著周圍的布置,眼神驚懼。思思也望過去,問:“可覺得哪裏不妥?”


    “太紅了……”她喃喃。


    思思麵色難看了一下。“尋善?”


    “沒事,我迴去休息一下。”她不欲多說什麽,起身離開了。


    離開後她精神恍惚,也不知怎麽來了外麵。宮門外守衛眾多,自然不會放新娘子出去。那她是從哪裏逃出來的呢?


    她想了想,好像是從哪個洞裏麵爬出去的,那她又怎麽知道那個洞的呢?頭一疼,記不起來了。對了,她的失憶之症還未完全好起來。


    來到外麵,連唿吸都順暢了。她有想過她不見後青霜宮裏會發生什麽。興許會掀起軒然大波,又或許平靜無礙。司簡呢?他會怎麽想?會很擔心吧。她自私地想,就是要他擔心,她想享受一下被他捧在手心裏寵溺的感覺,好像,很久都沒有過了。


    她縮迴自己的手,轉過身的時候撞到了一個人,是一個叫花子,髒亂不堪,衣衫襤褸。被她一撞,他直接倒在地上。


    “抱歉。”她伸手去扶他。


    叫花子就著她的手爬起來,坐到路邊。他朝著尋善傻笑:“包子。”


    “你想吃?”


    “包子。”


    尋善看對麵,正有攤販賣香熱的肉包子。她買了三個用荷葉包好遞給叫花子。叫花子捧著包子彎頭傻笑。原來是個瘋子。


    尋善憐憫一笑,正欲離開。


    叫花子一邊吃包子一邊模糊不清地開口說道:“二十三載一折,十九年一夢。”


    尋善駐足迴頭,疑惑。


    叫花子繼續道:“二十三年前降生一對兄弟,十九年前幸得一孿生兄妹。錯綜複雜,盤根錯節,是是非非,對對錯錯,如何一朝說清?”


    尋善眉頭一跳,心裏的好奇驅使她走近叫花子。她蹲下來,不顧路人異樣的目光,低聲問道:“你說什麽?”


    叫花子嘻嘻一笑,用舌頭舌忝著自己沾了包子皮屑的髒手指。“三名婦人,偷天換柱,篡改命運。”


    “繼續說。”尋善太過好奇了,她總覺得這個叫花子在說著一個被掩藏的故事,不,應該說,這是一個不為人知的秘密。


    叫花子吃完了包子,舌忝舌忝手指,突然撲向尋善,連聲大笑:“說的就是你,就是你,你幹嘛還來問我?問你啊,問你自己,哈哈哈哈!”


    尋善被他猛然一撲的動作以及瞪眼猙獰的表情嚇到,往後仰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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