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毅睜開眼的時候,發現屋內多了一個人!


    沈南天!


    此時的沈南天,眼裏多了一絲疲憊,正拿著沈毅以前買迴來的小說在看。


    “醒了?”


    沈毅揉了揉眼睛,拿起手機看了看,也才六點半。


    他還以為自己睡過頭了!


    沈南天放下書籍,道:“吃早餐了!”


    沈毅翻身起床,刷牙洗臉之後坐在桌邊。


    每年的這一天,氣氛總是會凝重一些。


    三人隻是簡單的吃了一些,當沈毅收拾碗筷之後,就看到沈南天已經很麻溜的從偏屋中將雞公車給推了出來。


    接著,打開後備車廂,將裏麵的花炮、鞭炮、紙錢、金元寶都給拿了出來,還有兩瓶茅台!


    “提著!”


    沈南天將準備好的香燭遞給沈毅,而他則是將其餘的東西都堆放在雞公車上,最後用麻繩給捆好!


    爺爺沈善富背著簍子,裏麵放著石灰、鐮刀、手套和水壺。


    每年,沈南天都會來。


    每年,他比誰都更加的難過。


    沈南天開道,需要繞路走水庫,前往後麵的山林。


    在村裏,有人逝世之後都是埋在山上的!


    這裏不像是大城市,也不流行火葬!


    沈毅瞥了眼爺爺,發現爺爺現在心情很平靜,心裏略微是鬆了一口氣!


    繞過水庫,直奔大山。


    這裏的山體很多,除了真正高聳入雲的大山之外,下麵其實有很多小山。


    山林之下,還有很平緩的地帶。


    這些小山都是埋葬老去的人的!


    沈毅家的祖墳,基本都是在這一塊區域。


    靠近水庫往山林走,就可以看到宛如蒙古土包一樣的土堆。


    這些都是墳堆!


    小時候沈毅膽量是真的不大,也就是慢慢的長大之後,這才好很多。


    穿過不算密集的鬆樹林,往上跨過大山溝,沿著別人家的豌豆地繼續向上,就是沈毅老爸的墳塚!


    四周雜草很多,這就是埋葬山林的不好點之一。


    哪怕是沈毅他們經常會來清理,但植物這種玩意兒生長的速度,真的是太快了。


    爺爺沈善富將背簍放下,裏麵有手套,也有鐮刀。


    不等沈善富動手,沉默的沈南天就接過了東西,直接開始在墳地周圍收割起來。


    沈毅也戴上了手套,開始往下方區域割。


    天氣幹燥酷熱,這種地方若是不清理幹淨,燃放鞭炮是會引起大火的。


    這邊的山林逢年過節的時候,就會被大火燒。


    故此,很多地方都還刻有“放火燒山,牢底坐穿”的字樣!


    盡管沈家的墳地在這附近都沒有太大的樹木啥的,可是可燃性的雜草非常多。


    往上就連接著高大幽密的深山老林,這要是點燃了,一輩子坐牢都夠嗆!


    爺爺沈善富就在周圍清理墓碑,土堆。


    三人誰也沒說話,都比較的沉默。


    太陽早就毒辣起來,沈南天和沈毅收割的速度還是挺快的。


    周圍十幾座墳要想清理出來,也是個不小的工程。


    兩個小時左右的忙活,終於是將周圍的繁多的“霸王草”等灌木叢給收割幹淨!


    霸王草這種草長出來的須子,那是引火的絕佳材料。


    這玩意兒的葉子,還輕易就能割破人的手掌。


    要是不收割幹淨,真會引起大火。


    四周被收拾之後,無比的敞亮。


    三人就坐在附近的草堆上休息,衣服早就已經濕透了。


    差不多休息夠了之後,沈毅就拿出了打火機,開始給“沈傲雲”的墳頭上香。


    沈南天則是將花炮還有鞭炮都放在下麵寬敞的田地附近,周圍也沒有可燃物。


    等到沈毅將香蠟都插好之後,恭恭敬敬的磕頭。


    沈毅是晚輩,可以磕頭。


    但沈善富是長輩,更是沈傲雲的親生父親,所以隻能在一旁看著,不用磕頭這些。


    沈南天則是將茅台打開,拿出了小杯子,倒滿了兩杯酒,放在了墓碑前。


    “二爺,我來看你了!”


    沈南天很沒高手形象的坐在地上,端著一杯酒,和沈傲雲繼續嘮家常。


    沈善富已經拉著沈毅挨個的給別的祖宗去上香了。


    每年除了清明、年節之外,隻要是這個時間過來,他們都會給仙人上一柱香,也是作為晚輩的一份心意。


    沈毅從一旁的雞公車上拿出了一袋子白色的石灰,在周圍花了一個大大的圈。


    爺爺在一旁拿出了厚厚的黃色紙錢和折疊起來的金元寶,點了一個火堆,緩慢的燒著。


    這是三人多年來的分工,誰都不會搶誰的。


    每年這個時候,也是爺爺最難過的時候。


    厚厚的紙錢緩緩的燒點,周圍時不時的卷起一道旋風。


    有村裏的老人說,這是逝去的人來領錢了!


    當然,有人會覺得這是迷信。


    在沈毅看來,這是他們對逝去人的思戀,也是希望他們可以過的更好一些。


    牛鬼蛇神這一套,沈毅是不太相信的!


    他心裏認定,這些東西純粹是老祖宗留下來的一套祭祀習慣罷了。


    當然,他雖然不信,但是會照做!


    等到所有的東西都燒完之後,沈南天已經幹了小半瓶的茅台了。


    隻見沈南天拍拍屁股站起來,道:“放炮吧。”


    沈毅聞言,拿起了一根香,依次將花炮和鞭炮給點著。


    轟隆聲震天響,三人站在墳墓前,久久無言。


    等到炮聲消失之後,三人坐在陰涼之地,並未立即離開。


    村裏還是比較的人性化,你可以祭祀,可以燃放煙花炮竹,但是你得為自己的行為負責。


    這是每個人都需要自覺遵守的。


    這種天氣,誰也不能保證燃放煙花炮竹就不會起火。


    故此,沈毅他們必須得等,至少等半個小時。


    如果半個小時都沒有火起來,那就多半是不會有火了。


    因為就算是很小的一個鞭炮,真的點著火,最快也就幾分鍾。


    時間差不多了,沈毅就將這些燃放的垃圾丟在一旁,村裏過一段時間就會有人專門過來清理的。


    “走吧!”沈南天拍了拍沈毅的肩膀,三人下山。


    “還是去老地方?”沈毅吸了吸鼻子,問道。


    “嗯,中午就迴來!”沈南天走下山之後,對著兩人說道:“老爺子,我還要吃壇子肉!”


    “好!”沈善富點點頭,推著雞公車和沈毅先迴家了。


    站在山腳下的沈南天,仰頭看了看烈陽,又轉頭看了看那山上的墳頭,朝著另外一處大山腳下的寺廟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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