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羅成仁第一次跟詹卓易開誠布公交流。


    在此之前,他曾經猜測過詹卓易的身份,可能是另外一個係統的宿主。但是宿主的規則寫明,宿主和宿主簽訂契約,必須經過係統認同。他們兩個可以直接跨過小愛,簽訂更加高級的契約,幾乎是違背規則的事情。


    可如果詹卓易不是宿主,又無法解釋他功法的來曆,至少這個世界,根本不存在修真。以羅成仁了解到的情況表明,除非間接和最高規則有了聯係,否則人類是無法突破當前世界的體係,學習另外一個體係的東西。


    羅成仁甚至都懷疑難道自己一不小心,也鑽了規則的漏洞?鑽漏洞也是會傳染的嗎?


    “詹卓易。”詹卓易很認真的迴答道。


    詹卓易迴答羅成仁的,就是他隻有一個身份,大家都知道的那個身份,詹家幼子。


    有契約在,羅成仁知道對方沒有任何說謊的成分,甚至沒有任何拐外抹角。在兩人簽訂契約前,他就已經能隱約感應到對方的心情,契約簽訂後讓他的感覺更加明顯。而且契約使得他們無法相互傷害,一方如果受傷嚴重,另外一方必定會分攤傷害,這算是多了半條命,也可以說多了一個別人傷害自己的路徑。


    “我是說,比如係統,宿主,你知道嗎?”對方沒有撒謊也不是故意裝無知,羅成仁神色放鬆了下來。相處了一個月,羅成仁也知道在某些方麵,詹卓易是缺根弦,而且完全不會拐彎。


    “那是什麽?”詹卓易還是麵癱臉,但是羅成仁能感覺到他的迷茫。


    羅成仁決定換個方向問:“你是怎麽得到現在修煉的功法?”


    這已經涉及到非常深的*,當初如果詹卓易問他,他一定不會說,所以他也沒去問詹卓易。現在兩人契約都簽訂了,這方麵就沒什麽好隱瞞。


    “天生就會。”詹卓易也不明白自己為什麽會,反正從他有記憶起,自己就已經會了。


    “那你有記憶是從什麽時候開始?你還記得前世的事嗎?我是說在成為詹元帥兒子之前。”麵對不會表達的人,羅成仁隻能自己慢慢引導對方迴答。


    “前世?那是什麽?”詹卓易更加迷茫了,他的生活很簡單,戰鬥,機甲,軍艦,修煉,再無其他。前世那是什麽?


    這種事,羅成仁該怎麽解釋,他根本沒想到詹卓易竟然會完全不知道。今天婚禮現場發生的特殊情況,讓羅成仁瞬間就迴想起詹元帥詹夫人提到的那些事:兒子從小與眾不同,隻跟父母,排斥其他任何人。


    “生老病死,是人生常態,我們把我們活著的當下稱為現世。在各種神話傳說中,都說人類都除了現世,在此之前應該還經曆過人生。比如可能幾百年前存在的某個人,就是你的前世。這樣不斷的生生世世重複,我們稱為輪迴。”


    詹卓易不笨,一點就通,微微皺了眉頭,疑惑不解:“難道你有前世?”


    “是的,我有前世,這本功法是我從我的係統那交易來的。”羅成仁坦言告知,對方雖然沒迴答出自己的問題,但是對方確實是真的不知道。


    “哦。”詹卓易不再好奇,見羅成仁沒有繼續追問,就開始打坐修煉。


    麵對這個好奇心不重,一心隻有修煉的家夥,羅成仁覺得自己真是墮落。自從十歲以後,他修煉就不再像以前那樣爭分奪秒。現在還是趕緊修煉,盡量減少兩人之間的差距。否則自己似乎就是那個一直占便宜、抱大腿的。


    小愛已經很多年沒有出現,羅成仁不知道它跑哪裏去了。自從來到這個世界,他就有很多疑惑。


    先是有人求子,讓他運氣正好可以修養靈魂並且重新得到身體,而不是當個遊魂。


    投生的這一家又正好姓羅,實在太過巧合。並且在小愛的哄騙下,爺爺甚至又給自己取名羅成仁,連名字都沒改,讓他對現在的身體有認同感。事業心極強的父母,疼寵他的祖父母,又讓他對自己的身份越加留戀。


    而且小愛一開始還說要保護自己,結果等自己十多歲就跑沒影,他甚至在這個世界根本感應不到對方。如果不是修煉的功法一直提醒的著他,他幾乎都要以為前世的記憶,是自己幻想出來的。


    時間飛逝,羅老爺子和羅老太太相繼入土,羅劍榮和李映雪也很快邁入老年,羅成仁雖然對空間科學沒有太大興趣,但還是把他們的研究室接手下來,並且把父母的所有研究資料都看完。


    這個時候,羅成仁和詹卓易已經兩百多歲,羅爸羅媽終於追問起孩子的事情:“你們什麽時候去申請培育孩子?”


    同性婚姻無法自然生產,都是跟聯邦申請育嬰箱培育。以羅家的權力財勢還有資質,即使想要養幾十個孩子聯邦也會允許。當初羅劍榮夫妻之所以沒申請,是因為他們還是希望能自然生育,如果不是求子成功,那他們的孩子,一定會是從育嬰箱中出來。


    “爸媽,我和小易不想要孩子,還希望你們能理解我們。”羅成仁不想騙這對老人。


    羅劍榮歎了口氣:“我們羅家人都這樣,年輕的時候醉心研究不想要孩子。等到了我現在這把年紀又想要孫子,哎。我和你媽也是怕羅家後繼無人,傳承斷在我們這代,成了家族罪人。”


    羅成仁也想滿足兩位老人的渴望,但是他不想因為一時愧疚,製造出孩子。孩子不應該在沒出生前就背負上責任,他和詹卓易的未來他自己都還不敢肯定,怎麽去要孩子。


    關於羅家的未來,羅成仁也早有打算,今天父母提到,也該告訴他們計劃:“爸媽,我準備用羅家大半的資產做基金設立一個羅氏獎,用於鼓勵支持對我們全人類有貢獻的人,這樣即使以後我也不在了,所有人還是能記得我們羅家,我們羅家的榮耀。”


    羅成仁的這個想法,是仿照了前世那位偉大的發明家實業家諾貝爾。但是他沒有諾貝爾那麽偉大,他追求的是家族的榮耀得以延續,而不像諾貝爾是真心希望幫助那些後來者。羅成仁希望,即使過千百萬年,即使以後聯邦不存在,人們也還能記得羅家,記得他的父母祖父母。


    其實聯邦內部這些獎項也都有,隻是獎金並不多。羅家財大勢大,幾千年積累下來的財富,即使每年光拿利息做獎金,也足以讓任何一個獎項都黯然失色。


    羅劍榮夫妻認真聽完了兒子的描述,也終於露出了笑容:“這樣也好,我們也算對祖宗有了交代,就按照你們的想法去做吧。”


    能有這樣開明的父母,羅成仁深感驕傲自豪。無論是祖父母還是父母,他們都給與了他足夠的自由,也才能讓他活得如此瀟灑自在。


    在父母去世後,羅成仁按照約定,設立了這個獎項,對外宣稱紀念父母和祖父母。整個聯邦原本還沉浸在兩位偉大科學家逝世的悲痛中,聽到這個消息都精神一震。人類從來就不缺天才,羅家人的智慧雖然讓無數人欽羨,但是聯邦每幾年出生的嬰兒必定有智慧超群之人。


    羅家能一直屹立不倒,羅家的天才一直廣受關注,那是因為他們家有雄厚的資本,給孩子提供了最好的學習和研究環境。所有人都相信,那些天才人物們,有這些資金的支持,一定能讓聯邦的科技走得更遠,說不定能再出一個甚至幾個像羅家一樣的科研世家。


    羅成仁的智能研究,這會也陷入了困境。


    曾經羅成仁希望能製造出像小愛一樣的智能機器人,但是他發現,無論他怎麽優化程序,智能機器也隻能按照設定好的規則來執行,而且再智能,它們也無法擁有思維。想要智能機器人更加人性化,那就要給它設定更多的關鍵字搜索,另外所有的反應都是事先設定好的程序。


    研究員們推想,一旦智能機器產生了自己的思想,那就是人類的災難,沒有一個有了自己思想的機器人會甘願無償為人服務,更不可能甘願為工具。


    又研究了十多年,始終無法突破。羅成仁對智能研究失去興趣,把研究室交給了學生,開始專心修煉,讓學生如果有新的發現就給他的個人終端留言。對他來說,智能研究,是他的一時興趣,為了這個興趣,他折騰了兩百多年,也該停下來做正事,全身心投入修煉的大業中。


    入定前,他清點羅家的資產,把能用到的都裝入了父母送給他的空間戒指裏。其餘用不上的,開始變賣。很多東西,別人根本出不起價,羅成仁要錢也沒用,就用它們換取了大量物資,以便給自己未來做研究用。


    羅家的所有科研成果和資料,羅成仁複製了兩份,一份自己保存,另外一份交給聯邦科研所。這是他們羅家的財富,也是聯邦的財富,他會記得,聯邦也會記得。當然他也不是無償交給聯邦,同時還從聯邦政府那又換取了大量的物資和一些科研資料。


    等一切都忙完,羅成仁打開了莊園的防護罩,封閉了整個莊園,和詹卓易閉關修煉。羅家大宅有機器人護衛,各處也是機關重重,沒有主人的允許,誰都無法進來。


    又過了百年,羅成仁從修煉中醒來,查看終端裏的留言,得到學生給他的一些報喜信息。在智能工具開發運用方麵,他們有了更多發明。但是智能化程度上已經陷入瓶頸,一直沒有突破。


    羅成仁看了下時間,自己和詹卓易已經將近四百歲。他的任務其實在父親母親去世以後就已經完成,但是小愛一直沒有來接他,規則也沒有把他排斥出這個世界,讓他很疑惑。


    難不成小愛嫌棄自己磨磨蹭蹭,所以另外找了宿主?如果真是這樣,對羅成仁來說求之不得。能繼續心無旁騖的修煉,不再被外物打擾,是再美妙不過的事情。


    一點也不念舊,心安理得的,羅成仁又進入了打坐狀態,專心修煉。詹卓易比他更專心,隻要羅成仁不離開這個房間,他根本就不會醒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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