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富何求!


    他當然要說沒有的。


    堂堂三品大員,因著能抱迴自己的女人落了淚,不可謂不丟人。


    而且他還要迴去告訴連小獸,他私下裏說的他娘的那些壞話,斷不可說出了去。


    不然他肯定是要睡柴房的。


    他感受到她柔柔的迴抱,緩緩環在腰間的手掌,帶著她的體溫,透過衣料傳入四肢百骸。


    那樣的真切,又久違的如夢中一般。


    寧初二輕聲喚他。


    “十九。”


    整個眼眶也都噙滿了淚水。


    “...是我不好,我該早些告訴你的。...我也很想你。”


    她鮮少會這樣表達自己的感情,一句想你,道盡多少思念與彷徨。


    鹹澀的淚水,不再是內心苦楚的宣泄,更多的,是重新擁有的釋然與喜悅。


    曾幾何時,熟悉到陌生,痛苦與折磨,翻攪在心中的雜亂無章,都在這一刻順著眼角的淚痕煙消雲散。


    相愛相守,不過如是。


    她慶幸自己有這份福澤,遇上這樣的他。


    臉上的淚水,被他溫潤的一點點吻去,然後低頭準確的咬住她的嘴唇。


    “奉兒。”


    他低喃她的小字,感受著柔軟的唇瓣如陽春三月溫暖的柳絮一般,滑在口中,略過唇上,取走所有唿吸。


    寧初二微微將頭抬起,沒有任何猶豫的,迎上他的唇。


    兩人忘情的擁吻著,像是要彌補這一年多,無端錯過的數個親昵。


    靈巧的舌尖,遊走在口腔的各個角落,他舔過她的貝齒,大口吮吸著那份甘甜。


    灼熱的喘息逐漸加重,要是這個時候還不將女人撲到,連小爺就覺得自己不是個男人了。


    於是也沒客氣,稍一使力就將人壓在了身下。


    伸手揉搓著她的身體,感受著她的柔韌。


    兩人的衣料已經散開,胸前緊束的裹胸也被他扯的大敞。


    連十九隻覺得不滿足。


    他將臉埋在兩團高聳的豐腴中,手掌下滑便要解開她腰間的係帶。


    驟然的涼意恍惚喚醒寧初二的理智,她倏地一驚,忙伸手拉住他的。


    “...別,我今天,來了月事。”


    那一張嬌羞中泛著紅暈的俏臉那樣迷人,眼中水汽氤氳,可是說出來的話


    連小爺整個身體都是一僵。


    不甘的巴著她的衣服不肯放開。


    他怎麽就忘了,方才那碗補血的湯藥她都喝完了呢。


    寧初二看不到男人此時的表情,想來定是極‘精彩的’。


    她伸手推了兩次,看見他挫敗的側臉,無端又有些好笑。


    就用手摟著他,輕聲道。


    “下次吧...你,略忍忍。”


    他用手攏著她,良久才蹭著她的臉頰躺到一側,悶悶的說。


    “你每月不是月初才來的?”


    她的事,他從來都記得清楚的。


    寧初二咬唇,覺得跟男人討論月事實在有些荒唐,但也還是應了句。


    “這幾個月,都不太準。”


    是身子不好嗎?


    連十九聞言蹙眉,仔仔細細的打量她。


    “找禦醫署的劉大人過來瞧瞧吧?”


    寧初二忙擺手。


    “不用麻煩了,封涔已經給我診過脈了,不過就是最近太勞累了些,不是什麽大毛病。”


    連十九就覺得整個人都不好了,眉心皺的越發重了。


    想說,讓那個東西看什麽?


    但是他又不會看,頓時又覺得自己‘才疏學淺’。


    又停了一會兒才說。


    “可開了方子了?”


    “嗯,每天都有喝的。”


    他就又不說話了。


    在這之後,連小爺很是惡補了一陣《博青女科》和《千金方問》,及至後來的《產後篇》都讀的通透。


    寧初二再懷二胎時,若不是連方氏死命拉著不讓他接生,沒準連這個活計也給攬了。


    這自然是後話。


    眼下連小爺就是各種心裏不舒坦,這種女子私密的事讓那個東西知道了去,而且還是一直致力於挖他牆腳的封涔,怎麽都不是件開心的事。


    寧初二看著默默吃著飛醋的連十九,含笑道。


    “我同封涔十三歲便相識了,本就同親人無異,對自己弟弟哪裏會介懷那許多?”


    她初來月事時,還是那個家夥瞪著眼珠子,不勝其煩的丟來了一隻縫好的草木灰。


    猶記得他脹紅了臉,對自己咆哮:“你真不像個女人。”的樣子。


    她摸著鼻子接過來,也沒忘扯出一個大大的笑臉給他。


    她早將他當成了家人,所以並未覺得有什麽。


    女子難免追求者,處理的坦蕩了,對自己,對對方都是一種尊重。


    這些道理連十九也很明白,他隻是單純的討厭封涔罷了。


    他伸手將妻子的衣物攏好,裹在被子裏,暖著她的腳掌,如過往的許多時候一樣。


    但是並不妨礙心裏思量著,該找什麽樣的婦科典籍去看。


    寧初二每到冬日都會手腳冰涼,隔著足衣,看著他為她暖腳。


    流年已逝,即便已經不是青蔥歲月的少女,依舊會被那份溫潤感動的溫熱。


    連十九抬頭看她含笑又紅腫的眼,輕笑道。


    “曹植說,‘南國有佳人,容華若桃李。’必然風華絕豔。可歎連十九有妻,卻容似桃花,眼若爛桃,等下可要記得用溫水敷一敷,沒的讓人笑話了去。”


    寧初二不由又被逗笑,抬腳揣了他一下。


    “你才是爛桃呢?”


    嬌嗔之態,如花般粉嫩。


    他伸手抓住她亂動的腳掌,慢慢揉搓著,垂眸道了一句。


    “...下次不會了。”


    他說的是她的淚,他不會再讓她哭。


    寧初二就那樣看著他,心口像是被什麽東西輕輕撞了一下,柔軟的又險些掉下淚來。


    她知道,對於連十九來說,這句話並不是什麽花言巧語,而是對她的承諾。


    人‘老’了,總多那麽幾分矯情,寧初二不想讓自己的眼睛腫的太厲害了,連忙轉了話頭說。


    “其實我也不是那麽愛哭的。”


    連十九含笑,突然想到婚後的一件趣事,打趣著說。


    “不愛哭嗎?我怎麽記得某人曾經捂著一雙腫眼來戶部找我,哭的整個衙門的人都聽見了?”


    寧初二初時還沒有反應過來,傻傻看他,頓了好一會兒,方想起那件恨不得挖坑將自己給埋了的丟人事,當下就扯著被子就將頭埋了進去。


    “...你怎麽還提?!當初說好不提的。”


    連小爺懶洋洋的歪迴她的身邊。


    “我什麽時候答應過?我記得我當時隻說,不在外人麵前提的。而且你答應給我...不是也沒做嗎?”


    因為自那沒多久,兩人便分開了。


    這般說著,他挨著她更近了些。


    “反正來日方長,以後再做也是一樣的。”


    氣的寧初二險些將他揣下去。


    你道這事是什麽?


    想歪的都去麵壁!


    其實就是讓寧初二主動去跟連小獸說,不跟他們同床,用連小爺的話說。


    “這是在為連家開枝散葉做準備,哥哥跟弟弟妹妹的年齡差距還是不要太大的好。”


    話說的滿體麵,但其‘狼子野心’,昭然若揭。


    所以說,連十九就是一個厚顏無恥,見縫插針的小人。


    寧初二窩在被子裏,隻恨自己年少衝動,讓混蛋夫君抓了把柄。


    而這件事情,也是她此生都不想提及的丟人過往。


    猶記得那是她嫁給連十九的第三年,日子過的甚是平順。除了偶爾周旋在幾位大人家眷的應酬中,多半時間都是在家研究五行八卦,和育兒寶典。


    寧中秋邁著兩隻小短腿進來的時候,她正逗著連小獸玩,乍一看到一張髒拉巴幾鼻青臉腫的孩子的臉,多少讓她覺得有些心塞。


    “你摔到泥坑裏去了嗎?”


    她一邊嚼著青果一麵說。


    寧中秋由自還在忍著,雙手交握腰前行了一禮,奶聲奶氣的說。


    “請二姐姐屏退左右。”


    喲,小家夥開始有自尊心了。


    寧初二挑著眉頭看他,倒是應了。


    人剛一走光,就看見她弟弟啪嗒一聲坐在地上,踹著兩隻小腿嚎啕大哭起來。


    “人家...被揍了!嗚嗚嗚嗚嗚。”


    那傷心欲絕的架勢,實在...很有喜感。


    寧初二愣了一下,命他張嘴,看了看門牙。都還建在呢,也就沒怎麽擔心,悠閑的抱著連小獸坐在窗邊曬太陽。


    “那就再打迴來啊。”


    男孩子本來就是要錘煉的,不然養尊處優到她家‘連大人’那個年紀,十七歲才挨揍,再開始動習武的腦子就有些晚了。


    寧中秋哭的就更兇了,用手背抹著眼淚說。


    “打不過嘛,二姐姐為何不心疼弟弟?你便是該幫人家打迴來的,嗚嗚嗚嗚嗚。”


    作為一個五歲的幼童,便能知道挨揍要找大人幫忙,也算頗有悟性了。


    這也多少讓寧初二有些心寬,自己的弟弟除了尿床,玩泥巴,掏鳥蛋之外,還能懂得這許多。


    因此讚賞道。


    “也不算太慫,不是也沒怎麽樣嘛。男孩子都是要挨打的,你姐夫不是也挨過揍的。”


    她卻是喜歡拿連十九這樁糗事說事,因他平日也確實沒有什麽值得她嘲笑的地方了。


    寧中秋吸留著兩管鼻涕。


    “誰要跟姐夫比啊,他挨揍了就找打手的,多沒出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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