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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寧初二一直覺得自己是個會哄人的。


    至少在欽天監,她就能將怪脾氣的監正大人哄的一愣一楞的。


    隻是外人有外人的哄法,內人有內人的對策。


    寧初二這迴,真的是有些束手無策了。


    就在前不久,連小獸因為積食,趟在床上哼哼了一個晚上。


    她忙上忙下的給他煎藥順氣,熊孩子卻隻肯給她一個碩大的屁股,如何都不肯出來。


    說的急了,竟然硬生生的擠出一個響屁。


    順氣順出屁來,這也是沒奈何的,寧初二頂著繚繞的臭氣,沒有奪門而出真的充分說明了,她是這孩子的親娘。


    連小獸卻因著這丟人的一屁,越發不敢抬頭了。


    再說那日封涔,也是倒黴催的觸了這黴頭。


    想他自來了連府,便一直沒跟小獸打過照麵。原本想著不論是處於爭當後爹的心理,還是討好孩子的心態,第一次的出場都虛弄的宏大些。


    所以趁著為孩子看病之際,將自己弄的香風陣陣,桃花橫飛。


    不想剛一打開門,就聞到了一股子嗆到黃河兩岸都拉不迴來的濁臭之氣。


    封涔踩著花瓣的腳僵硬了,嫌棄的抬起一隻袖子怒吼道。


    “放屁也不開窗戶!!”


    這屋都什麽味了。


    態度十分惡劣,眼神卻撇向一旁的連十九。


    誠然他這番說法就是故意針對連大人的,然話音剛落,赫然又聽到一聲。


    “卟~~。”


    這是個氣韻悠長,又百轉千迴的聲音,尾音婉轉,且時間極長。


    伴隨著那一聲輕響,是逐漸擴散於四周的又一波“浮動”。


    連十九找了處離床較遠的地方坐下,淡淡的說。


    “孩子受不得風,先忍一忍吧。”


    不意外聽到連小獸震天的哭嚎。


    “...那個長著奇怪眉毛的怪叔叔到底是誰?出去!人家不要看到你!!”


    封涔這個“後爹”的初次印象,就因為這一記憋屁,徹底劃入連小獸最討厭的範疇之內。


    隆冬的天,總是冷的人手腳發顫。


    親娘和“後爹”都這麽不受待見,寧初二卻堅持每天都來連府。偶爾碰上想當後娘的程元,自然少不了一番口舌。


    但是好在封涔每次都在,操著一口利落的京腔,愣是能將對方堵的啞口無言。


    “喲,這麽大冷天的縣主也出來溜達啊。從縣主府到連家可不算順路呢,難為您端著這麽大的儀仗走過來。”


    程元盡量笑的大方。


    “本宮自然是放心不下翕兒,過來瞧瞧。隻是不知這位公子同寧姐姐又是個什麽關係,管的如此之寬。”


    “關係嘛,總是不為外人道的。隻是縣主這般關心旁人的孩子,總不會想當人後娘吧?要我說,還是當親娘的好,何必做這費力不討好又惹人厭煩的事呢。縣主隨便和個親,嫁到塞外也是個好出路不是?”


    寧初二每每看到這一幕,都會被封涔甩著帕子的風姿迷的七葷八素。


    大堰好閨蜜啊,打著燈籠都難尋這麽一個的。


    隻是腓腓對她的態度,卻一直冷冷淡淡的。


    見麵也隻一味躲閃,多數時候都是不肯見她的。


    這樣的心塞和難過,是很難用言語說出來的。


    但是初二也沒有放棄,依舊在府裏做好了熱乎乎的飯菜端上去。哪怕沒人搭理,也會靜靜的看著他們父子兩吃完再走。


    好在這樣僵直的氣氛並沒有持續多久,因為它...更加惡化了。


    “不過就是幾塊桂花糖,翕兒喜歡吃便讓他吃就是了,姐姐何必這樣攔著?”


    連府的簪花廳內,程元手持一塊糖塊站在一側,一邊說著,一邊要放到連小獸手裏。


    小孩子都愛吃甜的,她從縣主府過來的路上便順手買了兩個。


    那小東西一看就是喜歡的,偏生寧初二就是不讓吃。


    “縣主所言甚是。”


    寧初二不動聲色的攔在她近前。


    “隻是翕兒的牙齒一直不好,再吃甜的,怕是又要鬧毛病的。”


    連小獸除了門麵上的幾顆,其餘都是小黑牙。


    孩子在四到十二歲之間會換牙,寧初二倒是不擔心她兒子以後“沒牙見人”,隻是吃多了糖會牙疼的。


    程元隻一心討好孩子,哪裏管這東西吃下去他疼不疼,蹲身湊到連翕跟前。


    “翕兒自己說,想不想吃糖糖?”


    彼時,連小公子尚在天人交戰當中。


    他當然不能胳膊肘往外拐的去吃旁人的東西,但是那個桂花糖,又真的好香


    所以,他挑了塊最小的,默默攥在手心。


    “不可以,把糖還給縣主。”


    寧初二麵無表情的說。


    連小獸怯怯的看著她,偷偷將小手背到身後。


    他想吃這塊糖。


    教導孩子,一味的寵溺是不行的。


    寧初二雖心軟,仍是堅持道。


    “連翕,把糖拿出來。”


    她很少這樣連名帶姓的叫他。


    連小獸也從來沒有見過,寧初二這樣嚴肅的表情,記憶裏兩人“相認伊始”她便是微笑的。


    看著這樣的娘,他有些害怕。


    但是埋藏在內心深處的小自尊,又悄沒生息的挺直了腰杆。


    他奶聲奶氣的說。


    “...我要吃。”


    對著這樣一個吃貨兒子,寧初二真的無奈至極。


    “你要吃,可是你問過嘴裏的牙齒要不要吃了嗎?昨日剛鬧的牙疼,轉臉便忘記了啊。那些白白的小東西,就因著你一時的口腹之欲變的黑糊糊的,你不會覺得愧疚嗎?”


    黑黑的


    連小獸拿著腰上別的小銅鏡照了照。


    “...可是兒子還是想吃。”


    這個沒出息的。


    寧初二哭笑不得,剛要張口便被程元截了話頭。


    “孩子想吃讓他吃便是了。寧姐姐不會因為這糖是本宮拿過來的,所以才不讓吃的吧?”


    這個,還真不是。如果真是好東西,寧初二才不管是誰給的呢。


    “真格是縣主多慮了。這些時日您將妾身的孩子當做自己的大侄一樣疼愛,妾身都是看的見的。隻是孩子正在長身體,該控製的時候一定要控製,斷不能由著他們的性子來。”


    把你的兒子當成我的大侄?


    寧初二還真會論輩分。


    程元心裏恨不得掐死她,卻礙於想將別人的兒子變成自己的兒子,不得不揣著那份賢淑。


    “吃一兩塊無礙的。”


    寧初二道。


    “實在不妥。”


    程元也來了脾氣。


    “便是吃了又如何?!本宮買了也是買了。”


    “買了便留給大人吃,這府裏該是不缺會吃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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