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呐，天呐……”</p>
此時躲在不遠處草叢裏的顧子傑一直小聲嘀咕著，他的心砰砰直跳，幾乎是一種將要跳出來的快節奏一般。</p>
何曾見過這等血腥場麵，從沒見過，電視裏看到的都是虛假。</p>
他今兒，這一刻，算是大開眼界了。</p>
他全身各處的肌肉幾乎都在同時顫抖。</p>
喉嚨發幹，冷汗直流，全身毫無知覺，又好像感觸極深。</p>
此時，若不是一直與李蓮兒緊緊抱在一起，各自掩住口，隻怕他自己都不知道會不會一個驚慌失措叫出聲來。</p>
方才還想著無人膽敢與朝廷命官作對，這可倒好，光天化日，才一會兒，羅巡檢這一行人便在箭矢的攻擊中無一幸免。</p>
屍體中，隻有極少數人在箭矢的淩厲攻擊下活下來，但也已是遍體是傷，奄奄一息。</p>
而這時從林中衝出來的那群蒙麵人二話不說，拔刀就砍，不管死的活著都要補上一刀，片刻功夫就砍瓜切菜一般，將所有的人都處死了。</p>
一個首領模樣的人穿著一身黑色勁裝，頭戴一頂黑色頭套，隻露出一雙凜凜生威的大眼，持刀站在一塊巨石上，冷冷地注視著手下動手，等到他們結果了所有人，象征性地搜檢了一些財物，做出一副擄掠殺人的假象，便把大手一揮。</p>
“撤！”</p>
其他人自始至終不曾說過一句話，首領一聲令下，他們馬上飛奔而迴，追隨著他們首領的身影，唿嘯而來，唿嘯而去，如同一陣風般迅速消失在叢林之中……</p>
天呐！這……</p>
殺人不償命的麽？</p>
顧子傑是來自二十一世紀的人，哪裏這樣的修羅地獄。</p>
待那些強人消失後，他才敢低低發出一連串顫音，他雙腿顫抖不止，口中不時何時也傳出自言自語的聲音，也不知在說些什麽。</p>
不過，二人依舊躲在草叢裏，直到那些蒙麵黑衣人離開近一個小時之後，二人才敢動了動身子，坐起來。</p>
前方，也早已成了一幅恐怖的景象，那一切就仿佛人間地獄。</p>
“相，相公你沒事吧？”</p>
“沒，我沒事！”</p>
二人的聲音都在發顫。</p>
相對望了一眼，李蓮兒麵色慘白無比，而顧子傑臉色更是白的彷如死人。</p>
他臉部的肌肉不斷抽屜著，控製不住，是的，他無法冷靜下來。</p>
顧子傑隻是個普通人，根本也沒有見過殺人，如今望著方才的殘忍一幕，他真的無法自製了。</p>
而本身土生土長在這個時代的李蓮兒雖然看過殺人，但也是在菜市口、陽光下，無數看客歡唿中的殺人，而方才的那一幕，她也從來沒見過。</p>
小丫頭也嚇得不輕。</p>
良久。</p>
二人緩緩站起，不知怎麽，雙腿不聽使喚了，身子也都不穩，相互攙扶，他們都覺得手腳冰涼，頭皮冷嗖嗖的。</p>
夕陽下，那裏是一片狼籍，殷紅成窪的血跡、倒伏扭曲的屍體、遍插箭矢的車輛，就像被百萬大軍洗劫過一般淒慘，而在幹枯的叢林背景下，顯得怵目驚心。</p>
一步、又是一步，二人各自控製著緊張的心跳，走到那一片修羅場中，眼看著四周的慘狀愣愣出神。</p>
“殺，殺人了！”</p>
“這些強人好，好殘忍啊！”</p>
“是，是啊。”</p>
抑製不住狂跳的心，言語也不自覺地拉了一連串長音。</p>
李蓮兒雖然也很害怕，但見丈夫情緒不穩定，還一直反應不過來，不由一陣心疼，相公是讀書人，隻是個書生而已啊。</p>
她心驚，但不過不敢多想，連忙上前扶著顧子傑。</p>
顧子傑雙眼無神，被李蓮兒扶著，呐呐地向前走著，看著仰臥在車上，身上插滿了箭矢，像隻豪豬似的羅巡檢……</p>
他的心裏，到底是什麽在作怪！</p>
他不知道，但不忍在看下去，別過頭去，顫抖道：“這，這些人怎麽敢對朝廷命官下手，這，這……”</p>
“相公你冷靜一點，沒事了，沒事了……”</p>
“額，我，我沒事！”</p>
他口中這麽說，但樣子卻依舊驚恐之極，也不像沒事人，李蓮兒看著丈夫這樣子，心裏疼，忙安慰道：“獸人更殘忍，這裏常年被獸人侵略，無數百姓都很難活下來，也難免會有這麽些個強人敢殺朝廷命官。”</p>
“哦，原來，原來是這樣！……”</p>
他不知道李蓮兒口中的‘收人’是什麽人。</p>
隻是出於驚慌，他的聲音才一顫一顫的，李蓮兒咬了咬貝齒，不忍相公停留在這裏：“相公，我們趕快走吧！”</p>
“對，對，趕快走……”顧子傑恍然，就要往前走，忽然一怔，他喉頭發緊：“這些人的屍首怎麽辦？”</p>
“到了縣，把此事報於縣官知道，他們會料理的。”</p>
“對，對，報官。不錯……”</p>
顧秀才訕訕一笑，驚喜莫名，而他這笑，有點怪。</p>
此時，他本來虛弱的身子，不料被這等血腥場麵一嚇，身子骨登時硬朗了不少，也不用李蓮兒攙扶了，行步如飛。</p>
“相公你慢點兒。”</p>
李蓮兒見丈夫居然跑了起來，登時又驚又喜，忙追上去。</p>
話說，一個現代社會人，根本不可能一下子接受這樣的殘忍弑殺場麵的。</p>
……</p>
就在顧子傑行步如飛的同時，齊鎮縣縣衙裏也有著一番論壇。</p>
玄州蕞城，乃是大唐北部國境，這裏常年與獸人族發生衝突，是的，不比東方帝都長安各處邊境太平，而此城鎮名喚蕞城。</p>
蕞城就是齊鎮縣的中心，然而在這個國境邊陲的縣衙也比中原其他諸多縣衙小了一號。</p>
縣衙門口也有著石獅子和拴馬樁，不過同樣比其它地方要小上一號。</p>
若不仔細看，那縣衙的大門倒以一家店鋪似的，而作為一個衙門實在有些寒酸。</p>
不過門內也有照壁和儀門，有點像麻雀雖小五髒俱全的味道。</p>
此時，縣衙二堂上，蕞城中的官佐正濟濟一堂，比起每日“排衙”時隻有佐貳官到場不同，此刻齊鎮縣裏所有的首令官也都在這裏。</p>
蕞城不大，屬於三等城鎮，縣裏的掌印正堂乃是七品知縣孫有為。</p>
這孫有為才是個三旬上下的中年人，一派老氣超然之態，不過若是遠遠一望，這位知縣大人根本不像是好人，幾如攔路惡霸一般。</p>
且不提他相貌如何，話說這位孫仁兄至此年僅三旬便做了一縣正印，說起來在宦途上也算是意氣風發了。</p>
事實上，這位縣令本是一名武夫，非文人一類，其實也難怪他相貌嚇人。</p>
隻是在這個重文輕武的年代裏，這位孫縣令頗是有種鬱鬱不得誌的樣子。</p>
此時這位老父母縣太爺一臉的苦大仇深，比起“出師未捷身先死”的羅巡檢還要憂鬱。</p>
不過這裏的人物還不知道羅巡檢已經身先士卒了。</p>
縣丞曹蒙奇和主簿張震作為縣太爺的佐貳官，則是坐在孫有為下首兩邊。</p>
此時，縣太爺左手一側的座位上，曹縣丞慢悠悠地啜著茶，他對麵，張主簿不斷地捋著胡須，一副窮極無聊的模樣。</p>
縣令是正七品，縣丞是正八品，主簿是從八品，而在這二位佐貳官下首本該還有一個正九品芝麻小官的巡檢坐椅，也是本縣的第四把交椅。</p>
隻是，奈何本縣巡檢史之位空缺久矣，新任巡檢羅仁兄未到，是以這座位也就空著了。</p>
至於三班班頭、六房長吏，雖然也是佐吏，卻沒資格與會。</p>
不過，此時二堂上不光是這三人坐著，在縣丞主簿下首也有著首令官和雜職官坐著，本縣儒學教諭李清歌、訓導史周朗，這兩人雖然權力不大，但是在這萬般皆下品、唯有讀書高的年代，他們理所當然地有了一席之坐。</p>
……</p>
且說這蕞城之內的縣衙二堂上，此時這一幹人等俱是一副苦大仇深的樣子。</p>
然而在巡檢史以下，便是典史王大同，這位王典史將近不到三十歲的年紀，生得倒也雄壯，可一身戎服下卻沒有幾分霸氣。</p>
世代守在此地，也早消磨了他的銳氣，又加上獸人屢次侵犯，這位老兄也是沒多少銳氣了。</p>
其實非但是這一處縣衙官佐，在玄州各地都是如此。</p>
國之邊境，縣裏的官員也撈不到什麽好處，所以個個顯得懶散的很，然而這幾位老兄若脫掉這身官服，儼然便是一個略有幾分精明氣的農民。</p>
而在典使之下，又有驛丞、稅課大使、縣倉大使等不入流的雜官。</p>
冬季收尾，眼看又到年關了，而明年則又是一次大考，提起大考，這幾位老兄難免就會個個憂鬱了。</p>
是的，一想到明年大考，縣太爺就不開心。</p>
他心裏有點發悶，渾身都覺得不自在，在座諸位都是朝廷命宮，而唯他是一方父母，百裏至尊，是老大。</p>
孫有為也不想與在座同僚產生間隙，隻是想起明年大考，他就黑了臉，不過並不是在給其他人臉色看。</p>
然因他是個武夫出身，光是眉頭一皺，也夠嚇人，不過此時其他人臉色也不怎麽好看，亦是個個陰沉著臉，要麽就不看這位縣太爺。</p>
孫知縣讀書不多，原是軍中小都統，武藝了得，後來就被掉到這裏當了這麽個憋屈的官兒。</p>
其實七品正印並不小，他也是升職了，隻是在他想來，與其整天和這些文官爾虞我詐，相互算計，倒還不如迴到戰場上殺敵來的舒暢。</p>
無奈上麵命令不得有誤，他也不得不憋屈在這裏做官。</p>
此時躲在不遠處草叢裏的顧子傑一直小聲嘀咕著，他的心砰砰直跳，幾乎是一種將要跳出來的快節奏一般。</p>
何曾見過這等血腥場麵，從沒見過，電視裏看到的都是虛假。</p>
他今兒，這一刻，算是大開眼界了。</p>
他全身各處的肌肉幾乎都在同時顫抖。</p>
喉嚨發幹，冷汗直流，全身毫無知覺，又好像感觸極深。</p>
此時，若不是一直與李蓮兒緊緊抱在一起，各自掩住口，隻怕他自己都不知道會不會一個驚慌失措叫出聲來。</p>
方才還想著無人膽敢與朝廷命官作對，這可倒好，光天化日，才一會兒，羅巡檢這一行人便在箭矢的攻擊中無一幸免。</p>
屍體中，隻有極少數人在箭矢的淩厲攻擊下活下來，但也已是遍體是傷，奄奄一息。</p>
而這時從林中衝出來的那群蒙麵人二話不說，拔刀就砍，不管死的活著都要補上一刀，片刻功夫就砍瓜切菜一般，將所有的人都處死了。</p>
一個首領模樣的人穿著一身黑色勁裝，頭戴一頂黑色頭套，隻露出一雙凜凜生威的大眼，持刀站在一塊巨石上，冷冷地注視著手下動手，等到他們結果了所有人，象征性地搜檢了一些財物，做出一副擄掠殺人的假象，便把大手一揮。</p>
“撤！”</p>
其他人自始至終不曾說過一句話，首領一聲令下，他們馬上飛奔而迴，追隨著他們首領的身影，唿嘯而來，唿嘯而去，如同一陣風般迅速消失在叢林之中……</p>
天呐！這……</p>
殺人不償命的麽？</p>
顧子傑是來自二十一世紀的人，哪裏這樣的修羅地獄。</p>
待那些強人消失後，他才敢低低發出一連串顫音，他雙腿顫抖不止，口中不時何時也傳出自言自語的聲音，也不知在說些什麽。</p>
不過，二人依舊躲在草叢裏，直到那些蒙麵黑衣人離開近一個小時之後，二人才敢動了動身子，坐起來。</p>
前方，也早已成了一幅恐怖的景象，那一切就仿佛人間地獄。</p>
“相，相公你沒事吧？”</p>
“沒，我沒事！”</p>
二人的聲音都在發顫。</p>
相對望了一眼，李蓮兒麵色慘白無比，而顧子傑臉色更是白的彷如死人。</p>
他臉部的肌肉不斷抽屜著，控製不住，是的，他無法冷靜下來。</p>
顧子傑隻是個普通人，根本也沒有見過殺人，如今望著方才的殘忍一幕，他真的無法自製了。</p>
而本身土生土長在這個時代的李蓮兒雖然看過殺人，但也是在菜市口、陽光下，無數看客歡唿中的殺人，而方才的那一幕，她也從來沒見過。</p>
小丫頭也嚇得不輕。</p>
良久。</p>
二人緩緩站起，不知怎麽，雙腿不聽使喚了，身子也都不穩，相互攙扶，他們都覺得手腳冰涼，頭皮冷嗖嗖的。</p>
夕陽下，那裏是一片狼籍，殷紅成窪的血跡、倒伏扭曲的屍體、遍插箭矢的車輛，就像被百萬大軍洗劫過一般淒慘，而在幹枯的叢林背景下，顯得怵目驚心。</p>
一步、又是一步，二人各自控製著緊張的心跳，走到那一片修羅場中，眼看著四周的慘狀愣愣出神。</p>
“殺，殺人了！”</p>
“這些強人好，好殘忍啊！”</p>
“是，是啊。”</p>
抑製不住狂跳的心，言語也不自覺地拉了一連串長音。</p>
李蓮兒雖然也很害怕，但見丈夫情緒不穩定，還一直反應不過來，不由一陣心疼，相公是讀書人，隻是個書生而已啊。</p>
她心驚，但不過不敢多想，連忙上前扶著顧子傑。</p>
顧子傑雙眼無神，被李蓮兒扶著，呐呐地向前走著，看著仰臥在車上，身上插滿了箭矢，像隻豪豬似的羅巡檢……</p>
他的心裏，到底是什麽在作怪！</p>
他不知道，但不忍在看下去，別過頭去，顫抖道：“這，這些人怎麽敢對朝廷命官下手，這，這……”</p>
“相公你冷靜一點，沒事了，沒事了……”</p>
“額，我，我沒事！”</p>
他口中這麽說，但樣子卻依舊驚恐之極，也不像沒事人，李蓮兒看著丈夫這樣子，心裏疼，忙安慰道：“獸人更殘忍，這裏常年被獸人侵略，無數百姓都很難活下來，也難免會有這麽些個強人敢殺朝廷命官。”</p>
“哦，原來，原來是這樣！……”</p>
他不知道李蓮兒口中的‘收人’是什麽人。</p>
隻是出於驚慌，他的聲音才一顫一顫的，李蓮兒咬了咬貝齒，不忍相公停留在這裏：“相公，我們趕快走吧！”</p>
“對，對，趕快走……”顧子傑恍然，就要往前走，忽然一怔，他喉頭發緊：“這些人的屍首怎麽辦？”</p>
“到了縣，把此事報於縣官知道，他們會料理的。”</p>
“對，對，報官。不錯……”</p>
顧秀才訕訕一笑，驚喜莫名，而他這笑，有點怪。</p>
此時，他本來虛弱的身子，不料被這等血腥場麵一嚇，身子骨登時硬朗了不少，也不用李蓮兒攙扶了，行步如飛。</p>
“相公你慢點兒。”</p>
李蓮兒見丈夫居然跑了起來，登時又驚又喜，忙追上去。</p>
話說，一個現代社會人，根本不可能一下子接受這樣的殘忍弑殺場麵的。</p>
……</p>
就在顧子傑行步如飛的同時，齊鎮縣縣衙裏也有著一番論壇。</p>
玄州蕞城，乃是大唐北部國境，這裏常年與獸人族發生衝突，是的，不比東方帝都長安各處邊境太平，而此城鎮名喚蕞城。</p>
蕞城就是齊鎮縣的中心，然而在這個國境邊陲的縣衙也比中原其他諸多縣衙小了一號。</p>
縣衙門口也有著石獅子和拴馬樁，不過同樣比其它地方要小上一號。</p>
若不仔細看，那縣衙的大門倒以一家店鋪似的，而作為一個衙門實在有些寒酸。</p>
不過門內也有照壁和儀門，有點像麻雀雖小五髒俱全的味道。</p>
此時，縣衙二堂上，蕞城中的官佐正濟濟一堂，比起每日“排衙”時隻有佐貳官到場不同，此刻齊鎮縣裏所有的首令官也都在這裏。</p>
蕞城不大，屬於三等城鎮，縣裏的掌印正堂乃是七品知縣孫有為。</p>
這孫有為才是個三旬上下的中年人，一派老氣超然之態，不過若是遠遠一望，這位知縣大人根本不像是好人，幾如攔路惡霸一般。</p>
且不提他相貌如何，話說這位孫仁兄至此年僅三旬便做了一縣正印，說起來在宦途上也算是意氣風發了。</p>
事實上，這位縣令本是一名武夫，非文人一類，其實也難怪他相貌嚇人。</p>
隻是在這個重文輕武的年代裏，這位孫縣令頗是有種鬱鬱不得誌的樣子。</p>
此時這位老父母縣太爺一臉的苦大仇深，比起“出師未捷身先死”的羅巡檢還要憂鬱。</p>
不過這裏的人物還不知道羅巡檢已經身先士卒了。</p>
縣丞曹蒙奇和主簿張震作為縣太爺的佐貳官，則是坐在孫有為下首兩邊。</p>
此時，縣太爺左手一側的座位上，曹縣丞慢悠悠地啜著茶，他對麵，張主簿不斷地捋著胡須，一副窮極無聊的模樣。</p>
縣令是正七品，縣丞是正八品，主簿是從八品，而在這二位佐貳官下首本該還有一個正九品芝麻小官的巡檢坐椅，也是本縣的第四把交椅。</p>
隻是，奈何本縣巡檢史之位空缺久矣，新任巡檢羅仁兄未到，是以這座位也就空著了。</p>
至於三班班頭、六房長吏，雖然也是佐吏，卻沒資格與會。</p>
不過，此時二堂上不光是這三人坐著，在縣丞主簿下首也有著首令官和雜職官坐著，本縣儒學教諭李清歌、訓導史周朗，這兩人雖然權力不大，但是在這萬般皆下品、唯有讀書高的年代，他們理所當然地有了一席之坐。</p>
……</p>
且說這蕞城之內的縣衙二堂上，此時這一幹人等俱是一副苦大仇深的樣子。</p>
然而在巡檢史以下，便是典史王大同，這位王典史將近不到三十歲的年紀，生得倒也雄壯，可一身戎服下卻沒有幾分霸氣。</p>
世代守在此地，也早消磨了他的銳氣，又加上獸人屢次侵犯，這位老兄也是沒多少銳氣了。</p>
其實非但是這一處縣衙官佐，在玄州各地都是如此。</p>
國之邊境，縣裏的官員也撈不到什麽好處，所以個個顯得懶散的很，然而這幾位老兄若脫掉這身官服，儼然便是一個略有幾分精明氣的農民。</p>
而在典使之下，又有驛丞、稅課大使、縣倉大使等不入流的雜官。</p>
冬季收尾，眼看又到年關了，而明年則又是一次大考，提起大考，這幾位老兄難免就會個個憂鬱了。</p>
是的，一想到明年大考，縣太爺就不開心。</p>
他心裏有點發悶，渾身都覺得不自在，在座諸位都是朝廷命宮，而唯他是一方父母，百裏至尊，是老大。</p>
孫有為也不想與在座同僚產生間隙，隻是想起明年大考，他就黑了臉，不過並不是在給其他人臉色看。</p>
然因他是個武夫出身，光是眉頭一皺，也夠嚇人，不過此時其他人臉色也不怎麽好看，亦是個個陰沉著臉，要麽就不看這位縣太爺。</p>
孫知縣讀書不多，原是軍中小都統，武藝了得，後來就被掉到這裏當了這麽個憋屈的官兒。</p>
其實七品正印並不小，他也是升職了，隻是在他想來，與其整天和這些文官爾虞我詐，相互算計，倒還不如迴到戰場上殺敵來的舒暢。</p>
無奈上麵命令不得有誤，他也不得不憋屈在這裏做官。</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