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期總是短暫的。月夕節的三天休息,淩菲真的是睡了三天。宅在家裏門也沒出,唯一的運動就是動筆寫了些必須要交的作業,以及…陪汐藍研究約會需要穿什麽衣服……


    “豔子姐姐,你看人家帶的這個手鏈好不好看?”汐藍抬起手臂,晃動著手腕。一條淡紫色的手鏈輕輕地擺動著,簡單、大方,看來挑選它的人眼光不錯。


    “嗯。”淩菲就用鼻子哼出了這樣一個單音節,瞥了一眼後又專心一意的低頭走路。本來心情就不好,汐藍那個沒眼色的家夥還在傷口上撒鹽澆辣椒油!


    “這是小楠送給我的,說是第一次約會的禮物。以後每年都會送一個禮物呢!嘻嘻~~”汐藍的臉頰微微泛紅,少女情懷完全被那個小惡魔“徐昕楠”給點燃了。真是難以相信那家夥居然會這麽有情調,更難以相信的是…汐藍你居然也會用“人家”這個嗲兮兮的自稱!戀愛,果然很神奇。


    ……


    看淩菲的心情依舊低落,汐藍立刻拍著淩菲的肩膀:“豔子姐姐~天涯何處無芳草,何必單戀一塊冰?被甩了沒必要這麽傷心的,看!今天的太陽依舊在升起,生活還是美好滴~~”


    “……”淩菲的目光成功的被汐藍所吸引,不過那目光是…惡狼式:“……你說什麽?!”誰被甩了?!給我說清楚!


    “姐姐你的額頭上一直寫著‘我被甩了’四個字啊!”汐藍搓搓淩菲的額頭,語重心長:“一定是姐姐學習忙,沒空關心那個哥哥,所以才會分手的。哎,人參啊!”


    ……


    這才和徐昕楠交往了一個星期,汐藍就變得跟個情感專家一樣。這讓淩菲匪夷所思。但,心裏的失落明顯把這份驚訝蓋住了:什麽“分手”啊,根本就連手也沒牽在一起好吧…自己就是個笑話!


    “……嗬…”不知道為什麽,淩菲冷笑了一聲,像是宣布一件大事般向汐藍說道:“你別瞎猜了,我喜歡的男生,是像落羽哥哥那樣的完美型。”


    “什麽啊!”汐藍立刻否決了淩菲的話:“我小時候也幻想著和落羽哥哥在一起,可是這根本不可能!豔子姐姐難道打得過幽蝶姐姐嗎?戰鬥力完全不在同一個星球上吧?!”


    “……”徹底沒話說了!淩菲臉一沉,這妮子的嘴也太毒了吧?連說個謊話的機會都不給留!還好,高一的教學樓到了,該分手了:“上課的時候別跟徐昕楠擠眉弄眼,被老師抓到的話,我隻能如實給伊晴姐姐招供了。”完後,沒給汐藍迴話的機會,淩菲就已經逃得沒影了——再和這丫頭呆上一分鍾,淩菲怕自己忍不住大聲嚎哭。


    學校還是老樣子,三天的確是不會發生多大的變化。滿目的荒涼,期中考試過後,冬天的腳步似乎更近了。不經意的向高三所在的第三教學樓後麵看了一眼,淩菲才發現,食堂那裏好像有施工隊在忙活。綠色的防護網把大半的牆麵遮住了,地麵上還落著幾處牆體月兌落的漆皮。好奇怪,學校什麽時候這麽大方,居然打算翻修食堂?!


    淩菲調整了下心情,深唿吸。特意從後門走進教室,原本不想引起注意的,盡管她本來就沒被特意關注過……但還是有幾個女生看到了她,急忙飛奔過來,七嘴八舌的圍在淩菲四周。亂糟糟的聽不太清楚,淩菲隻聽出了個大概意思:


    “沈貝蓓和怪物有關係,班裏就你和她關係最好,還是離她遠點比較好!”


    說這話的,是班裏最善談的那個高個子女生,她捏著淩菲的一個肩膀,為了加強語調,還輕輕搖晃著淩菲的身體,認真的說:“那天我親眼看到的,一個金頭發的男生一下子就把一個藍頭發的女生丟出了食堂,食堂的一麵牆都被那女生砸出了一個大洞。更恐怖的是,那個男生居然吞下了一頭大象那麽大個兒的冰塊!還管沈貝蓓叫‘軍師’,沈貝蓓還敢衝他吼…是不是特嚇人?!”


    “……”淩菲艱難的幹笑著,肩膀快要被捏碎了:“呃…是嗎哈哈……說不定是個誤會啊……”嚇人?比起那個金發男,同學你更嚇人啊!


    “我們是為你好啦!”一個胖乎乎的女孩拍了兩下淩菲的後背,差點把淩菲的脊椎拍散了。那女生瞪大了小小的眼睛,略帶嚇人的語氣說:“笨蛋,你就是太傻了!萬一哪天你把沈貝蓓惹生氣了,那個男生把你吃了咋辦?一口生吞…就像蟒蛇一樣啊!”


    ……說的跟真的一樣…淩菲被那群瘋狂的女生圍在中間,連書包都沒來得及放下。滿臉都是無奈啊!那個金發男,初步判斷應該是別西卜吧?不愧是“貪食”,這胃容量…強!


    “那個…我能不能先把書包放下?”淩菲小聲的請求,在班裏,她一直都是這個樣子。連個大氣都不敢出,一旦被設定為焦點,準會大腦充血不治而亡。


    ……


    蚊子叫誰能聽得到?所以,淩菲繼續被那些好心、熱情、能說會道的女孩子們噴口水沫子……


    “同學們,馬上就要上早自習啦,如果不想班主任囉嗦的話,還是迴自己的座位吧。”莉莉絲打開書本,裝作看書的模樣。聲音不大,但是穿透力極強,整個教室都聽到了她的聲音。大家突然就像木偶一樣,僵硬地走迴了座位,翻開書準備學習。


    雖然不喜歡被大家圍著,可當大家走開之後,淩菲心裏突然有些不滿:“你對大家做了什麽?!”


    “嗬嗬……我沒對她們做什麽啊~”莉莉絲捂嘴笑著:“被人關心的感覺很好吧?生氣是因為我把大家對你的關心偷走了嗎?”


    心裏,承認莉莉絲的說法。沒人不喜歡被關心,淩菲也不例外。她隻不過是不喜歡大家關心的方式。被人看穿了心思,她的惱怒更上了一個台階,但她沒有發作,這是她的習慣:


    “……謝謝。”淩菲沒有搭理莉莉絲的打算,直接坐在座位上,和大家一樣翻書發呆。起碼這樣,會讓她覺得自己和大家一樣。


    教室裏剛安靜下來,班主任就緩緩的走了進來。還是一身黑色的老式西裝,手裏提著一個藍黑色的公文袋。把公文袋放在講桌靠粉筆盒的地方,班主任微微低頭沉思了一會兒,嚴肅了下表情:


    “同學們,先別看書了。聽老師講幾句話。”


    待同學們先後都把書放下之後,班主任歎了口氣,繼續說:“大家或許已經聽住校的同學們說了,我們班的沈貝蓓…的確是遇到了點不同尋常的事情。但我希望,大家作為同窗,不要對她有什麽敵意,她依舊是我們這個班的一份子。所以大家就不要明著說什麽了。”


    淩菲明白了,為什麽今天老師來的這麽早。就是為了趁沈貝蓓不在,來安慰一下大家。順便幫一把沈貝蓓。


    門是緊閉著的,仿佛這個班真的是個家庭一樣,在開家庭會議。可淩菲知道,沈貝蓓就站在離自己不遠的後門外。她低著頭在想什麽呢?


    站在講台上的班主任似乎發現了淩菲正朝門外看,心裏也明白了。示意離門近的同學去給沈貝蓓開門,然後他沉穩的笑了一下:“離高考越來越近了,大家要抓緊時間學習啊!”


    ……


    教室裏,還是第一次這麽安靜。淩菲覺得整個教室隻剩下心髒跳動的聲音。事實上,她的那雙金瞳看到了,同學們的心髒都在快速的收縮、膨脹,血液在心髒裏飛快地衝出,在血管裏賽跑。大家都在恐懼,即使表麵看不出來。


    沈貝蓓的眼神在班裏轉了一圈,冰冷的眼神隻在淩菲身上多停留了兩秒。然後,平靜的說:“老師,我可以換座位麽?寫作業的時候不想被吵到,我可以一個人坐在教室後麵嗎?”


    這個決定,讓班裏同學的心跳恢複了常速。老師似乎也鬆了口氣,還好沒有引起什麽事兒。但始終表情沒有迴到自然狀態,張羅著:“你們幾個男生去把沈貝蓓的桌子搬一下。”


    然後,這個早讀,就在幾個男生搬桌子、莉莉絲微勾起的嘴角、淩菲的失落,以及大家的安心中度過了。


    ——————————————————


    “大人,這真的不關我的事啊!”巴爾可憐兮兮的揪著路西法的褲腿,小眼睛閃著淚光。如此萌的小倉鼠在下一秒居然說出了這樣過分的話:


    “那個死丫頭!被別人甩了心裏不爽,就拿我出氣!我是被逼無奈才…才從長計議,退迴來的和您商量的!”


    “……”簡單說,路西法實在是不想搭理這個讓他無語的家夥。


    經過三天的恢複,路上的行人漸漸多了起來。人們似乎也不再害怕那些滿天亂飛的魔物了,隻要在它們貼上來之前拍飛就不會有事。於是,帝璵城又出現了一種新遊戲:拍“蒼蠅”……


    看著那些幾天前還在害怕得痛哭流涕的人類,此刻居然笑哈哈的用拍子拍魔物,路西法情不自禁的在心裏嘲笑:真是可憐。


    “巴爾,和那些人類打交道要用腦子。尤其是女孩……”路西法微笑著教巴爾怎麽和人類和平相處:“像淩菲那樣不識好歹的人類,要用點耐心知道麽?”耐心的用兩根手指把巴爾從自己的褲腿上扯下來,放在手心裏,路西法笑的複雜:


    “她不讓你跟著,你就這麽聽話嗎?”


    “大人,我隻聽你的話!”巴爾站在路西法的手心裏,立正敬禮,樣子十分有趣。路人們都好奇的遞過眼神來。


    路西法沒有理會那些異樣的眼神,為了不引起麻煩,他把脖子上的圍巾往高提了提,直到擋住了他的半張臉。這樣做,顯然沒有多大的作用,人們還是被那銀色的長發吸引了。也罷,路西法不去管。


    “我的命令是讓你跟著她,而她的命令是讓你滾迴來。既然聽我的,你為什麽滾迴來了?”


    “……”這個…巴爾汗如雨下,橫一刀豎一刀,堅持信仰是王道!視死如歸:“大人,你放心!我就算是死了,屍體也要掛在淩菲那個死丫頭身上!”


    ……


    要不要這麽悲壯啊?!


    “……”路西法無話可說了,直接把那隻倉鼠扔了出去:“那你就趕緊滾迴去吧。”


    一隻倉鼠在空中劃過,不帶走一片雲彩~


    那隻該死的倉鼠終於消失了!路西法覺得世界安靜了許多。這種感覺沒有維持多久,就又立刻被什麽打破了。心被揪住了,好像有什麽東西在拽著自己的心髒,使勁地把自己往前拉。是誰?!


    ——————————————————————


    街上出現一男一女並肩走並沒有什麽稀奇,隻不過…這一男一女,有些奇葩。


    皇甫柳用兩隻胳膊拉著洛軒然的一條胳膊,費力的挪著腳步:“就是去買個禮物,又不是上刀山下火海,你怕什麽啊!”


    “我有說我怕嗎?比起這件事,我寧願去上刀山下火海!”洛軒然像隻小狗似的被皇甫柳拽著向前走,明顯不太願意…好吧,是非常不願意!


    “她又不是魔鬼,至於嗎?”皇甫柳繼續拽。


    “她比魔鬼嚇人多了!當然至於了。”洛軒然退讓了,把胳膊從皇甫柳的酷刑中解救出來,滿臉衰:“就那麽件小事,還買禮物…你至於嗎?”


    “當然至於啦!我一定要和她做朋友!以後有煩心事都找她!”皇甫柳在街上歡快地蹦躂著,左看看,右跳跳:“你說菲菲會喜歡什麽禮物?寶石珍珠會不會太俗了?至於衣服一類的東西,我又不知道她的尺碼……唔,好難啊!”大小姐大概是第一次自己出來給朋友買禮物吧?


    “‘菲菲’?你又新買了寵物?不是說給淩菲買禮物嗎?”洛軒然擰著眉毛歪著嘴,這種滑稽的表情很難出現在他臉上。這話一說出口,立即招來了皇甫柳的一拳頭:


    “說什麽呐!不許這麽說菲菲!”


    那一拳頭,打醒了洛軒然:“喂,你們才認識了幾天啊,就‘菲菲’了…經過人家同意了嗎?噫噫……”說著,抖抖雞皮疙瘩。這一動作才做了一半,又招來了一拳頭:


    “放心吧,我一定會把她拐迴家的!”


    洛軒然捂著頭頂的兩個大包:隱約記得,這貌似是第二次因為那個丫頭而挨打了……


    “你和她相處了那麽久,一定知道她喜歡和什麽樣的女生做朋友吧?!”皇甫柳雙手叉腰,完全沒有大家閨秀的樣子,更像是山寨頭頭搶劫小媳婦:


    “說!詳細點!”


    “……”洛軒然忍無可忍,挺直了腰板堅決不做小媳婦:“我和她不熟,也沒有和她相處那麽久!詳細一句話,她是個謎。滿意了吧!”


    “謎樣少女?”皇甫柳的興致似乎更大了:“哈哈,好!堅決要把她拐迴家!”


    喂喂…方向錯了吧!


    洛軒然一巴掌拍在自己的額頭:淩菲啊淩菲……您的“魅力”還真大哈!


    手還沒從額頭上移下來,洛軒然就覺得心髒突然一抽,疼得厲害。像是有根線拴在心髒,現在正使勁地想要把心髒扯出來。那隻捂額頭的手隻能徑直捂在了心口處。喘不上氣,頭上直冒虛汗。


    皇甫柳自顧自的走著,沒有發現洛軒然掉隊了。眼前的人群似乎停止了,隻見一個穿著白風衣的人從人群中走出來,黑色的圍巾擋住了他的半張臉,銀色的長發被束起。雖然看不清長相,但皇甫柳可以猜到,這個一定是男人,是個能夠讓女孩窒息的男人。


    他慢慢走近了,皇甫柳站在路的一邊,眼神隨著路西法的腳步而移動。想要走近點,就一點點,可當她記起移動腳步時,才發現全身都動不了了。難道,其他人也是和自己一樣動不了了麽?!糟了,軒然呢?


    皇甫柳扭動著脖子,向身後看去。洛軒然捂著心口,腰微微地彎著,看起來很難過地喘著粗氣。他沒有受影響,還可以自由活動。


    路西法走近洛軒然,從他身邊走過的瞬間,看了洛軒然一眼。眼神短暫的停留,明白了心髒為何會抽痛。竟能遇到他,還真是巧合啊~即將離開洛軒然時,路西法出乎意料的伸出了手,按在了洛軒然肩膀上,微笑著說:


    “像淩菲那樣的女孩呀,最喜歡的當然是漂亮的飾品或是巧克力一類的甜品。嗬~告辭。”


    “……”淩菲?!他認識淩菲?洛軒然心裏又是一陣抽緊,胸前的衣料被手指捏緊,咬著牙直起身迴頭問:“你是誰?!為什麽知道淩菲?怎麽會知道我們在說些什麽?”


    身後,空蕩蕩一片。蒼涼的藍天被白花花的陽光照得更加刺眼,隻剩下黑色的小魔物在頭頂亂飛。


    心髒一瞬間的停止後,恢複了常態。洛軒然擦了擦額頭的汗,唿了口氣。皇甫柳急忙跑過來扶了他一把:“軒然,沒事吧?那個人認識你嗎?”


    “不認識。”洛軒然心有餘悸,還以為會死掉呢。剛才那個家夥,應該不是人類吧…但是,為什麽要告訴我淩菲喜歡什麽呢?


    “要不我們改天買禮物吧,先迴去休息一下。要不去看醫生吧!”皇甫柳很擔心:“我沒聽說你有心髒病啊…怎麽會……”


    “不礙事兒的,大概是最近運動量少了。”洛軒然裝作沒事,主動走在皇甫柳前麵:“我也想去那所傳說中升學率超高的學校看看呢!”


    這件事,必須得跟淩菲問問清楚。洛軒然的右手不經意間又伏在了心髒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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