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燈光也照上這個人的臉了，這張臉很是平常，這絕不是讓人覺得討厭的臉，但也不是那種能讓少女們一看見就會被迷死的臉。
除了麵湯、麵鍋、湯匙、筷子、醬油、麻油、蔥花之外，這個小麵攤也和別的小麵攤沒什麽兩樣.
在那小麵攤上，也有個擺鹵菜的大木盤，也擺著些下酒的牛肉、肥腸、豆幹、鹵蛋。
那香味四溢，直勾人的腸胃。這個人似乎對這每樣東西都很感興趣。
“每樣東西我都要一點，豆腐幹最好切多一點，”他道：“另外再給我來兩壺酒，不管是什麽酒都行的。”
“麵呢？”老板試探著問道：“你要吃什麽麵？要幾碗？”
“半根麵我都不要，”這個人微笑著道：“我隻想喝點酒，並不想吃麵的。”
這個人居然不是來吃麵的。前麵來吃麵的三個人神色都變了，獨臂人那隻瘦骨鱗峋的大手上已有青筋凸起，麵攤的老板已經握住了那雙挑麵的長筷。
可是他的腳已經被老板娘踩住了。
“我們這裏沒有準備什麽好酒，豆腐幹倒真的鹵得不錯，”老板娘陪笑著道：“客官請到棚子裏頭坐，酒菜我馬上就送來。”
簡陋的席棚隻有三張小桌子，已經被先來的三個人分別坐了。
所以老板娘便是讓老板將呂陽與楚留香搬離席棚的桌子搬了過來，想讓這個人坐了下來。
然而，這個人並沒有坐在那張空桌子上，而是在第一個來的青衣人的對麵坐了下來。
或許就隻是這個座位離他最近吧。
那青衣人滿眼敵意地盯著這個人，然而這個人就像是感覺麻木一般的，就像是根本沒有感受到的一般。
他笑道：“天地這麽大，人這麽小，我們兩個人能坐同一張桌子，看來很有緣。我想請你喝杯酒，可否？”
“不好，”那青衣人的態度相當地不客氣道：“我不喝酒。”
這個人摸了摸鼻子，好像覺得失望極了。
可是等到酒菜送上來時，這個人又高興了起來：“一個人喝酒雖然是無趣，但至少總比沒有酒喝好一點。”
他剛剛說完，就聽到了一個人鼓掌道：“這確是千古不易的至理名言。就憑這句話，就值得喝上三大碗酒的。”
這個人的笑聲豪邁而洪亮，他走路時腰杆挺得筆直。
他的衣裳是剛換上的，而且漿洗得很挺，他的腰帶上係著一柄烏鞘長劍，黃銅的劍柄和劍身都擦得閃閃發光。
“可惜現在我還不能陪你喝酒，我要先吃幾碗麵。”他並不待人迴話，隻是自行大步走到麵攤前：“我要三碗麵，三大碗。”
麵攤的老板瞪大眼睛看著他，似乎是並不歡迎這個人的出現一般的，遠沒有那熱情的表現。
佩劍的中年人也在瞪著他，突然冷笑道：“你為什麽不開口？你這是什麽意思？是不是認為我焦林已經老了，已經吃不得你們這碗麵了？”
他的聲音有些憤怒接著又道：“這碗麵我吃不吃都無妨，但我一定要讓你看看我還有沒有這個本事。”
他己拔劍。
他拔劍的方法完全正確而標準，但是他的手已經不太穩。看來，真是到了落魄至極的。
那麵攤的老板手裏一雙竹筷突然刺出，直戳他的雙眼。
他的劍還沒有到對方的心口前，對方的竹筷便是到了他的眼睫前。
他隻能選擇疾退。
但他隻退了一步，老板手中的竹筷突然地下擊，敲在他的腕骨上，“當”的一聲響，焦林長劍落地。
長劍落地時，所有一切他一心想掩飾住的弱點就全都暴露了出來。
他的衰老，他的落魄，他那雙已無法控製穩定的手，甚至連他衣領和袖口上被磨破了的地方都在這一瞬間讓人看得那麽地清楚。
可是已經沒有人願意再看他一眼。
他慢慢的彎下腰，慢慢的拾起被擊落在地上的劍，一步步向後退，眼睛卻一直盯著麵攤老板手中的竹筷。
喝酒的那個人忽然站起來，先拿出塊碎銀子擺在桌上，再撐起油紙傘，走過去扶住他。
“我看得出你一定是酒癮犯了。”他微笑著道：“這兒的豆腐幹雖然鹵得不錯，酒卻太酸，我們還是換個地方喝酒去”。
高履踏著泥濘，嶄新的油紙傘擋住細雨，一手扶著一個人，兩個人影漸漸地走出了這條陋巷。
獨臂人看著他們，獨眼中已露出殺機，青衣人霍然站起，鐵劍門下的年輕人已握住他的劍，麵攤老板也已經準備飛身而起。
老板娘突然一拍桌子：“不能動！你們誰都不能動，誰動誰就得死。”
麵攤的老板臉色最先變了。
“這次我不能聽你的，我們不能留下焦林的活口，”老板娘的聲音壓得很低：“這件事的關係太大了，焦林多多少少已經知道一點，就算幹他那一行的人都很穩，我們卻也是冒不起這個險。”
“就因為我們冒不起這個險，所以我們絕對不能動。”老板娘說，“隻要一動，我們這件事就必敗無疑。”
老板道：“難道你是在害怕焦林，難道你看不出他已經完了麽？”
老板娘道：“我害怕的並不是焦林。”
老板道：“那你是在害怕什麽呢？”
老板娘道：“那個和他一起走的人。”
老板問道：“為什麽？”
老板娘道：“因為就算是十個焦林也比不上那個人一根手指頭的。”..
除了麵湯、麵鍋、湯匙、筷子、醬油、麻油、蔥花之外，這個小麵攤也和別的小麵攤沒什麽兩樣.
在那小麵攤上，也有個擺鹵菜的大木盤，也擺著些下酒的牛肉、肥腸、豆幹、鹵蛋。
那香味四溢，直勾人的腸胃。這個人似乎對這每樣東西都很感興趣。
“每樣東西我都要一點，豆腐幹最好切多一點，”他道：“另外再給我來兩壺酒，不管是什麽酒都行的。”
“麵呢？”老板試探著問道：“你要吃什麽麵？要幾碗？”
“半根麵我都不要，”這個人微笑著道：“我隻想喝點酒，並不想吃麵的。”
這個人居然不是來吃麵的。前麵來吃麵的三個人神色都變了，獨臂人那隻瘦骨鱗峋的大手上已有青筋凸起，麵攤的老板已經握住了那雙挑麵的長筷。
可是他的腳已經被老板娘踩住了。
“我們這裏沒有準備什麽好酒，豆腐幹倒真的鹵得不錯，”老板娘陪笑著道：“客官請到棚子裏頭坐，酒菜我馬上就送來。”
簡陋的席棚隻有三張小桌子，已經被先來的三個人分別坐了。
所以老板娘便是讓老板將呂陽與楚留香搬離席棚的桌子搬了過來，想讓這個人坐了下來。
然而，這個人並沒有坐在那張空桌子上，而是在第一個來的青衣人的對麵坐了下來。
或許就隻是這個座位離他最近吧。
那青衣人滿眼敵意地盯著這個人，然而這個人就像是感覺麻木一般的，就像是根本沒有感受到的一般。
他笑道：“天地這麽大，人這麽小，我們兩個人能坐同一張桌子，看來很有緣。我想請你喝杯酒，可否？”
“不好，”那青衣人的態度相當地不客氣道：“我不喝酒。”
這個人摸了摸鼻子，好像覺得失望極了。
可是等到酒菜送上來時，這個人又高興了起來：“一個人喝酒雖然是無趣，但至少總比沒有酒喝好一點。”
他剛剛說完，就聽到了一個人鼓掌道：“這確是千古不易的至理名言。就憑這句話，就值得喝上三大碗酒的。”
這個人的笑聲豪邁而洪亮，他走路時腰杆挺得筆直。
他的衣裳是剛換上的，而且漿洗得很挺，他的腰帶上係著一柄烏鞘長劍，黃銅的劍柄和劍身都擦得閃閃發光。
“可惜現在我還不能陪你喝酒，我要先吃幾碗麵。”他並不待人迴話，隻是自行大步走到麵攤前：“我要三碗麵，三大碗。”
麵攤的老板瞪大眼睛看著他，似乎是並不歡迎這個人的出現一般的，遠沒有那熱情的表現。
佩劍的中年人也在瞪著他，突然冷笑道：“你為什麽不開口？你這是什麽意思？是不是認為我焦林已經老了，已經吃不得你們這碗麵了？”
他的聲音有些憤怒接著又道：“這碗麵我吃不吃都無妨，但我一定要讓你看看我還有沒有這個本事。”
他己拔劍。
他拔劍的方法完全正確而標準，但是他的手已經不太穩。看來，真是到了落魄至極的。
那麵攤的老板手裏一雙竹筷突然刺出，直戳他的雙眼。
他的劍還沒有到對方的心口前，對方的竹筷便是到了他的眼睫前。
他隻能選擇疾退。
但他隻退了一步，老板手中的竹筷突然地下擊，敲在他的腕骨上，“當”的一聲響，焦林長劍落地。
長劍落地時，所有一切他一心想掩飾住的弱點就全都暴露了出來。
他的衰老，他的落魄，他那雙已無法控製穩定的手，甚至連他衣領和袖口上被磨破了的地方都在這一瞬間讓人看得那麽地清楚。
可是已經沒有人願意再看他一眼。
他慢慢的彎下腰，慢慢的拾起被擊落在地上的劍，一步步向後退，眼睛卻一直盯著麵攤老板手中的竹筷。
喝酒的那個人忽然站起來，先拿出塊碎銀子擺在桌上，再撐起油紙傘，走過去扶住他。
“我看得出你一定是酒癮犯了。”他微笑著道：“這兒的豆腐幹雖然鹵得不錯，酒卻太酸，我們還是換個地方喝酒去”。
高履踏著泥濘，嶄新的油紙傘擋住細雨，一手扶著一個人，兩個人影漸漸地走出了這條陋巷。
獨臂人看著他們，獨眼中已露出殺機，青衣人霍然站起，鐵劍門下的年輕人已握住他的劍，麵攤老板也已經準備飛身而起。
老板娘突然一拍桌子：“不能動！你們誰都不能動，誰動誰就得死。”
麵攤的老板臉色最先變了。
“這次我不能聽你的，我們不能留下焦林的活口，”老板娘的聲音壓得很低：“這件事的關係太大了，焦林多多少少已經知道一點，就算幹他那一行的人都很穩，我們卻也是冒不起這個險。”
“就因為我們冒不起這個險，所以我們絕對不能動。”老板娘說，“隻要一動，我們這件事就必敗無疑。”
老板道：“難道你是在害怕焦林，難道你看不出他已經完了麽？”
老板娘道：“我害怕的並不是焦林。”
老板道：“那你是在害怕什麽呢？”
老板娘道：“那個和他一起走的人。”
老板問道：“為什麽？”
老板娘道：“因為就算是十個焦林也比不上那個人一根手指頭的。”..